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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沧浪劫-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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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浩瀚的沙漠就是你美丽的囚牢。”

    “你这曼妙的身子只有我能享有,你的心只能想着我。”

    “无论你在哪?我都会找到你的,找到你的……”

    弄雨捂住耳朵,大叫一声,狂奔了出去。

    “弄雨──”律风想要追出去,齐砚的剑尖又近了些许,“回答朕。”

    律风顿时清醒不少,他是来救公主的,弄雨的事儿只好先搁在一旁了,“我说过,我来,只是为见公主,不是来寻仇或者其他。”

    “笑话,云琛岂是你说见就见之人。别以为朕不敢杀你。”齐砚收回软剑,心知杀他还不是时候,他一定要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斩杀齐砚,不然云琛不会原谅他。

    望着齐砚逐渐远去的身影,被重重侍卫所阻的律风,沉稳如常,“碧玉盏能救公主。”

    此话一出,齐砚骤然停下脚步,转头,问道:“此话当真?”并挥开拦住律风的侍卫。

    律风仍站在原地,与齐砚相隔约十步,“公主自幼病魔缠身,经高人指点,需定时服用碧玉盏所盛之朝露,说是可驱魔辟邪。”

    齐砚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怪力乱神,你也相信?朕高估你了。”转身欲走。

    “可是有效,不是吗?”

    齐砚若有所思,忽道:“上次在西郡,你与云琛就是找此物?”

    “公主说过,她要用碧玉盏续命,额间三现金色莲花后,她就不能留在人间。”他据实以告。他们目的一致,都希望公主活着。

    齐砚冷哼一声,“没有碧玉盏,她照样能活到今日。”他并非不相信律风之言,而是不愿受他的胁迫,难怪当日云琛会如此愤怒,被人要挟的滋味的确不好受。

    “公主为何会昏迷不醒,你我心知肚明。”

    他一僵,是啊,为何?明明不是撞伤了头,她为何不醒?她还在恼他吗?她可明白,他是太爱她了,才会那样逼她。她说只盼来世不再相见,不用等到来世,就今世,他要她醒来。

    “拿来。”

    “还是那句话,我要见公主。”

    齐砚怒目而视,律风不肯妥协,两人对峙。

    久久,空气中传来愤怒的声音:“好。”

    ☆

    隔天清早,齐砚、律风、弄雨聚在望月轩,三人各怀心事。

    弄雨较昨日已经平静不少,她心虚地避开律风关怀的目光,只说是被齐砚吓住了,怕师兄被他所伤。

    律风看到公主额头上有一块淡淡的淤青,愤恨之情,差点按捺不住。转念一想,如果鲁莽行事,丢了性命事小,把公主继续留在齐砚的身边,受他凌辱,他才会抱憾终生。暂且忍耐,等待恰当的时机。

    齐砚见律风的双拳紧握又松开,松开又紧握,不禁佩服他的自制力,所谓放长线钓大鱼,要除他也不是一件难事。

    青衣小婢跪在榻边,战战兢兢地捧着碧玉盏,给云琛喂服今晨所采的露珠。无奈身后三道灼热的视线盯得太过紧张,手一直发颤,不仅没喂进,反倒洒了不少。

    小婢被齐砚低吼一声,大步上前,夺过小婢手中之碧玉盏,一脚踹开她,喝道:“没用的奴才。滚!”他就唇饮了一口,低首欲覆上云琛的唇。

    一阵凌厉的掌风从他颈后劈来,逼得齐砚仓促回掌相隔。律风化掌为拳,紧逼而上,齐砚只得旋身离开榻边来化解律风的招式。这进退之间,碧玉盏中的朝露又洒了一些出来。

    稳住身形,齐砚脸色铁青,大吼一声:“该死的,你发什么疯?”

    律风的攻势不再跟上,很明显地,他不是为了暗算齐砚,只是要把他逼离床榻,“你想害死公主吗?”

    碧玉盏所盛之水必为含苞欲放的莲花上的朝露。时值盛夏,望月轩外莲花盛开,而皇宫中培植之莲花皆属人间珍品,深具药性。采集朝露者必为寅时寅刻所生之完璧女子,未及笄最佳。齐砚命人翻遍整个皇宫,才从御膳房中找出了这么一个小丫头。从采集到喂服,不能假旁人之手,更不能污了露水的灵性纯净,缺一则无效。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最多也就是无效,何来害死之说?”齐砚冷冷地瞥他一眼,端起碧玉盏正欲上前。

    律风伸手挡在他面前,面色冷凝,“不准靠近公主。”

    “云琛喝不进去,总得试试别的方法吧。”齐砚难得有耐心地解释。想到云琛可能会苏醒,喜悦之情涨满了他的胸口,没注意到律风古怪的神情。

    “你,休想轻薄公主。”律风怒道。

    齐砚一愣,原来如此啊。他露出一丝玩味儿的笑容,悠然道:“轻薄她?她早就是朕的人了,何来──”

    话未说完,律风一掌劈来,怒骂:“禽兽。”

    齐砚早有准备,轻松避开,“她是朕的女人,收起你的痴心妄想。”

    轩外侍卫涌了进来,把律风和弄雨团团围住,等待皇上示下。

    “朕要活的。”

    刀光剑影,艳红的血飞溅,涌进来的侍卫全伤在律风和弄雨的快剑之下,未及喘息,又一批侍卫冲了进来。

    齐砚在拼斗圈外,冷眼看着浴血奋战的众人,盘算着,今日就以弑君之罪除了心头大患。

    眼见这么缠斗下去,只会耗损体力,律风心中大急,“弄雨,替我掠阵。”

    弄雨应声后,他如大鹏展翅般扑向齐砚,冲出包围之际,虽有弄雨相护,他臂上还是中了一刀。

    两大高手相斗,身形快速更迭,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子。分不清哪个是齐砚?哪个是律风?寻常侍卫根本进不去,也不敢贸然出手,怕伤了皇上。

    双方僵持着,只有分出输赢,决出生死,这场战斗才会结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她依然安详地睡在榻上,无视外面的激斗,沉浸在漂浮的世界里。

    ☆

    “无量寿佛。”一个满面红光、仙风道骨的中年道士徐徐走进了望月轩,没有人知道这个道士是怎么进来的。

    他轻拂手中拂尘,视线落在昏睡着的云琛身上,径自走向床榻。

    此时,齐律两人极有默契的同时罢斗,联手攻向道士。杀招之下,道士非得血溅五步不可。

    这道士乃何许人也?只见他轻拂手中拂尘,轻描淡写地化解了两人的联攻。

    律风暗暗心惊:此人功夫深不可测,莫非就是当年指点公主用碧玉盏续命的高人。念头一转,他退出圈外静观其变。

    齐砚不知其中原委,是以攻势愈来愈阴狠,均未能伤道士分毫。

    “施主,请听贫道一言。”

    齐砚的眸色转为暗红,满是杀意。他的四周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那种味道仿佛跨越了千年,寻找到了今世的依托,化为天地间为之变色的力量。他忘了本意是只把道士逼离床榻,而非一心想体会那嗜血的快感和看着别人濒临死亡的痛苦挣扎。

    道士暗叫不妙,照此下去,非得唤醒那只沉睡中的恶灵不可,到那时,谁也无法全身而退。

    “施主再要缠斗下去,那位姑娘可要性命不保了。”

    他胸口一窒,几欲无法呼吸,神志稍微恢复正常,但依然杀招不断。

    “贫道是为救那位姑娘而来。”

    齐砚利落收势,退至床榻边,一双冷魄惊傲的眼无声地射出慑人的冷芒,“你有办法?”

    道士颔首,松了一口气,好重的戾气啊,差点被他毁了千年修行。

    齐砚侧身让开,密切地注视着道士的一举一动。

    道士合上双目,气运丹田,口中念念有词。他伸出右手,食指轻按于她的额上,一丝白气从四周飞入她的眉心间,面色逐渐红润。

    见状,齐砚心中略宽,喉头便松了一口气。

    少顷,一朵金色莲花显现其间,耀眼夺目,似欲飞升。

    齐砚大骇,骤然发难。律风一直暗中监视他的举动,替道士隔开了他突发的一掌。

    道士收回右手,袍袖拭去脸上的细汗,对律风拱手道谢。

    风云将起之际,云琛细密而黑亮的睫毛如蝴蝶扑扇着的双翅,唇中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齐砚听见了,律风听见了,道士如释重负,露出笑意。

    杏目微张,眸中清澄,病态全除,圣洁光华。

    她身躯微动,闭目盘膝而坐,神色祥和,纤纤玉指结成莲花势,像做了千百年那般自然。

    观之齐砚,他额冒青筋,鼻翼怒张。你这个傻子,道士骗了你,她也骗了你,傻子、傻子啊!他宁愿她不动、不言、不笑,当一个活死人,起码她会静静地伴在他身旁。而如今,她要成佛,成菩萨了吗?他不准、不准……

    他大跨向前,欲抱起她。

    “别动她。”道士与律风同时出手相阻。

    她打坐完毕,四肢百骸无比通畅,轻吐胸中郁结之气,精神大振,再度睁眼,眸中充满慈悲之色,恢复到最初的平静无波。

    她缓缓走下床榻,无视齐砚痛苦的眼神,双手合十,对着道士施了一礼。道士还之一礼,“无量寿佛。”

    齐砚钳住她的右腕,猛一用劲,把她扯入怀中,紧紧地拥住,埋首于她颈项间。

    她脸颊微红,尴尬对着道士一笑,也不挣扎。

    “尊者可是想清楚了?”道士紧皱眉头,显然不同意她如此做法,明明可以脱离苦海,为何还要深陷其中?

    她无语,回眸望了一眼身后的男子,颔首。

    “尊者既意已决,贫道也不再多言。”道士掐指一算,大骇。看着她身后抬首,露出妖邪之气的男人,忍不住再次苦劝,“尊者可知道在以后将面临怎样的劫难?”

    她轻咬粉唇,双眸一黯,依旧不语。

    “此时若不归位,命里死劫,神仙无救啊!”

    她抬起首来,淡淡一笑,眉心间的金色光彩暗淡下去,“多谢仙友告知。”

    道士叹了一口气,“身在红尘中,莫惹红尘事,还望尊者勿忘修行,别跌入迷障啊。”

    “滚──”终于忍耐不住,齐砚恶言相向。该死的道士,居然挑唆云琛离开他。

    道士盯着他现暴戾之色的双眼,好言相劝:“以后行事,还望施主三思而行,凡事留些余地。”

    说完,他步出望月轩,身影逐渐消失在蓝天白云之间,只留下一段晦暗不明的句子。

    “同生今世亦前缘,历尽沧桑一梦间。往事不堪回首问,放生池畔忆前衍。”

    ☆

    夜凉如水,月似新芽。

    多情的夜,朦胧的月。

    夜,空气中透着香甜的气息,人欲醉。

    月,湖面如镜映着倒挂吴钩,景迷人。

    她,长长的发有几缕垂落在胸前,余下的则散在身后直至床榻,乌黑柔亮的秀发如黑瀑般,在莹莹烛火下闪耀,额上的金色莲花是她格外的装点,圣洁、飘逸、动人。

    他,修长优雅的手穿梭在她的发间,温柔地梳抚着,倾尽无限的爱恋,深邃闪亮的黑眸凝视着她宛如一泓秋水的美眸,吻温柔地落下,热切、爱怜、满足。

    “只要有你,我愿放下屠刀,抑制杀念,只要有你──”他在她的耳边喃喃,似叹息似誓言。

    泪,无声无息地落下,她有些哀伤。

    他的胸口因她的泪紧缩着,捧起她的脸的大手温柔得像捧着稀世珍宝。

    “为何哭了?”

    她粉唇轻颤,他还是不明白啊,不明白心存善念不该是为任何人吗?如果有朝一日,她真的不在了,他要如何自处,难道真要杀尽天下人以解他心头之恨吗?他的爱太强烈,强烈到是强求了,若求之不得,他的恨又有谁能够承受啊?

    他温柔地吻去她如水晶般的珠泪、吻平她深锁着的眉头、吻去她眼中的忧伤,最后停留在渴望已久的唇上,肆意品尝,流连忘返。他吞进她的喘息,贴合着她颤抖的身躯,柔和的女子曲线,撩拨着年轻的躯体。

    他将她放倒在床榻上,俯身凝视着她的双眸,继续追问:“哭什么?”

    她,后悔了吗?不确定在胸中扩散开来,她是为谁留下,律风?天下苍生?还是他──齐砚?她是因为想救赎他?还是因为──爱他?

    她摇摇头,泪流不止,模样有着他从没见过的娇怯。

    他低咒一声,烦躁又有些粗鲁地拭去她腮边的泪水,火大地托起她的下巴,“回答我。”

    她强扯一丝笑容,闷不吭声,小手柔柔地攀上他的颈项,第一次主动凑上自己的红唇。

    他一僵,狠狠地吻住她,不复刚才之温柔,直到她气息紊乱,抵受不住。想起道士临走前的那番话,他内心极度不安。什么死劫?什么历尽沧桑一梦间?梦吗?他偏要它不是。她是真实的,不是他的梦,她活了下来,就要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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