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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节

[聊斋]兰若寺-第1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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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对旧节传杯,尘笺蠹管,断阕经岁慵赋。小蟾斜影转东篱,夜冷残蛩语。早白发、缘愁万缕。惊飙从卷乌纱去。谩细将、茱萸看,但约明年,翠微高处。 ”1

    “这词写得哀婉,沈玉堂呕血而出,惊了庙里栖息的鬼神。”

    槐序的目光深远,仿佛穿越时光,回到了二十年前。

    残垣断壁,破败的院落里转动烟云,有温婉的声音在烟云里飘渺而来,和着曲调,在烟云里唱着那首词,烟气转动,恍如飞舞。

    “书生,词是好词,缘何悲戚至斯?”

    沈玉堂满面的风尘和苦涩,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

    “沈玉堂得了庙里鬼神指点,以诗词歌赋之道得了婺江水君的青睐,水君以龙气助他改易命格,果然不出三年,他又青云直上,直奔庙堂。”

    槐序眼神幽幽,“沈玉堂说:‘他日若得改运,必不忘今日指点之恩。’”

    “但是当沈玉堂坐登高位,位列尚书之时,龙宫借运成为美谈,又有谁还会在意那个荒山野岭里鬼魅邪祟呢?”

    张梨棠听得脸色数变,“却庸兄,你”

    槐序却摆了摆手,笑道:“梨棠只当听个故事罢,不用当真。”

    槐序说不用当真,但张梨棠却不能真的以为没听到,槐序口中所述的沈玉堂就是当今礼部尚书,一品大员。

    而龙宫借运之说,也不是空穴来风,每年八月九日,都会有沈氏族人运送大批珍宝投入婺江,名曰祭龙君!

    若是槐序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其中,竟然还有一个兰若鬼神指点?

    只是槐序说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张梨棠把目光投降槐序,只觉得天色幽暗,月影迷离,槐序的影子若有若无,整个人也似真似幻。

    “梨棠,我说这个,只是要告诉你,鬼神或许有些异能,却和人并没有太大差别,与鬼神的相处之道,也无非一个‘诚’字。”

    “若是不诚呢?”

    槐序眼里仿佛有鬼火猛地跳动,“若是‘不诚’,鬼神,岂可轻戏?”

    风吹云动,星月朦胧,转瞬间,就隐没在云雾中。

    张梨棠心里一紧,仿佛遇到什么关乎身家性命呢危险一般,只觉得心惊肉跳,“梨棠省得!”

    槐序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张梨棠的心又安稳下去。

    槐序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忽然一停,抬头看向了天空。

    本是云遮星月的夜景,却忽然就云散月明了。

    槐序嗤笑一声,道:“梨棠,我有对头上门了,你去青丘房中躲一躲,千万不要开门。”

    张梨棠正待询问,却见槐序一摆手,长袖无风自动,将十丈开外的房门拂开,槐序伸手一推,张梨棠就被一股柔劲送去房中。

    “别出来,别乱看。”

    槐序下一刻就在门口眨了眨眼睛,合上了房门。

    一扇门仿佛隔绝了一个世界,外面所有的动静都悄然远去,只有房内缓缓燃烧的蜡烛和熟睡的青丘。

    张梨棠怔怔,他感觉到了什么,却不敢相信。没有确认,他无法认同自己的猜想是真是假。

    难道却庸兄,他不是人?

    荒无人烟的黑山上平白出现的集市酒楼,槐序口中兰若寺的鬼神,行动如风的健仆,奔行中毫无震感的马车,一切的一切,具都在张梨棠的闪现。

    张梨棠脸色逐渐变化,他缓缓走到窗前,把手搭到窗户上。

    “别出来,别乱看。”

    槐序的声音在张梨棠的脑海中回荡,和他脑海中混浊的画面混成一团,最终成了一团乱麻。

    厢房之外,槐序现在庭院中,泉上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身后,四只狼鬼不安的发出低吼,山宝和木贵如同两座大山,立在槐序两侧。

    黄家四兄弟抬来太师椅放在槐序的身后。

    槐序一拂衣摆,坐在太师椅上,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袖子。

    黄大郎打开弱水府大门,门外果然已经站了数位妙龄女尼。

    “我这才落脚,不想就有客来,妙谛禅师,恕某未曾远迎了。”

    槐序按下袖摆,缓缓抬头,细长的眉毛飞斜入鬓,两只眼睛一片青碧。

    妙谛禅师是个中年女尼,脸上一片冷硬,淡漠无情,生得极美,却冷若冰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顺带也可以戳进我的专栏把天骄收藏了,下一本应该就是它了。

    1

    

第193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光雨() 
vip章节购买比例百分之六十以下显示随机章节三小时,防盗  “你跑什么; 这世上; 哪有什么鬼呀?”

    五个强人抱头鼠窜; 闷头闷脑的在山林里穿梭。

    小倩不疾不徐的跟在他们身后,几个女鬼在小倩身边嬉笑。

    “姐姐,你瞧着,哪个好吃?”

    “我看啊,还是那个老大不错,吃的脑满肠肥,想必鲜嫩得紧。”

    “那么肥,你也不怕噎着,我看还是那个瘦高个儿好吃,有嚼劲。”

    “你也不怕硌着牙,依我看; 还是那个矮子好吃,长得虽然矮,却结实,肉瘦。”

    “别争了; 抓到矮子剁碎了汆汤,抓到瘦高个炖煮; 抓到那个老大红烧,那个年纪小的清蒸,那个最好看的,嘻嘻; 生吃了吧。”

    “嘻嘻,好主意。”

    女人的娇笑声在幽暗的树林里肆意回荡,整个树林都仿佛变得影影绰绰,好似无数个鬼魂就藏在树后面,随时会扑出来一般。

    几个山匪哪里受的住这等惊吓,几乎要被吓破胆,须臾间就能闻到一股尿骚味传来,已经被吓得失禁了。

    小倩脸上一阵嫌恶,摆了摆手,从树林里亮起一盏又一盏的鬼火,照得树林里阴森可怖。

    一条绸带无声无息的从空中垂落,套在走在最后面的瘦高个脖子上,一把把他吊起来。

    瘦高个抬头一看,只见到一张没了脸皮,流淌着血液的可怖面孔。

    他蹬了蹬腿,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废物。”

    那张鬼脸嗤笑一声,伸手一抹,又化作倾国倾城的美貌。

    一条树藤从林子深处伸出来,缠上矮壮的山匪,把他拖了个趔趄,拽着他往林子深处缩去。

    “救我!”

    矮壮的山匪凄厉的叫道,伸手去够身边的年轻的山匪,却被一下子躲开,整个人被倒拖进林子伸出。

    他十指抠地,被拖的鲜血直冒。

    一头漆黑的头发如同泼墨一般从天而降,头发不停得生长,把年轻的山匪整个人都裹到其中。随后带着这个山匪消失不见。

    “啊啊啊啊啊啊”

    一时间,林子里就只剩下惨叫声。

    “这帮浊物,还真是废物啊!”

    柔儿站在小倩的身边,撇了撇嘴。

    小倩抿着嘴笑得花枝乱颤,道:“你呀,就会损人,任谁胆气再盛,也禁不住这般惊吓呀。”

    “姐姐~”

    柔儿嘟着嘴,把头靠在小倩的肩窝上缓缓摩挲,娇嗔可爱。

    小倩伸手抚摸这柔儿的头发,轻笑道:“小丫头,就会撒娇。快点回去吧,那书生应该到了鬼市了。”

    柔儿胡乱点了点头,伸手在背后环着小倩的腰,“姐姐带我。”

    小倩揉了揉她的脑袋,带着柔儿乘风而去,至于几个山匪,已经被吓得昏死过去,被做成倒挂的虫茧吊在树上。

    要怎么处置他们,还得看姥姥的意思。

    鬼市。

    泉上人脸上带着一副僵硬的面具,看到书生连滚带爬的跑到近前,伸手拦住。

    “你这书生,缘何擅闯此地?”

    这书生抬头一看,看见的却是一个面目生硬的中年人,面似刀削,不苟言笑,说话时,也语带威严。

    书生被泉上人的沉稳所感染,定了定神,把自己礼数和胆魄又捡了起来。

    “在下张梨棠,徽州人氏,往金华游学,投奔姑父,却不想路遇强人,被逼上山,这才到了此处。”

    “你既是游学,为何夜间赶路,便是没有强人,就不怕冲撞鬼神吗?”

    张梨棠苦笑道:“在下也是迫不得已,若非在路上收到姑父重病的消息,在下也不会日夜兼程的赶路,落得如此境地。”

    泉上人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我这里有些武仆,那伙强人是不敢来的,张公子随我进来休息一晚,天明时分再下山吧。”

    张梨棠被山匪追得又累又疲,饥困交迫,哪里有拒绝的的道理。

    泉上人在前头引路,带着张梨棠进来,看着山中集市,张梨棠也暗自称奇。

    泉上人道:“张公子,我家主人性子狂放不羁,生平最是厌恶世俗礼法,因此才隐避山中,若是说话间有什么失礼之处,也请书生多多担待。”

    张梨棠连呼不敢,就随着泉上人走进兰若居。

    “书生,谨记圣人教诲。”

    张梨棠听到耳边泉上人声如蚊蚋,一时间有些疑惑,侧脸去看时,却见得泉上人微微摇头。

    想起泉上人所说的主人性子狂放,不拘礼法,心中紧了一紧。

    槐序端坐在大堂里,一身玄黑的广袖长袍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随风而去的仙人,像一只黑色的鹤。

    槐序舒展着手臂坐在那里,不论是容貌还是气度,都已经超脱了凡俗的标准。

    静谧如同一株墨兰,漆黑的幽深,但他抬头动起来的时候,就像仙鹤在舒展体态。

    “请。”

    槐序伸手,请张梨棠坐到他的对面。

    张梨棠被他的声音惊醒,从他的色相中清醒过来。他走了两步,看到自己袖子上和手上的泥土和青苔,不知怎么的生出无地自容的自卑来。

    他把手往身后背了背,有些拘谨的坐到槐序的对面。

    “有这般风姿神韵,纵使张狂和不拘礼数又如何”

    槐序温和的笑了笑,问道:“公子何来?”

    张梨棠不敢直接去看他的眼睛,目光有些飘忽的在他的鼻子和嘴唇上游移。

    他把自己的经历又说了一遍,就听那边槐序道:“张公子若不嫌弃,就在我这客栈里歇息一晚上。”

    张梨棠急忙道:“多谢主人家,叫我梨棠就好。在下张莼,表字梨棠,叫我梨棠就好。”

    槐序看着他有着窘迫的表情,心理有些恶趣味,却不好表露,有些含蓄的点了点头,道:“梨棠若不嫌弃,叫我却庸罢了。贱姓木鬼槐,单名一个序字,表字却庸。”

    张梨棠脸上露出欣喜,道:“却庸兄。”

    他伸手作揖礼,露出脏乎乎的手,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背到身后。

    “却庸兄见笑了,小弟这一身的狼狈”

    槐序摆了摆手,从袖子里抽出一只手绢,递给张梨棠,道:“人生不如意,十之**,谁还没有个狼狈的时候。梨棠先去洗漱,我叫人给你准备些吃食。”

    “温香,带张公子去后院厢房,七郎,去准备洗澡水。”

    温香是个女儿家,款款一笑,落落大方的领着张梨棠去了后院。

    张梨棠捏着手帕,却没有去擦手上的污渍,而是重之又重的放到内襟里。

    温香瞧得有趣,抿嘴一笑。

    张梨棠反倒不好意思了,“倒让姑娘见笑了,梨棠还从未见过却庸兄这般的人物,实在是实在是”

    “动人心魄?”

    温香吃吃笑道:“公子也不必觉得难堪,世上谁不爱美好,这本是人的本性罢了,又有什么好羞耻的?”

    张梨棠也不曾听人说过这种理论,若是平时,他说不得要在心里嘲笑一番“歪理邪说”的,但真的到了他身上,他才知道,说得在容易,也不过是因为没有遇见。

    真到了这里,又有几人不会被色相所动?

    大堂里,老刘头几个客人恭恭敬敬的现在边上充当家仆,没敢吱声。

    “都坐吧,这是酒楼客栈,是享乐的地方,却不是受拘束的地方。”

    槐序摆了摆手,修长的手在空气中摆动。

    容娘拿着一只眉笔在槐序的眉上描画,问道:“姥姥,怎么对一个书生耗费偌大心思?”

    槐序轻笑着,道:“这可不是普通的书生,是个真正的读书人。”

    所谓真正的读书人,不是穷经皓首的酸腐书生,而是真的知行合一的儒生。

    槐序也是最近才练出一双眼睛,渐渐得能分辨人的气。

    气,不仅仅是气数,也是一个人的映射。

    张梨棠的头顶,一根莹白的书生意气毫光荧荧,正说明他的不凡之处。

    槐序还没有办法恢复人身,现在这身皮囊,只是画皮之术。

    虽然只是画皮之术,却也和一般的皮囊不同,这是他的脸。

    他若变回人身,就是这副皮囊的样子。

    可惜他还要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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