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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乱世情缘-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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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书庸走了进来,说道:“两位殿下,杨相高相已经在殿外等候了,玉辂也已经在御道上停着了

    。”高绰站起身,答道:“嗯,赵书庸赶快帮杨清换好御寒衣物,最重要是把脸挡着点。”“是。”

    赵书庸立刻为杨清戴上了御寒的棕黄毛质抹额,又为他披上了白熊皮斗篷,戴上了帽子。高俨看了看,见到杨清躲避自己的目光,暗自冷笑了一声,说道:“好了,差不多了,只要遮住这张脸就成了,呵,走吧。”

    天统四年十月十八日夜,文睿帝突然下诏连夜归邺,众多皇亲宗室只得急忙随帝回邺。

    天统四年十月二十三日黄昏建州高都郡晋城外树林

    “驾驾。。。”头戴蓝狐裘帽,身着白熊皮小猎装,脚蹬鹿皮靴子的高纬弯弓搭箭,“嗖”“嗖”两只羽箭同时射向一头小梅花鹿,“噗通!”箭入鹿身,梅花鹿立时倒了下来。

    头戴黑狐裘帽的宇文寔朝身后的两名护卫说道:“去!”“是。”梅花鹿的尸体很快便被带到了高纬、宇文寔和宇文涟雪三人面前。

    头戴银狐裘帽,身着白狐皮小猎装的宇文涟雪拔出梅花鹿心脏处的羽箭,一个沾着鹿血的“纬”字映入眼帘,宇文涟雪笑道:“三哥,这次可是你输了,可要认赌服输啊!”

    宇文寔清秀的脸上有些泛红,干咳了一声:“我输就我输,我才不会耍赖。把酒囊拿来。”护卫立刻递上了一个牛皮酒囊,宇文寔拔开酒塞,直接对着嘴,灌了下去,因此有不少酒溅到了宝蓝色的猎装上。

    宇文寔刚喝完一囊酒,脸颊就已经通红了。高纬坏笑道:“干辩,你喝完一囊,可还有五囊那,你要是不行,可以说出来,我们不会瞧不起你的。”

    “谁谁说我不行,不就五囊酒嘛,等会儿回了营地,我我就当着你们面喝!”宇文寔底气不足地说道。“三哥,这可是你说的,我们会记着的。”宇文涟雪说完,就和高纬一起笑了起来,宇文寔郁闷地撇了撇嘴。

    树林外,骑在马上的宇文达听到树林中爽朗的笑声,摸着下巴上的短须,说道:“看来这高纬德行确实不错,并不是那种嗜血败德之辈。”

    “是啊,能这么快就和干辩、涟雪成为朋友说明他品质不坏,而且这些日子以来,我感觉高纬这孩子也挺谦和有礼的,是个好孩子。”宇文直笑道。

    “但六哥,你可不能因为高纬待人有礼,就忘了他高齐皇帝的身份,高家对我们宇文家可是有亡国破家之仇啊!他这个皇帝要担的责任可也不小。”宇文达沉声说道。

    “可是,我们宇文周国和高齐本来开始就是敌国,互相侵伐,也是理所当然,高纬身份再高,也只是个孩子啊,我们要是把亡国之恨都撒到他身上,那也是不公平的!度斤突(宇文达鲜卑小字),你太偏激了。”宇文直反驳道。

    宇文达眯眼看着宇文直,慢慢说道:“豆罗突(宇文直鲜卑小字),我就算偏激,也比你忘记亡国之仇好!”宇文达挥起马鞭,在树林外纵马驰骋,不去管身后的宇文直。“度斤突,你如此性情,迟早害了你自己啊!”宇文直叹息道。

    十日前,高纬一行人在官道上走了没多久,周围就出现了另外五十名宇文一族的护卫,随后加入了队伍中。高纬见此,心下明白,要在行途中逃离的可能性是少之又少了,只有到达嵩山后,混入鱼龙混杂的武林人士中,逃跑的成功率才能变大。

    所以,高纬也懒得再去想逃跑方法。渐渐地,高纬发现宇文直和宇文寔为人都不错,性格爽朗,一视同仁,不会因为灭周之仇就虐待自己,相反,吃食住行都不错

    。

    而宇文涟雪虽然性格清冷了些,但是为人善良,从未欺负自己,有时候还会默默地照顾自己。这三人都是很容易成为朋友的,只有宇文达,高纬却看不透他,只知道他那强烈的复国之心。

    而且前世北齐亡国之后,冯小怜就是被宇文邕赐给宇文达的,高纬现在看见他,心中难免会有些愤愤不平,所以也不愿和宇文达有过多交际。

    因为昨日突降大雪,所以晋城的一部分官道被堵,一行人只得夜宿城外,等到明日官道被清理好了,再进城。

    又因为感到无聊,宇文寔就和高纬打赌:一个时辰内,谁先猎到三只猎物,就算胜,若是二人都射中同一只猎物,则射入猎物心脏者胜,败者饮尽六囊烈酒。

    夜营地

    宇文寔早就因为醉酒,睡入了自己的帐篷中,人事不省。宇文直和宇文达也早早入了帐篷。

    而高纬和宇文涟雪则坐在篝火旁,高纬举着串着兔肉的干树枝,皮毛尽去的兔肉在篝火的烘烤下,渐渐冒出了金黄色的油,溢出阵阵诱人的肉香。

    见兔肉烤得差不多了,高纬将兔肉拿了起来,拿起身侧的一把小匕首,顺着之前所割的刀痕,割下了一片兔肉,并用匕首插着,交给了宇文涟雪。

    宇文涟雪小咬了一口,眼中闪出光芒,高纬见她喜欢,将树枝交给了她,举目看了看四周,见护卫们也都在吃烤肉,低下头,扒拉了一下篝火,让已有些小的篝火旺了起来。

    宇文涟雪见状,看了看手上的兔肉,问道:“仁纲,你不要吃烤肉吗?”高纬转头,勾起嘴角,笑道:“我不饿,你吃吧。”高纬想了想,又问道:“你是不是没有吃过烤肉?”

    宇文涟雪点了点头:“我是六岁才跟在六叔,十一叔身边的,但这六年来,除了今天,我就没有夜宿过郊外,这烤肉我自然也没吃过。”高纬很想问她六岁之前的生活,但还是忍住了。

    “仁纲,你是皇帝,事事皆有人伺候,为什么烤肉会如此熟练?”宇文涟雪放下兔肉,问道。

    高纬看着篝火,低声说道:“因为阿雨涴儿都喜欢烤肉,所以我就让人教我烤肉,每逢狩猎之时或是冬季时,我就在宫中给她们烤肉吃,只是,今年,她们怕是吃不上我亲自烤的肉了。”说道最后一句时,高纬神情黯然。

    宇文涟雪见如此神情的高纬,不知为何,心中涌出了淡淡的伤心和莫名的嫉妒,胃口立刻消失了。没好气地将剩下的兔肉和小匕首放到了高纬手中,冷声说道:“明天还要进城呐,早点睡吧。”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帐篷。

    高纬挠了挠头,疑惑道:“涟雪她怎么了,无缘无故地生什么气?”摇了摇头,用小匕首割下了一块金黄诱人的兔肉,放入嘴中,慢慢咀嚼。

    心中想到:涟雪,你究竟是不是穆宁雪,你右耳后有着和她一样的胎记,面容也一样,可是我却还不敢认定你就是她,我希望你是她,又不愿你是她,恒儿(前世高纬和穆宁雪唯一的儿子。)的死,让我实在不愿面对宁雪。

    这么想着,高纬也没胃口了,将树枝靠在一旁的平石上,慢慢走向自己的帐篷。

    作者有话要说:脖子上的创口贴真难看,没脸活了!!!!

第72章() 
天统四年十月二十八日清晨卯时二刻(早晨六点)怀州河内郡沁阳城淮扬客栈内

    上着藏蓝绸缎交领短襦;下穿黛绿薄狐皮长裙,外罩雪青薄绸半臂的宇文涟雪轻轻打开墨色的杨木房门;环顾了一下寂静无声的客栈,低头想了想;抬起头,慢慢向高纬所住的房间走去。

    “扣扣。。”“吱。”房门很快便被打开了,宇文涟雪看着穿戴整齐的高纬;眨了眨眼睛,她还以为今日只有她起得早;没曾想高纬今日也起得这么早。

    “有什么事吗?”两人的眼睛慢慢对上了,“我我。。。”被高纬这么一问,宇文涟雪反而说不出来话。

    高纬看了看宇文涟雪;侧转了身子,让开一步,低声说道:“先进来吧。”“。。。嗯,好。” 宇文涟雪呆呆地点了点头。

    宇文涟雪一进房间,就看到了展平在黑漆樟木案几上,用鹿状青铜镇纸按着的雪白薄纸。轻轻趺坐于案几的外侧,宇文涟雪拿起最上面的一张薄纸: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驱车策驽马,游戏宛与洛。洛中何郁郁,冠带自相索。长衢罗夹巷,王侯多第宅。两宫遥相望,双阙百余尺。极宴娱心意,戚戚何所迫。

    一首后汉无名氏的《青青陵上柏》被干净工整书写于轻薄的剡县薄纸之上,字为楷书,散发着清秀之色,又隐透着狂傲之气,楷书的规整端正中暗藏着行书的放纵流动。

    高湛善书魏碑,高洋擅长行书,前世高纬的书法与高湛的书法相近,善书娟秀工整的楷书。这一世,高纬待在高洋身边近三年,时常见高洋书写行书,潜移默化间,她的书法中不自觉也有了狂傲行书的影子。

    “仁纲,你为何要写这首《青青陵上柏》啊?你在担心什么?”宇文涟雪放下薄纸,问道。“没有什么,只是今日我起早了,一时无聊,就默下了这首诗。”高纬趺坐到宇文涟雪的对面。

    高纬看着宇文涟雪,问道:“涟雪,你今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额,我没什么事,只是来看看你。”高纬笑了起来,露出了一颗小虎牙,说道:“我该为你的这一举动,感到荣幸开心嘛”

    “呵呵,随你便。”宇文涟雪抽出一张无字的薄纸,用镇纸按着,对高纬说道:“仁纲,你还要写吗?”高纬想了想,说道:“好。”拿起湘妃竹笔,高纬慢慢写了起来。

    写完后,宇文涟雪拿起薄纸,上面是那首无名氏的《迢迢牵牛星》: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宇文涟雪心头一动,看向撩起衣袖,正用黑瓷研条低头磨墨的高纬,完全看不清她的表情,心下决定试一试。

    拿起放在山形铁质笔架上的竹笔,沾了沾瓷砚中的乌墨,在薄纸的另一侧用秀丽的正楷缓缓地书写着。

    高纬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认真默诗的宇文涟雪,目光从她白皙的面颊,光洁的颈脖,慢慢移到了玉色的小手上。五指纤细洁白,指甲圆润光滑,与湘妃竹上美丽的紫褐色斑纹交相辉映,形成一幅绝美的美人默诗图。

    “好了。”宇文涟雪的声音响起,高纬才回过神,拿过薄纸,她写的《迢迢牵牛星》的旁边是诗经《击鼓》中的名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自幼由汉儒高师授课的高纬,自是知晓这句诗是何意

    。抬起双眼,正好对上宇文涟雪的那双美丽的桃花眼。二人对视一眼,高纬轻笑一声:“涟雪的字也很是漂亮嘛,不知是何人所教?”

    宇文涟雪垂下眼睑,轻声说道:“是我的母亲,她教了我许多。”“那涟雪的母亲一定是一位见识渊博的女子。”“呵呵,或许吧。”宇文涟雪将薄纸折好,抬眼问道:“这张纸可以送给我吗?”

    高纬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薄纸,说道:“当然可以。”“那就多谢了。”说完,就将折好的薄纸放于袖袋中,嘴角微微勾起。

    接下来的时间里,二人分别默出了一半的《诗经》,期间说笑之声不断,却都心照不宣地假装忘记了之前的两首诗,将各自的心意深藏于内心之中。

    夜戌时一刻(晚上七点半)沁阳南城

    高纬、宇文涟雪与宇文寔悠闲地走于街上,宇文涟雪兴致勃勃地看着周围的摊位。突然眼睛一亮,立刻牵着身侧人的手跑到了一个卖口脂的摊位前。

    这时,宇文涟雪才看到身边面色复杂的高纬,“这位姑娘,您看看我这摊位上的口脂吧。”摊主是一名笑眯眯的留着一抹短须的中年胖脸男子。

    “嗯,好。”宇文涟雪低下头,假意挑选摊位上的口脂,心不在焉地听着摊主滔滔不绝地的介绍。

    “仁纲,涟雪刚才就是因为看到这些口脂吗?”高纬转头一看,宇文寔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们的身边,“嗯。”抿了抿嘴,高纬点了点头。

    宇文涟雪听着摊主不绝于耳的夸奖自家口脂的话,心中涌起烦躁,微皱起眉,拿起一盒方形口脂,说道:“就是它了,三哥,付钱吧。”

    宇文寔摇头苦笑道:“你刚才才把我抛弃,现在倒还要我付钱,真是的。”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取了身边护卫的钱袋。宇文涟雪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高纬看着两兄妹的举动,忍不住笑了。

    “这一盒口脂要价值几何?”宇文寔漫不经心地问道。摊主看了看口脂盒上的标志,说道:“三两五钱七分。”“三两五钱七分?!”三人惊呼道。

    “是啊,就是三两五钱七分一盒,而且这还是打过折后的。”摊主理所当然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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