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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0节

大秦帝国最终修订版(完本)-第8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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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连弩,外加抛石机、猛火油、滚木礌石、塞门刀车等等配备。为最为充分地利用这些匈奴人无法制造的大型兵器,蒙恬早早勘选了几处特定地点,在这些地点秘密开掘了巨大的山洞与隐蔽极好的壕沟鹿砦,隐藏了数量不等的大型连弩。所谓特定地点,便是匈奴骑兵无论是进还是出,都必须经过的几个山口。所有这些山洞壕沟鹿砦,都是在匈奴部族每年深秋撤离草原后从容发掘的,又经多年反复修葺改进,其坚固隐蔽已经大大超出了当年李牧的藏军谷与藏军洞。蒙恬交给章邯的使命,是立即熟悉所有的大型器械分布点,将其调配到最具杀伤功效的配合境地。


  “上将军毋忧!章邯久未战阵,早憋闷死了!”


  “扶苏亦同!决教匈奴单于知道,秦军飞骑比他更快!”


  两员生力大将龙虎轩昂,蒙恬辛胜不禁舒心地大笑起来。


  秋风初起的时节,匈奴人大举南下了。


  头曼单于雄心勃勃。这次南下,不是每年必有的寻常大掠,不是抢得些许牛羊人口财货后便回到狼居胥山大草原。这次是攻占,是要一举越过阴山,越过北河,稳定占据河南地,如同当年的中山国一样,在华夏北边立国称王,再图进军中国腹心。唯其如此,匈奴诸部举族出动,人马牛羊汪洋如海,在广袤的蓝天下无边无际地涌动着。因举族举国出动,匈奴人马分作了三大部:第一波是前锋骑兵,由全部五十余万精壮男子构成,各部族首领亲自任本族大将,全部前军则由两位单于庭大将军统率;第二波,是头曼单于庭及其亲自统率的单于部族,有单独的两万飞骑护卫,其余是二十余万单于族男女人口并庞大的财货牛马车队;第三波是其余各部族人口与牛羊马群,由各部族不能参战的族领统率,相互照应行进。


  这次进军,实际是匈奴大举南迁。因其不仅仅是骑士,头曼单于定下了严厉的进军令:进入阴山之前从容行进,日行六十里一宿;抵达阴山之后,单于庭部族并第三波非战人口,全部在阴山北麓结营驻扎;前军主力歇息三日,全力飞越阴山南麓大草原进逼北河;主力大军抵达北河之日,头曼单于亲率两万护卫飞骑后续进发,一举进占河南地;战胜秦军并单于庭立定之后,全部人口进入阴山南麓草原与北河、河南地,重新划分放牧领地。


  如此历经月余,匈奴诸部终于抵达阴山北麓。


  当晚,头曼单于在草原月光下大行聚酒,预先庆贺战胜之功。篝火营帐连绵天际,直与天边星月融成了一片。歌声吼声牛羊马嘶声,激荡弥漫了碧蓝穹庐下的青青草原。数十万匈奴骑士们,快乐的匈奴男女们,尽情地疯狂地痛饮着马奶子酒,撕扯着血珠飞溅的半生烤羊,呐喊着歌舞着直到月明星稀。夜半狂欢最高潮时分。


  头曼单于登上了一辆高高的马车徐徐驰过一片片营地,不断地反复地高喊着一句吉祥的战胜颂词:“阴山河南地,尽是我草原——”随着单于马车飞过,“阴山河南地,尽是我草原”的吼声淹没了广袤的阴山,弥漫了辽阔的草原。


  三日之后,匈奴主战骑兵分三路南下了。


  匈奴三路是:西路军十万,从北河西段南下,侧击秦军左翼;中路军三十万,从正面进逼九原军幕府所在地之主力秦军;东路军十万,则对云中郡发动大掠,以补充后续人口之粮草给养。因匈奴骑士随身携带马奶子干肉,故喜好长驱直人直接作战,而不习惯大军从容进至战地,扎营整修后再战。是故,这日残月尚在中天,匈奴飞骑便飓风般卷过阴山南麓,从无比开阔的阴山草原压向了大河地带。匈奴飞骑抵达河南地秦军营垒之前时,堪堪正是午后斜阳时分。


  此时的秦军防地,北距大河尚有三百余里,正在河南地的最南端。蒙恬之所以长期在此驻军,而没有趁匈奴每年北撤之时占据整个河南地,本意正在于给匈奴以秦军无力夺取河南地之假象,实则以河南地的连绵山地作为纵深诱敌聚歼的战场。


  此地正当要害,正好卡住了匈奴人继续南下的一大片山地的三道山口。要南下,非过此山不能;要拔除秦军,也非此山无以作战。匈奴人多年屡屡深入劫掠,对秦军营地也颇是熟悉。往年不来寻战秦军主力,在于匈奴人并未立定占据河南地之心,大掠一番即行回撤。而秦军则是固守营地,全然一副只要彼不过我防区我便不理之态势。故此,两军从未在河南地的秦军主力所在地发生过大战。今日不同,匈奴军决意占据河南地以经营根本,是故西中两路四十万大军心无旁骛,一过大河便茫茫洪水般压向秦军左翼与正面山地。


  崇信搏杀而不大讲究战法的匈奴人很是直接,中路进逼的三十万大军分作三股,每路十万各攻一道山口。随着震天动地的喊杀声,这片东西绵延数十里的山地顿时鼎沸了。蒙恬亲自镇守的中央山口最为宽阔,可以并行十多辆马车,其地势也相对平缓,外表看去并不如何易守难攻。更为奇异的是,山前开阔处并无据险防守最为必要的壕沟鹿砦,骑兵飞马完全可直接抵达山口。当匈奴飞骑漫山遍野展开压来的时候,秦军山地除了猎猎整肃的一片片旗帜长矛与诸多远处无法辨认的器物,整个山地都静悄悄一无声息。便在匈奴骑兵洪水般卷到山前五六百步①的时候,秦军山地骤然战鼓雷鸣山崩地裂……


  一场亘古未见的酷烈大战骤然爆发了。


  秦军旗帜骤然撤去,山口两边各自三层成梯次排列的大型连发弩机万箭齐射,一齐向山口前的中央地带倾泻。连弩两边则是无尽的飞石雨与滚木礌石猛火油箭,呼啸着连天砸向山口两边的飞骑。秦军的弩机连发大箭举世罕有其匹,射远达八百步之外,每支长箭粗如儿臂长约丈余,箭头几若长矛。便是寻常城门也经不得片刻齐射。此时弩机大箭狂飞呼啸,每箭几乎都能洞穿或打倒几名匈奴骑士。更兼两边步军以单兵弩机射出的万千火箭,带着呼啸飞舞的猛火油烈焰飞入匈奴骑兵群,遍地秋草烈火大起,匈奴骑士的皮衣皮甲立即成为最好的助燃之物,一时烈火腾腾鲜血飞溅人仰马翻,整个山地草原顿时陷入了一片火海……


  匈奴人大为愤怒,呼啸连天轮番冲杀。没有丝毫的畏惧退缩。然则秦军更是久经储备,大军并未杀出,只长大箭镞与种种飞石如连天暴雨倾泻着,似乎无穷无尽决无休止。纵然连番冲杀山呼海啸,匈奴骑兵群始终不能越过山地前数百步的射杀地带。堪堪一个多时辰过去,秦军山地岿然不动,匈奴骑兵群眼前却已经是战马骑士尸骨层叠,倒是大见障碍,要想再次大举冲杀都很难了。眼见硕大的太阳已经枕上了山尖,两名单于庭大将止住了嗷嗷吼叫的各部族头领,下令立即回撤阴山。


  夜半时分,恨声连天的匈奴主力回撤到阴山中部草原,恰与南来的头曼单于会合。未过片时,其余两路也相继撤回。头曼单于立即聚来大将汇集军情,才知三路人马无一例外地铩羽而回,其遭遇也一模一样,都是被秦军的箭雨风暴狙击在了山口要道。死伤惨重。各部大体禀报归总,战死骑士竟在八万之多,轻伤重伤难以计数。也就是说,五十万大军在第一日便有一半人马丧失了战力,而秦军却连营地都没有出来。


  “气煞老夫也!”头曼单于捶胸顿足,一时没有了主意。


  大将们纷纷请战,主张明日改变战法,飞骑迂回奔袭秦军后路。单于庭的统兵大将立即反对道:“我五十万人马连秦军一个山口也没能撕开,连云中郡大掠都被挡在了山外,秦军显然有备,此战不能再打!”纷纭争论嚷嚷不休,进退两难的头曼单于终于决断:撤回阴山北麓整修旬日,探清秦军情势后再战。正在此时,游骑斥候紧急飞报:秦军骑兵大举反击,正从北河大举向北杀来!头曼单于怒火中烧,大吼下令:“蒙恬秦军竟敢与老夫飞骑搏杀,好!正中我下怀!能战者全体上马,老夫两万精锐飞骑前锋冲杀,杀光秦军——”


  喝令之间,头曼单于飞身上马。亲率北撤大军飓风般向南杀来。


  却说统帅蒙恬的连环部署。九原秦军的强弩防御步军。总数不到十万。匈奴骑兵群一退却,强弩步军立即换乘快马,从事先勘定的秘密路径分头进入阴山地带的预设壁垒。与此同时,二十万埋伏在北河草原山峦河谷的飞骑,分作左中右三路,同时迂回包抄匈奴骑兵的阴山集结地。左(西)路,是从北河出发的扶苏部五万飞骑;中(南)路,是从幕府营地出发的蒙恬部十万主力,右(东)路是从云中郡出发的辛胜部五万飞骑。蒙恬预定的战法是:河南地首战之后匈奴若退,则秦军飞骑立即出动,一鼓作气追杀。不使匈奴主力大军脱身;辛胜军与蒙恬的主力军合击追杀匈奴主力大军。扶苏军则以追杀头曼单于的单于庭精锐飞骑为使命,可临机决断战法。首战防御,一切皆如所料,全军立即依照预定部署奋然北进。匈奴斥候游骑发现的秦军,正是大举越过河南地向阴山草原正面进逼的蒙恬主力.向南杀来的匈奴大军与向北杀来的帝国大军,骤然碰撞在阴山南部草原。蓝天明月之下,数十万飞骑如无边海浪弥漫草原,呼啸着展开了真正的轻骑搏杀。蒙恬对秦军将士的预先军令。竟然是嬴政皇帝与他的两句话:“老秦人是马背部族,飞骑鼻祖! 一定要杀出威风,教匈奴人知道钉子是铁打的!”此令粗豪简洁响亮上口,一经传下立即成为秦军飞骑的战地军誓,遍地吼得嗷嗷叫。秦军骑士一路北上,这道军令被无尽的怒吼迅速简化为三句话:“马背部族!飞骑鼻祖!钉子是铁打的!”


  每次吼一句,轮番吼来,声震草原,大见威风。


  两军无边展开,一边是翻毛羊皮白茫茫,一边是深色皮甲黑蒙蒙,毫不费力辨认得清清楚楚。大对夜战路子,更对两边骑士的简洁秉性。秦军骑士多为灭国大战之主力,久经锤炼,对酷烈搏杀如家常便饭,更兼一班老秦将士闻战则喜的老传统,飞扬呼喝全无生死畏惧,立即以万人将军为大区,分作十数个巨大的战团各自楔入了白色海洋。秦军此时的兵力是不足二十万,而匈奴骑兵群是三十余万,分区楔入包围分割,正是蒙恬预定的战法:敌军多于我军时,以楔入之法实施斩首战!斩首记功乃是秦军老传统,然自灭国大战开始,秦军威势日盛,敌军动辄一击即溃,真正的搏杀斩首大战已经很少了。今日对手尽是骄狂不可一世的飞骑,原本便骄傲无比的秦军,被那马背部族飞骑鼻祖的誓言激发得更是热血沸腾杀气贯顶,分明数量少,却更为勇猛,排山倒海一无惧色地分做条条巨龙,将白茫茫海洋搅成了无数个巨大的漩涡。


  秦军骑兵的基本阵形,仍是白起开创的三骑阵。一个百夫长率三十三个三骑锥,便是一个威力巨大的独立搏杀群。而匈奴骑兵则仍然是千百年几乎不变的原始野战之法:部族军为最大群落,之外基本便是各自搏杀,百人长千夫长乃至万军大将,一旦陷入混战,立即无法控制全军。因此,饶是匈奴骑兵众多,还是被秦军一块块撕裂,一块块吞噬。更有一点,匈奴骑兵白日尚未真正搏杀便遭重创,南来大军人与马十之六七都有轻伤,不是胳膊腿伤痛无力,便是某处疼痛难忍;虽说奋然搏杀中忘乎所以,吃力处毕竟依然吃力,往往不是战刀砍杀滞涩,便是战马转动不灵,与未经搏杀的帝国生力军相比,几个回合便立见下风。


  秦军更有一长,这便是兵器。匈奴是胡人弯刀,秦军是阔身长剑,形制各有所长。秦军兵器优势在材质优良,在制造精细。其时,中原冶炼技术比匈奴高出许多,秦军铁剑俱以掺有各种合金成分的精铁锻铸,其硬度弹性均大于胡人弯刀。战场千军万马大搏杀,刀剑互砍远远多于真正杀人的一击。而一旦互砍,比拼的首先是兵器的硬度与弹性,硬度不够容易缺口甚或被砍断,弹性不够则容易折断。秦军兵器制作之精严,堪称天下无双,一口长剑至少可保一战不毁。而且,秦军骑士还以军法规定,每人一长一短两口剑、一张弓,以防万一兵器有失。而匈奴毕竟铁料铜料相对稀缺,战刀大多是人手一口,但有闪失便无可替换。凡此等等对比之下,不到一个时辰,匈奴骑兵群便渐渐显出了劣势,而天色也已经渐渐显出了晨曦……


  正在此时,西北方向杀声大起,一股黑色洪流如怒潮破岸,汹涌直逼匈奴骑兵群中央的头曼单于大旗。匈奴大军立见混乱,一片呼喝声大起,纷纷大叫单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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