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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遥远的救世主-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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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贝森见司机和两个助手都坐在面包车里等着,就对司机说:“你们先回去,大家没必要都在这里等着,还剩一对音箱我带回去就行了。”
  司机说:“好的。”
  于是面包车先开走了。
  格贝森问芮小丹说:“紧张吗?”
  芮小丹说:“不是太紧张,因为音箱喇叭早就有结论了。”
  格贝森说:“客观测评很重要,但是音响的很多音乐感是技术手段测不出来的,所以主观测评也重要。音乐感,只能由人的感觉去判断。”
  芮小丹问:“主观测评,就是专家的听感测评吗?”
  格贝森说:“基本上是的,但是也包括了音响用户的听觉评价。辛格先生交代,测评报告一出来马上给他送去,董事长很关心这件事。”
  ……
  芮小丹和格贝森在汽车旁边闲聊着,大约过了40多分钟,工程师出来告诉他们音箱测试的声音采集程序已经完成,音箱可以收回了。芮小丹和格贝森到消声室一人抱一只音箱装进车里,然后跟工程师到消声室隔壁的电脑测试系统控制房去取测试报告。
  电脑测试系统控制房里的四周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和文件处理设备,有几个技术人员在工作。这是一套自动化的电脑测试系统,从数据分析、绘制图表、综合评价到编辑打印全部自动完成,由工作人员在装订设备上装订成精致的正式文本,最后由该部门负责人在正式文本上签字,盖上米哈根电声学技术实验中心印章。
  音响测试项目的文本已经出来了,音箱测试的数据处理还在进行。工程师在一式两份的文本上签名之后,芮小丹代表北京格律诗公司在文本的送检方代表栏下签名。
  过了20多分钟,音箱测试结果的文本也出来了,两项测试耗时近4个小时,将近傍晚6点的时候,他们离开米哈根电声学技术实验中心。芮小丹看不懂各种测试图和各种数据所表达的意思,只从综合评价的文字表达上感觉测试结果不错。
  开车前格贝森对测试结果做了解释,说:“频响曲线和后沿累积衰减谱都比较理想,音箱的灵敏度低了一些,这是某些高级音箱的共同特性。从音箱和音响的测试图来看,尽管你们的器材配置不如莱茵之声的器材,但声音的平衡度、量感和透析力却比莱茵之声更好,这说明一个问题,双组份分层推动确实有它明显的优点。”
  芮小丹的心完全放下了,说:“谢谢,我们走吧。时间还早,如果不麻烦的话请您先送我去中华园饭店,我把测评报告给郑先生送一份,他去谈代理能用得上。”
  格贝森启动了汽车,说:“好吧,先去中华园饭店。”
  芮小丹拿出手机拨通了郑建时的电话,说:“郑大哥吗……我是小丹,我们刚离开米哈根实验中心,测评报告文本已经出来了,测试结果很好。”
  郑建时高兴地说:“好啊,随喜!随喜!”
  芮小丹说:“我先去饭店把测评报告给你送一份,你去谈代理用得上。我在这里已经没事了,呆会儿我去和詹妮小姐道个别,再去把元英的房子收拾一下,今天晚上我就赶回法兰克福,我已经两年没去看母亲了。”
  郑建时说:“好的,好的,我一会儿在楼下等你。”
  打完电话,芮小丹望着车窗出神,她很想在这第一时间把测试结果告诉丁元英,这毕竟是件高兴的事,但是她也知道跟他说这个是多余,这个结果是他预料之中的事,而且此时正是北京时间午夜,他正在梦乡里呢。
 ·27·

 

第二十七章
  1
  夏季的夜晚,法兰克福的美茵河南岸沉浸在德国风格的啤酒文化里,几乎所有饭店和酒吧的室外场地都摆上了桌椅,室外的顾客总是多于室内的顾客,德国是一个与啤酒有不解之缘的民族,德国人喜欢露天饮酒的那一份悠然。
  紫竹园酒店的露天酒吧同样聚集着许多顾客,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只硕大的啤酒杯,有些人干脆连碟小菜也不要,就这么随意地喝着。这里没有耀眼的霓虹灯,没有奢华富丽的装饰,只有美茵河水面幽静的波光和徐徐而来的凉风,人们在自然而浪漫的氛围里交谈,时而碰一下酒杯,时而发出愉快的笑声。
  店主张慧敏此时站在酒店门口正与一个50多岁的男人说话,冷不丁从身后传来一个喜悦而清脆的声音:“妈!”把她吓了一跳,她熟悉这声音,回头一看惊喜地愣住了,竟然是自己的女儿芮小丹,立刻惊讶道:“哎哟……是你这死丫头!你这是从哪儿掉下来的?快把你妈吓死了。”嘴上说着,双臂已经伸出上前拥抱。
  芮小丹放下行李与母亲紧紧拥抱在一起,然后说:“我从柏林来,在柏林办点事情呆了两天。这次来我没敢告诉您,我怕您又是提前一星期睡不着觉了。”
  芮母慈爱地打量着女儿,说:“一晃,又是两年了。来,你们先认识一下,这位是你戚叔,戚伯。老戚,这就是我女儿小丹。”
  芮小丹与戚伯握握手说:“戚叔您好!”
  戚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芮小丹的动作连带着伸出了手。
  芮母以嗔怪的口吻说:“小丹,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跟你戚叔也握手?”
  戚伯显得有些拘谨,说:“没关系,没关系。”
  芮小丹不知所以然,她在心里纳闷了一下:难道我还得让他拥抱一下不成?但她马上明白了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另一个信息:母亲与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关系。这时候她留心打量这个男人:身材不是很高,稍微有些发胖,面相朴实,额头上的头发夹杂着几缕白发,穿一件竖条休闲衬衣和一条灰色裤子,给人印象是个比较朴素、务实的人。
  芮母问:“吃饭了吗?”
  芮小丹说:“没呢,急着往回赶。”
  戚伯说:“先把行李放车里吧,呆会儿你陪小丹回去,这里有我照看着就行了。”说着他就要伸手去地上拿行李。
  芮小丹赶忙自己拿起行李,从母亲手里接过汽车钥匙,到停车泊位那辆自家的白色女士轿车把行李放进车里。
  戚伯说:“你们坐外边吧,外边宽敞。你们先聊着,我到里面照看照看。”说完朝芮小丹客气地笑笑,主动回避了。
  母女二人找一张空桌位坐下,芮母问女儿:“想吃点什么?”
  芮小丹说:“随便吃点什么都行,炒盘米饭吧。”
  芮母吩咐服务员说:“一份什锦蛋炒饭,一个竹笋香菇汤。”
  芮小丹到店里洗洗手回到座位,笑着问母亲:“妈,戚叔是什么人?”
  芮母说:“这个回家再说。你去柏林办什么事?”
  芮小丹说:“是欧阳他们公司音响测评的事,几句话跟您说不清楚,不是什么大事。”
  芮母说:“我是怕你不打招呼就去办留学的事了。申请留学的材料带了吗?”
  芮小丹答道:“带来了。”
  芮母说:“你今年都27了,一个女孩子整天拿着枪打打杀杀总不是个常事,家里人也跟着你担心。女人哪,一晃就老得没样子了,妈是过来的人,看得比你明白。趁你现在还不算老,赶紧给自己找个着落。”
  芮小丹说:“妈,您不用操心,我心里有数,我还不知道给自己挣口饭吃嘛。”
  芮母说:“你爸为你留学的事来过几个电话,让我给你做工作,不想让你读法律,想让你读戏剧创作,他说如果你同意,他去给你联系国内的学校,他说他在这方面有很多经验可以传给你,也是想在你身上有个寄托。”
  芮小丹说:“我学的干的都是法律。”
  芮母说:“你爸说这正是你的优势,说你脑子好使,用心学上几年,出来正是干点事的时候。考大学你违背了一次他的意愿,本来他还指望你成龙成凤呢,可你当警察去了。妈这一生很失败,演了10年的戏也没成个角儿,就守着这个小店过了一辈子。”
  芮小丹说:“妈,我的事我自己做主,我爸不能要求我为了他的寄托而生活,我干我能干的事,如果干没兴趣的事也干不好。”
  这时,服务员把什锦蛋炒饭和竹笋香菇汤送来了。芮小丹低头吃饭,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尽管父亲是导演,尽管父亲与她是血缘关系,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觉得“戏剧创作”这个词离她太遥远,无疑于天方夜谭。
  芮母看着女儿吃饭,看了一会儿问道:“你跟他处得还好吗?”芮母此时讲的“他”显然是指丁元英。
  芮小丹说:“目前挺好。”
  芮母一怔,说:“什么叫目前挺好?”
  芮小丹说:“爱情得两相情愿,我爱人家是一码事,人家爱不爱我是另一码事,没准儿哪天人家就不爱我了,您和我爸不就是个例子嘛。”
  芮母点点头,又问:“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芮小丹说:“妈,都是成年人了,尊重一下人家的隐私好不好?”
  芮母说:“终生大事还是慎重点好,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年代已经过去了。”
  芮小丹说:“就是这个‘糟糠之妻不下堂’把中国妇女害惨了,因为我可以是糟糠,因为糟糠可以不下堂。如果糟糠之妻早下堂,中国妇女不是现在这个素质。女人不是因为被爱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被爱。如果我再老,刑警队也不会淘汰我,我就不用留学了。”
  芮母诧异地看着女儿,似乎芮小丹不是她印象里的那个女儿了,愣了片刻说:“难怪你爸说你脑子好使,说的是挺精透。”
  ……
  芮母等女儿吃完饭,看了看表说:“快11点了,你先去开车,我到里面跟你戚叔打个招呼,这里让他照应着,咱们回家了。”
  于是芮小丹去开车,她把白色轿车从泊位退出来,掉转了一下方向,打开副驾驶车门等母亲上车。母亲从饭店里出来的时候,戚伯也跟了出来。芮小丹等母亲上了车,又礼貌地跟戚伯挥手道别,这才开车上路。
  路上,芮小丹问:“妈,他到底是戚叔还是戚伯?”
  芮母说:“戚伯是他的名字,你不就得叫戚叔嘛。”
  芮小丹一笑说:“看人家这名字起的,任你怎么叫辈分上都占便宜。”
  芮母也笑了,说:“好好开你的车,贫嘴!”
  芮小丹母亲的家住在舍纳尔大街72号公寓8楼19号,舍纳尔大街距离紫竹园酒店不到6公里,开车10分钟就到了。72号公寓不属于小区型住宅群,是一座独立大型建筑,楼高22层,每层楼有十几套住宅,户型大小不等,居住的大多是中产阶级人家。
  汽车开进72号公寓地下停车场,芮小丹停好汽车,和母亲一起乘电梯上楼。8楼19号房子是阳台朝东的户型,房屋价格略贵一些。这是一套96平方米的住房,当时的房价是24万马克,芮小丹的母亲用了九年的时间还清分期付款。房子里一直保持着母女两人居住时的格式,两间卧室、一间书房,只是芮小丹卧室里的陈设发生了一些变化,小床换成了大床,床单、被褥和装饰品也都不见了童年的稚气。
  回到家,芮小丹拿上内衣、睡衣去浴室放水洗澡,芮母则把女儿卧室的床单、被褥、枕巾全部更换一新,把自动电热壶的水再沸腾后沏上一杯清茶,从书房里拿出两份文件,然后把茶水和文件一并放到女儿卧室的床头柜上。
  芮小丹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尚且潮湿的头发在睡衣的后背印出少许湿痕。她见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就走过去。
  芮母站起来说:“天太晚了,你早点休息,床已经给你铺好了。”
  芮小丹说:“妈,我每次来的头一天您不是都得跟我聊到后半夜嘛。”
  芮母说:“你到床上躺着我跟你说话,你困了就睡。”
  芮小丹到卧室一看,不但床单、被褥、枕巾更换一新,连沏好的茶都放到床头上,一股暖融融的亲情夹带着几分负疚涌过心头,说了声:“妈,谢谢您。”
  芮母说:“怎么跟妈说话哪?上床好好呆着。这么多年你不在妈身边,妈也不能好好照顾你,总觉得欠你太多了,心里不是滋味。”
  芮小丹说:“妈,这话该是我说,您要再说这个,还让不让我活了?”
  芮母坐在床沿,右腿盘在床上面对着女儿说:“我跟你说说我和你戚叔的事,你也都看出来了。戚伯是广东人,54岁,以前在汉堡开粤菜馆,1986年离婚粤菜馆给前妻了,自己到法兰克福给人家当大厨,1994年自己又开了一个粤菜馆。他有一个女儿跟着他前妻,已经成家了。我跟戚伯也是最近这两年才接触得多些,是个老实人,很本分,不爱说话。妈今年52了,有个合适的伴儿互相照应着对两个人都好,你在外面也放点心,你说呢?”
  芮小丹说:“妈,这是个人感情的事,得自己把握,我什么都不能说。只要您愿意我就赞成,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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