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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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二赶紧点头，苟参就叫外面来人将原二带走，重新押一个人过来问话。
郑立等人将原二带了出去，也没看到这个原家奴仆身上有什么伤痕，但是苟参明显的却是刚刚出了大力的样子，众人都不知道苟参是如何虐待原二的。
原二回到牢里，看到自己的一个同伴又被押了出去，心说这个新任的小县老爷，莫非有失心疯？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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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卧底（）
原二被重新押入大牢，接着被郑立等人押来的叫原三，同样的，苟参让侍曹们出去关上门，忽然惨叫一声，然后笑笑的轻声问：“你饿不饿啊？”
……
如今已经快到岁旦，夜里寒气渗人，苟参在屋里独自审讯原家家奴，郑立和一干差役在外面站着，一个个被冻的清鼻涕直流，耳中听着屋里声声惨叫，心里都说这个小苟参真是没做过官，哪里有县老爷亲自动手拷问人犯的？
这样一直将原家家奴从原二原三到原八问了一遍，郑立几个每次带人走，都看到苟参身上的汗水越发的多，已经渗透了衣裳，心里都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折磨这些人的，不过他自己倒是累的不轻。
要不然就是苟参身体虚弱，屋里火盆太多，热的出了汗？
终于将原八带走，郑立觉得这下苟参已经问完了话，大家都可以歇歇了，不料苟参却说：
“再将原二带来，本官我要继续审。”
郑立几个暗暗叫苦，但又不得不照办。
这次原二被带了进来，苟参却不拉弓了，他坐在那里盯着原二好久，将原二看的毛骨悚然，心里忐忑，才慢慢的说：“原二，你可知今天冲撞的是哪位老爷啊？”
原二早就学乖了，立即答道：“禀老爷，小的有眼无珠，今天冲撞了老爷你和护卫天子的将军。”
苟参冷冷的说：“原家在颖水县是个望族，很了不得嘛，在颍川郡，也很了不得，不过要是放在了大汉国，还能了不得吗？”
“以前颍川郡的太守申不同太守，和原家是什么关系？你可知道？”
原二点头：“回县令，太守夫人乃是原老爷闺女，和我们原家是亲戚。”
“哦原来如此，只是远亲不如近邻，鞭长莫及呀，申太守如今去了长安，呵呵呵……那新来的黄太守，和你们原家关系如何？”
原二摇头说：“这个却是不知，这黄太守从前也在颍川呆过，只听说和我们原家大老爷有来往，关系如何，小人说不清。”
原二说完，听苟参好半天不问话，就抬头，只见这个小县老爷眯着眼对着自己冷笑，原二赶紧又低头。
“你冲撞了京城来的大人，知道该当何罪吗？”
原二赶紧趴在地上说：“老爷，小的瞎了眼，求大人开恩，放过小人，我家家主，也定然会感谢大人的。”
“哈哈哈……你觉得原家很厉害吗？他能厉害得过皇帝么？你信不信，老爷我奏本给天子，将你们原家从大到小从鸡到犬一个不拉的全杀了头”
原二一听就冷汗直流，苟参说：“你家家主不就仗着和申不同太守那层裙带关系，在颍川郡为非作歹吗？你们家那位原贤公子，还想在本县谋个县尉的差事……”
“那你说，是县尉大，还是县令大啊？”
“自然是老爷您的官大。”
“哦，那你说，你们原家的那位姑丈申不同和将军比起来，是哪个厉害些？”
原二眼睛一咕噜，说：“自然是将军厉害些，将军整日在皇帝身边，必然是和皇帝亲近的。”
苟参长叹一声：“你这样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犯了糊涂事，皇帝和将军亲近，将军又和本老爷亲近，你们原家就是有了一个京兆尹的姑丈，又能如何呢？”
“你只是个奴仆，如今要是重重的惩罚了你，老爷我看了，也替你惋惜啊……”
“求老爷开恩，小的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老爷的大恩大德。”
苟参走到了原二身边，蹲下说：“这辈子要是死了，下辈子的事谁能说得清楚？”
原二哭丧着脸浑身颤抖：“老爷……”
“本来你的罪已经可以重判了……不要怕，本官念你初犯，上天又有好生之德，这样，本官就给你一个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原二立刻磕头：“原二谢老爷，谢老爷给机会活命”
苟参轻轻一笑：“你的事，本官一定是要处理的，只不过，怎么处理，如何处理，却是要看你自己的表现。”
“你是原家家奴，但你首先是大汉国人，既然这样，就要属颖水县管。”
“原二。”
原二答应着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笑眯眯的苟参，苟参说：“老爷给指条明路，和你做笔交易，今后，原家无论什么事，你都要悄悄的，不能漏掉一丁点的报告给老爷我，当然，本官也不是让你白做，这是有报酬的。”
“老爷我，会给你酬劳，你有了钱，就可以为自己赎身，就可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你总不会想在原家做一辈子家奴吧？”
原二一听，磕头如捣蒜：“原二愿意，原二愿意为老爷做事”
苟参呵呵着站了起来，说：“好，今后本官会派人和你联系的，现在，你说，在牢里押着的这些人，哪个和你交好，哪个平时和你有嫌隙？老爷为你出口气。”
“谢过大老爷”
终于在丑时，苟参对原家这些家奴审讯完毕，给他们全部做了案件陈词，这些人有的是垂头丧气的押回了监牢，有的却被屋外冻得哆嗦的差役用哨棒打的屁股开花，待遇各有不同。
天色渐明，苟参手里提溜着陷城弓浑身湿漉漉的回到了卧房，花红和丙女还没有休息，一直在等着他回来，见到苟参的样子就赶紧为他脱衣擦拭身体。
如今苟参已经习惯了被别人服侍，再说今晚也确实累的不清，两只胳膊拉弓拉的有些猛，酸疼的很。
本来想给她们说些什么的，但是又觉得一时间根本无话可说，眯着眼任由这两个女人为自己宽衣解带，洗漱完毕，躺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朱博就要回长安，苟参一大早的就到了朱博住处，但是朱博起的更早，正在院子里打着一路拳法。
见到苟参到来，朱博和他进到屋里，苟参一眼就看到门口放着一个不小的包裹。
朱博说：“你们颖水县的官都很热情。”
苟参知道昨夜自己从朱博这里走后，必然是谁也来讨好朱博，给他送礼来了，自己虽然没有召集县衙里的同僚参见朱博，但是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巴结京城皇上身边的人，谁不会？
苟参就笑笑的说：“老兄的官做得越大，就会知道我们颖水的热情愈加水涨船高。”
朱博摇头一笑：“我今早直接从颖水走，就不去黄太守那里了，这样也能节省回长安的时间。”
苟参说：“不然，其实我今天还有事想让卫士令大人帮忙的。”
“何事？我又能帮你什么？”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颖水形势复杂，暗流湍涌，老兄你既然来了，就好人做到底，帮我这个忙。”
朱博就皱眉：“我哪有什么权力，我被你绑着来颖水倒是真的。”
苟参就笑：“兄台还记得那次在郡府大牢里，那个陈汤陈子公吗？”
朱博皱眉：“提他作甚？势利官僚，贪财小人，心胸狭隘，不是君子。”
“——难道你要我在黄霸跟前替他求情？”
苟参就笑：“卫士令大人，你果然聪慧绝顶，参，五体投地的佩服你”
朱博冷哼一声说：“别大人大人的叫的凄惶，此事，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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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人生紧要处（）
苟参听到朱博说不愿意帮自己救陈汤，就笑说：“咱们先吃东西，再慢慢商谈不迟。 ”
“此事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不行就是不行。”
苟参也不和他争辩，一会吃着饭，敬着酒就问：“卫士令，你说陛下要我一个人在这颖水，单打独斗的将这里搞的政通人和，是不是有些为难我？”
“你干不了，或者是觉得不能干，那就和某一起回长安，当面和陛下说清楚，这有何难？”
“我不会去，我没脸见天子，”苟参摇头。
“你也知道没脸，你尚且未曾试过，又怎么知道不能将颖水治理好？”
苟参皱眉：“我这不是正在想法子吗？你又不愿意帮我。”
朱博说：“你的意思，是让我来颖水给你当个县尉？”
“哎不敢，我看老大你要来了，就得是县令，我呢，给你牵马当个马夫还行。”
朱博就笑：“任你说的天花乱坠反正让我给陈汤那人求情，就是不行。”
“你怎么回事？陈汤欠你钱了？还是怎么你了？他得罪你了？”
“他没有欠我钱，更是没有得罪我。”
“那你到底怎么了？”
朱博看着苟参说：“你是让我给黄太守求情，将陈汤从狱中放出来，然后到颖水给你做一个副手，县尉？”
“是，朱老大果然明见万里……”
“少来，那你了解陈汤这人吗？他到底有什么好？还是他送你什么好处了？”
苟参就笑：“你这不是故意气我？我和他在狱中在一起的时间还没你的长，我当时到了大狱，你已经在那里了，他能送我什么好处？你看不见？”
朱博一摊手，爱莫能助的样子。
“好吧，你还记得那晚，有人要帮我越狱吗？”
朱博哈哈就笑：“自然记得，如何？”
“当时，那些蒙面人救我不走，恼羞成怒要伤我，陈汤站出来和他们搏斗，这个你总是见了吧？人家那算不算是救我？”
“原来这样……但我还是不能因为这为他求情，依我看，那黄霸对你也很是友善，你如有心救陈汤，可自行去说，不就妥了？”
苟参皱眉：“我是黄太守手下，你却是天使，地位不同，说话分量不一样。”
朱博嘿嘿一笑：“无论你怎么说，我是不会开口的，吃完了饭食，我，却是要走了。”
苟参黯然的长叹一声：“你这个生死之交都不帮我，我今后在颖水，必然是步履维艰了。”
朱博哈哈一笑：“苟县令，求你今后再莫要在我面前说什么生死之交，我听了肉颤。”
“唉，可是，无论你承认不承认，咱们都是生死之交啊——”
朱博也叹气：“好吧，你不再烦我，我给你说为何不喜欢搭理那个陈汤。”
苟参就举杯敬朱博，朱博喝了说：“人皆有私心，所谓天下众生，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我也爱钱，但是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像你送给我的，我就要，这有个尺度和适量的问题，什么钱能收，什么钱绝对不能沾，自己的心里应该有个标尺。”
“我和你一样，都是在郡里大牢第一次见陈汤，此人当时身形落魄，潦倒待罪，但是极其爱惜自己羽毛，行、坐、走之间无一不端正，你叫他吃饭的时候他也不忘了给地上铺上茅草，生怕脏污了他的衣裳，可是他的衣裳能有多干净？”
“论说一个人见微知著，对细节如此注重，怎么会屡屡犯下那种很好笑的错误，一而再再而三的贪污受贿，那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他极度自私，极度贪心，为求一己之私利，会甘愿的铤而走险，哪怕是明知道自己可能会被革职审查，也要涉险，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蒙蔽了自己的眼睛。”
“诚然，此人会为自己的行为做辩解，说自己从小受苦，可是这世上能有几个人生下来就一帆风顺……他当日在法场上的表现更是让我作呕，苟参，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我生死之交，有话就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博一听苟参这样说就道：“完了，今后你这颖水，我还是不要来的好……”
“行行行，我不说我和你是生死之交了不成？顶多说你和我是生死之……”
朱博不等苟参说完就打断他：“当初在法场，你真的认为自己会被杀头？”
苟参嘻嘻就笑：“这样严肃令人伤感的话题，卫士令大人今天能不能不要问，会引起苟参对不堪回首往昔的恐惧。”
“你不回答，那就是知道自己不会死了，陈汤当时也清楚他不会被杀头，可是呢，你在那里视死若归的慷慨作诗，他却在一边面如死灰的奄奄待毙，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