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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大饭店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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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沉思被他那个难看的满脸雀斑的秘书弗洛拉·耶茨打断了。弗洛拉的手指生得又粗又短,打字的速度却比他看到过的任何人都快,这时她手里正拿着一叠电话记录纸条。他指指这些纸条问道,“有马上要办的事吗?”
  “没有多少。这些事可搁到今天下午再说。”
  “那么,把它们搁一搁吧。我要求出纳处把1126—7号房间的帐单送来给我。旅客的姓名是斯坦利·狄克逊。”
  “帐单在这里。”弗洛拉从他办公桌上的几个文件夹里抽了一个出来。
  “还有一张木工间送来的房间损坏估计单。我把这两张单子放在一起了。”
  他略略把两张单子看了一下。帐单包括几笔房间服务费用,共计七十五元,木匠间损失估计为一百十元。彼得指指那张帐单说,“把这个地址的电话号码给我找出来。我想电话用的是他父亲的姓名。”
  他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摺着的报纸,到现在他才有时间看报。这是《时代花絮》晨报。弗洛拉出去后,他把报纸打开,粗体黑字大标题赫然映入他的眼帘。昨夜发生的撞倒行人就逃之夭夭的车祸成了一个两条人命的惨案,被撞死的那个孩子的母亲一大早在医院里死去了。彼得迅速读完了这个报道,报道比警察在他和克丽丝汀为路障所阻时告诉他们的情况还要详细。报纸透露说,“至今,还没有找到关于那辆撞死人的汽车及其司机的可靠线索。可是,警方认为一位不知姓名的目击者的报告很有用:他目睹在出事后几秒钟‘有一辆黑色矮轿车飞快地’驶离出事地点。”《时代花絮》继续报道说,市和州的警察正通力合作,在全州范围内搜寻这辆符合上述情况的很可能撞坏了的汽车。
  彼得心里想,不知道克丽丝汀是否已看到这篇新闻报道。由于他们自己在出事地点逗留过片刻,这个报道似乎引起了更大的震动。
  弗洛拉回到办公室,找来了他所要的电话号码,这使他的思想又回到了眼前要处理的那些事情上来。
  他把报纸放在一旁,拿起外线电话,动手拨号。一个深沉的男人声音回答说,“这是狄克逊住宅。”
  “我要跟斯坦利·狄克逊先生讲话。他在家吗?”
  “请问你是谁,先生?”
  彼得报了自己的姓名,接着又加了一句,“格雷戈里饭店。”
  一阵沉默,从容的脚步声逐渐消失,不久又听到了同样的脚步声。
  “对不起,先生。小狄克逊先生不在家。”
  彼得厉声说道,“带个口信给他:告诉他如果他不来听电话,我要直接打给他的父亲了。”
  “如果你打的话……”
  “快去!把我的话告诉他。”
  儿乎可以听到一阵迟疑。接着对方说:“那好吧,先生。”脚步声重新消失了。
  电话发出卡嗒一声,一个愠怒的声音说道,“我是斯坦狄克逊。大惊小怪干什么?”
  彼得严厉地回答说,“大惊小怪的是昨晚发生的事。你感到意外吗?”
  “你是谁?”
  他重新报了自己的姓名。“我已经和普雷斯科特小姐谈过了。现在我要和你谈谈。”
  “你现在是在谈嘛,”狄克逊说。“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是在电话上谈。到饭店我的办公室里来谈。”对方哼了一声,彼得不加理睬。“明天四点钟,跟其他三个人一起来。你把他们带来。”
  反应迅速而强烈。“混蛋才去呢!混蛋,你是什么东西,你不过是饭店里一个混饭吃的,我凭什么听你的话。你可得小心一点,我的老子认识沃伦·特伦特。”
  “告诉你吧,我早已跟特伦特先生谈过这件事了。他把事情交给我全权处理,包括要不要提出刑事诉讼。但是我可以告诉他,你倒愿意把你父亲牵涉进去。我们就按这个办吧。”
  “慢着!”一阵气喘吁吁的声音,接着说,口气显然不那么好战了,“我明天四点钟有课。”
  “不要去上啦,”彼得告诉他,“另外几个人也不要去上课。我的办公室在正面夹层。记住——四点正。”
  他把电话挂上,感到自己已在等待着明天的会面了。


  凌乱的日报东一页西一页地丢在克罗伊敦公爵夫人的床周围。公爵夫人差不多已把所有的新闻都从头至尾读过了,这时她往后斜靠着枕头,反复思索着,感觉到她可从来没有到过这样智穷计尽的地步。
  在一只床头柜上,有一只用过的房内早餐盘被推在一边。即使危难临头,公爵夫人照样要好好地吃早餐。这个习惯是她小时候就养成的。她在法林布鲁克艾比她家的别墅里度过了幼年时代。那时在别墅里,早点往往是在轻快地越野骑了一阵马后才吃的,早餐总是有好几道,相当丰盛。
  几分钟前公爵独自在起居室里用完早餐,回到了卧室里。报纸一到,他也贪婪地读了一遍。这时,他睡衣外面又穿了一件束带的猩红色晨衣,焦虑不安地踱来踱去。偶尔他用手捋捋依旧很凌乱的头发。
  “天啊,安静点吧!”从他妻子的声音里流露出他们共有的紧张情绪。
  “你走来走去,好象阿斯科特赛马场上的一头雄马,我简直没法想主意了。
  他转过身来,在明亮的晨光下,脸上显露出皱纹和绝望的神色。“想有什么屁用?又不会带来什么转机。”
  “想总是有用的——要是反反复复地想,并且想得对头的话。有些人有成就,有些人却没有,道理就在这里。”
  他又一次用手捋了捋头发。“看来情况一点没有比昨晚好转。”
  “至少也没有更坏嘛,”公爵夫人实事求是地说,“能这样已是谢天谢地啦。我们还在这里——平安无事。”
  他疲倦地摇摇头。昨晚他几乎没有睡着。“这有什么用?”
  “据我看,这是个时间问题。时间在我们一边。我们等得时间越长,而又太平无事……”她停顿了一下,接着又慢条斯理地自言自语道,“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你的身上。这种注意力要使那件事情看起来那么荒诞无稽,使人家连想都不会去想。”
  仿佛事先同意似的,谁也不提昨夜他们之间的相互讥讽。
  公爵又踱来踱去。“只有一件事情可能达到那个目的,就是发表一个声明,宣布我被任命为驻华盛顿大使。”
  “一点不错。”
  “你不能性急。如果哈尔感到有人在催逼他的话,他会把唐宁街的屋顶掀掉的。不管怎样,整个事情是非常棘手的……”
  “还要棘手得多呢,如果……”
  “难道你认为我真的什么都不懂吗!难道你认为我没有考虑过我们也会去投案自首吗!”克罗伊敦公爵的声音显得有些歇斯底里。他点了一支香烟,一只手抖动着。
  “我们不投案自首!”与她丈夫相反,公爵夫人的声调干脆而一本正经。
  “连首相也得屈服于压力,如果压力来自正确方面的话。哈尔也不例外。我要给伦敦打个电话。”
  “为什么?”
  “我要同杰弗里谈一谈。我打算要他尽一切可能加快对你的任命。”
  公爵摇摇头,表示怀疑,虽然并没有立刻否定这个主意。过去他曾多次亲眼目睹他妻子的家族如何施加其巨大的影响。尽管这样,他仍然警告说,“我们可能要遭到失败哩。老太婆。”
  “不见得吧。杰弗里是非常善于施加压力的,如果他想要施加的话。而且,如果我们在这里坐等,情况可能会变得更坏。”公爵夫人说罢就行动起来,她拿起床旁的电话,通知接线员,“我要打电话去伦敦,同塞尔温勋爵讲话。”她把梅费尔住宅区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对方。
  电话二十分钟后便接通了。当克罗伊敦公爵夫人说明自己的意图后,她的胞兄塞尔温勋爵显得相当冷淡。在卧室的这一边,公爵能够听到从电话机的膜片里传来他妻舅的深沉的喋喋责备声。“天哪,妹妹,你可能惹麻烦哩,为什么这么干呢?我可以告诉你,西蒙被任命为驻华盛顿大使,现在还毫无把握哩。内阁里有些人认为眼前他不是个合适的人选。我并不是说我同意他们的看法,可是拿不出充分的理由,对吗?”
  “如果情况还是象现在这样,需要多久才能作出决定呢?”
  “确实很难说呢,老妹子。不过我听说可能要几个星期。”
  “我们可等不了几个星期啊,”公爵夫人坚持说。“你得相信我的话,杰弗里,现在不使把劲,将来会铸成大错的。”
  “我可看不出来。”来自伦敦的声音显然很生气。
  她提高嗓子说,“我的要求,全是为了这个家族,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肯定你会接受我这番话的。”
  一阵沉默,接着是小心的问话,“西蒙和你在一起吗?”
  “在一起。”
  “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呀?他究竟干了些什么?”
  “就是能告诉你,”克罗伊敦公爵夫人回答说,“我也决不会愚蠢到在公用电话上把它讲出来。”
  又一阵沉默,接着勉强地表示同意,“好吧,你到底在摘些什么花样,你总是自己心里有数,我可以那么说。”
  公爵夫人引起了她丈夫的注意。她稍稍点了点头,接着问她的胞兄,“那么我可以认为你一定会照我的要求办啦?”
  “我不愿意这么干,妹妹。我还是不愿意这么干。”可是他又添了一句:
  “好吧,我尽力而为吧。”
  他们又讲了几句,就说了声再会。
  床旁的话筒刚放好,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克罗伊敦夫妇两人都吓了一跳,公爵紧张不安地舔着嘴唇。他听着他妻子接电话。
  “哦?”
  一个声调平淡、带有鼻音的声音问道,“克罗伊敦公爵夫人吗?”
  “我就是。”
  “我是奥格尔维,饭店侦探长。”电话中传来沉重的呼吸声,接着又是一阵沉默,仿佛打电话的人有意给对方时间考虑一下他的自我介绍。
  公爵夫人等待着。对方没有再说什么,她便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到底要什么?”
  “私人谈谈。同你的丈夫和你。”他的话生硬而冷淡,声调还是那样的阴阳怪气,慢吞吞地。
  “如果谈饭店的事,我想你是找错了人啦。我们一直是与特伦特先生打交道的。”
  “那么这回你就去找他吧,你会后悔的。”那冷淡、无礼的声音带有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心。这使公爵夫人迟疑起来。她犹豫不决,感觉自己的双手颤抖着。
  她终于回答道,“现在不便见你。”
  “那什么时候方便呢?”又是一阵沉默和沉重的呼吸声。
  她知道,不论这个家伙知道什么或要干什么,他是善于保持一种心理上的优势的。
  她回答说,“可能稍晚一些。”
  “一个小时后我就来。”他的话简直象声明,而不是商议。
  “也许不……”
  对方打断她的异议,只听到卡嗒一声,把电话挂了。
  “是谁?他们要什么啊?”公爵紧张地走近来。他那憔悴的脸似乎显得比以前更苍白了。
  公爵夫人顿时闭起双目。她这时渴望的是,他们的事最好不再由她来作主负责,而由别的什么人来挑起这副作出决策的重担。她知道这是徒然无望的,据她记忆所及,这始终是徒然无望的。一个性格天生比别人更为坚强的人,是无法摆脱一切的。在她自己家里,虽然人人都很自负,但别人都本能地仰赖她,追随她,听她的话。连杰弗里这样具有真才实学、刚愎自用的人,到头来也往往得听她的,刚才他就是这样。现在她面对着现实,一时的渴望顿即消失了。她张开了眼睛。
  “是饭店侦探长打来的。他坚决要求在一个小时后到这里来。”
  “那么他知道罗!天哪!——他知道啦!”
  “显然他有所了解。但他没有说了解了什么。”
  出入意料地,克罗伊敦公爵伸直身子,竖起头,挺着胸膛。他的双手不再颤抖了,他的嘴显得更坚毅了。这种反复无常的变化与他昨天晚上的表现一模一样。他轻声地说道,“情可能会有所好转,甚至现在就有可能,如果我去……如果我承认的话……”
  “不!绝对不,肯定不!”他妻子的眼睛里冒出了怒火。“你得明白,你随便干什么,都丝毫不会使情况好转。”两人沉默了一阵,然后公爵夫人沮丧地说,“我们什么也别干。我们就等这家伙来吧,看他掌握什么情况,打算干什么。”
  公爵仿佛马上要争辩似的。然而,他改变了主意,郁郁不乐地点点头。
  他把身上那件猩红的晨衣裹裹紧,慢慢地向隔壁房间走去。过了几分钟,他重新走进来,手里拿着两杯纯苏格兰威士忌酒。当他把一杯酒给他妻子时,她反对说,“你知道为时还太早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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