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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销魂殿-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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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的时候你没验货吗?”凤仪接过来看了一眼,用手搓搓,又奇道:“像是新戳出来的,你自己戳的?”
  莫名脸上一红,嗫嚅道:“那老板说这是火浣鼠毛织就的衣裳,不畏水火,刀枪不入,我……我就用匕首试了试……谁想一戳就破……”
  凤仪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将衣服抛给他:“显然他欺负你这外乡人没见识,火浣鼠的毛皮是何等珍贵,与天香湖青蚕岂止差了一个档次,神仙也未必能穿上,他会用那种价格卖给你?这确是毛皮织就,但并非火浣鼠,而是知春山的地鼠皮毛,大抵是比寻常衣服暖和些,至于水火刀枪,是一点也不能防的。”
  莫名尴尬地攥着衣服,也不知是把它丢掉还是捧着大哭一场。胡砂赶紧过去安慰:“莫名大哥,你别难过,就是一个洞而已,我看这衣服花里胡哨的,我这两天帮二师兄做衣服,还有剩余的布料,颜色也差不多,我帮你补上吧。”
  莫名感激不尽地给她拱手道谢:“真是劳烦胡砂姑娘了,大恩不言谢!日后姑娘有任何差遣,在下一定为你做到。”
  胡砂骇笑:“这……不是什么大事,算不上大恩……补个洞而已……”
  他连连摇头,叹道:“非也,实不相瞒,这衣裳……是买给我数年未见的未婚妻的,我因一些事情不得不在大婚前离开她,如今事情快要办妥,终于可以回到家乡,这件衣裳是给她带的礼物……”
  话未说完,却听凤仪问道:“莫兄不知家乡在何方?我二人正好近日下山历练,没什么俗事,倒可以送你一程。”
  摆明了是套话,奈何莫名老兄半点也没发觉,大方地笑道:“我家乡在川蜀渝州,只怕两位没听说过,不敢劳烦相送了。”
  胡砂差点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尖,一个劲抖,偏生说不出一个字。
  莫名莫名其妙地看着胡砂,奇道:“胡砂姑娘怎么了?”
  凤仪撑着下巴,懒洋洋地说道:“我只有一句话问你,那土堰鼓是你找到了,交给青灵真君的?”
  这次轮到莫名跳起来,浑身发抖,脸色忽青忽白。
  彼时胡砂才弄清楚,莫名出身武术世家,习得一身好武艺,自小行走江湖,资质非凡。因着在山神庙没有磕头,夜来做梦就被抓到了海内十洲,为人嘱咐十年内取得土堰鼓与水琉琴。
  他身怀武艺,自然比手无缚鸡之力的胡砂厉害些,在海内十洲跑了两三年,居然还真给他在聚窟洲无穷谷找到了土堰鼓,此后四处打探,得知水琉琴藏在瀛洲乐正石山旧殿,正要出发,便遇到了胡砂与凤仪。
  凤仪听说,便点头笑道:“看来,如今真君手里已经有了两件天神遗物。神器得其三便能成事,就差这一个水琉琴了。怪道他这样焦急。”
  此言一出,胡砂和莫名都疑惑地看着他,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解释道:“金木水火土成套的五件神器,聚集五行之力,威力巨大。木昊铃为我那友人所得,土堰鼓由莫名所得,都给了真君。金琵琶被盗,御火笛在魔道手中,真君是没本事拿到了,只能盯着最难拿的水琉琴。只要得到它,他和你们的心愿都了,互取所需吧。”
  莫名叹道:“这些神仙鬼怪,我素来是不信的,如今不得不信,却也摸不着头脑的很。且不管他要来是做什么,总之为了回去,我们都得努力。胡砂姑娘,真想不到,原来你与我是一个地方来的。”
  胡砂愣愣地点了点头,定定看着莫名,低声道:“你是第三个。不知还有没有第四第五个。”
  莫名将腰间的长剑一拍:“这真君也太不成事!让我等粗鲁江湖汉子来替他跑腿也罢,怎的还将一个小姑娘掳来!岂不是白白送死的份?胡砂姑娘,此行莫名一定护你到底,水琉琴到手,算作你的功劳,想来我已将土堰鼓给了他,那真君也不会为难我。”
  胡砂感激地看着他,正要说话,忽觉整个船身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三个人登时站立不稳,滚做一地,墙角放置的花瓶装饰也光啷啷砸了下来。
  外面许多人在尖声叫嚷:“是海妖!遇到海妖了!”一时间哭的哭,叫的叫,跑的跑,跳海的跳海,乱作一团。
  胡砂从这面墙撞到那面墙,像被放在锅里的炒豆,翻来覆去头晕眼花,最后被人一把扯住胳膊,用力拖出舱房,腥涩的海风立时扑面而来,夹杂着翻卷而起的海水,几乎是瞬间就把她淋了个湿透。
  船头到处是惊恐的人,死死拉着甲板,在狂风暴雨中努力寻找一个支撑点。
  天色已然很暗了,还下着密密麻麻的大雨,海天都是漆黑一片,完全分不清方向。海水像沸腾似的在不住翻滚,下面也不知藏了什么庞然大物。
  胡砂被凤仪一把按在甲板上,疼的大叫一声,后面的莫名抽出长剑,厉声道:“凤仪,胡砂姑娘,你们快退后!船下有妖怪!”
  话音刚落,却见海面上飙射出一尾粗长漆黑的物事,滑溜溜的,像是怪物的尾巴,将船体从中一卷,小孩子玩玩具似的,嘎嘣一声,整艘大船从中被折成两半,吱吱呀呀地断裂开,上面的人哭喊声不绝。
  胡砂被人紧紧压在甲板上,那人用下巴按住她的脖子,不让她动。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那断成两半的船砸在海里,被大尾巴胡乱一搅,眼看便要卷入漩涡。
  她何曾遇过这等事,惊得嗓子都叫哑了,忽听耳后凤仪低声道:“莫慌,我在这儿!那妖物有些不简单,我无法用腾云术,你抓紧我,一刻也别松!”
  断船到底还是沉了下去,冰冷的海水席卷而上,像是有无数双有力的手在撕扯着她的身体,胡砂呛了几口水,只觉咸涩异常,入到眼里更是疼的不行,所幸凤仪将两人的腰带拴在一处,他紧紧箍住她的身体,两人暂时没有分开。
  海面上嗖地一声窜起一只庞然大物,身体细长漆黑,足有百丈高,头角峥嵘,两只眼睛在黑雾中像巨大的灯笼,寒光湛湛。
  【罪人——!】
  半空像是有人在怒吼,【还不快离开他?!】
  胡砂在慌乱中陡然想起那个古怪的梦,此时再抬头看那妖物,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所谓妇德

  刷刷……轻柔的海潮声在耳边来回拂动,像小时候娘哄她睡觉唱的歌。
  胡砂的眼皮子动了动,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蓝天,白云,宝石一样美丽的平静大海——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美妙,前所未见。胡砂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撑着身体坐起来,忽觉左腿上一阵剧痛,啊地一声又摔回去。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呻吟,她急忙回头,却见凤仪满头满脸的沙粒,俯睡在身旁,似是快醒了。
  “啊啊,好痛……”他叹息着,撑起身体,四处张望,最后低头问胡砂:“这是哪儿?”
  她摇了摇头,凤仪拍了拍头发上的沙粒,正要站起来,不防两人的腰带是拴在一起的,他一动,连带着胡砂也动,触动了左腿的伤口,登时疼的要哭。
  凤仪急忙解开那死结,伸手在她左腿上一摸:“骨头断了,你先别动。”
  他转头看了看周围,邻近的海面上到处散落着木板缰绳之类的物事,甚至还有木箱马桶,显然是那艘船上的东西。他取了两块木板,将她左腿断骨固定住,系好,再抬头看看,胡砂已经疼的眼泪汪汪了。
  “二师兄,我大概明白那只海妖为什么会攻击咱们的船了。”她咬着唇,喃喃说着,“那天道童告诉我,如果把这事和别人说,就要让我魂飞魄散。我把事情和师父、你,还有莫名大哥都说了,所以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不过要杀我的话,何必劳师动众,害得那一船人都送了命……”
  凤仪正撕了外袍蘸着海水洗脸,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在他看来人命如介子而已。你不必想太多,不是你的错。”
  说罢又过来替她擦脸梳头,稍稍收拾停当,忽听胡砂又道:“莫名大哥不会也……”
  他淡道:“不知道,不过他既然有武艺在身,应当没事。青灵真君还等着水琉琴呢,不会发狠杀个干净的。”
  胡砂默然,回想昨夜,海妖肆虐,他们真是险些便要命丧黄泉了。却不知凤仪用了什么刁钻法子逃出来的,只让她断了个左腿,可算不幸中之大幸。
  正想着,忽觉身体一轻,被他拦腰抱了起来,胡砂登时大窘,急道:“别、别!放我下去!”
  凤仪失笑:“别放你下去?成啊。”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她恼羞差点成怒。
  最后还是被他背在背上,晃晃悠悠地沿着沙滩往前走。他笑话她:“小胡砂,胆子小,脸皮薄。”
  胡砂在后面涨红了脸,想说什么,最后却抿唇不语。
  妇德妇德妇德……她在心里一个劲念着这几个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眼下、眼下她被男人背在背上只因为自己的腿断了,绝对没有任何背叛相公的意愿,老天要明鉴啊!
  脚印在沙滩上印了老长一串,被海潮冲刷得乱糟糟,像她现在的心。
  过沙滩,上悬崖,入树林,攀乱石。凤仪悠哉悠哉上了高处,眺望一番,奇道:“真幸运啊,这里就是瀛洲。没想到一场海难倒把咱们送过来了,比坐船还快些呢。”
  “瀛洲?那我们赶紧去找乐正石山旧殿啊!”胡砂激动了,一脚踢在旁边的松树上,痛得又是一声大叫。
  凤仪赶紧把她放下,仔细检查一番,确定骨头没歪,这才叹了一口气:“我的大小姐,你的腿都成这样了,还取什么水琉琴,不怕门口的妖兽把你吃掉?先把伤养好吧,可惜我没师祖那本事,片刻就让断骨痊愈,你还得忍个几天。”
  “可我听说腿断了,起码要几个月才能好呢……”
  他轻轻背起她,慢悠悠地说道:“有你二师兄在,几天就能好,放心就是。”
  所幸人虽然受伤了,包袱却没丢,一直被凤仪系在腰上,莫名的那件地鼠毛衣裳也神奇地漂洋过海落在沙滩上,被二人捡了起来收好。
  林子里有许多参天大树,粗得难以置信,因着凤仪不喜欢住山洞,嫌里面有怪味,索性运用法力在树上搭了个小屋子,倒也稀奇。
  进了树屋,凤仪第一件事就是脱她裤子。
  “你做什么?!”他的举动换来一声尖叫和几个巴掌。胡砂紧紧攥着腰带,誓死捍卫贞洁,用含泪的眼睛看色狼那样看他。
  凤仪捂住被打的脸颊,轻笑道:“青天白日,和风秀丽,你说我做什么?自然是与小娘子共享人间至乐了。”
  说罢他又去扯腰带。要不是左腿断了不能动,胡砂真恨不得马上跳下去。她紧紧闭上眼,不敢去看马上要发生的事。
  忽听“卒卒”两声撕裂衣服的声音,她不由抖了一下。然而过了良久,他也没任何动作。胡砂惊疑不定地把手指掰开一个缝,偷偷去看,却见他不过是撕了左腿的裤脚,把伤口露出来,运起法力给她疗伤。
  “你……你骗我!”胡砂羞愤交错。
  凤仪懒洋洋地抬头:“你口口声声说二师兄是好人,相信我,最后也不过是这样嘛。”
  胡砂一时语塞,隔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你……事先不和我说明……那个举动……你又说那些话,谁都会误会吧?”
  凤仪淡道:“是,都是二师兄的错,小胡砂都是对的。”
  胡砂没话说了,默默看他给自己疗伤,树屋里的气氛一时沉闷之极。她忍不住偷偷看他一眼,又怕被发现,赶紧故作自然地别过脑袋。隔一会见他还是低头不语,神情冷淡,忍不住继续偷看,做贼似的。
  凤仪突然淡道:“要看就光明正大些,偷偷摸摸可不是好习惯。”
  胡砂把嘴一扁,小小声道:“二师兄,是我错啦,你别生气好不好?”
  他还是不抬头,声音淡淡的:“谁生气了?你少乱想。”
  胡砂急得手指在衣带上乱扭,忽然想到什么,赶紧取过包袱,从里面掏出刚做了一半的外袍,讨好兮兮地捧到他面前:“二师兄,别生气啦。看,衣服做了大半。我给你赔不是啦。”
  他故意板着脸,冷道:“才做了一半就拿出来,也叫赔不是?”
  胡砂的肩膀又垮了,捏着衣服眼看要哭。凤仪伸了根手指在她额上一弹,笑道:“傻姑娘,谁会和你生气,傻乎乎的。”
  她不由傻了,反应过来时只觉腮上一热,又被他亲了一口。
  “真是傻的可爱。”
  她倒抽一口气,猛然捧住脸,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大喊:淡定,要淡定!他不过和你开玩笑罢了!
  可是脑子里不由自主又钻出妇德两个大字,压得她眼冒金星。
  娘,女儿的妇德,只怕要亏损成零蛋了。
  等凤仪的两件衣服做好,胡砂的断腿也痊愈了,屁颠颠地捧上两件衣服给他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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