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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

凡尔赛只有女王-第1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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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伯斯庇尔皱起眉:“法官大人,这些问题跟本案没有关系。”

    “法官大人,证人隐瞒了许多事,有没有关系要问过了才知道。”

    在两人纠缠时,旁听席上许多人也警觉起来。他们知道考尼茨是奥地利主管外交的大臣,其中有一些还知道法尔肯施泰因是约瑟夫皇帝的化名。两人均是王后娘家的政要;原告律师在这个法庭上提出,目的显然不单纯。

    正是察觉到此,罗伯斯庇尔才会出言打断。

    “原告律师,你可以继续问,”塞吉埃说,“不过如果再得到一次‘不认识’的回答,你就不必问下去了。”

    “是。”马金尼深吸一口气。纸条上只剩下最后两个问题,他准备一口气问完;如果还是不行,那他的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证人。如果你不认识他们,为什么三个月前的5月17日,你会到法尔肯施泰因伯爵和考尼茨先生所住的宾馆与他们见面?”

    特奥的面色忽然整个儿苍白,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马金尼趁胜追击:“还有,为什么你每个月都要避开别人,悄悄去一次圣昂诺大街的旺多姆广场?是不是去私会什么人?”

    最后一句是他自作主张加的。在他想来,纸条让他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用意很明显:这个名叫特奥的男妓,必定每个月都去旺多姆广场私会王后;至于前面提到的两个人,或许是牵线搭桥的人。

    看特奥那副被雷电击中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己正中靶心。观众席上议论纷纷,不顾法庭秩序,交头接耳声越来越大。

    “好了。大家也累了,”路易十六一改沉默,忽然出声,“今天就暂且休庭吧。”

    “正好到最关键的地方,怎么能不继续?”王后却说。

    法官塞吉埃咬着嘴唇,心中纠结。

    他看不惯王后,因为莫普支持,他便接下了案子,本以为只是恶心一下她,谁知一审便审出个大问题?

    旺多姆广场附近住着不少贵族。

    但能跟本案有关系的,只有奥地利大使梅西。

    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遮遮掩掩地跟梅西、考尼茨这样的人联系着,被别人问起来也矢口否认。这只能让人想到一种可能:间谍。

    原本众人虽在茶余饭后谈笑“王后嫖男”的事,但内心里相信的人是不多的。以王后的容姿和地位,勾勾手指就愿意上钩的年轻贵族多的是,何必去找身份低贱的男妓?就连主审案件的塞吉埃自己也不信。

    但联系到奥地利间谍后,一切却又变得可信起来。

    她很可能不是去寻欢作乐,而是去跟奥地利间谍暗通消息的。

    在明明有官面上的沟通渠道的情况下,还要掩人耳目,这不像是普通的交流这么简单。

    搞不好就是里通外国、出卖法兰西呀!

    虽然还有许多疑点,但塞吉埃意识到,这个案子再审下去,很可能是自己承受不住的惊天大案。当国王提议休庭时,他本是立刻打算照做的。

    但王后的表态却让他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庭上的新情况,对大家来说都是意外的。假如休庭,延后再审,王后便有充足的时间,将事情解决在台面下。

    ——现在,很可能就是将王后的阴私事曝光在阳光下的最好机会。

    然而,王后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胸有成竹?

    塞吉埃的手指绞着衣袖,目光对上了坐在一边的莫普,忽然心念一动。

    “休庭10分钟!”

    “辛苦阁下了。”莫普感叹道,“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坚持不延期审理,需要顶着多大的压力啊。”

    “这……我还在犹豫。”塞吉埃承认,“案子已经超出范围了,我们都准备不足。”

    莫普沉思片刻,说:“有件事也该告诉你了,要不要继续,看你的意愿。”

    从秘书那里,他拿过几张文书,递了过去。

    “有人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追加的几个新证人刚刚已经到了法院。只要你愿意——王后的未来就掌握在你手中了!”

    塞吉埃匆匆看过资料,不禁吃惊;“这些、这些都是真的?”

    “何不亲自去见一见证人,问一问呢?”

    沉吟片刻,塞吉埃说:“如果都是真的,那么揭露真相就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了。”

    说罢匆匆离去。

    莫普看着他的背影默然。果真是曾经与政府分庭抗礼的巴黎高等法院的法官,从不缺对抗王权的气魄。

    他的左右手帕维隆忍不住问:“阁下,您当初苦心劝他回来担任法官,是为了今天吗?”

    这场仗不好打;王后不会乖乖束手就缚;即便她最终被拖下水,临死前抓个主审法官当靠背也是轻而易举的。莫普没有亲自当主审法官,就是明哲保身。

    “人哪能想到这么远?我那时候是诚心诚意希望他回来的。但我们与王后必有一战,为了保存实力,只能推他出来了。”

    “我不明白。想对付她的是艾吉永公爵,您完全可以放弃同盟,转而与王后合作。舒瓦瑟尔曾经在情妇的事上大大得罪过王后,现在也安心地成了她的盟友,可见王后并非没有容人的肚量。”

    “你是不明白。王后党这几年来的发展,几乎都绕开了核心权力,主要靠另起炉灶;人事局、工商局、救济院、研究院,几乎都是如此。虽然这么做阻力小、发展快,但基础不稳,空间也小。现在瓶颈到了,她自身也拥有了一定实力,就得考虑向核心伸手了。

    “如果你是她,你会去收买一个跟你的敌人同盟多年、交情深厚的法务大臣,还是干脆做自己曾经最擅长的事——另起炉灶?”

    帕维隆失声喊道:“您是说撇开我们法院,另外建立一个系统?这怎么办得到?”

    “记得当初我们是怎么赶走旧巴黎高等法院,站稳脚跟的吗?”

    “……”

    “既然当初我能重建一个系统,她又怎么办不到?你大概也注意到了,她做的那些事,每每都有创新之举,更爱用新人。我们这些‘旧’东西,到了她那里,还会得到重用吗?”

    “……这么说,除了扳倒她,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往好处想,”莫普苦笑,“王后不是赶尽杀绝的人。即便我们败了,大概也能安度晚年吧。”

    “莫普阁下……”

    “放心,我们不是没有胜算。”莫普眼中精芒一现,“如今和过去不同,法兰西人对自己国家的爱,是空前的!今天这个坎,说不定就能将她拿下!”

第245章 兵变() 
罗伯斯庇尔也趁休庭时见了王后。比起另一方破釜沉舟的决心,这边倒是多了几分试探。

    反王后党准备好的底牌,应该已经全部翻出来。

    “放长线,钓大鱼。”这是王后先前说的新奇比喻;罗伯斯庇尔觉得相当贴切。

    从讽喻画事件开始,王后的低调应对,就是为了让那些在水底蠢蠢欲动的鱼儿们主动浮起来,再一个个捉住。

    “要不要就此阻止庭审?”

    如果放任那些人继续血口喷人,会不会在公众面前加深王后与奥地利暗通款曲的印象?

    王后不答反问:“今天法庭上问出的这些情况,你看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咳……老鸨是真的,酒店是真的,恐怕……那个奥地利间谍也是真的。”

    他小心地观察玛丽的表情,目光闪烁,身体微微挺直,手在身后微微握成拳。

    “我在想,你担心哪个更多。”玛丽忽然说。

    “我不明白,陛下?”

    “你是担心我早就知道奥地利间谍的事,看在同出一国的份上一直容忍,还是担心我虽然事先不知情,但这次还是会放过他们?”

    “……我不认为您知情。”

    “那就是后者了。我很好奇。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你会怎么样?”

    “……我只能说——我属于法兰西。”

    “谁说不是呢。”玛丽灿然一笑。他可是罗伯斯庇尔。“如果让我选世界上最不希望为敌的一个人,那个人肯定是你。”

    “陛下……”对方的表情意外而动容。

    “——ichgehrnubr /》    “‘我只属于我自己’……”

    这也是玛丽在后世相当喜欢的一首德语歌曲;不想放到现在却莫名合适。她穿越而来的灵魂不属于奥地利,可要说属于法兰西,却也有些奇怪。

    “当然,我不介意尽我所能地为我生活的这篇土地和她的人民做点什么。帕累托改进,共同做大蛋糕,互惠互利,这挺好的。”

    她没去管对方有没有听说过“帕累托”——这位经济学家现在还没有出生。

    “还有,我喜欢把我的探子送到别人家,却尤其讨厌别人把探子送到我鼻子底下。就是这么双重标准。”

    罗伯斯庇尔明白她的意思了。

    “那么,一是要完全钓出反王后党,二是要将间谍线一并揪出来。让庭审继续下去,是最好的选择。”

    待他离开,玛丽叫来侍女萝拉,吩咐送出两封密信:一是给夏尼夫人。隐藏在巴黎的间谍没被挖出来,说明她工作上还有改进空间。二则给考尼茨。间谍是永远抓不完的。除非对付叛徒,否则没必要赶尽杀绝,赶出去也就罢了。给考尼茨一声警告,叫他自己处理干净,也算对奥地利仁至义尽。

    庭审再次开始时候,各人的神情都跟先前有些不同。

    经过10分钟的讨论和思考,那些原先惊疑不定的观众心中各自有了底,或担忧或期待。

    塞吉埃踌躇满志,信心大增。他简单查问过那些证人,认为相当完备,很难翻案了——至于证人是真是假,那不是他要考虑的。

    马金尼律也仿佛忽然得了天机,摩拳擦掌地做好了准备,只等开庭,将官司一举拿下。

    坐在天鹅绒椅子上的路易十六则满脸严肃,咬着嘴唇,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玛丽则闭目养神。虽然接下来的指控将会更加严峻,但知道敌人的真意,一切就不那么令人挂心。

    拉·莫特夫人推了推丈夫:“别睡了!马车来啦!”

    他原先靠在沙发椅背上打盹儿,猛地被惊醒,还有些迷茫。视线落到桌面上的大包小包,他才回过神来:他们这是要跑路。

    今天就是王后案开庭的日子,如果王后胜诉,万事大吉;如果败诉,他们就没法跟花了大钱的罗昂主教交待了。

    为防万一,他们收拾好了金银细软,带上所有值钱家当,准备轻装离开巴黎,先到附近一个小镇藏一藏,等庭审结果出来后再决定是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返回巴黎,还是就此一去不返。

    离开家门,正准备登上租来的马车,忽然有人叫出他的名字。心虚之下,他差点从脚踏板上摔下来。

    好在他立刻反应过来:这熟悉的声音是他在骑兵队一个同僚的,而不属于某位被骗的主教。

    “你怎么来了?”他转身问,“今天你不是执勤吗?”

    “你这是要出门游玩?”身着全套制服的同僚下了马,打量他的行头一眼,也没多想,“幸好我赶上了。上头来了命令,全体人员立刻回军营集合,包括休假的人在内。你跟夫人的游玩计划怕是要延后了。”

    “立刻回营?出了什么事?”拉·莫特夫人问。

    “这是军事机密,夫人。”

    她微微一笑,一把晶莹剔透的白骨折扇,掩着嘴说:“好吧,反正我去问沙特尔公爵夫人也一样。”

    同僚便有些乖觉了:他隐约听拉·莫特讲过,他妻子很有本事,经常出入凡尔赛宫,手上还有不少贵夫人送的东西;他自己也在宫中见过她,和一群贵人在一起谈笑风生。

    “其实也只是开个玩笑,这是件大事,很快全城就会知道了,我瞒着干什么?”他笑着圆过去,“是国王下令召集军队,准备处置王后了。”

    拉·莫特瞪大眼睛,脸色蓦地变青:“什么?难道、难道庭审已经结束了?王后果真去嫖了男妓,国王大发雷霆?”

    同僚压低声音:“不,还在进行呢。但中途已经审出了王后勾结奥地利间谍,出卖国家机密的事。不过,依我看,这种罪名很容易捏造。国王之所以对付王后,还不是因为她的权力太大,身为丈夫他控制不住了?”

    等丈夫魂不守舍地跟着同僚离开,拉·莫特夫人望着包好的沉甸甸行李,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

    她又有一个好主意了——这王后真是一棵摇钱树。

    孔代亲王急匆匆地赶到艾吉永的办公室——海军部就在凡尔赛镇上。

    在大门外,他见到了带着孔蒂和奥尔良家徽的马车,知道自己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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