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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群星,我的归宿-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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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她说。
  “可它还没有开始过呢。”
  “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之间的战争。”
  “让它成为一场人性的战争,”她凶狠地说,“你是第一个不被我的外表欺骗的人。哦,上帝!让人厌烦的侠义骑士和他们对童话公主的牛奶般温吞吞的热情。但是我不是那样的……在内心。我不是的。我不是的。永不!让它成为你我之间一场野蛮的战争吧。别赢我……毁灭我!”
  突然她又成了奥丽维亚小姐,优雅的白雪公主:“恐怕轰炸已经结束了,我亲爱的佛麦雷。阵雨结束了。对于新年来说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兴奋的序幕啊。晚安。”
  “晚安?”他难以置信地重复。
  “晚安,”她重复了一遍,“真的,我亲爱的佛麦雷,你真的那么笨拙,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发了吗?你现在可以走了。晚安。”
  他犹豫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终于扭转身,东倒西歪地从宅子里出去了。他激动又迷惑地发着抖。他头脑发昏地走着,几乎没有留意到他周围的混乱无序和灾难状况。地平线现在被红色的火焰的光芒照亮了。突袭的震波那样剧烈地搅动了大气,以至于古怪的阵风还在空中嘘嘘响着。爆炸的震动如此剧烈地撼动了这个城市,砖头、飞檐、玻璃和金属正在倒塌、坠落。虽然事实上纽约并没有受到直接的攻击。
  街道空荡荡的,这城市荒废了。整个纽约的人口,每个市的居民,都绝望地为安全而思动了……尽他们能力的极限……五英里,五十英里,五百英里。有的人思动到一个被轰炸的中心地带。几千人死于思动爆炸,因为公共思动站点设计时从未想到让它们能适应大批离去的人群。
  佛雷开始注意到街头出现了穿着白色盔甲的那些以灾难为生的人。他的大脑中响起紧急信号,提醒自己要立刻对灾难工作有点计划。这个思动的难题不是要怎么样把人口从城市里弄出去,而是要强迫他们回来,恢复秩序。佛雷不打算花一周时间与大火和强盗们打交道。他加速了,避开了这些趁火打劫的人。他在第五大道减速了。加速对他的能量消耗是如此之剧,所以他一般仅在很短的时限内维持加速状态。长时间的加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打劫的和思动盗匪已经开始在这条街上行动了,单独的、一群一群的,秘密的但也是野蛮的;豺狼们活生生地劈开一个无助的动物的身体。他们攻击佛雷。今晚任何东西都是他们掠夺的对象。
  “我没那情绪,”他告诉他们,“和别的什么人去玩吧。”
  他从两个衣袋里倒空了钱,扔给他们。他们哄抢一空但仍未满足。他们渴望娱乐,而他显然是个无助的绅士。六个人围住了佛雷,收紧了圈子,要折磨他。
  “大方的先生,”他们微笑,“我们想来个派对。”
  佛雷曾经一度见过参加他们“派对”的客人的残尸。他叹了口气,把他的思绪从奥丽维亚·普瑞斯特恩那里拉出来。
  “好吧,狗腿子们,”他说,“让我们来举行一个派对。”
  他们准备让他来一个尖叫的舞蹈。佛雷点了点自己嘴里的转换台,之后的12秒钟他成了有史以来最致命的杀人机器——突击队杀人者。对方几乎没有来得及思考或者反抗,一切就完成了。他们的身体几乎只是简单地做了点条件反射,然后就成为了六具尸体横陈街头。
  古老的圣帕克大教堂依然屹立在那里,完好无缺,永恒不变,在它屋檐的绿铜条上遥远的火焰摇曳着忽隐忽现。它的内部已经荒废了。中庭扎满了四英里团的营帐,营帐里头点着灯、布置了家具,但是马戏团的人员都不在了。仆人、厨师、侍从、运动员、哲学家、帐篷的跟随者和小偷都逃走了。
  “但是他们会回来的。”佛雷喃喃说。
  他进了自己的营帐。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穿白衣的身影,蜷曲的身体裹着小地毯,快活地低声哼唱着。那是罗宾·威南斯布莉,她的长袍被扯烂了,她的意识也被扯烂了。
  “罗宾!”
  她继续轻声哼着柔美的没有歌词的曲调。他把她拖起来,摇晃她,打她耳光。她眉开眼笑地低唱着。他吸满一管皮下注射器,给她注射了一份极大剂量的烟碱酸。那药品让她从对现实的逃避中清醒时,她那猛烈的挣扎非常可怕。她缎子般的皮肤变成灰白色。美丽的面孔扭曲了。她认出了佛雷。想起了她努力要忘记的事情,她尖叫着,双膝跪倒。她开始哭泣。
  “好多了,”他告诉她,“你是个逃跑的高手,不是吗?先是自杀。现在又是这个。下一次是什么?”
  “滚蛋!”
  “很可能是宗教。我都可以想到你参加了一个地窖教派,使用Pax Vobiscum①之类的暗号。为了真理偷运《圣经》和殉教。任何事你都无法面对吗?”
  【① 祝您平安(拉丁文),疑出自最早的拉丁文版《圣经》。】
  “你从来没有逃走过吗?”
  “从不。没用的人才会逃跑。神经过敏的人。”
  “神经过敏的人。暴发户最喜欢用的词。你可太有教养了,不是吗?太泰然自若了。太安定了。你的一生一直都在逃跑。”
  “我?从不。我的一生都在追逐。”
  “你一直在逃跑。你从来没有听说过进攻式逃跑吗?用攻击现实的方法来逃避它……否定它……毁灭它?那就是你一直在做的事情。”
  “进攻式逃跑?”佛雷被震动了,“你的意思是我一直在逃避什么?”
  “显然是这样。”
  “逃避什么?”
  “逃避现实。你无法接受生活的本来面目。你拒绝。你攻击它……努力要强迫它进入你自己的样式。你攻击然后毁灭任何你那精神不正常的模式的道路上挡着的每一件东西。”她抬起眼泪打湿的面孔,“我再也不能忍受这个了。我要你让我走。”
  “走?去哪里?”
  “去过我自己的生活。”
  “那你的家人呢?”
  “用我自己的方式去找到他们。”
  “为什么?这回又怎么了?”
  “太过分了……你和这场战争……因为你和这场战争一样糟糕。更坏。今天晚上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是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在发生的事情。我可以忍受一边或者另一边;但不是两者。”
  “不,”他说,“我需要你。”
  “我准备做一桩交易。”
  “怎么做?”
  “你失去了一切伏尔加号的指向,不是吗?”
  “还有呢?”
  “我找到了另一个。”
  “哪里?”
  “别在意是在哪里。如果我把它交给你你是否会同意让我走?”
  “我可以把它从你这里拿走。”
  “继续吧。来拿吧,”她的双眼闪光,“如果你知道它是什么,你不会遇到任何麻烦。”
  “我可以使你把它交给我。”
  “能吗?在今晚的轰炸之后?试试。”
  她的蔑视让他缩了回去,“我如何知道你不是在虚张声势?”
  “我给你一个提示。记得在澳大利亚的那个男人吗?”
  “佛瑞斯特?”
  “是的。他试着要告诉你成员的名单。你记得惟一一个他说出口的名字吗?”
  “堪普。”
  “他还没能说完就死了。那个名字是堪普西。”
  “那就是你的指向?”
  “是的。堪普西。名字和地址。交换条件是你答应让我走。”
  “成交了,”他说,“你可以走。把它给我。”
  她立刻走向她在上海时穿的旅行衣裙。她从衣袋里拿出一张烧掉了部分的纸。
  “当我在尝试扑灭大火的时候,我在瑟杰·奥瑞尔的桌子上看到了这个……那个燃烧的男人点着的火……”
  她把那张纸递给他。那是一封请求信的碎片。上面说:
  ……想方设法离开这个细菌地带。为什么一个男人仅仅因为不会思动就被像条狗一样对待?请帮帮我,瑟杰。帮助一个我们不愿提的飞船上下来的老船友。你可以抽出100琶。记得我给你帮的忙吗?寄100琶给我,甚至50琶也行。别让我失望。
  罗杰·堪普西3号临时军营
  细菌有限公司
  玛瑞·纽比姆
  月球
  “上帝!”佛雷大喊,“就是这个了。我们这一次不会再失败了。我们会知道该怎么做。他会把每一件事都泄露出来……每一件。”他冲着罗宾咧嘴而笑,“明天晚上我们出发去月球。预先定下航程,不,因为这次袭击的缘故我们会碰到麻烦。买一艘船。无论怎样他们会用便宜的价格把飞船抛售的。”
  “我们?”罗宾说,“你意思是你……”
  “我的意思是我们,”佛雷回答,“我们要去月球。我们两个。”
  “我要走了。”
  “你不能走。你得和我待在一起。”
  “但是你刚才发誓你会——”
  “成熟点吧,姑娘。为了这个我发什么誓都可以。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你。不是为了伏尔加。我会自己摆平伏尔加的。是为了更加重要的事。”
  他望着她难以相信的表情怜悯地微笑。“太糟了,姑娘。如果你两小时前给了我这封信我会信守诺言。但是现在已经太迟。我需要一个恋爱顾问。我爱上了奥丽维亚·普瑞斯特恩。”
  她在一阵狂怒之火的汹涌中跳起身来。“你爱上了她?奥丽维亚·普瑞斯特恩?爱上了那具苍白的尸体?”她因传心术流露出的怀恨和愤怒向他揭示的事实把他吓住了。“现在你已经失去我了。永远。现在我将毁掉你!”
  她消失了。





第十二章

  杨佑威上校正在伦敦的中央情报局总部以每分钟六件的速度处理文件。情报通过电话、电报、光缆和思动进出的人员不断送到。整个轰炸的图景迅速显露出来。
  攻击密布于美国西经60度至120度……北部从拉布拉多到阿拉斯加……南至厄瓜多尔……估计百分之十的导弹穿过了防御系统……估计的死亡人数:一千万至一千两百万……
  “谢天谢地如今是思动时代,”杨佑威说,“不然死亡人数将是它的五倍。不过都一样,战争已经到了做出最后一击的关头。再来一两记那样的重拳塔拉就完蛋了。”
  他把这个讲给思动进出他办公室的助手们听,他们出现又消失了,把报告丢在他桌上,然后用白色粉笔将结果和方程式写在覆盖了整个墙面的玻璃黑板上。省略礼节是惯例,所以当一个助手敲敲他的门,以如此复杂的正式礼仪进入办公室的时候,杨佑威很是惊疑。
  “现在又出了什么盗窃案?”他问。
  “有位女士要见你,阿佑。”
  “现在还是开玩笑的时候吗?”杨佑威用恼怒的语调说,他指向透明黑板上用白粉笔计算的灾难的方程式,“看看那个然后一路哭出去吧。”
  “非常特殊的女士,阿佑。你西班牙广场的维纳斯。”
  “谁?什么维纳斯?”
  “你的刚果维纳斯①。”
  【① 这里指罗宾的肤色很黑。】
  “哦?那个?”杨佑威犹豫了,“让她进来。”
  “当然,你要单独会见她。”
  “当然什么都不会有。现在正在发生战争。报告还是要一直送进来,但是如果有人不得不和我说话那就转换成秘密发言方式。”
  罗宾·威南斯布莉进入办公室,仍然穿着撕烂的白色晚裙。她连装都不换就直接从纽约思动到伦敦。她的表情很不自然,但依旧动人。杨佑威飞快地观察了她一眼,立刻发觉自己对她的第一印象没有错。罗宾也在观察他,她的双眼瞪大了。“你是西班牙广场上的厨子!”
  作为一个情报官员,杨佑威已经准备好应对这个关键时刻。“不是厨子,女士。我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变回那个正常的迷人的自我。请在这儿坐,贵姓……”
  “威南斯布莉。罗宾·威南斯布莉。”
  “很荣幸。我是杨佑威上校。你能来看我真是太好了,威南斯布莉小姐。你让我不必去做漫长艰苦的寻找。”
  “但,但我不理解。你当时在西班牙广场干什么?你为什么追捕——”
  杨佑威看到她的嘴唇没有移动。“啊,你是传心者,威南斯布莉小姐?那怎么可能呢?我以为我知道系统里每一个传心术士。”
  “我不是一个完整的传心术士,我是单向传送的,我只能传送思想……无法接收。”
  “而这一点,当然,让你对世界没有用处了。我明白了。”杨佑威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一个多么大的恶作剧啊,威南斯布莉小姐……负担了传心术士所有的缺点,但是却被剥夺了全部的好处。我很抱歉。相信我。”
  “感谢他!他是第一个我不用告诉他就自己了解的人。”
  “当心,威南斯布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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