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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真假情报-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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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瑞金呆呆地站立着,紧盯着被熊熊燃烧的大火吞没了的爱车。好在车的周围没有行人,但周边的几辆汽车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街上顿时响起一片高低不平的汽车警报器的哀鸣声。
  “快上来吧!”侯殿军喊道,“这里就让110去处理吧,我们马上赶回去。”
  刘瑞金回过神来,钻进了汽车。
  “我把你送回单位。先暂时再换一辆车吧。”侯殿军一边掉转车头,一边望着那熊熊的火光叹息道,“唉,如果我们晚到两分钟,那几个小孩就命归西天了。”
  “如果我们早到两分钟呢?”刘瑞金最后看了一眼他的沃尔沃——这辆车已经跟随了他五年了,尽管是局里给他配的车,但他还是把它当成自己最亲密的伙伴。“那我们也就都留在这里了。这他妈的是谁玩的把戏!”他按捺不住怒火。“是钟平还是路野?还是波克斯?”
  “钟平和波克斯都不可能的。让我好好想想……”侯殿军思索了一会儿,“我的人是今天早晨八点钟检查了你的车,波克斯昨晚就钻进了你的公寓里,而钟平昨夜一夜未归,今早也不知去向,连同他的奔驰车。而路野一直在想办法逃离我们的追捕,也有可能没有时间做这个手脚。”
  “那也说不定,他可是一个亡命之徒。”刘瑞金插了一句。
  “还有一种可能,M国人又动用了在北京安插的其他特务中的一个。”
  刘瑞金十分沮丧,“这要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儿呢?”他马上想起了楼燕。他不能、也更不愿意再拖累她了。那么该怎么办呢?是不是要两个人先分开一段时间?几天、几个星期还是几个月呢?
  “不知道。”侯殿军也有些惆怅地说道,“也许等到我们抓住路野或是钟平以后,M国人可能就对你不感兴趣了。直到现在,他们还在担心你会破坏他们的计划,或者你对他们还具有很大的威胁。呵呵,”他伸手拍了拍刘瑞金的肩膀,“这也算是对你的杰出工作的一种奖励吧。”
  刘瑞金无言以对了。
  “看来,我要收回我今天刚下达的指令了——要继续对你和楼燕实行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直到危险真正解除为止。”
  刘瑞金沉默半天,才说:“我希望这一切先暂时别告诉她。”
  “你是指楼燕吗?”侯殿军看着刘瑞金无奈地点点头,急忙说道,“那是当然了。也许只需要几天的时间,这个问题就能得到彻底的解决了。”
  刘瑞金用那深邃的目光注视着车外的夜景,声音低沉地说道:“是呀,也许还会再长一点吧。”
   ·25·
  第二十六章 天籁过后
  暮色苍苍,夕阳给起伏的田野和树木披上了一抹金色的余晖。一段委婉忧伤的乐曲在车内缓缓地回荡着。
  楼燕看着正在专心致志开着汽车的刘瑞金,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这是往哪里开呢?”
  此时的路面上车辆并不很多,他们的汽车也没有被跟踪——除了那辆永远甩不掉的、坐着三个侯殿军手下人员的丰田吉普之外。他现在开着的是一辆黑色的奥迪车,那辆白色的沃尔沃车呢?是为了安全,还是因为他的职位升迁了?楼燕知道在国内,能够配坐奥迪——当然是新款的,起码应该算得上是副局级以上的干部。不知他们的系统是不是也是这个规定。一连那么多天了,她只见过他两次面,他每次总是来去匆匆。没有愉快的交谈,也没有会心的微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又出了什么娄子?
  她忽然产生了一种恐惧感,想竭力找到一个能够让自己接受的答案。
  “你的报告怎么样了?上面通过了吗?”
  “差不多吧,但是同时也听取了侯殿军的报告。”
  汽车驶离了高速公路,拐进了一条树木遮掩的林间小道。
  “我好像来过这里。”楼燕打量着周边浓密的树荫,不禁感到一阵发冷,“是不是上次你带我来过的那间小屋?”
  “好记性。”刘瑞金咧开嘴笑了笑。
  “这里叫什么地方?”
  “十八里湾。”
  “是够弯!总在这里转来转去的。”楼燕忽然有了种故地重游的亲切感觉,进而也舒缓了自己刚才紧张的情绪。
  刘瑞金敏锐地瞥了她一眼。他知道她已经厌烦了拎着一只皮箱到处躲躲藏藏的日子了。“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不会有事的。”但突然,一种抑郁的心情包围了他的全身,他努力振作了一下,“燕子,这所房子已经安装了世界上最先进的保安系统,防范极其严密。如果我感觉到它不安全的话,也决不会带你来到这里。”
  这栋红砖房子建在一处缓缓耸起的地面上,周边是一大片令楼燕难以忘怀的草坪——翠绿的斜坡终止了一排树丛的屏障;远处有一个小池塘,有一个人悠闲地盘坐在旁边的木椅上。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俨然进入了一个另外的世界里。她回头望着白色立柱的门廊和窗框,巨大的玻璃在里面窗幔和外面阳光的交相辉映下就像一面镜子,里面映照出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披着长长黑发的少妇站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沐浴在夕阳的晚霞中,呈现出一片玫瑰红般的喜悦气氛。
  刘瑞金悄悄地走到了她的身边,“进屋吧,燕子。”他轻轻地说着。
  “瑞金!这里真美!”
  “你暂时就在这里待几天吧。”
  “那你呢?”
  “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在家里还留了一些资料,我最好再去看一看。所以,我今晚就不能在这里陪你了——我可能要工作得很晚。”
  什么意思?当她想离开某个人时,也曾经使用过同样的借口——而他现在却用在了她的身上。如此短暂而又富有激情的相遇,如此仓促而又迅速的分手!他们同时被卷入了一场危机,同甘苦共患难过。现在危机就要过去了,他却要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
  “不!我不要进去!”她大声地叫着,并且用力挣脱了他的手,“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直截了当的?我能够面对现实,也不怕遭受它的打击。但是,我现在不想面对这里的一切。我这不是逃避,我也不怕伤心。我只是想……”她低声哭泣着,话语也随着她不停的抽泣而有些断断续续。
  他紧紧地拥抱着她,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了头,深情地凝视着她,“我爱你,楼燕。从来,我从来没有这种强烈的感觉,我想让你知道我的这种感觉。”他亲吻着她的眼睛、她的脸颊和她的嘴唇。
  “为什么要离开我?”她回吻着他,声音低得令人难以听清。
  “我,是为了你的安全。”他不得不承认。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需要你在我的身边。何况现在,危机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实话告诉你,事情还没有那么简单。前几天,我的车,那辆沃尔沃车被人安置了炸弹,车被炸得粉碎。”他望着楼燕惊异的目光,“所以,危险并没有完全消除,有时甚至还会突然又出现在我们的身边。”
  她的眼里重新充满了担忧和恐惧。
  “你真的打算回到你的公寓吗?我想跟你一起去。”
  “不行!”
  “为什么?”她倔犟地用自己的前额使劲顶着刘瑞金的脸颊。“当我遇到危险时,你是怎么做的?你立刻就赶到了都灵,守在了我的身边。现在,我也要这样做!”
  “可那是我的工作。如果换了别人,也会像我一样责无旁贷地守护着你的。”刘瑞金无可奈何地劝说着,“别再争了,好吗?亲爱的。”
  “可你想过吗?在你独自一人待在公寓的时候,万一他们的人又找上门来怎么办?也许下一次,他们会把炸弹安在你家的门廊前,或是信箱里。瑞金,其实你面临的危险比我的大多了。”
  争论戛然停止了。片刻沉默之后,刘瑞金轻声地问道:“什么时候,你开始有了这种想法?”
  “在都灵,多灵尼别墅。”她语调异常严肃地说,“如果你执意要走,那我也一定会走。就是这样。”
  “那好吧。”他不得不让步了。
  裴瑞德一声不响地站立着,透过检查站的木窗凝视着空荡荡的街道。
  “您不能总这样等下去,先生。也许他会在别的时候过来。我们可以通知前面的哨兵先把他留住,然后再通知您。您从休息的地方开车到这里最多只需二十分钟。”那个来自越南公共安全部的年轻人又递过来一杯咖啡,用流利的英语说着。
  “不用了,”裴瑞德有些不耐烦地说,“天马上就要黑了,也许很快就有消息了。”
  “他在等天黑,”裴瑞德低声自语着,“我明白他的想法。”
  裴瑞德想起了在中国北京的首都国际机场,他的助理——一张迷惘的脸——正帮他推着沉重的行李箱,两个身穿灰色便装的中国人站在不远处,表情严肃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接到了上司的紧急命令——马上飞往新加坡,才使他避免了因波克斯的丑闻险遭驱逐出境的下场。
  钟平已经在河南的商丘被抓了。肖——路野为了摆脱追捕,他已经跑了一个多月,大半个中国。
  裴瑞德明白连波克斯也被死死攥在了他们的手里——“破坏麦戈金”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他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小屋里只有一处灯光——一盏带有绿罩的台灯,而外面却是灯火通明。弧光灯下的路面上只能看见几个哨兵那孤单的影子。
  裴瑞德站在窗前,等待着。面前从中国边境那边延伸过来的一条水泥道路一直穿过这边的哨卡,通向三百多米以外的汽车站,道路两边是高矮不平的各式房屋,用低级、刺眼的日光灯照耀着,就像舞台背景里的难民营一样。
  裴瑞德伤感地回忆着他的短暂而难忘的中国之行,他其实在中国仅仅待了三个月的时间,工作也是刚刚熟悉,“破坏麦戈金”计划是他在中国着手的第一项任务……就这样,一切都完结了。他摇着头,这一切都是因波克斯和肖造成的。他痛恨自己的无能,更痛恨那两个给他带来厄运的家伙。他甚至向上帝祈祷过,希望他们能够死于非命。这样,也许“破坏麦戈金”计划就会无疾而终,而他就能从此摆脱“白马之神”——“厄运之神”了。
  “先生,快看!”越南年轻警察的呼叫声把他的思绪又拉回到了现实中。“一个男人,推着辆自行车,正往这边走来。”
  是肖晓——路野——陈路!即使离得那么远,这身影他也能认出——他们曾在一起工作、相处了三个月。路野罩着一件旧的军用雨衣,推着他的自行车,随随便便地走向站在横杆面前的哨兵,掏出他的证件——通过了!再继续检查他那小小的手提袋——也通过了!红白色的横杆缓缓地向上举起。裴瑞德用望远镜紧紧地盯着他,他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路野过了关卡,向着另一方走去,他成功了,只剩下站在道路中央的那名中国武警了,越过只有五十米以外的那条白线,再往前一切就都结束了,不!应该说一切又重新开始了。
  此时此刻,路野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他回头望了一眼,飞身跳上自行车,身子低伏在车把上,双腿紧踩车蹬。出乎意料地,探照灯突然打开了,又白又亮,然后死死地套住了那个正骑在自行车上的身影,就像一只穷途末路的兔子。警报声响起了,有人大声呼喊着。
  在裴瑞德面前,那两个越南警察冲出小屋,飞快地跑进检查亭,并从瞭望孔里向外张望着。
  中国武警开枪了,他们谨慎地射击着,以避免枪弹会射偏他们所辖的管区。自行车向前继续移动着,不过,速度已缓慢了许多,直到突然摔倒在地上,两侧哨卡的人都能清楚地听见自行车撞击在水泥路面上的声音。
  裴瑞德暗自祷告着——但愿上帝保佑这个人死了!
  两个月后。
  据安莎通讯社、意大利国家电视台、《宣言报》、《晚邮报》综合报道,著名物理学家菲比·梅尔斯教授因病在他的多灵尼寓所逝世,享年94岁。一周后,新出版的北京《超导研究》杂志也发布了梅尔斯教授逝世的消息,并同期刊登了教授的生平小传以及本刊记者楼燕撰写的《来自乔纳斯湖的声音——采访梅尔斯教授的侧记》。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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