太子爷小说网 > 文学电子书 > 玉支肌 难部 明 沈德符抄本 >

第18节

玉支肌 难部 明 沈德符抄本-第18节

小说: 玉支肌 难部 明 沈德符抄本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道:“管小姐惨亡如此,父又远出,弟又幼小,竟无人鸣冤。门生既经行聘,即其夫也。欲上一疏陈此冤情,或亦不为多事。倘蒙圣恩怜准,使管小姐之深仇得报,门生便死,亦所苦心。不知老恩师以为可否?”

  王相公听了,连连答道:“此义举也,宜速为之。圣明在上,必无不准之理。”及沉吟了半晌,忽又说道:“疏虽该上,但细细想来,莫若且慢。”长孙肖道:“此是为何?”王相公道:“我想此事乃人命重情,必须日时俱实,见证分明,方可入人之罪。贤契若就所闻,遽然上疏,事纵不诳,罪人安肯轻伏其辜,势必游移展转,转弄松了。以本阁算来,贤契只消上疏,单请归娶。且侍归娶无人,那时查清致死之由,升死之日月,并其家人证见。罪人虽有万啄百足,亦不能游移展转矣。”长孙肖听了,大悟道:“老恩师之教蓍龟也,敢不敬从。”因辞了回寓。

  过不得一、两日,随即上了一疏,内称有母独居于家,又称有玉支玑之聘,未曾完娶,请旨归省归娶。因阁里有人,过不得数日,就命下准了。长孙肖见圣旨批准,遂一面打点起程不题。

  却说卜成仁,自见管小姐刎死之后,料想管侍郎回朝,断断不肯干休,因早已着人将前事细细俱报知父亲卜尚书,要他等管侍郎回朝,即设法求他,或者尚可挽回。卜尚书牢记在心,要等管侍郎回来挽回。

  不期管侍郎尚未回来,而长孙肖早已中了榜眼,请旨归娶矣。心下十分着急,因想道:“长孙肖请旨归娶者,管小姐也。管小姐既死,却将谁人与他归娶?归娶无人,自然要追究到刎死,并威逼之情。若追究了出此情,再上一本奏知朝延,圣上又最重伦常,恐儿子成仁这一死,虽插翅亦不能逃矣。要挽回,除非此时求他。但他一个新榜眼,从无半面,却如何说得入去?”再四寻思,并无门路。

  只想了两、三日,方才想起长孙肖是王相公得意门生,除非去求王相公,与他做个人情,这事方有三分机括。遂连夜备了一副厚礼,来见王相公。

  一相见,便先是一跪,王相公忙扯住道:“这是为何?”卜尚书道:“求老太师救小儿之命。”王相公请他坐下,复问道:“令郎为着何事,至有性命之忧!”卜尚书道:“贵门生长孙肖榜眼,请旨归娶的这位管小姐,不知为着何事,忽然自尽。因小儿向日求亲不允,有些口角,道路之口,遂牵到小儿身上。今贵门生,奉旨归娶,明日归娶无人,恐一时不察,误听人言,信虚为实,形之章奏,则小儿临期莫辩,未免有性命之忧。故晚生特来求老太师,先赐鼎言一声,管小姐之死,实与小儿无干,则恩同再造矣。” 

  王相公听了,大笑道:“老冢宰休得取笑,何自家翁婿不言,而托本阁言之?”卜尚书听了,大惊道:“老太师此言甚奇,谁为翁?谁为婿?”王相公道:“冢宰为翁,榜眼为婿,本阁知之久矣,岂老冢宰反不知耶?”卜尚书道:“老太师何以知之?且知此事何以为据,莫非不确?”王相公道:“怎么不确,长孙榜眼玉支玑之聘,已送入于令爱矣。而令爱咏玉支玑答聘之诗,长孙榜眼已收藏如奇宝。前在杭州西湖,失之于蒯相公。本阁近来为之取归此诗,本阁亲眼见,亲手送,确莫确于此矣。老冢宰何尚生疑?”

  卜尚书见王相公说得凿凿可据,不禁又惊又喜道:“若果如此,则小儿之生有一线矣。但不知小儿几次书来,为何再不提起?”王相公道:“令郎不提起,有个缘故。”卜尚书道:“有甚缘故?”王相公道:“令郎结此婚者,原非本意,只不过要谋夺管小姐之婚,欲以此为香饵,要令长孙榜眼吞此吐彼也。不期长孙榜眼吞吐尚未分明,而令郎早已与管小姐结此生死冤家矣。若揆情度理论来,则令爱与长孙之结婚假也,令郎于管小姐之威逼真也。然为今之计,行聘有物,答聘有诗,老冢宰若执假以为真,则长孙榜眼万万不能前其非真而是假婚姻。倘弄假而成真,则威逼之情能真而亦假矣,老冢宰不可不认真而图之。”

  卜尚书听了,大喜道:“老太师妙论,真有起死回生之力。不惟使小儿少宽法网,且可令小女得此佳婿,何快如之。但不知如今要认真,却如何认起?”王相公道:“这不难。老冢宰只消说,此婚令郎久已报知,但未曾会面,今复请学生为媒,申明前约,以图相见。”卜尚书道:“老太师之算,神算也,妙不容言。即求老太师鼎力一言之,倘邀其允,当治酒以成其礼。”王相公允了。卜尚书因再三致谢而去。正是: 

  慢言奸计有千般,天定婚姻只一端。
  若使直来还直往,安能人事有波澜。 

  王相公因受了卜尚书之托,只得请了长孙肖来,道达卜尚书之意。因说道:“若论卜成仁之奸恶,本不当与他结婚。但细玩卜小姐答聘之诗,诚一代之佳女,不可失也,虽管小姐义不能忘,然不幸遭变矣,未有终身无内助之理。若欲有内助,舍卜小姐而他求,则非义矣。不知榜眼以为何如?”

  长孙肖道:“老恩师台教,自是金玉。但管小姐既识门生于贫寒之时,又周旋门生于患难之际,此知己也,此恩人也,已不可忘。何况临终一死,未必不为门生之节义。思量及此,虽剖心从之,亦难报德。奈何才闻其死,即欲改图。乍得一官,便谋授室。无情无义,恐狗彘不食其余。”言未及终,早已涕泪如雨。

  王相公见了,亦不禁惨然叹息道:“无忝义夫也。此议言之太早,是予过也。只是还有一说,卜小姐婚议,出之卜成仁,或有不诚,然卜小姐受聘答诗,则未尝不诚也。贤契守一,固可敬也,而女子从一,若令其无归,亦可念也。” 

  长孙肖听了,沉吟半晌,无言可答。但说道:“乞容门生且归完娶之案,看作何了结,然后可行可止,再商其他,或亦无伤。”王相公道:“这个自然。但报仇之事,昨已有报:‘管侍郎不日还朝。’彼自应料理,贤契似可不必破面。”长孙肖道:“管小姐既已香销玉碎,便寸斩卜成仁,亦于管小姐无补。所谓报仇者,不过表生人感愤之心耳。若论感愤报仇,即杀身碎首,亦所不惜,又何惜乎破面。但既蒙老恩师吩咐,敢不佩领。容门生到彼,再揣情罪而行,以报台教何如?”王相公道:“如此足矣。”长孙肖遂发牌而行。正是: 

  正人作事不容轻,酌仪裁情然后行。
  不是存心如此厚,焉能千古得留名。 

  王相公与长孙肖将前后事情斟酌定了,然后报知卜尚书。卜尚书不胜之喜,一喜儿子借此可以少宽其罪;二喜女儿招了榜眼之婿,且又年少才高,人人夸美,遂殷勤设酒加厚送礼。又知长孙肖归省归娶,忙差家人回去,通知:“叫卜成仁,央原媒撺掇完婚。”又写信与女儿,叫他:“顺承其事。”又托府县周全。凡有可为,无所不可。且按下不题。

  却说管小姐,自以诈死吓走了卜成仁,恐怕露了踪迹,遂深藏在内阁,外面的侍妾,一个也不容相见,故邻里亲戚皆认以为真真死了。管小姐独戒家人,不许传与长孙相公的母亲祖夫人知道。家人虽然瞒着,不期长孙肖一个旧学生,在城中城隍庙前走过,忽见卜公子痴痴颠颠备了三牲酒果,在那里祈禳。因问人:“祈禳何事?”早有人传说:“是为强婚,威逼死了管侍郎的女儿管小姐。如今小姐显灵捉他,他慌了,故此祈禳。”

  那学生听见说:“是师母死了。”吃了一惊,遂忙走到长孙先生家来报知师祖母。祖夫人正因儿子出门,久不见回来。多亏那未过门的媳妇管小姐供给薪水,甚是殷勤。凡是日用所需,一毫不缺。忽听见学生闻报:“管小姐被卜公子威逼死。”只惊得昏晕了过去。

  仆妇再三呼唤,方才救醒。因哭说道:“这老天也甚不公道。怎这等一个好贤能小姐,竟遭这样的惨祸死了。我儿子出门音信杳无,全亏了管小姐施仁料理。今管小姐遭此大变,叫我一个穷途寡妇倚靠何人?”仆妇劝道:“家小姐虽然死了,自当托人料理,老夫人不必过虑。”祖夫人道:“纵然托人,怎能得如管小姐之真心实意,情礼兼尽。”由此想一回,哭一回,饮食渐减,恹恹成病。

  家人慌了,因悄悄报知小姐。小姐暗想道:“我与长孙聘礼已行,名分已定,则长孙之母,实我之姑也。长孙若在家,犹可以未过门为辞,今长孙又因我而为奸人逼走,临行虑及养母,我又一力应承。今长孙去久,生死未知,则养母之责,非我而谁?况今日祖夫人之病,又因闻我之死信而起,是我不能养其生,反而有以致其死,其罪又加等矣。欲要说明未死,又恐漏泄风声,欲要遣人代事,谁能体心。”再三寻思,并无妙法,只得与幼弟管雷说明,叫他好生看家,自却改了淡妆素服,暗暗叫家人雇一乘小轿,赶天未明,即抬到长孙家来,看视祖夫人。

  拜见了,就说道:“贱妾寒家姓戴,与管小姐比邻而居。蒙管小姐相爱,虽称结义姊妹,实不减同胞。前管小姐临死时,一心只记挂着老夫人无人侍奉,故再三托贱妾代为侍奉。贱妾一向打听得老夫人身体康健,故不敢轻易来惊动。昨闻老夫人因念管小姐,忧思成病,故贱妾心慌,恐负管小姐之托,故只得前来趋侍。凡药饵所需,皆妾料理。只求老夫人宽心保养尊体。”

  祖夫人听了,又悲又喜,又感激道:“管小姐既守节如此,又尽孝如此,真淑女中之有一无二者矣。我与小儿无福之人,如何消受得起,遂累其遭变也。”说罢,又痛哭起来。戴小姐因劝道:“管小姐临死嘱托,不忘老夫人者,欲老夫人安也。若老夫人转为管小姐过伤而不安,则是老夫人悲伤管小姐,反令管小姐不能瞑目也。今愿老夫人节哀以两全。”祖夫人听了,方才说道:“闻戴小姐高论,点醒甚明,自此之后,再不痛哭矣。”只因这一不痛哭,有分教:

  觌面不识,寸心留恋。

  未知后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祖夫人舍不得捉李代桃
卜公子慌杀了移花接木
 
  词曰:
  好情替代,怎想他偿债。不是人情惫赖,实难当心相爱。身遭祸害,全望有人遮盖。岂肯轻招你怪,只为要留我在。 
                                             右调《少年游》

  话说管小姐,因念祖夫人有病,无人侍奉,遂自充做邻女戴小姐,朝夕与祖夫人谈笑饮食,直奉承得祖夫人心欢意悦。不但疾病全安,更兼身体康健,管小姐暗暗欢喜。只恨长孙肖去了许久,并无消息。虽有人传说:“他死了。”管小姐只是不信。思道:“长孙肖其父为官不贪,廉吏也。母安贫教子,淑媛也。就是长孙肖,不仅年少多才,又且言行不苟,君子也。天道虽深微不可知,若以常理论之,君子如长孙,决未有困厄不禄而即早死者。”

  到了秋闱,榜发北京报到。管小姐叫人买了一张来看,见第一名解元,就是长孙肖,沧州人。直喜得心窝里酥麻不了,忙报知祖夫人。

  祖夫人这一喜,也非常。喜定了,忽又大哭起来。管小姐问道:“令郎高发,喜事也。老夫人为何转生悲伤?”祖夫人道:“戴小姐,汝不知道,我小儿因父死清廉,流落于此,贫人也,贱人也,有谁瞅睬?幸管亲翁一见垂青,即招之西席。西席未暖,又蒙管小姐以三诗刮目,复举入东床。若论相知,此何等之知。若论施恩,此何等之恩。故小儿常自奋励,欲致身青云之上,以酬其知,以报其恩。若不幸无才无命,遭逢坎坷而死。倒也罢了。今既侥幸,忽有寸进,酬知报德此其时也。乃管亲翁既海上未归,而管小姐又人间早谢,小儿纵再进一步,腰金衣紫,却报之何人?思量到此,怎教我不痛心。”说罢,涕泪如雨。

  管小姐听了,暗暗感激。因慰说道:“老夫人不必多忧。管小姐蒙老夫人如此追思,真管小姐之福也。老夫人但请放心,只在贱妾身上,包管终有一个管小姐来奉侍老夫人。”祖夫人道:“管小姐才美,人人所称,安能复有?纵使别有一个管小姐,也不能比这个管小姐的情深义重了。且莫说以往恩义,即今死后,犹殷殷托戴小姐如此看视老身,则其孝义渊深为何如,焉能复有?”婆媳二人,一明一暗,相对着,彼此互相感激。正是:

  恩知不减邱山重,情若难忘海样深。
  莫向伦常虚摸索,本根原自在人心。 

  长孙肖中了北京解元,报到青田,李知县犹不在心,以为隔省举人无甚相关。及到春闱见报:“中了会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