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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二十世纪中国著名女作家传 作者:阎纯德-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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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根深蒂固,大多数中国人的意识,仍然被封建传统所禁铜,所以女子上学的并不多,然而沉樱却幸运地读了小学和中学。当时,视国文为基础的基础,因此从学校回到家里,就请人补习国文,主要学习《论语》、《四书》等,但她的兴趣却是看“闲书”。沉樱回忆说:“我的外祖母和姨母是认字的,母亲不认字,但她们都爱看闲书、听闲书。有一部叫《天雨花》的书,是韵文的,可以唱,她们边念边评论,我也蹲在旁边听。我母亲虽是文盲,却能背诵很多诗,领悟力极强,在生活里,时常听她在关键时刻说出几句有分量的话,或念上几句有意思的诗,《千家诗》就是我由母亲口授学来的。她最喜欢《红楼梦》,一遍遍要别人念给她,我也趁机立在一旁听。”《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传》一类“闲书”,沉樱不仅听,而且读,虽是看个大意,念了不少白字错字,但她懂了,并从那里学来不少诗。从此,她对小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到处寻找小说,在考入中学前,已经读遍了中国的旧小说,并能用文言写出文诌诌的书信。中国古典小说对她日后创作中运用文字的简洁,有着很大的影响。

                  三

  由于军阀战争,沉樱八九岁时,全家一度离开房屋和街道拥挤的城市,避乱于乡下。那绿油油的田野,万紫千红的野花,仿佛永远同人保持着一种距离的布谷鸟亲切的叫声,在她幼小心灵的画布上,涂抹了多少美好的感情色彩啊!祖国啊,多么伟大;家乡呀,多么可爱!当“五四”运动波及山东时,她也举着反帝反封建的小旗,和同学们一起上街游行、示威,高呼口号。沉樱感叹说:“我这个人,是有名的没记性,但在小学里的爱国游行却没有忘……”说到那时的生活,不爱动情的沉樱,脸上和眼睛里还是流露出几分激动。

  一个人的道路、爱好和成就,往往同别人的影响有关。在山东省立第一女子中学,沉樱遇到一位毕业于北京大学哲学系、影响她一生的国文老师顾献季。这位老师文才出众,不仅给学生讲解诗词歌赋,尤其拥护新文学,一有机会就给学生讲解“五四”运动后涌现的新作家及其作品,给大家朗读他的朋友——诗人冯至给他的书信及诗作,还给学生讲解英文小说。沉樱说:“由于顾老师的影响,使我对鲁迅、周作人等语丝派作家群特别崇拜。那时,我废寝忘食地阅读各种翻译小说,尤其周氏兄弟译的现代日本小说及世界小说译丛,更是爱不释手,我了解西洋小说,接触俄国进步作品,就在那个时候。”

  1924年,当中国北方沉寂,南方革命方兴未艾之时,沉樱年仅十七岁,便告别了中学时代,随家南下,在钟山下停学半年后,由于她的数理科不好,考南京中山大学不第,翌年,遂考取共产党创办的上海大学中文系。这所大学的房子很坏,但教员很好——多是当时的社会名流、名家,如瞿秋白、茅盾等都是那里的教授。在那所大学,沉樱只读了两年书,学校便在白色恐怖中被封闭,于是,她便转到复旦大学中文系借读了两年。那时,陈望道是系主任,教修辞学,谢六逸教写作。这期间。沉樱是一位活跃分子。当时,剧作家洪深除了在复旦教书,还积极从事戏剧运动。由于沉樱能讲普通话,洪深便动员她参加复旦剧社,主演了《女店主》,显示了她的表演才华。她与戏剧家马彦祥相识、结婚,就在这个时期。

  大学时代,她最爱读的仍然是日本、俄国和北欧的小说,真正的创作生活,也是始于这个时候。从读,到写,从模仿,到创造,是沉樱最初所走的文学道路。当时她发表的小说不算多,但却引起文学界相当的注目。她模仿俄国进步作家的作品写了第一个短篇小说《回家》,刊登在陈望道主编的《大江月刊》上,署名沉樱。茅盾看到这篇小说后,便写信问编者:“沉樱何许人,是青年新秀,还是老作家化名?”赵景深在其主编的《现代文学》编后记中说:“沉樱女士是在《小说月报》上以《妻》得名,在《大江月刊》上以《回家》得茅盾称许的女作家。”这位青年女作家,在此褒奖之下,便一举成名了。

  谈到早期的写作,沉樱回忆说:“在我的大学生活时代,思想意识上,我不仅反对封建主义、帝国主义,反对军阀,抵制日货,参加游行、请愿,追求民主、自由与光明的社会生活,受俄国小说影响,甚至也信仰过共产主义,曾积极地到工厂给工人讲演,和同学们一起上大街贴标语,发传单,支持卧轨的学生……你说那是浪漫式的革命也可,不过,我的写作就是在这种生活里开始的。可以说,我的作品都是模仿人家的革命思想写成的;但在艺术形式上,尤其是文字上,我很讲究,追求它的明快、简洁。这一点,我是深深受益于陈望道先生的修辞学的,而且是影响了我的一生……”

  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初,是沉樱小说创作的高峰期,先后在《大江月刊》、《小说月报》、《现代文学》、《文学季刊》等杂志上发表作品,出版了短篇小说集《喜筵之后》(1929年,北新书局)、《夜阑》(1929年,光华书局)、《某少女》(1929年,北新书局)、《女性》(1934年,上海生活书店)及《一个女作家》(1935年,北新书局)。之后,除了散文偶有所作外,再也没有写过小说。

  沉樱的小说都是编辑约槁,没有一篇是属自己投稿投中的。那时的女作家不多,沉樱说:“物以稀为贵,人何尝不是如此?女作家简直应接不暇,我的小说大都是编辑催逼下写出来的。”

  沉樱,“深海少作”。她一再说,那些短篇小说“多属模仿。扬雄说,他的赋是雕虫小技,大丈夫不为也。我自己的小说只能算是历史资料。”

  1982年3月21日,她在给我的信中说:

   ……我青年时代爱读文学作品,但并无要成女作家之心及

  努力。只是当时女作家少,别人看出奇货可居之道,大力加以捧

  抬,达到名利的目的。这与我性格截然不同,很起反感,曾写《一

  位女作家》以自况,不知您在资料中可曾看到。不过这都是青年

  时代的荒唐事,不谈也罢,好在我非短命之人,经过了半世纪,也

  算长大成人,做了点事。六十岁后,认真出了几本书,至今还在台

  湾畅销,现在听说国内也有两本在印行……文坛上常有文胜于

  质的风气,以致纸上所写,一般异于实人……请别把我二十出头

  的幼稚时期作为研究。虽然凡个不同的时期都是我,但我总认为

  成熟以后的才算数……

  这些话,有些是人生的经验之谈,力透纸背;当然,人们也可以视为她的谦虚,但确实表明了她的人格与文格。

                  四

  由于沉樱小说创作的时间不长,因此,其评论也颇不多见。但就其看到的文章来说,对她小说的评论是不全面的。

  有一种观点,认为沉樱的小说创作不如散文,散文的成就不如翻译。就这个问题,我亲自问过沉樱,她点点头,表示赞同。其实,这种看法是不全面的,如果认真阅读她的小说,就会发现其中某些闪光的东西。

  沉樱曾是以善写短篇恋爱小说,对青年男女的恋爱心理分析细腻、适当而闻名的;如《下午》。《喜筵之后》等作品,都是通过男女的爱情生活描写,可以窥视社会一个侧面,具有一定的社会意义。以《女性》为例,我们来剖析此类小说的一斑。

  《女性》描写一对已经告别浪漫的学生时代,由恋爱而同居的青年生活。他们都厌恶做家庭中的人,抱着“从事文学的野心”,领受着“努力”的乐趣,忘情地握着手,携抱着畅谈理想。男的有自己的事务,女的平日伏案写作,并因喜欢俄国文学的缘故而在攻读俄文。他们有追求一种生活——不只沉醉于爱的氛围里,也有一个梦境的憧憬在鼓舞着两颗心。忧烦、苦闷似乎是伴随着这位女子的怀孕来到他们生活之中。女主人公并不把作母亲视为神圣的天职,她原是一个有着同男子一样的野心与抱负、连作妻子都不愿意的女子,更没有想到要作母亲。但她毕竟真的怀了孕,于是精神上显出一种可怕的颓丧:“常一个人坐在那里苦闷地沉思,动也不动地过好多时候,有时和她说话,总是茫然地抬起头望着别人的脸,好像正想着心事,没听清楚说些什么的样子。脸上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成阴雨时的天空一般晦暗了。”那样子使人有说不出的难过和恐怖,她像在受着无形的毁灭。她终于决定去医院打胎。她认为“人的思想是随着环境变的,有了孩子,就要陷在作母亲的牢笼中,从前的和现在的我都要消灭了……现在这牢笼就在面前,不久就要进去了,怎能不害怕不挣扎呢?也许我即使好好的,也不会有什么作为,但是想到快要绝望了,就好像自己有着了不起的大志愿似的,不甘心这样完了。”

  这就是女主人公的思想,她追求个性的自由和发展,但结了婚,怀了孕,似乎“一个美丽的梦境破灭了”,每天要过忧愁的日子。这种生活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如果不惬意地活着”,她情愿死。这种生活,她认为是受罪。如果这样,“我一向的理想都消失了”,“前途完全黑暗了”,她不愿作“一个自己所不愿意作的人”,她觉得自己正一步步走向可怕的深渊,“什么都完了!”最后,她打了胎,“一件失掉了的东西,又重新得到了”。但快乐是永远在希望与想象之中的,而实际上则只有空虚。

  小说主要刻划的是一个争取男女平等,并为社会有所贡献的女性的形象。现实使她时常悲伤,而追求又使她变得倔强:不听丈夫的百般劝阻,坚持打胎就是证明。她不愿“只好听其自然”,而是“为什么对于不愿意的事,要听其自然就算完了?”她要求自我解放,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她作战的对手是封建社会及其思想。我想,这就是沉樱这类小说在当时的积极意义。但总的说来,主人公的追求、理想等,都较空泛,没有和社会、民众的解放结合起来,显得没有实在的社会内容,似乎同当时严酷的现实距离较远。

  除了这类恋爱小说,沉樱还写了一些很有进步思想倾向的作品,显示了她创作中的思想深度,这是我们不能忽略的。

  《主仆》是她创作中最有社会意义的短篇小说之一。作者以平铺直叙的手法,客观地描绘了老王的典型性格以及主人的虚伪。老王四十多岁,身躯并不壮大,“手脸是和那破烂的衣服一致的污黑,使人一时看不清他的五官是怎样的形状”,他是只知道姓王、没有名字的仆人,在没有自来水的城市里,做着挑水的职业。他驼背,头总是低着,有毛病的眼睛老是俯视着脚下的地面。他给李家挑水,领取微薄的代价,由于其他仆人的怜悯,他常能得到准备倒掉的饭菜。为了报答这种“恩惠”,他总是到厨房里帮忙,自动地扫地、倒垃圾,做着别的仆人不愿做的事情,于是慢慢地有了近于仆人的地位,而实际上,他是仆人的仆人,遭受着主人和仆人的双重压迫和剥削。他老实得连句话都不会说,更不会讨好人。他除了为主人服役,还得听“同事”差遣。每天,他是第一个起床,生火、预备别人的洗脸水、打扫院子、收拾客厅、到河边挑水……浑身的力气总是用得没有一点剩余。但他的劳动没有代价,主人并不给他工钱。老王是个阿Q式的典型。当了李家的仆人,他觉得是意外,是升高,是一种梦想不到的幸福,并抱着极端勤奋的决心来报效主人的“恩典”。老王老实,脾气却倔,遇到别人昧着良心的冷嘲,也受不了,很想发作一下,但一想可能危及自己的地位,也就忍住了。于是,他更为忙碌:“烧火呀,洗碗呀,洗菜呀,几乎成了他的固定的分内的事了。总之,他除了睡眠之外,所有的时间和力量完全是供别人差遣的。”在作者笔下,老王的性格是有发展的。他有奴性的一面,也有反抗的一面。生活,渐渐地使他“感到一点不平和不满,他常想到比自己的工作轻了几倍的仆人,除了额外的进款以外,每月还有三四元的工资,而自己是一点工资也没有,每月一元的水价,由他去买别人的水用……还要自己贴出钱来。”他不平,但却没有不干的意思,气愤不过,忍受不了时,便发恨停工一两天。这时,他总是说身子有病,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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