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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仙骨债-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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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筑子遥神情微微一变。

    或许,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罢。

    入夜,风声凛冽。

    洛水畔,月光笼罩下,一袭白衣翩翩好似谪仙下凡。

    有闻脚步声,南宫御摄人心魄的声音在筑子遥耳边响起:“你可知我为何几次三番想要杀你?”

    筑子遥不语,静待下文。

    “因为你,是唯一可以让他痛苦的人,正如那日在镇妖塔上那般。”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嘲讽,甚至还夹杂着丝丝忧伤。

    想起镇妖塔的种种,脑海中满是段景痛彻心扉的表情,直叫人心口难受不已,筑子遥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谓然:“如今他死了,你可开心得起来?”

    南宫御并未直接回答,反倒是给他讲了个故事。

    事情发生在十三年前,那时段景还未登基帝位,时刻要防范着自家兄弟的重重心机,以及后宫那群人的勾心斗角,被无限压力压得难以喘息。

    心情不好时,他总喜欢出去涉猎,而他与常腓便是在涉猎途中相识的。

    美丽的少女温柔可人,妙曼的舞姿更是世间绝顶,她细心聆听着少年的烦恼,为他分忧解难。

    之后,段景时常会来他们初遇的地方,也总能如愿遇到少女。

    久而久之,情丝无意间蔓延,却仅是在段景这一边。

    一日,段景的太子妃南宫氏恰好遇上生产,而他却在河岸聆听常腓抚琴,回去的时候母子二人的性命都没了。而长子也在那之后不知去向,有人说是随母亲和小弟去了,也有人说是被高人带去了远方。

    筑子遥微愣,事前司命便提及过此事,却从未晓得段景那段日子一直去见的其实是常腓,他抬眸凝望着南宫御墨黑的眸子,一时间不知如何启口,只道:“终究骨肉至亲,说到底,他还是你的父亲。”

    “我没有父亲。”他说的是那般果决,却在此些年间又暗自吞没了多少痛苦。

    筑子遥方寸大乱,转眸看到南宫御腰间的一把配剑,若有所思,淡然启唇:“是以,今日你是来杀我的,对吗?”

    他紧紧凝视着对方,直到捕捉了南宫御眼底的紧张和不忍,会心一笑。

    这般无谓的笑容,竟让南宫御感到心慌。

    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起,却久久退散不去,揪着心扉。

第78章 揭一道旧疤() 
突然,南宫御抓起筑子遥的手腕,深沉凝望着他的眼睛,好似容不得半点谎言,微微启唇:“告诉我,十三年前的那个常腓究竟是不是你?”

    筑子遥欲言又止,他很想说不是,可那又如何?他们终究不属于一个世界,三天,三天后他就会回到天庭,并且,有生之年再也不会来此。与其到时候再增添离别的痛苦,不如就让误会继续下去,至少这样,不舍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罢了。

    筑子遥闭上眸子,轻声:“动手罢。”

    南宫御眉目间有些恼怒,仿佛在质问他“为何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如实相告?”,转瞬间拔剑出鞘,一闪而过。

    筑子遥久久没有闻到血腥味,睁开眼,一缕青丝落到地上。

    南宫御眸底散发出一道冰冷,“这是我第三次为你拔剑,从今往后,世上再无常腓。”

    筑子遥微愣,望着他愈走愈远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样也好,段景死了,常腓也死了,南宫御终于可以放下心头多年仇恨,往后的日子,他不必再承担那些本不是这个年纪该承担的伤痛,是时解脱了。

    转而又想到了些什么,筑子遥向他唤了一声:“不要相信难源!”届时二人距离已然较远,加之南宫御并未回头,筑子遥不能够确定他是否有听见。

    晴朗的夜空,划过一道狐影。

    筑子遥感到脑子一阵眩晕,似乎身体已经远离地平面,突然有一只手拉住了他,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原来他并未离去。

    倏尔一股撩人的香味刺入鼻梁,白泠儿鲜红的衣裳上似是弄脏了一般点缀着几点黑色。

    她怒目着筑子遥,魅惑的眼眸之中夹杂着无数血丝,“你们神仙当真卑鄙!”

    筑子遥愣是不明所以,难道不是魔族召白泠儿过去的么?可是细细想来,以白泠儿对段景的感情,他们又怎会不知,筑子遥低眸看到对方身上的几道缚仙索捆绑的痕迹,不由心下一颤,竟是司命骗了他。

    骤然苦涩一笑,老狐狸终究还是老狐狸,原来一切早已安排完全。

    “劫数已定,他是逃不出命运枷锁的。”

    届时筑子遥耳畔一股暖流吹过,“未必。”

    白泠儿眼眸扫过筑子遥身侧的南宫御,露出一抹狐狸的狡黠,阴阴笑道:“站在你身边的,是大王毕生挚爱的女人,是当年致死你母亲的罪魁祸首,难道,你不该亲手杀了她吗?段御。”

    南宫御眸子微微一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筑子遥柔软的三千青丝,怀中飞出一张灵符,白泠儿大惊失色,化作一缕青烟逃窜而去。

    筑子遥看得出此刻的白泠儿身负重伤,法力极其脆弱,是以她会连一张世俗的灵符都心生畏惧。

    一棵高大的榕树坐落于洛水河畔,似乎有着得天独厚的滋润,无数长根从粗壮的枝干上垂泻下来,形成一副美景。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空隙,隐隐散落在二人身上。

    南宫御轻轻搂住筑子遥腰间,幽深的眸子直直看着他,“你从天庭而来?”

    后者对上他那叫人沉沦的双眼,心头悸动,许久才是反应过来,挣脱对方的怀抱,黯然颔首:“三日后我便会回去,就此别过。”

    “倘若我不让你走呢?”

    要他永远待在这副身体里么?筑子遥一阵苦笑,“你拦不住的。”

    “我不信天,不信地,只相信我自己。”南宫御目光凛然,尖锐地看着筑子遥。

    出于身高的限制,筑子遥踮起脚,轻轻在南宫御额上一吻,视线微微有些模糊,液体在眼眶之中徘徊。

    “我们本不属于一个时空,与其到时痛苦一生,不如趁早斩断情丝,把最美好的回忆留给彼此。”

    南宫御拾起筑子遥的手放在他胸口,后者显然感受到了他炽热的心跳。

    之后,筑子遥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的天庭,隐隐看到天兵降临,他们带走了南宫御,而自己好似也被司命拉回了天庭。

    筑子遥抬起手臂,心下一喜,他的仙力都恢复了。可这一身衣裳令自己有种不大好的预感,匆匆找了面镜子,里边的依旧是那绝色美人,而非昔日的逍遥公子。

    筑子遥软塌塌地倚靠在墙上,正要去找司命问个清楚,转身他便来了。

    筑子遥甚是仓惶,迫切询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司命面色并非很好看,略显苍白无色,望着筑子遥许久,才轻轻启唇:“因为这本就是你。”

    筑子遥淡淡一笑仿佛无意一般,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缓缓道:“现下可非开玩笑的时候,南宫御呢?他们把他怎样了?”

    司命久久不语,取出一颗鲜红色药丸,徐徐:“它可以破去孟婆汤,让你想起前世过往。”

    不待筑子遥反应过来,司命便给他塞入了口中。

    后者感到脑袋好一阵刺痛,渐而闭上了双目。

    “我的兄长近日又有所动作了,他们看不惯我已是饶久,腓儿,你说我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为何我出身在朝廷,为何我不可以是普通百姓?喂,你怎么睡着了”熟悉的声音将筑子遥从黑暗中唤醒。

    筑子遥幽幽睁开朦胧的双眼,眼前的少年一袭黑衣不曾更变,眉宇间透露出那份专属于他的傲气。直到看清那张俊美无双的脸,筑子遥久久呆滞住,除了那一身黑衣,除了他眼底的澄澈,活脱脱就是一个南宫御。

    少年瞟了一眼面前的人儿,嘴角微翘,略带挑趣的味道:“这般痴迷于我的美色?你看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丫的!这下筑子遥可以断定眼前之人一定不是南宫御,只是那张几乎无二的脸,差点又要让他沦陷了。

    筑子遥张望周遭,他隐约记得这个地方,再次将目光转向眼前的少年之时微微一愣,“你是谁?”

    少年以一种看白痴般的眼神盯着筑子遥,顺便搭了一把额头,“你不是睡傻了?我是易之啊。”

    段景,段易之

    苦涩的味道在心头蔓延开来,一瞬间说不出一句话来,但这里确实就是段景记忆中,年少时与常腓初相逢的地方,也是日后来往的场境。

第79章 前尘莫相忘() 
犹记得天庭时司命给他吃的那颗药丸,他说,那可以让他想起前世的事情。

    筑子遥不可置信,轻轻抚过自己的面颊,他的前世,莫非就是常腓?那眼前之人

    倘若段景就是南宫御的前世,那段御又是谁?

    倏尔一个不好的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筑子遥带着几分认真的神色询问少年段景:“你几岁?”

    “二十。”

    按事前司命所言,那时的段景应该有个七岁大的儿子名唤御,筑子遥稍稍犹豫,倒非他怀疑司命的话,只是眼前的少年满脸稚气,着实不像是个孩子的父亲。

    “你可有妻室?”

    只见段景微微一愣,似是有些艰难,转而露出一丝狡黠,启唇谓然:“怎的你想成为其中一个么?”

    那就是有了,也顾不得段景的反应,筑子遥又问:“你可有子嗣?”

    “没有。”这一回段景倒是回答得简单干脆,不过这下他是认定筑子遥睡傻了,亦或者是撞邪了,一心拉起他嚷着要去看大夫。

    筑子遥不做任何反应,段景有着南宫御的面容,而段御这个人根本不存在,那日他又看到南宫御被天兵带走,到底到底真相为何?

    段景正要抱他上马,筑子遥一个灵光跳了下来,没好气地白了对方一眼,解释道:“我可好着呢,方才,只不过是睡糊涂罢了。”

    只见他嘴角勾勒一抹弧度,轻轻抬起筑子遥下巴,略带暧昧地道:“无碍,我都懂。毕竟本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世间为我而痴狂的女子可谓数不胜数。”

    “公子?”筑子遥饶是不习惯地将之推开,低声疑问。

    “你又忘了?我的父亲担任着朝廷中的官职,兄长们和父亲那群妾室一直想要夺走属于我的那份家产,据为己有。”淡淡的语气,却似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眼眸深了深,他稍微启唇:“近日他们又有动作了,你说,我要不要暗中把他们都处理了?这群人当真是烦。”

    原来与常腓相识时段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也是难怪,倘若常腓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太子,是未来的王者,恐怕也难免心生畏惧罢。

    “你的父亲难道对这些事情都不晓得么?”筑子遥疑惑,后宫嫔妃无一不想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自然对他这个太子九分忌惮,那么当朝君主又怎会不知?

    段景眼眸之中夹杂着几丝讽刺和不屑,“因为他的家产就是当初从兄长们手中夺来的,弱肉强食,他从始至终就没有打算插手其中。”

    筑子遥微微一愣,这个眼神,何其神似,甚至于一模一样,当时与南宫御提及段景时,他亦是这抹神情。

    对生父的反感,对帝王家明争暗斗的厌恶,宫中着实没有几个人可以完全信任,这也正是他为何会视常腓为毕生挚爱的原因,甚至不惜为她负了天下。

    筑子遥的前世是常腓,南宫御的前世是段景,原来,是前世种下的因,今生需偿还的果。

    筑子遥想要回到天庭,却根本施展不开法术,莫非哪里又出了差池?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狐鸣,其中夹杂着无助和恐惧。

    段景面色微变,捂住筑子遥一个健步转到树后。

    山坡上,狐狸正撕咬着白兔尸体,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饿狼悄然靠近,狐狸撒腿开跑,不慎被石子绊倒,从山坡上滚下来,身后的饿狼更是穷追不舍。

    这是一只堪比人大的豺狼,筑子遥望见狐狸的一刹那思绪了然,要知这世上九尾白狐可并不多见。

    届时,段景从腰间拔出佩剑,暗暗对准了豺狼的胸口,只待一个好时机。

    一道私心从筑子遥心头划过,如果阻止此番段景的动作,如果就这么让白泠儿被豺狼吞了,日后的那些或许就不会发生,段景、常腓不会为世人唾弃,梁朝的大好河山不会半路倾倒。

    耳边却又环绕着司命的话语,历史就是已经过去的事,一切早已命中注定,哪怕改变了一时,结果依旧是不变的。如果白泠儿死在此时此刻,几年后照样还会有第二个白泠儿,第三个白泠儿出现这便是宿命。

    正是筑子遥思量之时,豺狼离狐狸已经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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