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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袋鼠 [英国]劳伦斯-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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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们开始任何一种高雅的学科之前,我们必须不加深究地相信一个纯粹非科学的事实:每个活生生的人之个性的灵魂,无论如何渺小和简朴,都以个体的方式与所有生命的源泉相连,正如人,用宗教术语说是与上帝相连、不可分离一样。任何一种生命都是如此,甚至一只蚂蚁或一只虱子,都各自与我们称之为上帝的伟大生命冲动相联系。把这种关联称做生命意志并非很贴切。它要高于生命延续的意志。它是生命意志的延伸,是变革的意志、进化的意志,是进一步自我创造的意志。也可以说是向着进化的意志,但又不仅仅是进化。这里没有简单的因果关系。从蝉到蝴蝶的变化不是因果关系。这是一种新的创造姿态。科学尽可以殚精竭虑,可从蝉到蝴蝶的变化绝然是非科学的、无逻辑的、非自然的,如果我们采用科学对自然所下的定义的话。这就是这奇特的创造冲动即上帝之呢喃的答案,它是一切事物之唯一永恒的动机。
  人亦如此。他被说成是因果的产物,或者说是自由意志的产物。
  这两者是一致的。自由意志意味着按照理性的选择去行动,理性的选择就是纯粹因果的例子。逻辑就是因果论的典型例子。而理性主义即是将理念工具化并以此统治生命,则是十足的机械化甚至是自动化的因果过程。理念或者说理想变成了固定的原则,从而生命,像任何其他的力量一样,被驱使着按照特定的动作进行机械性重复,千百万次地一遍遍重复──按照特定的理想。同样,基督教民主世界规定出特定的动作,人们便依此重复这些动作,最终他们会认为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动作。这纯属自动化了。科学家描述野蛮人,或古埃及人,或阿兹特克人,认为这些远古的人们不过是像我们一样受着同样的驱动,以一种野蛮笨拙的方式行动。“他的宇宙中有着太多的自我。”他们曾有过奇特而不可思议的动机和冲动,同我们的一样“正常”。而我们的“正常”动机会停止动作,甚至就像亚述人早已停息的那些动机一样。我们的“正常”和正义将来会崩溃,别种正常和正义会应运而生的。
  现在该说暴民了。人类的绝大多数总是而且将来永远会是无助无奈的。这就是说,无力诠释上帝欲的新冲动。头脑之最高级功用是信使的功用。人体内奇特的上帝欲的悸动和搏动本来会永久被忽视的,幸亏有几个十分敏感和无所畏惧的人艰苦奋斗才将那种低级黑暗的悸动奇特地转换为公开的行动和言语。如同一种无线信号,新的启示进入灵魂中,悸动,悸动,悸动着。它跳动,跳动经年,直至头脑因着这黑暗中新的敲打声而恐惧,才被迫聆听并关注之。
  这是因为头脑在自己的房间里忙碌着,这间房子叫宇宙。宇宙之外怎么能有别的东西呢?
  不过,的确有的。我们的宇宙之外总是有什么东西,而且它总是在最内在的知性灵魂的门旁,在那里搏动──搏动,搏动──搏动──搏动,搏动──搏动着,就像一台无线控制的机器在无声地跳动着。一千个人中往往有九百九十九个人是什么也听不到的,绝对什么也听不到。他们在自己完美如同家一样的宇宙里喧哗着,开动他们的火车,发动战争和民主去拯救世界。于是,他们什么都听不见了。有极少一群敏感的人感觉到了这种搏动,受到了震惊,从而呼唤更多时髦的美德、善良和正直。可世上全部的正直和善良并不回应这搏动,也不诠释这启示微弱但痛苦的搏动。
  没有摩尔斯电码,永远也不会有。每个新的电码都会超越现存的。现在,我们在朦胧中感触到那搏动,就会呼喊:“更多的爱、和平、慈善、自由、自我牺牲。”这只能使事情变得更坏,因为用旧电码机械地破译新的搏动会酿成疯狂。可能是因为甲状腺活力不足,或者是’肾上腺素皮层没有分泌,或者是脑垂体或松果体功能不足。但这是神经衰弱和心理变态的结果,而不是原因。神经衰弱源自对暗示的忽视或错误的诠释。世上最优秀的人往往做出最差的诠释来(威尔逊总统即是一例),这是正义之最为痛苦的悲剧。实现旧式正义的英勇努力最终成为纯粹的错误。过去的人选择为未出生的真理殉难,可生命自身则会给予他们较之殉难更坏的东西,如果他们坚持旧的真理时间太久。
  天呀,竟然没有摩尔斯电码来破译这新的生命冲动,这新的上帝欲,而且将来也永不会有。每出现一次,都需要发明一种新的育活措辞。从而一套全新的宇宙观念渐渐诞生了,旧的观念渐渐被甩掉。
  说眼前吧。那黑暗的上帝又在敲门了。芸芸众生充耳不闻,但会说:‘宇宙的事儿我们全懂,我们要做的是把它变成一个真正惬意的地方。”于是他们制造出更多的飞机,建起更多的老年膳宿公寓。而当威廉二世制止他们这样做时,他们便愤怒了。较为敏感的人听到了什么,感到了新的驱动,开始躁动起来。他们喊到:“我们心地并不纯洁。我们过于自私了。让我们教育穷人吧。让我们拆除贫民窟。让我们拯救孩子们。让我们倾尽我们的所有,用于高尚的教育工作吧。”于是他们比以前多花费了一些,但远非他们的所有。其结果是,现在每个人都能读报并讨论世界政治,并十分一厢情愿地自以为算得上是人民的小小上帝了。
  这敲击声一直在继续,继续,继续,直到有人不仅敢于而且能够倾听和努力诠释之。每个新的语词都是一声诅咒,注定如此。隐语、狂言、神秘的废话,如此等等。邪恶,反文明。这一切倒也属自然,因为人的心理机器一旦围绕上某个特定的理想,就不会停止转动。
  可长久以来,甚至在木开化的庸俗阶层里──在这个阶层里多于在一心赚钱的中低阶层里,那种上帝欲在人们灵魂里搏动,搏动,几乎令他们发疯。他们对任何新的诠释充耳不闻。他们会嘲弄为新诠释做出的努力,定要将它嘲弄至死。他们就是这样处于一成不变的理念和与这理念保守作对的力量之间,如同身处锡拉礁岩与卡律布狄斯大漩涡之间又他们必须摆脱这两险的夹击。因为他们背后就是那无可名状的上帝欲的湍流,在冲着他们向前,向前,通过这海峡。
  可他们永远也无法穿过这海峡。他们不知道还能过得去。锡拉必须击败卡律布狄斯,后者也必须击败前者才行。于是,人类这头魔鬼,锡拉般的平等理念做头,卡律布狄斯般的工业主义和占有性的保守主义做尾,疯狂地嚎叫着,抽打着海峡,直到任何企图穿行的船只被掀翻。
  嗯,锡拉一定要与卡律布狄斯决个胜负,就是这样,而我们必须在海峡外等待,直到这场风暴过去。
  可是它还不会过去。
  这就是大众的状态。它被驱赶至发疯,驱赶它的是上帝欲的马刺,对此它无法倾听或诠释。它被驱赶得犯下了错误,因此而发疯。它受了虐待,被虐待得发疯了。
  那么请问,错在何处?大众并不知道。那燃烧搏动着的无意识与明亮如白昼的意识之间是没有联系的。今日的劳工一方看透了形势,如同看透白昼一样。资本一方亦然。可那如同白昼的形势与此无关。
  是那个上帝欲,即未被承认、并不存在的上帝欲令他们发疯的。
  他们是可以成为暴民的。一群暴民就像一群被马蝇逼疯的阉牛,疯狂地冲击牧民的帐篷,以为所有的恶魔都是从帐篷里飞出来的。在无意识灵魂那颤抖着的伤口与可视的存在那扁圆的世界之间有一道鸿沟。一种虚弱和伤害感,最终变成难以忍受的冤屈感,使人发疯发狂。这种疯狂促使人非摧毁什么不可,无论代价几何。因为,只有那扁圆的可视世界是存在着的。
  可是,只有那圣灵之马蝇,虽不曾被人倾听,却是一切的真正原因。
  但是暴民们是没有什么方向的,即使其毁灭欲里也没有什么方向。复仇的民众则有方向。试图跟他们理论是徒劳的,民众是不靠理性行动的,他们甚至不是靠理性聚合起来的。集体意识愈是强烈或伸延,真正理性的个体意识愈是要沦陷搁浅。
  说到群体本能,它有多种,主要的有两种,即恐惧本能和攻击本能。但复仇本能不是群体本能的一部分。
  看看群体本能的沟通方式吧。一个群体里的个体之间的沟通靠的不是思想,不是通过任何说出的或已知的东西。它靠的是潜意识,是心灵感应。
  为什么一群鸟儿会突然飞离树梢,一致行动,齐刷刷飞起,聚成一群,盘桓如一团云,扑向水面?没有什么可视的记号或沟通形式,靠的是心灵感应。它们栖息着,等待着,让个体的头脑进入集体恍惚状。随之一声响!完成了它们的一致,意识或暗示划一,动作亦整齐划一。
  这个所谓的心灵感应是了解所有群体本能的线索。它不是本能,而是脊椎电报,就像无线电电报一样。它是群体中所有个体脊椎系统巨大的神经中心发出的各种震颤之间的相互作用,直至振幅完全一致,从而他们有了同一个头脑。这种万众一脑状态持续时,脊椎中的神经震颤的特别振幅会不断地穿过他们的身躯。一旦这震颤渐渐平息,群体就会分散开来。
  这种脊椎的感应是动物间沟通的真正途径。可能在头脑和理性意识最为薄弱的地方,脊椎感应最为发达。的确,理性和脊椎这两种意识形式是相互排斥的脊椎感应的最高形式,似乎存在于巨头鲸身上。
  这类漫游魔鬼们之间的通讯迅速而完美,令人咋舌。它们在海洋中懒懒散散地游大、捕食,自成一体,并不抱团儿。可是,突然一波迅速的思想浪头发自领头鲸,立时母鲸和小公鲸们产生回应,迅速排列起来,鲸群神速般地调准准确的方向。或许水是脊椎感应的最佳传导器。
  脊椎意识和感应,蛇就是以这样的智慧著名。它造就了拿破仑这样的神奇领袖──他有能力向他的人发射出震颤和信号,毫不需要理性意识的中介。这决非理智的力量。事实上,在某种意义上,恰恰是理智力量的颠倒:这种力量倒不如称之为至愚,它是无智的智慧之绝顶智慧。这正是对前意识的绝妙复归。
  这种前意识似乎在大鲸鱼身上最为完美,比在候鸟身上还要完美。排在鲸鱼后面的是狼群、鹿和水牛。但在冷血的鱼、蛇和两栖动物身上最为绝对。除了这种冰冷的脊椎震颤外,鱼再也没有其他反应了,而这种反应是盲目的。鱼的意识似一堵石头墙,只限于自己,别的它一概不认。像石头一样,漠然、冷漠、孤独,可鱼还是有辐射通讯的能力。这就是心灵感应的形式,如同镭放射,主要放射恐惧。恐惧是首要的驱动之神。
  然后说到两栖动物了。他们有性生活,在冥冥中能大概辨认其回应者。它们要靠吸引才进行接触。这是新的动机。鱼从来不因受吸引而接触,对它们来说只有食物和恐惧。而在两栖动物身上就有了第二种心灵感应的震颤,即交感。最基本的意识是冰冷的,智慧是孤立的,冰冷如月,对其他事物一概不认,只认自己,全然微妙。但是,性产生了,这种孤独随之被打破。另一种流溢开始了,它必须寻找回应者,这就是爱。
  这就是脊椎动物们的心灵感应和他们之间的沟通。蚂蚁和蜜蜂也有单一的意识震颤,他们甚至有完美的神经结交流。不过只须看看脊椎动物就够了。
  在巨头鲸身上,爱的激情、对权力的欲望和独自称王的欲望都十分强烈。这巨大的雄鲸以最为强烈的占有和呵护性的爱的震颤将他的鲸群拥抱凝聚在一起。同样,他以最为强烈的权力震颤令鲸群恐惧服从。这就是统治所有脊椎动物的两种最大的心灵感应,对人和野兽来说都是如此。人,无论是在野蛮的部落里还是在复杂的现代社会中,都被这两种巨大的震颤所凝聚,这震颤无意识地发射自领袖人物、统治阶级和权威人物。首先,权力阴影的巨大影响会造成信任、恐惧和服从;第二,呵护性的爱之巨大影响会促进生产力,创造安全感。这两种强有力的影响发射自格莱斯顿或亚伯拉罕·林肯这样的男人,虽然他们并无此心,但的确他们有这样的影响。只有格莱斯顿和林肯的言论能自圆其说。他们两人都坚持爱的影响,谴责恐惧的影响。
  当人们攻击所有的领袖时,就会产生暴民。对真正活生生的行动来说,理性和脊椎的意识应该是和谐相处的。在恺撤和拿破仑身上,发自脊椎的权力影响占上风,从而打破了平衡,因此他们失败了。在林肯和威尔逊总统身上,发自脊椎的爱的影响超出了平衡,因此他们也败了。这两种形式的影响之间没了平衡,头脑就会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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