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宠狂妻-第3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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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午饭的时候,赵先生的精神头已经好转了。精神一好,人又比刚才和善了不少。还特地打开了屋里唯一的电器——一台老式的收音机,将频道调到了一个播放老歌的电台。
在轻场的旋律里,他还出钱托胖墩娘去买了几瓶当地产的啤酒。
宝柒有些担心,“赵先生,您的身体不适合饮酒!”
呵呵一笑,他到是好不在意,“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难得有贵客在嘛,心里高兴嘛!”说罢望向冷枭,“来,老弟,咱俩走一个?”
几瓶酒,几盘菜,几个人围坐在旧氏的木桌上,其实也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扯了些鸡零狗碎的事儿,基本上都是宝柒和胖墩娘在唠嗑,晏不二和小胖墩偶尔插几句。冷枭是不怎么说话的,板着脸千年不变,而赵先生更是一个温和的听众,同样也不岔言。
一来二去,话题渐渐大住了。
酒到三巡处,赵先生像是不胜酒力,微笑着撑了一下额头思索片刻,认真地看着宝柒,突然插了话:“其实,我并没有学过金篆玉函上的东西,那本金篆小典也不是我的!”
啊!
金篆小典?
迟疑一秒,宝柒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那本儿小册子就叫金篆小典啊?可是,他说什么?没学过?脑门儿突了一下,她活生生将嘴里的一口菜给咽了下去,吃惊地转过目光去望向他。
“赵先生,你说的是真的?”
赵先生沉默着点了一下头。
大眼珠子一瞪,宝柒纠结了。见状,冷枭生怕她被噎住,大手伸过去抚在她后背上拍了两下。
左看一下,右看一下,胖墩娘尴尬的双颊动了动,活跃着气氛,“来来,吃菜吃菜,大妹子,这些东西都是我赶海现刨的,在大城市可吃不到这么新鲜的了!什么金砖玉砖的先不管啊……”
金砖,玉砖……
唇角一抽,宝柒苦笑着说了一声谢谢,又不死心的问,“赵先生,你能告诉我,他是哪儿得的么?”
似乎考虑了良久,赵先生才娓娓道来。
“既然你们知道权家,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我以前是权家的人,不过那已经是快要二十年的事了。那本金篆小典也是权家的,它为什么会一直放在我的手上呢?实在是……实在是当时的形势所迫。”
“形势所迫……?”宝柒不能理解。
赵先生眉目有些闪动,“对不起,这事,我不能说。”
看着他,宝柒心里有一个希望的泡泡,破灭了。
从希望到失望,失望再到希望。
‘呯儿’的一声,希望再次破灭了。
老天,搞的是哪样啊?!
咽了咽口水,她眉眼艰涩地挑了一下,看着他又问,“这么说起来,你也不知道剩下的部分口决了?”
点了一下头,赵先生迟疑着笑了。
“是的,实事上,我掌握的东西,很可能不如你多!”
啊啦啦……
心里最后一根希望的弦,断裂了!
大概她苦逼的小脸儿,让赵先生有些不忍心,他目光一转,又接着说:“不过,你们可以去问问少腾。”
噌地一下,宝柒希望又来了,“我师父他知道?”
了然于她急性的性子,赵先生微笑一下,接着补充,“不一定。毕竟那个时候少腾还太小,父辈的事他未必知道。不过,少皇肯定会知道。”
少皇?
咀嚼着这两个字,宝柒好奇了,“少皇是谁?”
闻言,赵先生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略略迟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恭敬和惶恐:“他是……少腾的大哥。”
权少腾……
权少皇?
轻轻‘哦’了一下,宝柒明白地点头,微笑说:“谢谢你啊赵先生,回了京都,我找师父给打听一下,你——!”
“来,赵先生,喝酒!”一直不发言的冷大首长,陡然插进话来,冲着赵先生举起了手里的酒杯,同时这个话题也就此打住了。
赵先生再次笑开,和他碰了一下,客套地寒喧:“小伙子气度不凡,怪不得了!呵呵……”
冷枭抿唇,字眼儿简洁,“好说。”
喝了一口杯中的酒,赵先生放下杯子,又默默地端详了他一阵儿,忽然间,像是恍然想到了什么,他笑着拍了一下脑门,说:“瞧我这记性,你们都在这儿这么久了,我还没有请教二位尊姓大名呢?”
面色一沉,冷枭淡淡说:“我姓冷。”
宝柒唇角快笑咧了,也高兴地凑了一嘴,友好的对竖大拇指:“赵先生,他叫冷枭,我叫宝柒。哈哈,赵先生现在才想起来问名字呀?哼,老实说,真有隐世高人的范儿,牛!”
兴冲冲出口的话,不料却惊变了赵先生的脸。
只见他握着酒杯的手指一抖,差点儿洒了酒出来,至少僵了五秒,才接着问:“你们是……”他的声音很沉,像是说得特别的艰难,“……是京都冷家吧?”
京都冷家。
四个字,他说得极缓,极慢,像是压着千斤重的巨石在齿口,好不容易才给憋了出来一般,特别的诡异。要知道,诺大的京都市,姓冷的人肯定不少。但要真正担得上‘京都冷家’的却只有一个。
冷家和权家一样,同样是名门望族,家族渊源流长。
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冷枭只是淡淡点头。
他一点头,赵先生神思剧变。
查觉到气氛的怪异,宝柒讷闷着,也没有说话。
胖墩娘完全弄不懂,瞪着眼睛直发愣。就连正在啃干炸小黄鱼的小胖墩儿,都紧紧的闭了嘴。
可见,空气有多气压。
良久……
沉默了好一会儿,赵先生才站了起来,再次在冷枭的杯子里斟满了酒,淡淡地冲他笑了一下,坐回身,又举起了自己的杯子。
“冷二少,还真是巧。”
冷枭习惯性皱眉,又习惯性一个字回答,“是。”
捅了捅冷枭的手肘,宝柒不懂了:“难不成,你们以前就认识?”
冷枭沉默。
赵先生摇了摇头,笑得颇为苦涩,“不认识,京都冷家名气大,只是听说过罢了!”
哦了一下,宝柒半信半疑。
在胖墩娘再次的适时插入下,气氛又和暖了,赵先生再一次谈笑风生了起来,而刚才那个话题没有人再提起。不过,宝妞儿大抵知道,她又成了一个非知情者。
心里堵得发闷,她决定在外人面前么,先忍着。
等回去了,再和冷枭算帐。
接下来的时间里,吃饭,聊天,逗孩子,扯出来的话题都不再和权家沾边儿了,几个人像老朋友般谈得挺投缘。在他们临走的时候,胖墩娘还热情的把自己今天收获的海产品给打了包,让他们带回京都去。
一推二推推不过,宝柒只有收下了。对这个热情又善良的寡妇大姐,她心里挺有好感。虽然都说简单的人才能活得开心,可想到她守寡多年,又觉得想为她做点什么。一个女人又怎么会不需要男人呢?
于是,她想到了单身避世在小镇上的赵先生。
别说,这两人儿还绝配。
一男一女,天天守在一起,要是谁都开不了这个口,岂不是浪费了一段好姻缘么?左右一琢磨,她又想到胖墩娘偷听房门的事情来,再看看,宝柒姑娘灵光一闪,月老附身,拉着胖墩娘到隔壁好一阵儿耳语,差不多就了解到了她真有这份儿心思。
再出来时,两个女人神神秘秘。
宝柒转动着眼珠子,一个人过去询问赵先生对这事儿的意见。
不料,一听这话,赵先生竟然局促不安了起来。他坐牢之前不过二十几岁,近二十年的牢狱生涯下来,他自然没有配婚过。在宝柒一阵撮合之下,一直内敛沉稳,对人接物游刃有余的他直说不合适,自己身上有污点。
叹了一口气,宝柒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轮丶奸罪,想想确实没拧
稍等一会儿,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看不远处娇羞的胖墩娘一眼,小声儿说:“赵先生,那些事都过去快二十年了,你就别放在心上了。人么,都放过错,我小时候干过的坏事儿更多,不过,咱改正了,就不再那啥了啊,好,都是好人了!”
想到背在身上二十年的枷锁,赵先生沉默了。
“再说,你不说出来,她也不会知道啊!”摇了摇他,宝柒微笑着不死心的游说:“该出手时,就出手,在这个地方生活,有个女人总归是好的,你说呢?”
目光顿了顿,赵先生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低着头假装做事儿其实竖着耳朵的胖墩娘,他的脸,竟然诡异的红了一下。
这一次,他照常没有说话。
不过宝柒看得出来,他是接受了。
实事上,这么多个月来的相处,胖墩娘对他的照顾和关心,洗洗涮涮,做饭添菜,早就超出了房东的范畴,他心里又怎么会不知道呢?目光望过去,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换了一下眼神儿。
妥了!
本来遮遮掩掩的一件事,被宝柒这么一挑开,反倒明了了。
哈哈一笑,宝柒叉着水桶腰,觉得圆满了。
落了一次难,她又顺手成就了一段姻缘,怎么能不开心呢?
又拉着胖墩娘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她挺着肚子准备出门儿了,脚刚迈出门槛儿,又听到赵先生在背后嘱咐了一句。
“真心想要领悟金篆,还得多参详小典啊。”
心里微微一动,宝柒回头冲他甜甜一笑,挥一挥手。
“好的,赵先生,再见了啊。下回咱们再来看你们。说不定啊,到时候,你们又多添一个小胖墩儿了!哈哈——”
胖墩娘脸红了,笑着嗔她。
赵先生温和地笑了笑,摆了摆手。
黑面关大帅冷枭同志,小心地牵着她的手,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小媒婆,你要是喜欢,等咱老了,也找一处山青水秀的地儿,去隐姓埋名!”
心头热了热,但宝柒对他刚才的隐晦有气儿,故意鄙视地瞪他。
“嚯!敢情你觉得咱们是名人呢?还需要隐姓埋名么?走出去,谁也不认识咱!尽扯!”
“小滑头。”抬起手来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冷枭轻笑,“生我气呢?”
“没有!”
“还说没有?”
“有!”气嘟嘟地瞪着他,宝柒不爽地说:“你明明有什么事儿藏在心里面,偏偏又不说出来,就把我当傻子,为什么?”
站在汽车边上,冷枭揽她入怀,利刃一般的浓眉下,两井黑眸微微一闪,冷峻的光芒里带着无边的宠溺情绪,“七儿,有些事,不知道会比知道幸福!而我,希望你一直幸福!”
微微抬起颈子,宝柒近距离的看着他。
什么事儿,是不知道比知道更幸福的?她不明白。
静静立了一会儿,猎猎的海边指了过来,将她披散的发丝拂到了他的肩膀上。对视着他,她一抿嘴又浅笑了起来。
仰着头望向天空。
好明亮的日子!
好美好的光阴!
她想,也行吧,那她就不要知道了。
出小镇的一路上,车窗口吹着旷野飘来带着浓重海腥味儿的风,宝柒的心神异常宁静,神情却有一丝丝恍惚。
然而,她心里纵然有疑惑,可她却是一个懂得满足和珍惜的姑娘。岁月如此静好,人生已无残缺,有夫有子,还有男人陪到终老隐居山林的誓言,生命虽有跌宕,但流水和光阴都不曾负她。她又何必和上天去锱铢必较呢?
头靠在冷枭坚实的肩膀上,她美好的唇角微微勾起。
失去与获得,都是生活本真的意义。
她现在拥有的一些,都是她必须用心珍爱的东西。
——
京都。
街道,口音,吆喝,气息,一个个熟悉地划入了宝柒的脑海,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冰冷气质反光着京都市快速的节奏。对比那个荒凉纯朴的临海小镇,她有一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来接机的人,是陈黑狗。
然而,人还未入鸟巢,她先愣住了。
不知道打哪儿听到消息,宝镶玉已经赶在他们前面过来了。
好久没见过女儿的面,乍一见着她大了不少的肚子,宝镶玉目光闪过母性的光芒,担心地牵着她手问:“小七,你还好吧?孩子没事吧?”
距离上次和她通话,其实并没有几天。
可是,宝柒每多见到她一次,就觉得她又憔悴了一些。心里略略酸涩,她没有考虑别的因素,缓缓地伸手抱了她一下,微微笑着摇头。
“我没事儿,两个小家伙也坚强着呢!”
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宝镶玉怜爱地拍了拍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