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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节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二辑)-第1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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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下的听众也许没有确切理解演讲者所谈的问题,但是他们都屏住呼吸,眼睛睁得大大的,激情在心中燃烧。”
  丽贝卡不知道什么叫暖昧,想做都做不到。她的故事像刀锋一样明亮而耀眼。他瞥了瞥她的眼睛,没有闭上,也不会闭上。他的打击肢已经麻木了,他太累了,但是他还在继续读:
  “……让大伙儿震惊的是巴希斯托夫和纳塔里亚。巴希斯托夫几乎没法呼吸,他坐在那儿,眼睛和嘴巴张的大大的——他倾听着,好像从来没有听过人讲话一样,纳塔里亚的脸上罩了一层深色的红晕,她的眼睛盯在鲁丁的身上,忽闪忽闪地眨着……”
  “明天。”他无法继续往下读了,“我们去散散步吧,你想去哪里走走?”
  “到阿尔德河和沃尔河边去吧,”她说,“就是哈德姆哈德拉的侄子丢了鞋子的地方,也是沃福镇最后一个渔夫在那儿钓鱼的地方。 “
  没有使用任何文字记录,她只是凭借故事的形式记下了这一切。一件事情就是一个故事,她记得每个故事,每一件事。

  熄了灯,他在黑暗中舒展开四肢,瘫软在她身旁。她讲了一个关于海滩的故事,听说叫做切斯海滩,那是一个她所不知道的海滩。
  “切斯海滩是一个高高的砾石海滩,狭窄的、咸涩的海水把它从海岸分离开来。”她讲道。
  “就像我们这儿的河滩?”他说。
  “就像这儿的河滩。”她同意他的说法,“但那儿是海,不是河流,还有,防波堤也大得多,是大石头做的。”
  她告诉他:“你可以整天待在一座座沙丘中间,这样就看不到海了。但是你听得见海浪的声音,无穷无尽的浪涛翻涌着。很快,你的心里就会出现海岸的景象——推土机堆起来的卵石堆,像一条堤坝,隔开了海水的咆哮。但是潮水正在上涨,你身后陡峭的堤坝正慢慢被海水浸泡;你前面的碾碎机正把鹅卵石压成齑粉,筑造堤坝。你不知道海水现在到底多高,不知道潮水上涨多快,不知道海水再过多久就会浸没堤岸……”

  早晨来临,你正在吃早饭,她走下楼梯,穿着一身红衣。你认得这身衣服,它属于你最近离开的那个女孩,属于你在巴黎的那个情妇。
  连她的发型也跟你的情妇一样。
  你什么都没说,你又能说什么呢?你甚至快无法呼吸了。
  “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她说。
  于是你们走出房间,穿过大门,走过一条又一条小路。你们的周围站着苹果树,一排连着一排,湿漉漉的砾石在你的脚下滑开,苹果树的叶子在窃窃私语,喋喋不休。她嗅着空气,你在想她发现了什么气味:是天气的,季节的,或者某天某个时刻的味道?她在微风里摆弄着发稍,头发梳得高高的。你所珍爱的、遮挡过她眼睛的金褐色的鬈发不见了。
  你的果园沿阿尔德和沃尔河的堤岸向东呈扇形分布,河面很是宽广,但水有点混浊,海鸟在上空自由地翱翔,沿着河岸搜寻着食物。
  河水缓缓流淌着,水里又是另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河流挟带着泥浆,不断分汊,形成一道道迷宫似的河道——有些是自然形成的,有些是人工拦造的。穿过荆豆丛生的地面,可以看到遥远的河岸边的土地,那里太过狭窄了,简直无法耕耘,于是古老的沼泽一直留存到现在。高大的、密密的芦苇把海滩边的防波堤、木板路和破旧的颓墙都塞满了。
  她忽然转身钻进了草丛。她弯下腰,把红裙从小腿上卷起来。你问:你这件裙子是从哪里来的?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但她的回答却是:“我——我——我——”
  她脱下鞋子。
  “你想做什么?”
  “趟水呀。”她拎起衣裙的一角,把长袜从光滑的褐色长腿上褪下来。
  潮水退了,厚厚的淤泥露了出来,是巧克力一样的褐色。
  “这里太危险,有流沙。”你告诉她,知道她也明了这一点。
  她仍然心不在焉地把脚趾陷进了柔软的泥浆。
  “要是我没回来,”她说,“那我就是游泳去了。”
  “不,”你紧张地劝阻她,“别那么做!危险,不要这样!”
  你站在那儿,看着她把脚涉人浅浅的水里,缓慢地向上游走去,小腿在哗哗的水里往前走着。当她离开后,你漫步到水边,研究她在泥巴上画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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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话,那是马歇尔·麦克鲁汉的书里的一句话:
  “恐惧是任何现实社会的正常状态,因为在这种状态下,各个因素任何时候都相互影响着。”
  来复枪的子弹从远处岸边的芦苇丛里射出来,射中了你的胸口,你没有倒下。这突然的袭击,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整个世界,撤消了肉体的制约,释放了你,你的种族、她的种族——所有的种族,一起融入这个从来不太陌生,也不太熟悉的世界。
  你甚至没有摇晃。
  你站在旷野中,看着破旧的废弃风车,听那急速的水流声,它们的低语和苹果树叶的婆娑声,繁复的声音啊,各不相同的声音。你看见远远的.一个拿着来复枪的影子从一堵断墙后跳出来,消失在芦苇丛中。
  你的喉咙哽着,向后倒去,倒在地上。她飞快地向你跑来。
  她的裙子脱掉了,头发也放了下来。你顺着发丝抚摸,发现它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你又看到了那一缕金褐色的鬈发。你顺着发丝往下抚摸她的脖子、她的胸脯,心里感觉很害怕。你正想开口讲话,一股血从你的喉咙里涌了出来。
  她用手臂紧紧地抱住你,把你抱起来,抱了一会儿。“别动。”她说。她哭了,用她的人民的那种柔和而平静的方式为你而哭。
  你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了,她开始歌唱。“我恨你,”她唱道,“我恨你,哦,我多么恨你!”
  是歌唱,抑或是哭泣,你无法分辨。
  毕竟,你来自遥远的异乡。




《反复无常的机器人》作者:星新一

  “这是我制作的最优秀的机器人。它什么都能干。对人来说,恐怕没有再比它更理想的了!”博士得意洋洋地解释说。
  有个财主N先生听了这话只好说:
  “一定请您卖给我!说实在的,我打算在孤岛的别墅里一个人静静地过上一段时间。我就是想在那儿使用。”
  “那就卖给您吧,会有用处的!”博士点了点头。
  N先生付了一大笔款子,于是机器人就买下了。
  伺候,N先生到岛上的别墅那儿去了。来接他的船要过一个月才会来。
  “有了机器人,我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度假了。不仅不用看信、看文件,而且连电话也不会打来。先来根烟抽抽,怎么样?”
  N先生这么一嘟哝,机器人马上拿出香烟,跟着又给他点上了火。
  “果然,是有两下子。不过,我的肚子也饿起来啦!”
  “是,明白了!”机器人应声道。
  一会儿工夫,它就做好饭菜端了上来。饭菜到口的N先生心满意足地说:
  “还真行哪,真不愧为是一个优秀的机器人!”
  机器人不但会做菜,而且还会收拾整理房间,甚至连旧钟表也会修理。除了这些,它还能够一个接一个地给主人讲述许多美妙有趣的故事。真是个无可挑剔的仆人。就这样,对N先生来说,眼看就开始过上美滋滋的日子了。
  可是,过了两天的光景,情形就有点异样了。突然,机器人不动了。即使大声命令,敲它的脑袋也无济于事。问它什么原因,也不吱个声。
  “哎呀,像是出毛病了!”
  N先生无可奈何,只好自己动手做饭了。可是过了一阵子,机器人却又像往常一样乖乖地开始干活了。
  “有时,我也不能不让它休息、休息啊!”
  看来好象事情并非N先生所想的那样。第二天,机器人擦玻璃擦到一半就溜走了。N先生急急忙忙地追赶上去,可怎么也抓不住它。N先生左思右想,最后费尽工夫挖了好多陷阱,总算用这个方法把机器人给捉回来了。再命令它一下看看,它好象忘记了刚才的胡闹一样,又卖力地干起活来。
  “真是莫名其妙!”
  N先生觉得很奇怪,思索了片刻。可这儿是孤岛,又不能够去向博士问个明白。机器人不知为什么每天总要惹是生非。有一次,它突然发疯似的乱闹起来,竟然挥动着胳臂,拼命追扑过来。这次该N先生逃跑了。他满头大汗,不停地跑着,总算爬到一颗树上躲藏起来,这才安然无事。过些日子,机器人又安分守己了。
  “它不是想玩捉迷藏呢?不,一定是身上哪部分出了毛病。我买了个‘神经’不正常的机器人!”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N先生坐上来接他的船回到了城里。他第一件事就去找博士大发一通牢骚:
  “倒大霉了!那个机器人几乎天天又是出毛病又是发疯!”
  然而,博士却心平气和地答道:
  “那就好喽!”
  “好什么呀!快把付的钱还给我吧!”
  “请您听我解释。不用说,我制作的机器人是既无毛病也不会发疯的。可是,倘若同它一起过一个月,因运动不足而过胖或变傻,那可就麻烦了吧!所以,对于人来说,还是这样多活动活动的好啊!”
  “是这么回事么?”N先生似乎明白又似乎有点不满地嘟囔着。





《放逐幻星》作者:埃德蒙·汉密尔顿

  事到如今,我真想那天晚上我们不谈什么科幻小说就好了。否则,我就不会至今还念念不忘那个荒诞不经的故事。一个既不能信其有也不能断其无的故事。
  但是我们四个都是写科幻小说的专业作家,我以为,三句话不离本行也是在所难免。然而,我们在吃饭时,没有接触这个题目。麦迪逊兴奋地概述了他的游猎经历,布雷泽尔则讨论了逃税者的种种花样。不得不把话题转到幻想作品上的倒是我,因为轮到我已无可选择了。
  也不是我有意这样。我是多喝了点酒,觉得好象对什么都想探究一番。我注意起我们四个人的言谈模样,觉得简直跟寻常百姓无异,我被逗乐了。
  “保护色,如此而已,”我宣称,“我们是多么起劲地装着象平民百姓呀!”
  右雷译尔看着我:“你说什么?”
  “说我们,”我答道,“这倒其妙,我们都装得象是一帮正而八经心满意足的公民,但事实却并非如此,你知道我们中没有一个是满足现状的,我们对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以及地球上的所有业绩都强烈地不满,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都把生命耗费在梦想一个又一个幻想世界上的缘故。”
  “我猜想我们由此而获利甚少,这件事与我们的抱怨无关?”布雷泽尔不以为然地问。
  “那是自然,”我对此并无异议。“但是我们早在动笔写作之前很久,就开始构造梦想世界和人民了,是不是?甚至可以追溯到孩童时代?这正是因为我们对身在其中感到不自在。”
  麦迪逊鼻子里哼了一声:“可是我们生活在我们所写的世界里,那会更不自在得多。”
  这时卡里克插了进来,他是我们这伙人中的第四个。他一直坐在一边,手里握着杯子出神,跟往常一样不做声,对我们不加注意。
  他是个怪人,从许多方面说都是如此。我们对他并不很了解,但是我们喜欢他,赞赏他所写的东西。他围绕一个幻想的行星写过一些出色的故事——全是精品。
  他对麦迪逊说:“那事儿我遇着了。”
  “什么事你遇着了?”麦迪逊问。
  “你刚才说的事——我曾经写过一个幻想世界,后来被迫生活在其中。”卡里克答道。
  麦迪逊大笑:“我希望它比我杜撰故事的那些光怪陆离的行星更适宜居住。”
  卡里克可没笑,他哺哺地说:“早知道我要在其中生活,就不会把它搞成那个样子了。”
  布雷泽尔意味深长地膘了一下卡里克的空玻璃杯,跟我们递了个眼色,然后彬彬有礼地请求道:“说给我们听听,卡里克。”
  卡里克的目光呆滞地停留在杯子上,那只杯子在他手指间缓慢地转动着,他开口讲话了。每隔一字半句,就停顿一下。
  “那事就发生在我搬到一个大电站旁边不久。听起来象是噪声很大的地方,其实那儿安静得很,处在市郊。而我是需要安静的,因为我要编故事。
  我立即着手工作,我正在创作一组新的系列小说,小说的情节都被安在同一个幻想星球上。我先勾画好了这个世界的详细的外部形态,以及作为背景而出现的宇宙。我在这上头花了整整一天时间。于是,等我完工之后,我脑子里象是有什么东西‘咯噎’一下!
  那种古怪而又短暂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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