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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节

大秦帝国最终修订版(完本)-第1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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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消闲,夕阳衔山时到了大梁。


    北门外,早有敖仓令先轹带了“司土党”几个实权官员在迎候,要接张仪到先轹府上接风洗尘。此时,张仪才觉得事情有些拧,好在他心思灵动,略一思忖,吩咐绯云驱车去安置客栈,而后在先轹府外等候自己,他则与先轹同乘一车去赴酒宴。这便是委婉地与“司土党”保持了距离,显示了自己的独立。“司土党”本来已经商定,张仪住在先轹府,觐见魏王谋官一事,由“司土党”合力斡旋,如今见张仪如此做派,一时颇感难堪,气氛不由别扭起来。


    张仪一拧,接风酒宴便显得客气拘谨起来。虽然张仪做出浑然不觉的样子,照样海阔天空,然则却闭口不谈大梁觐见之事。这在对方,便觉得大失体面,人人尴尬,自不想再与这个不识抬举的名士着实结交,酬酢便冷淡了下来。直到酒宴结束,也没有人提及引见举荐之事。不到初鼓,接风洗尘告罢,竟没有一人送张仪前去客栈。张仪毫不在乎,一一打拱辞行,跳上绯云的轺车大笑着扬长而去了。


    回到客栈,绯云已经事先关照客栈侍者备好了沐浴器具与大桶热水。张仪在热气蒸腾的大木盆中浸泡,心中却思谋着明日的说辞对策,“接风”酒宴的些许不愉快,也烟消云散了。沐浴完毕,绯云捧来一壶冰镇的凉茶。张仪咕咚咚牛饮而下,胸中的灼热酒气荡涤一去,顿感清醒振作,吩咐绯云自去歇息,自己从随带铁箱中取出了一卷大书,在灯下认真琢磨起来。绯云知道这是公子每日必做的功课,不再多说,掩上门出去了。


    这是一本羊皮纸缝制的书,封面大书《天下》两个大字。大皮纸每边一尺六寸有余,摊开占了大半张书案。竹简时代,这种羊皮纸缝制的书算是极为珍贵的了,只有王侯公室的机密典籍与奇人异士的不传之密,才用这种极难制作的羊皮纸缮写。面前的这本《天下》,是老师积终身阅历,并参以门下诸多著名弟子的游历见闻编写的,书中记载了七大战国与所存三十多个诸侯国的地理、财货、国法、兵制、吏治、民风等基本国情,颇为翔实。更重要的是,各国都有一幅老师亲自绘制的地理山川图,要隘、关塞、仓廪、城堡、官道路线等无不周详。在当世当时,只有鬼谷子一门有能力做如此大事。因为,非但老师本人是五百年一遇的奇才异士,所教弟子也尽皆震古烁今的经纬之士。别者不说,独商鞅、孙膑、庞涓三人,就足够天下侧目而视了。这本《天下》,就是包括了苏秦张仪在内的这些学生们的心血结晶,如何不弥足珍贵?临出山前,老师特意教他与苏秦各自抄写了一本《天下》,作为特别的礼物馈赠两人。抄完书的那天,老师亲自在封皮题写了书名,又在扉页写了“纵横策士,度势为本”八个大字,便送他们出山了。


    张仪将《天下》中的七大战国重新浏览一遍,对献给魏王的霸业对策已经成算在胸,思谋一定,倦意顿生,上得卧榻呼呼大睡了。


    清晨起来,张仪精神奕奕。绯云笑道:“吔,公子气色健旺,要交好运了。”张仪揽住绯云肩头笑道:“绯云,不要叫公子,我又不是世家膏粱子弟,听得不顺。”绯云惊讶:“吔?却教我如何称呼?”张仪略一思忖道:“共车同游,就呼我张兄可也。”绯云面色涨红:“如何使得?坏了主仆名分吔。”张仪揶揄道:“不知晓礼崩乐坏么?你只管叫就是。”绯云嗫嚅道:“张兄……我,等你回来中饭?”


    张仪大笑:“便是如此了。中饭我不定回来。你收拾好行装车辆,也许,就要搬到大地方了。”说罢扬长而去。


第二章山东雄杰(5) 

    五、张仪第一次遭遇挑衅


    大梁王宫今日特别忙碌。


    魏惠王要出城行猎。陪猎大臣及内侍、禁军从五更就开始忙起来。这是迁都大梁以来魏惠王首次出猎,王宫上下特别兴奋。车辆、仪仗、马匹、弓箭、帐篷、酒器、赏赐物品、野炊器具等,忙得上下人等穿梭般往来。天一亮,丞相公子卬进宫检视。他是魏王族弟,又是围猎总帅,逐一落实细务后又调拨各路军马、指定各大臣的陪猎位置、确定行猎路线、委派各路行猎将军、宣布猎物赏赐等级等,又是大忙一番。一切妥当,刚好太阳升起到城楼当空的辰时,只等魏王出宫,行猎大军便要浩浩荡荡地开出。


    “大王出宫——”大殿口老内侍一声长呼,魏惠王全副戎装甲胄,大红斗篷,后边跟着婀娜多姿的狐姬走出了长廊。殿外车马场的王子大臣军兵内侍齐声高呼:“魏王万岁!王后万岁!”魏惠王步履轻捷,矜持微笑着向三军与大臣招手,似乎从来都是这般欣然。


    三年前丢失河西之地,而后迁都大梁,魏惠王一直很是郁闷。庞涓战死,龙贾战死,公子卬竟被商鞅俘虏了一回。魏国非但丢失了占据六十多年的大河西岸土地,而且连河东的离石要塞与包括函谷关在内的崤山,也一并让秦国占了去。安邑屏障顿失,简直就在秦军的铁蹄之下。无奈之中,提前迁都大梁,举国上下很是灰溜溜了一阵。好在迁都大梁准备了好多年,本来就在筹划之中,也算是朝野尽知,没有引起很大的混乱。再说,魏国的本土也还算完整,丢失的都是祖宗夺取的秦国土地,所以还没有动摇根本。要在其他缺乏根基的邦国,遭逢这“失地千里,丧师迁都”的重大打击,引起内乱逼宫都是经常有的。开始,魏惠王倒也是心惊胆战了好一阵子,后来见国人权臣尚算安定,便渐渐地缓了过来。回头一想,竟暗自好笑,自己平定内乱于危难之中,振兴国威三十年之久,纵有小败,何至国人不容?如此一想,负罪歉疚之心顿消,精神又振作了起来,图谋好好地搜罗几个吴起商鞅那样的名士大才,将失去的霸业再夺回来。


    魏惠王决意要重振雄风,蜗居书房,宣来丞相公子卬很是谋划了一阵子。公子卬盛赞魏王“宵衣旰食,为国操劳”。魏惠王大是欣慰,立即觉得身为一国之君须得张弛有度。于是,公子卬的行猎主张当即被欣然采纳。于是,就有了这场“将大长国人志气”的狩猎举动。


    “禀报我王——”掌宫老内侍气喘吁吁跑来,“孟子大师率门生百人,进入大梁,求见大王。”


    魏惠王大为皱眉,觉得这老夫子来得实在扫兴。但这孟子乃儒家大师,算得上是天下第一老名士了,若因行猎不见,传扬开去可是大损声望,魏国正当用人之际,如何拒绝得如此一个招牌人物?思忖有顷,魏惠王对公子卬无可奈何地笑笑:“撤销行猎,仪仗迎接孟夫子。”片刻之间,早已准备好的行猎鼓乐手列队奏乐,王宫中门大开,魏惠王率领陪猎大臣迎出宫来,一切就便,倒是快捷非常。


    然这声势,却使孟子大吃了一惊。


    孟子在列国奔波多年,来魏国也不知多少次了。儒家的为政主张已经是天下皆知,无论大国小国,虽然无人敢用儒家执政,却也没有哪个国家敢无故开罪于这个极擅口诛笔伐的学派。时日长了,孟子也明白了此中奥妙,打消了出仕念头,将游历天下看做了讲学传道的生涯。各国君主也看出了奥妙,对孟子师生也不再心怀芥蒂,而乐得为自己博个礼贤下士的名望。如此一来,儒家竟与各国君臣奇妙地融洽了起来,举凡所过国家,都是一番祥和隆重的礼遇,比起当年孔夫子的惶惶若丧家之犬,可要气派堂皇多了。国君不问政事,孟子也只谈学问,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问答篇章。


    这次,孟子回归鲁国故里,路经大梁,本没有想拜见魏惠王。毕竟,孟子对这些徒有声势而不涉实际的应酬也有些不耐。但在路上却听到一个消息:魏惠王要出大梁行猎三日。孟子突发心思:既然魏惠王要出猎,不妨前去拜望,既免去了应酬之苦,又还了魏惠王平素对孟子礼敬有加的情谊,岂不妙哉?这一手也是孔子首创。当年,孔子不想与阳货交往,又脱不得礼仪,便故意在阳货不在家时前去“回拜”,结果自然是两全其美。今日之拜见魏惠王,正与孔老夫子见阳货有异曲同工之妙,孟子还真有些小小得意。


    孟子熟知各国礼仪,知道魏国行猎的王制是“卯时出城,无扰街市庶民”;便吩咐大弟子万章教车队缓行,赶辰时到达大梁即可;此时魏王出城已经一个时辰,正好“全礼”而归,不误自己的行程。孰料人算不如天算,偏偏魏惠王因迁都大梁后首次出猎,宣布改了王猎规制,变作“辰时出城,以利庶民观瞻”,意在教国人看看王室的振作气象。不想恰恰遭逢了孟子前来拜会,就势行事,大张旗鼓地开中门率群臣迎接孟子。这一番意外,如何不教正在悠然自得的孟子大为惊讶。


    “孟老夫子,别来无恙啊?”魏惠王遥遥拱手,满脸笑意。身后的大臣们也是一齐躬身作礼:“见过孟夫子!”


    孟子远远地听见鼓乐奏起,就已经下车了,及至看见魏惠王君臣戎装整齐地迎来,就知道自己算计不巧触了霉头,心中大是别扭。但孟子毕竟久经沧海,立即换上了一副坦然自若的笑容迎了上去,长躬到底:“孟轲何能?竟劳动魏王大驾出迎,孟轲无地自容也。”


    魏惠王娴熟地扶住了孟子:“当今天下第一名士光临大梁,为大魏国带来文昌隆运,本王敢不尽地主之谊乎?”说完顺便拉起孟子的左手,环顾左右大臣:“诸位臣僚,到大殿为孟夫子接风洗尘。孟老夫子,请。”便与孟子执手走向富丽堂皇的王宫正殿。孟子的学生们也压根没想到会有这场突如其来的隆重礼遇,一个个被礼宾官员们“侍奉”得方寸大乱。最后总算是纷纷聚合到大殿,开始了接风酒宴。


    礼宾应酬,魏惠王向来喜欢铺排大国气度,场面宏大,极尽奢华。这次又是借行猎之势接待天下大宗师,自然更不会省略。钟鼓齐鸣,雅乐高奏,灿烂的舞女教孟子眼花缭乱。酬酢反复,礼让再三,孟子依然淡淡漠漠,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没有往日高谈阔论的兴致。魏惠王却是应酬高手,很善于找话题,见孟子落落寡欢,便关切地问起孟子在齐国的境况。孟子见问,不胜感慨,说已经辞了稷下学宫的馆爵,准备回鲁国兴办儒家学宫了。


    魏惠王大为兴奋,立即力劝孟子来魏国兴办学宫,职任学宫令,爵同上卿。


    孟子却淡然一笑:“孟轲两鬓如霜,老骥不能千里了,望大王恕罪。”


    魏惠王哈哈大笑,连连劝慰孟子不要歉疚,并慨然许诺,将资助孟子在鲁国兴办学宫。这是一件实事,孟子倒是着实感谢了一番,气氛便渐渐融洽热烈起来。


    猛然,魏惠王心中一动,离席起身,恭恭敬敬地向孟子一躬:“孟夫子领袖天下士林,敢请为魏国举荐栋梁大才,魏罂不胜心感。”


    孟子大是意外,这是魏惠王么?他也想起了求贤?


    战国以来,天下名士十之*出于魏齐鲁三国。鲁国以儒家、墨家发祥地著称。齐国以门类众多号称“名士渊薮”的稷下学宫著称。魏国则以治国名士辈出著称,李悝、乐羊、吴起、商鞅、孙膑、庞涓等皆出魏国,若再加上后来的犀首、张仪、范雎、乐毅、尉缭,魏国简直可以称为名将名相的故乡与摇篮。虽然群星如此璀璨,魏国的光芒却是一天天暗淡了下去。魏国涌现的大才,除了魏文侯、魏武侯两代用了一个李悝、大半个乐羊、小半个吴起而使魏国崛起于战国初期以外,从魏惠王开始,魏国就再也留不住真人才了。


    孟子很清楚,举凡天下才士,莫不以在魏国修学若干年为荣耀。事实上,魏国才是真正的名士渊薮。魏国若要着力搜求人才,完全可以悉数网罗天下名士于大梁。然则,天下事忒煞奇怪。魏惠王的魏国竟成了名士的客栈,往来不断,却鲜有驻足。孟子本人也是终身奔波求仕的沧桑人物,如何不知其中就里?要他荐举贤才原也不难,非但自己门下尽有杰出之士,就是法家兵家,孟子也大有可荐之名士大才。譬如稷下学宫的邹衍、慎到等第一流的名士,以及后起之秀荀子、庄辛、鲁仲连等。可魏惠王能真心诚意地委以重任么?礼遇归礼遇,那与实际任用还差着老远。有魏罂这样的国王,公子卬这样的丞相,谁要给魏国荐贤,那必是自讨没趣。但无论如何,公然的求贤之心,孟子却是不好扫兴的。


    思忖有顷,孟子肃然拱手道:“魏王求贤,孟轲钦佩之至。然则,孟轲多年来埋首书卷,与天下名士交游甚少,急切间尚无治国大才举荐,惭愧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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