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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节

御剑成凰-第1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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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剑鬼附身的事情显然在某些人预料之中,那些人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将她和神铸区分对待,准备留一条生路的样子。

    可是真的没有生路吗?有人设计她想要她死,可同样也有人在她身上有所图谋。

    后者会那么容易就让她因为这个局去死吗?

    左恒很清楚自己还有用,或者说是“左恒”还有用,那把叫做天下式的剑也还有用。

    至少是目前,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用天下式。

    岩浆将她的脸映得通红,一双黑沉的眸子也映出赤色。左恒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思维却不知为何越来越冷静。

    这可真的是生死关头了。

    越是焦急想要脱困,她的思绪就越发凝练冷静,左恒几乎是本能感到了矛盾,但现实并不准备给她足够的思考时间。

    锁链被解开来,于此同时一同被割破的还有左恒的手腕。

    她手一抖险些握不住剑,但那些锁链很快就又像蛇一样爬上了她的腰,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左恒盘坐在地上,听着滴滴答答的血声,垂眸不言。

    那些人的议论声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似乎是准备将她的血放干净后再将心脏祭炼。

    人为刀殂,而我为鱼肉,那些人并不会因为她突然恢复意识而放她一码。

    在大的谋划面前,一位小小剑修的性命根本无足轻重。

    但是他们认定了左恒无计可施无力挣扎,也为了便于放血没有用锁链束缚住左恒的手。

    左恒手上还软哒哒抓着剑。

    ——就算她死了,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的算计。

    既然她已经不能从神铸那边得到消息,也绝不会让它被这些人以苍生大局的名义瓜分掉。

    现在的情况最好不过是大难不死,但大难不死也不是她自己努力挣扎的结果,而是下棋人角逐后的权衡。

    左恒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明白现前曾见的另一个她,也知道一点为什么她会挑这个的时机出现了。

    确实存在生路。

    生路只在自己手上。

    不是要剑鬼,想分剑鬼所携带的东西,想要以它来献祭换什么天地灵气吗?

    ——它就在我的心脏里,尽管凭本事拿去。

    左恒的手指动了动,将剑尖朝自己身边拖了一些。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但是没有人在意。

    大象是不会特地留意地上爬的蚂蚁干了什么的,哪怕它正准备啃食自己。

    差距太大了,以至于赌上姓名的挣扎也能化作轻飘飘不痛不痒的挠虱。

    可是……左恒没有打算反击啊!

    在所有人都觉得棋局落定,大功告成的时候,她蓄好了一击之力。

    她挣扎着提起剑,在各种不同程度的防备中长嗤一声,而后眼也不眨地反手一送,将剑直捅入了自己的心脏。

    ——不是想要剑鬼?尽管拿去!

    但我就是死也不会如你们的意,一个正在我体内,随着我的生机迅速消散的剑鬼,拿去好了。

    谁也没有输,因为谁都不会赢。

    在剧痛来袭的一刻,左恒隐约听到弦断之声。

    她将剑又朝自己心脏处捅了捅,那种有什么与自己相连的感觉逐渐衰弱下去。

    以她目前的生机而言,就是用最好的丹药也绝对救不回来。在那些愕然与愤怒不等的眼神中,左恒大笑出声,面露讥诮。

    如果这是局……不,这是不是局已经无所谓了,谁和谁博弈也无所谓了。

    现在做主的人是她!决定的权利完全在她自己手上!

    怎么样摆脱棋子的命运?!退场就好了!

    博弈没有输家与赢家,因为棋手已经做不了主了。

    是她赢。

    谁能想到……一个被设定成求生最重,死战养生的人会一心求死,以死破局呢?

    作壁上观的酒十险些惊掉了下巴,他拍了自己一脑袋,又给自己脸上来了两巴掌,这才稍微缓过来些。

    “……救人干什么!愣着啊!”他猛拍了一把司图青。

    “不对……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棋盘掀了,水也混了,这下可是真有的玩了。

    哪怕历经大风大浪如酒十,也不得不承认这招向死而生实在高明。

    厉害啊,左恒。

第289章 第二〇二章 我死我生UaiG。() 
假如左恒必须活下去才能立局,假如左恒必须每次豁出去才能破局,那么她就会一直处于破与立的状态之中。

    她会比谁都渴望战斗,因为战斗能让她变强,但在豁出性命的同时,她在内心深处也就会越发明白其可贵。

    越是胆大就越是畏惧,越是畏惧便越显放纵,以如此形式在破与边缘游走的一线就是左恒。

    因为她就是按照这样的设想被设定出来的,从身份到作用一直是早就安排好的,哪怕有人大发慈悲恻隐之心稍微动了点手脚也一样。

    她的性格决定她不会偏离太多,在被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她还是会回到原先的轨迹上。

    除非左恒死了。

    可是左恒不会寻死,在她走向那条本应该属于她的道路之前也没有什么挫折会真正让她死。

    至于目的达成之后,怎样也无所谓了,人们要的只是顺手好使的兵器,至于兵器有没有自己的意识——谁又会闲得没事在意这个?

    可是左恒偏偏就死了,在她按照预想那样长成之前。

    不是游走刀尖命悬一线也不是神识衰弱气息奄奄,而是真正的意识消失,然后无影无踪。

    人死存身,神药难救。

    ——但是她赢了,赢得漂漂亮亮。

    她一剑把自己捅了个对穿也把棋盘砍得稀巴烂,与她有关的人或事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为此有人如雷震怒,有人抚掌大笑,也有人摇头叹息,但无论是谁也没法改变左恒死了这个结果。

    几乎是所有掺合了某件事情的人都觉察到了某个自久远前就开始谋划无形棋局崩了一角,从崩碎的一角裂纹不断延伸破坏,大有将整个棋局蚕食殆尽的架势。

    然而牵一发而动全身,知道也没法阻止。

    除非有人能把左恒救回来——救还不够,更加确切地说是将整个因果给逆转掉,抹消某个已发生的事实。

    “……左恒真死了?”涉局有限的司图青仍然不敢相信,目光呆滞,“你不是说这基本是个大机缘不破不立吗……”

    酒十的状态同样也好不到哪去,“……真死了!救不回来那种。”壮汉低声骂了一句见鬼,自顾自变出一坛酒灌了起来,“……何止是厉害啊,简直太有种了,我要是这小崽子我死都能笑醒。”

    他又揭开了一坛酒的泥封,提着酒坛直接洒满了左恒一身,半口都没给自己留剩下。而后酒十随手将酒坛朝身后一抛,清晰可闻的咣当声后揪住了司图青的衣领。

    “瞅什么瞅,人死神灭,你们家那边那个必须要履行的约定也不管用了,回去成亲去吧。”

    “……我不成亲,我要修炼的。”司图青苦哈哈,“再说了,前辈您什么样的酒没有喝过,何必又非揪着喜酒不放?”

    “老子乐意。”酒十呵呵一笑,拽着少年的衣领拖起人就走。

    “尸体……?”

    “有人会管的!”

    早在左恒自绝于阵前的时候蓬莱岛上看热闹的人就散得差不多,而指望剑鬼之灵暂复天地元气的那些人也在挽救无果后陆续离开。阵法所成的黑云散去,天光重现,但过往的仙岛如今已是绝域,遍地荒芜。

    最先来的是王泽,他抿了一下嘴唇,神色冷冷,毫不犹豫扯下了左恒挂在前胸的芥子袋。

    “两清。”他说,随后抽身离去。

    接着,整个蓬莱黑了一瞬,怪异鸟鸣声响起后,有柄拂尘斜斜插在了左恒的尸体前,拂尘染血。

    之后很久都没有来人,直到蓝衫书生大白天撑起了把伞,丝毫不顾血污将尸体报了起来。

    “真是……也不是我出的问题,怎么非得让我来收尾呢。”书生半真半假抱怨,在微风与突然刮起的细雨之中渐行渐远。

    ……

    ……

    “你收的徒弟死了,死前把天给捅了?你也能笑出声?”

    幽牢之内仅有星火摇曳,隔着那盏发出微弱光亮的烛灯,两人对坐。

    李修宜不答,只是低低地笑,笑声不大,却听之如松风朗然。

    “笑什么笑!我将正经的!你要丸了你知道吗!”坐在李修宜对面的黑着一张脸,厉声呵斥,正是李宜远。

    “不止你要完!一家子老小都要被你牵扯进这个破事里来!你进入宗祠祭拜先祖就不会抬不起头吗!”

    “……你再笑!”

    “李十三你再笑!”

    李修宜当年族内排最小,是让不少小娘都心驰神往暗自思慕的十三郎。

    “我好心做错了事,却歪打正着撞了个最好的结果,难道不应该反问吗?”李修宜敛起笑意,佯板着一张脸反问。

    书生两颊消瘦唇色苍白,只是眼里得色像三月乍泄的春光那样怎么也藏不住。

    “我赢了。”他轻声宣布,“我不后悔,很早很早之前我就想说那是错的了,只是一直没有像现在这样去干的机会。”

    李修宜罕见叫了李宜远一声堂兄,随后在青年带着几分错愕的目光中微微一笑,“再说了,李修宜和李家十三郎修宜又有什么关系呢?”

    气得李宜远差点拂袖而去。

    “保不了你了!滚吧!”他说,差点掀翻了这间暗房的最后一点光源。

    “行动不便,我就不送了。”锁链相撞的咣当声种,李修宜做了个清的手势,“无须特地保我,是我咎由自取,死而无悔。”

    李宜远臭着张脸走出很远很远,直到背影与黑暗完全融为一体彻底消失,这间暗牢才迎来它的第二位客人。

    不速之客。

    留着一小撮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模样清癯,他左脸上有一块像是沾了墨的印记,覆盖了小半只眼。

    “野到连世伯也不叫了?”他扫了李修宜一眼,平静讽刺道,“学了那么多年的礼也不过如此。”

    李修宜淡然以对,“说笑了,礼待礼客,而非不请自来是好事之徒。”

    “嘴还硬,看来苦头还没吃够。”对方意有所指,“我来只问你一件事——你的下场如何也全在回答的一念之间。”

    “左恒到底有没有死?”

    “左恒死了。”

第290章 第二〇三章 皆为一线uaiG。() 
户外小雨淅淅沥地下,书生腋下夹伞不撑伞,在朦朦的雨幕中一深一浅踩着泥泞小路。

    他身后隐约背着个人,站在不断滴落水珠子的屋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门。

    屋是茅草屋,门是破木门。这样荒郊野外的破败屋子一般是不会有人居住的,可他却煞有介事一板一眼将门敲得极为认真,就好像里面真的住着什么似的。

    门吱呀一声被敲开了,带着破败腐朽的陈旧气息,雨天无尘,只是屋内弥漫着一股隐约的霉味,他将身后背着的人放到屋子里那张穿上,皱着眉在屋内晃了几圈。

    然后,他终于想起些什么,从袖子里摸出一小截香烛。

    书生在烛芯上拈了一下后,原本偏暗的屋子里顿时亮堂不少,也多了点烟火气和零星的暖意。

    “怪了……怎么还不醒?”他就这样举着蜡烛也不怕被烛蜡呛到,俯身去确认被他带回来的人的状况。

    被他带回来的人身上密密麻麻全是伤口,深处见骨小处破皮,除了隐约能辨别出样貌的一张脸之外只能勉强算是有个人型。

    “我掐指一算也没出差错啊……”大老远特地跑过去救人的书生有些苦恼,他将床上人的翻过来,摘下了她身后背负的画卷抖了抖,“老师给的假货?还是学弟给的假货?”

    “我瞧着不像……”他就着烛光仔细端详了会,喃喃自语道,“这可真是怪哉……总不可能是真死了吧。”

    “醒一醒,左恒,你再不醒你家就要被拆啦。”他伸手戳了戳床上少女的脸,半点不见对于她此时狼狈模样的嫌弃。

    没效果。

    他决定换一个试试,“醒醒,再不醒就又是一步新棋了。”

    “……再不醒我家小师弟就要喜欢别人了!”

    “……”

    “……你剑丢了!”

    迷迷糊糊间左恒听见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她很费力才睁开眼,脑子里还有些懵。

    ……什么师弟,什么剑?

    原本面上还有些嬉笑之意的书生顿时收敛神色,轻轻咳嗽一声,问道:“能说话吗?”

    喉咙火烧一样的疼,左恒摇了摇头。

    “认得我是谁吗?”书生又问。

    左恒认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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