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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紫瞳-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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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呆呆地站住,我以为她会再次说我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可是她的回答竟然和介凡禅师差不多。
  再一次看到那些穿黑衣服的人是好几天以后。我又到山下去找紫衫的时候,我看到又有一批人来到了,他们和上次来的人一样的打扮,黑色的衣服上镶嵌着紫色的条纹,我甚至以为是他们复活了。
  我躲在树后,因为我看到在他们的对面还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紫色衣服的人,我记得这就是紫衫说过的,表示地位尊贵的颜色,他蒙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我发现他的眼睛竟然也是紫色的,闪闪发光。
  那些黑衣人全部沉默在那里,盯着对面的蒙面人,一个个如临大敌,那个蒙面人把两只手慢慢合拢放在胸前,我很奇怪,难道他真是介凡禅师吗,不然为什么做出念佛的姿势来。
  可是随即我就发现我错了,他又把两只手慢慢分开了,在他的两掌之间,出现了无数细小的紫色光点,如同点点繁星,而且在不停地飞旋着,仿佛那里就是一个缩小的夜空。
  那些黑衣人好像想跑,可是又没有跑,脸上都露出绝望的神情来。
  我刚刚叫了一声住手,那些在紫衣人掌中飞旋的光点已经化为一道道紫光,飞射出去,对面的黑衣人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紫色的血从细小的伤口中不停地流出来。
  我知道自己的幻术绝对比不上这个人,可是我还是走了出来,我看着那些黑衣人,他们也和上次的人一样,就这样死了。
  我责问那个人为什么在这里滥杀无辜,可是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对我动手,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而去。
  我上山告诉了介凡禅师,他还是没有吃惊,说:“该来的总要来的,你就再把他们葬了吧。”
  我把他们埋在了他们的伙伴身边,我觉得他们一定是伙伴,我看着先前的那些坟茔,上面竟已经有些小草探出头来,我想,用不了多久,这些坟就会全部被草覆盖的,无论先前的还是现在新起的。
  我又去找紫衫,我没有说我看到的杀人场面,我怕她会害怕,可是我想起了她说过的话,我就问她:“你说紫色的衣服是尊贵的象征,是地位高的人穿的,是吗?”
  “是啊。”她回答说,“怎么了?你以为我骗你吗?”
  我想着那个杀了那么多人的紫衣人,说:“当然不是,可是这些尊贵的人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人啊。”
  紫衫说:“是啊,地位高不一定就是心地好的人。”
  然后我又帮她劈柴担水,她在一边依在墙上看着我,等我干完了,发现她已经睡着了,脸上满是安静,我想她是太累了吧。
  我不知怎么就握住了她的手,她醒了过来,我说:“我能常和你待在一起吗?”
  紫衫用力一摔,挣脱了我的手,说:“不可能的,你别乱想了。”
  我很懊丧,看着紫衫去照顾她的父亲去了,我又独自在院子里劈着另外一大堆现在用不到的柴禾,我可以用我学到的幻术,凝出光刀,轻易地将木柴劈好,我也可以念动破字诀,让它们自己一块变成两块,两块变成四块,可是我不用,我就这样劈下去,仿佛是在发泄什么。
  就因为紫衫的拒绝吗?
  其实我并没有想得太多,我只是觉得和她在一起比在山上快乐,我真的就把她当作我的妹妹了,可是她说不可能的。
  
 
 
 
  
紫色条纹的黑色衣服的人
 
  走在回寺院的路上,我又在手上凝聚出紫色的光,我曾想如果我能够将光中的紫色取出来该多好,我就有明亮如阳光的光刀了,我还可以用这紫色给紫衫染一件真正的紫色衣衫。
  我随手把光芒挥向一根树枝,树枝应手而断,幻术真是很好玩的。可是那个凶手用的也是幻术吧?他竟然用它来杀人。
  回到桃源寺,我又听到了一片颂经声,我就让自己在颂经声中起伏。
  一只鸟从寺院上空飞过,留下一路凄厉的叫声,我觉得庄重肃穆被划破了。
  我问介凡禅师:“那是什么鸟,是不是那天晚上的那只?”
  介凡禅师说:“是幽鸣鸟,以前这里从来没有的。”
  “那么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呢?”
  “灾难,它们从灾难中来。”
  说完,他就走了,我看着他转身离去,幽鸣鸟的叫声在天空留下划痕。
  它们从灾难中来,那么它们到的地方,是不是会发生灾难,听到它的叫声的人,是不是也会遇到灾难?
  我看着我种的那丛菊花,它们已经开放了,我才知道原来已经到了秋天,在秋风中,菊花争先恐后地怒放,丝丝的花瓣向四方张开,可我却感到了一些萧索,我觉得今天真是很不顺利的。
  我看到已经有叶子在风中飘落,然后在地上随着风打旋,发出哗哗的声音。
  这是它们临死的挣扎和呻吟吗?
  深秋的夜空更加寂寥,闪烁的群星还一如既往地守着它们的秘密。
  介凡禅师总是肃立在夜空下,看着已经变换了方位的北斗星,可是他没有再次说起过那十六个字。
  直到一天晚上,我再也忍不住,在寒夜里起来,和他一起站在夜空下,然后我听到他说,斗转星移,世事轮回,悲惨的一幕又要重演了。
  “禅师,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当他再次用微笑来回答我的提问时,我才知道他的笑容其实也不是神秘,而是悲哀,很深沉的悲哀。
  就像那在抽屉中无声哭泣的十六个字。
  我感觉到了将要来到的不祥,可是我又无法预测它和我有什么关系,无法预测是否会波及到紫衫,因为我从未学过观星象来预测世事。
  “学了也只能知道些大概,而且未来的事情不可更改的。”散发着父亲味道的蒙面人在我提出要求后,是这么对我说的,他还说,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一种幸运。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他的话中也感觉到了悲哀和无奈。
  第二天紫衫来找我,她让我在第二天和她一起去分发粥和馒头,看来她并没有怎么生气,还是和以前那样对我,这样就很好啊,我也没有别的企求,只要能这样下去就很好了。
  “为什么要分发?”高兴之后我不解地问。
  “因为有很多的难民。”
  “难民?”
  “是啊,逃难来的人,就像当初我和我爹。”
  她说到这里停住了,我想她是想起了过去的伤心事。
  “可是你们家里能有多少的粮食呢?”
  “是不多,可是我还是要帮助他们,这里又没有什么富裕的人,甚至没有几户人家,我不帮谁帮?”
  我看到紫衫在说这话时,脸上露出坚定的表情。
  “我还要他们在这里定居下来,开垦荒地呢。”她说。
  我答应了她,和她一起为难民分发吃的东西,我站在一张大桌子的后面,给排队的人一人一个馒头,并且告诉他们不要急。
  我看到队列里还有几个士兵,难道是因为战乱而起的灾难吗?这些士兵忍受不,也跑到这偏僻的地方来了。
  等到那些士兵排到我的面前,我想问问他们怎么回事,可是其中的一个看到我,竟然扔下馒头就跑了,我问其他的士兵,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士兵是怎么回事,可是他们说确实是起了战乱。
  我想也许这就是介凡禅师说的将起的祸事了。
  逃难的人很多,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一股脑地跑到了这里,不过我想跑去其他地方的也许更多。粮食不够,我还从寺里拿来了一些,也都分给了他们,可是我却遭到了寺里众人的非议,因为他们觉得在这战乱之年,粮食是最宝贵的,不能随便给别人。
  我看着这些平时专心颂经的僧人,不知道该怎样辩解,然后介凡禅师把我叫到了他的禅房内。
  “你还记得你来的时候外面是什么样子吗?”
  我摇摇头,我当然不记得了。
  介凡禅师说:“你不会记得,因为你那时什么也记不得。”
  “现在你就下山去吧,也许你能找到以前的情景,映满天空的红。”
  “映满天空的红?就像晚霞吗?”我问他,他没有回答,只是说:“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的出身吗?也许你能找到你想找的人,而且天下将乱,这里也不是永远的平静之地。”
  可是我还是觉得呆在寺里更好些,山下茫茫人海,我谁也不认识,我又到哪里去找我想见的人?既然他们抛弃了我,我又何必去追寻他们,就永远的没有关系吧,我就在这里,帮紫衫干活,如果我走了,谁来帮助她?
  我说我不想走,可是介凡禅师说:“该走的总要走,该来的总要来的。”
  是我该走吗?那么又是谁该来呢?
  是不是灾祸?
  那些难民已经说了,都是为了避战乱而来,那么是已经起了战争?
  还是那些身穿镶着紫色条纹的黑色衣服的人?
  
 
 
 
  
一种说不出的萧索
 
  我明白介凡禅师的话不可改变,我在一个深秋的早晨带着行囊,离开了桃源寺,离开了云涧山。
  我看到紫衫还在她的家门口为那些灾民分发食物,我不知道她还有多少粮食可以维持。
  我想去和她告别的,可是我只是在远处站了一会儿,就带着我那微少的行囊踏上了旅程。
  我贴身的衣服里,揣着一块玉石,这是介凡禅师在我将要离去的时候给我的。
  “你跟我来。”他看着我收拾好行囊后,对我说。
  我随着他来到一间很小的屋子里,厚厚的窗帘将窗户紧紧地捂住,拒绝了每一丝光,于是屋里没有了别的,只有黑暗。
  我在黑暗中不知所措,我想凝聚出光芒来照亮小屋,可是没有介凡禅师的话,我不敢。
  就在这时我感到屋里突然充满了奇异的亮光,介凡禅师的手上有一块玉石,就是它发出奇异的光。
  介凡禅师是从一个小匣子里拿出它的。
  “它就是你父母留下的信物,你惟一随身带着的东西,带上吧。”介凡禅师把它递给我。
  在我离开的时候,介凡禅师又说:“悲惨的一幕就要重演了。”
  “你知道吗?悲惨的一幕就要重演了,你愿意阻止它吗?”说着,他的脸上满是悲哀。
  我说我愿意,可是他却说:“没有用的,谁也阻止不了的。”
  于是我默默地接过玉石,藏起来。
  “记住,你不是什么帝王,不是的。”
  在我就要离开的时候,介凡禅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我听得莫名其妙,他又说:“不要刻意去追寻了,有些事情我不告诉你,是因为蒙在鼓里其实也好。”
  可是我不想被蒙在鼓里,现在那块玉石就在我贴身的衣袋里,我是不是真的要去寻找我的父母?
  我想起在山上遇到的种种让我疑惑的事,尤其是介凡禅师和黑巾蒙面人的对话,也许都和我的身世有着割不断的联系,我要揭开这秘密。
  我数次想回转头去,我想让紫衫与我同行,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还要照顾她卧病在床的父亲。
  如果她知道了我不告而别,她会原谅我吗?
  或是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在山下的小路上,我走在这深秋阳光下的树丛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索。
  阳光很好,可是我感觉到的不是温暖的味道,尤其是在一阵阵的秋风中,风不大,却能吹得很深,深入心里。
  这次我没有再遇到那些古怪的人,随着我越走越远,我看到的是一片凄凉。
  我走在从未走过的乡间道路上,看着路两边的村舍,一间间的茅屋立在秋风中,茅草左右地晃动。
  看不到熟悉的飘忽的炊烟,虽然这里还没有被战乱所波及,可是我还是感觉到了萧索,我看到空中有一只幽鸣鸟飞过,洒下一阵叫声,划破寂静。
  一望无垠的田野里,已经荒芜,大片的衰草在随风起伏,仿佛是一片黄色的水面,啄食草粒的麻雀在草丛中上下翻飞,它们只是叽叽喳喳,我想它们只是在表示着自己的满足,可是这种奇怪的黑色幽鸣鸟,它的叫声到底表示了什么?真的是灾难的预示吗?
  那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划破天空的奇异叫声。
  枯黄的落叶似乎也在应和它的叫声,在地上发出哗哗哗的悲鸣。
  我终于忍受不住这凄凉的图景,我想要回去,回到云涧山下,寺院里不再容我,我就在山下搭建一座茅屋,与紫衫毗邻而居,永远停留在苍翠的山下,与世隔绝。
  也许紫衫说的话是对的,没有人来打搅,过自己平静的日子,真的很好,很好。
  我回到了云涧山,可是我竟然看不到一个人,那些难民都已经散去,紫衫用来摆放馒头和粥的木桌还在屋外,上面堆积着一层落叶。
  我推开房门,我喊着紫衫的名字,可是我没有听到熟悉的回答,屋里面空无一人,紫衫和她卧病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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