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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江山物语-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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涛馈

    为了显示自己的忧国忧民,乾隆并未直接入住行辕之内,而是准备在郊外听取山东地方官员的汇报。

    内侍选了个靠河的地方,打扫干净并摆上长红毯、桌椅之后,乾隆才缓缓坐了下来。在风拂鸟鸣花香雀跃中,乾隆仔细地问着萨载有关河务、天象、河赈等事项。

    萨载站在帝塌之下恭敬而谨慎地回答着,生怕一字答得不对,惹恼了当今的天子。顶戴丢了事小,没了脑袋可就惨了。山东巡抚那哈格也偶尔插上几句话。

    方圆几十里,除了君臣对话及偶尔的鸟鸣之外,就再无其他声响。侍卫们则肃立于四周,两耳不闻地直望着眼前,捕捉着任何异常动静。

    过了一会儿,领侍卫内大臣哈尔吉齐从外走过来,手上拿着份边境六百里加急文书。

    站于乾隆身旁的四品带刀御前侍卫李风,年已五旬,乃是百剑门的五大长老之一,深得乾隆的宠信,已在侍卫的位上呆了快二十五年。

    见哈尔吉齐拿着信,立在十几米远的地方,李风便示意了下乾隆,乾隆点了点头后李风才上前从哈尔吉齐手中接过信,转呈给乾隆御览。

    乾隆展信读后,这眉头渐渐紧锁,原来信上所奏的是被官兵在小金川之役中俘虏的小金川土司格旺之子僧格桑成功越狱逃跑。

    大小金川之战乃是乾隆朝耗费军银最大的战役之一,直至三十七年春,战乱还未平息反而有渐趋扩大之势,前方仍由温福统帅数十万大军猛攻不止。而捕获僧格桑,则算得上是清军的一大胜利,可谁想居然在重兵把守的地方也能让僧格桑走脱?

    乾隆脸现微怒,把六百里加急丢于一旁,眼视前方,口中轻声说出句话来,

    “虎兕出于柙。”

    站立于四周的众侍卫都听到了乾隆在喃喃自语,但因声音太轻,大伙都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领侍卫内大臣哈尔吉齐、河督萨载、山东巡抚那哈格及离乾隆最近的几名贴身侍卫都紧张起来,他们在担心皇上是在对他们中的一个下了旨意,要是连皇上所下旨意都听不到,那可是欺君大罪。

    “虎兕出于柙啊。”

    乾隆终于把视线落到了身旁的这些大臣之上,他重复说了一遍,并想让这些大臣们直接照他的旨意拟出道圣旨出来。

    周围的侍卫这下都听清了,可却无人知道这是何意,只有许维、和勒馄渲械暮濉

    说起来许维算是走运,上月去恩师府中听课之时,恩师就那么正好地念过此句,并稍微讲了下大概的意思,于是知道这是指责看守人办事不力,但要许维再具体深入解释下去就有点难度,概因那次恩师彭元瑞准备深入指点的时候因临时有急事而出府,之后更不提此事。

    而和於辆钒偌遥匀灰仓浅鲎月塾镏幸弥苋蔚囊痪浠啊

    周遭依然是寂静异常,和、许二人都感到很惊奇,乾隆这么明显地又读出这句话便是等于委婉地下了道口喻,要求严办看守之人的责任。照理身为领侍卫内大臣的哈尔吉齐应有个最起码的反应,而后在有空之时去军机处传旨办理此事,

    哈尔吉齐毫无反应,只是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为听不懂皇上之意而不安。额头冒着汗,也不敢用手去擦。

    哈尔吉齐朝萨载及那哈格投去求援的目光,希望两人能帮忙。可这二人也是脸上一片茫然的样子,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哈尔吉齐最近被圣驾驾临河南一事弄得焦头烂额,这脑袋瓜里装的满是护卫、陪驾的事情,而且昨晚又陪着新娶的十六姨太折腾了一个晚上,体力着实有点不支。被乾隆突然一问,顿时蒙了,脑海空白一片,差点没倾刻就瘫倒在地,哪还能答得出话来。

    而萨载与那哈格都是满州勋贵,非正途科举出身,从来不看汉人的四书五经!也没料到乾隆会从论语中引章下旨,所以根本帮不上哈尔吉齐什么忙。

    哈尔吉齐的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皇上最近喜怒无常,看他脸上有怒容,定是加急文书上有恶讯。越想越担忧,越想就越发记不起那‘虎兕出于柙’的出处。

    “虎兕出于柙。”乾隆第三次说出这句话,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那凌厉的眼光朝着这眼前的三位满州大员的脸上扫来扫去,他迫切想从他们三人的嘴中听到自己想要听的答案。

    哈尔吉齐、萨载、那哈格的头颅那是越垂越低,脸越憋越红,半个字都说不出。

    当然,銮仪卫中也不是没有人懂得这话的意思,但懂的人也要看有没胆子回答不是。在这种场合,万一皇上发怒,把擅自插口解释的人给砍了头,那就冤死了。故现场鸦雀无声。

    “皇上的意思是说要严惩那看守僧格桑的人吗?”周遭一片可怕的寂静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原来许维胆子颇大,认定这是个良好表现的机会,便出列把长戟放在一旁,跪在地上小声地说道。

    声音虽小,但中气十足,毕竟也传到了乾隆的耳中。乾隆寻着声音看到銮仪卫的侍卫中来,并发现了跪伏在地上的许维。

    “那你知道这句话出自何处吗?”见随行的銮仪卫低等侍卫中居然有人知道这论语中的名句,乾隆倒不由得惊讶万分。

    “小人晓得其出自论语,却不晓得它更具体的意思。”

    乾隆略微有些失望,不过也还行,总算自己有台阶可下。当着众多侍卫的面,总不成自己把整段话的意思都详细地解释给领侍卫内大臣哈尔吉齐听,那也太丢人了,堂堂一品大员,满洲重臣,连论语上的话都听不懂,真是丢尽朝廷的颜面。

    “走近些,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

    许维依着指示,走近了几步,并把头抬了起来。

    这是张尚算英俊的脸,剑眉斜飞,面色白中透黑,给人诚实可靠之感。乾隆正要开口嘉奖许维之际,耳边又听到话声,

    “小人钮祜禄氏知道这‘虎兕出于柙’乃是出自论语季氏篇第十六。全文乃是: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欤?”和砦隽朔缤罚觳桓事溆谌撕蟆

    乾隆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了,这銮仪卫还真是卧虎藏龙呀,什么人才还都有。饶有兴趣地发问道,

    “那你能否说出整句话的意思?”

    “周任有一句话说:‘能够贡献自己的力量,这才任职;如果不行,就该辞职。’譬如瞎子遇到危险,不去扶持;将要摔倒,不去搀扶,那又何必用助手呢?你的话是错了。老虎犀牛从槛里逃了出来,龟壳美玉在匣子里毁坏了,这是谁的责任呢?”

    “好,答得甚好。不过朕还要考较一下你的功底。

    子张问明。子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远也已矣。

    这句话出处哪里?”

    “论语颜渊第十二篇。”

    “前一句呢?”

    “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和纳籼鹄淳捅冉现赡坌先タ诔萸宄枚

    “上前几步抬起头来。”乾隆非常满意和拇鸶矗德奕瞬欢盟氖槲寰飧鍪涛谰秃懿淮怼

    当看到和保〔挥裳壑幸涣粒酶鋈瞬叛健

    躯干如中人,面白皙而事修饰,腰腹圆肥背肩丰厚,面肥鼻隆,印堂多喜气,言语有金石之音,分明是食禄之相。

    乾隆看着哈尔吉齐,示意他报出和靶砦男彰吧矸荨

    哈尔吉齐见危机解除,赶紧抹去脑门上大堆的汗珠,悄声询问了下銮仪卫掌仪使索多,不久就来到乾隆身前,回奏道,

    “皇上,这前一人名叫许维,乃礼部尚书、大学士彭元瑞之门生,现在是兰翎侍卫之身。”

    听到彭元瑞之名,乾隆不禁咦了声,说道,

    “原来是彭元瑞的门生,难怪会懂得些文章。朕前几日还夸彭元瑞文章写得好呢。

    嗯,叫许维啊!咦?”乾隆似乎记起了点什么来,他眯上眼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两个字,许维,相当的熟悉。

    对了,尤拔世曾经提到过这许维乃是傅卿的私生子。

    一想到傅恒,乾隆的情绪顿时低落了不少。傅恒可谓是英年早逝,真是天妒英才啊。傅恒病逝其实也让乾隆内疚不已,若不是他派傅恒主持攻缅大军,傅恒也不会染瘴而亡,着实亏对傅恒的姐姐,已故的孝贤纯皇后。

    这思绪一来,便沉浸到从前与孝贤纯皇后的百般恩爱之上,久久不能忘怀。

    爱屋及鸟,再看许维的眼神时乾隆变得异常柔和,心中已打定要好好栽培一下傅恒的后人。

    哈尔吉齐若没几分察言观色的本领,也不会做到领侍卫内大臣的位置上来。他看出乾隆刚才对那和采跏锹猓谑堑惹』毓窈蟾呱鞒实溃

    “这后一人叫和涓赋1#压矢=ǘ纪场T勒赡耸堑背笱坑⒘衷谑撬牡仁涛乐怼4硕司闶切陆啮且俏朗涛馈!

    乾隆点点头,开口指示哈尔吉齐道,

    “传朕口谕,许维升为四等侍卫,和仁涛溃艘谰稍邛且俏赖辈睢!

    “谢主龙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维与和耐沸欢鳎渌墓僭庇胧涛烂窃蛏胶敉蛩辏虻乖诘兀颓■羌荨

第33章() 
4

    在河南视察河务的乾隆,为公务繁忙了几天后,到底还是按耐不住花花肠子,移驾少林寺想观赏那北岳嵩山的名胜古迹。随从人员除了百剑门的李风,只有和胄砦溆嗍涛涝对陡娌恍斫咏媸焙蛘佟K娜司愦┳疟阕埃畛俗乓凰掖蟠咚分蓖陨缴倭炙露ァ

    这艘船有四个包舱和一个统舱。统舱内有固定的顶蓬,下雨或夜间睡觉时,则放下两边的厚布卷帘。统舱里坐有三四十名乘客,多系游人和商贾。

    乾隆一行人坐于第三包舱内,乾隆边欣赏着湖上风景,边注视着船上的一举一动,原来此船上有一人引起了乾隆的注意。

    立于左舷有一年轻人,不过二十左右,虽然衣衫平常,且略嫌过大,不太合身,但容貌俊秀,面如白玉,白里透红,秀眉弯弯,圆圆的杏眼,黑白分明。此人满面愁容,正自望着江面发呆。

    虽然只打了一个照面,但乾隆对这年轻人极有好感,便挑开卷帘走了出来,靠近了年轻人,口中吟诵道,

    “行路难,行路难!

    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

    直挂云帆济沧海。”

    念毕,收了折扇轻声打招呼道,

    “看公子愁容满面,定有烦事缠身,龙某借花献佛,太白诗仙的行路难内涵深远,祝公子能早日达成心愿,勿要挂念太多。

    还不知公子贵姓,欲往何处?”

    那位年轻人羞怯不言,满面红晕,更为可爱。

    当乾隆出舱时,和胄砦家丫谧⒁馑男卸暇够噬系陌踩亲钪匾摹:瞳|鬼精灵,比起许维来更擅长揣摩乾隆的心思,见到乾隆的举动后,和砩弦沧瓿龃兆呦蚰俏荒昵崛恕

    许维慢了一步,好位置全被和铝耍偈卑没诓灰眩馄鹇胨鹗Я烁瞿芰⒖贪徒崆〉幕帷8爬罘缫黄鹱叱隼吹男砦P闹胁蛔“德詈瞳|:

    “真他妈的是个马屁王,给我掉进河中淹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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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公子姓龙名在天,京师人士,太学生员。此次南游,旨在寻师访友,恭诣古迹,礼祭前贤,观赏秀丽湖山。今见公子丰神俊郎,高雅脱俗,故我家龙公子渴望能与公子结识一番。”

    那位年轻人居于第二包舱内,他的随行书童对乾隆颇有好感,抢着回答道,

    “我家公子复姓公孙盘清,开封府人,此次是为太夫人祈福,前往少林寺。”

    “看公孙公子愁容满面,似乎有难言之隐。能否说与我家公子听一听?我家龙公子交游甚广,前几日还与河南巡抚那哈格一同畅饮。”和撇夤锱糖逅龅哪烟饣共恍。隳没袄刺侥枪锱糖濉

    那书童一听这位龙公子居然认识巡抚大人,不禁拉了拉公孙盘清,欢声雀跃地说道,

    “公子,龙公子认识巡抚大人呀。”

    公孙盘清本来低着的头听到书童的话语后,抬了起来,这目光正好与乾隆那炽热的眼光相对。

    乾隆虽年已过半百,但保养极好,皮肤光滑无比,这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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