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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节

农夫三国-第2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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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受邓季师礼之后,田丰这位右军师每日殚精竭虑,能悠闲垂钓的时光已变得越来越少,今日虽已散衙,他却仍在家中书房内埋牍处理公文。

    凭两下里的关系,邓季到田丰家无需通报,典韦领人守在外,他径直入内,得下人告之后,自寻往书房。

    这个时间邓季突然闯入,面上尚带有浓浓悲戚之色,田丰心中顿时一紧,急问:“上党失守?又或曹军犯境?”

    邓季只顾怔怔看着这位良师鬓角的几缕白发,满嘴苦涩,竟一句话都答不出来。

    邓季失神落魄的模样让田丰更慌,看见他手中公文,一把扯过,急急几眼看过,又惊又怒,半晌后方颤抖着吼出声:“马超、庞德、杨秋,皆逆贼也!”

    田丰一向威严肃穆,很少有如此失态时,吼过一声,才对邓季疾声:“西凉糜烂,速请文和、元直共议应变!”

    他闭口不提田磊,惹邓季心头大酸,眼眶中热泪再止不住:“田师!伯玉殁于乱……”

    “既已出仕效忠,何惜性命?”田丰亦有两行清泪流下:“且自入河南数载,郡中子弟战殁者甚众,岂只田元皓失一子乎?”

    卒兵战亡还多得安葬于三崤山,这次西凉反叛事起仓促,阎行等败兵连田磊尸骨都无法抢回来,看田丰强摆出的坚强模样,邓季更感悲伤,情不自禁跪倒,抱着他腿嚎啕大哭。

    书房内这般动静不多时便惊动田府,田丰妻妾与幼子田峑等亦赶到,惊闻噩耗,亦皆恸哭流泪。

    田峑如今已入选勇卒,邓季亦多有关照,并未许其到各军中去听令,已将其强招入黑铁卫,算是替田丰留在身边。黑铁卫勇卒轮休与其余各军不同,不逢战时当值之外都可归家,田峑白日在雒阳城门当值,亦才方归家未久。

    满书房都是啼哭哀嚎声,还是田丰最先清醒,肃容对众人喝道:“呔!皆收此妇人态!”

    说毕,拉邓季起身,对他道:“且与吾往将军府,与文和、元直议事应变!事急,不可多误!”

    再转头对自己妻子道:“西凉起叛,事急在彼!近日吾顾不得家中,伯玉丧事,累卿上下操持!”

    又对田峑道:“汝已成年,当替人分忧,宽慰汝母、协助理丧!然亦需知正多事,军中或有急令下,不可因私废公,汝兄事礼当从简!”

    叮嘱完这几句,便拉着邓季出门去。

    ——

    卫将军府内,被急招至的贾诩、徐庶突闻西凉大变,亦都悲愤莫名,方寸大乱。

    这只是第一份告变的公文到,不知尚在西凉的杨阜、石韬、卫觊、张既四位太守及各县衙、百姓等命运如何,长安的三位太守如何应变,新的贼势如何,四位在将军府共议,内心虽焦灼,一时却都拿不出主意来。

    好在掌灯以后,杜畿、邓芝、韦康三人应对的文书也终于有快马传至。

    四人传阅一遍,细思之后,田丰先出语道:“慕安当先遣使,星夜传令郭援、尹奉,就依三辅太守之意行事,免其等不明事端,进退难决!长安三太守救急之举,不可让其等背僭越之名!”

    徐庶开口疑问:“然本州正当锁关禁人等出入,以防袁曹知晓!武关或不可缺守军?”

    “防不住!”贾诩摇头:“此等大变,如何尽能防范传递消息?便关隘尽闭,袁绍曹操所知不过早晚一二日而已!”

    这么大的地域,如此大的变故,想传递消息实在太简单,司州再严防死守,也不过能多拖延一二日,贾诩说得有理,徐庶也只有点头。

    田丰乃道:“三辅太守公文此时定已到武关,尹奉若听令,当已启行,此时再令锁关为时已晚!”

    见俱都再无异议,邓季颔首,便由徐庶在灯下书写两道军令,邓季署名盖印,密封之后,使一曲黑铁卫连夜送去武关、杜陵,杜陵处数人送信即可,其余则往武关替尹奉闭关封锁道路交通。

    随即,又有数名使者领命往汜水关、梁县传令封锁交通。

    待领命的黑铁卫军候人等俱出门,贾诩问:“三辅太守召民应变,又当如何?”

    以民夫迎战叛军,定然会出现很大伤亡,不过邓季也知道,杜畿等如此行事也是迫不得已,形势严峻,此时要考虑的是如何尽快平定西凉叛乱,使司州能应付袁曹,而不是去讨论这种做法对不对。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阻止,杜畿等召民之举先不管,邓季反道:“凉州空虚,马超等逆贼起叛,或有麴氏、羌氐响应,合阎行、牵招残军、二位偏将、三郡民夫之力亦难挡之,虎牙、威烈、骁骑中至少需一军援往西凉,公等以为遣何者为佳?”

    封锁不住西凉叛乱的消息,袁绍、曹操只要不是傻子,定然会有新的大举动,甚至刘表能否再按捺住不动,庞真、刘备是否不生异心都值得担忧,此时正嫌河南兵不足用,却还要遣军马回救,三人俱都不答,各自权衡。

    如今威烈军在上党助庞真,骁骑屯梁县防曹操,雒阳城中只得虎牙、荡寇二军在,遣救兵自是就近,见三人皆不答,焦躁难安的邓季又试探问:“莫如遣太史子义往!”

    “不妥!”田丰、徐庶尚在犹豫,贾诩开口否决,对田丰道:“事急矣!以吾之见,不如兵行险着,以田忌赛马之策,先破颍川曹军,再遣军往凉州平叛、助上党镇守!元皓以为如何?”

332。抵一军() 
    田忌赛马之策,贾诩这是要以下驷对西凉,中驷对袁绍,上驷对曹操?

    邓季、田丰、徐庶尽都惊讶。

    目前司州形势已是严峻非常,自保犹嫌不足,贾诩的提议却还要主动进军,先破一路外敌。

    主力主动出击,只要与曹操战况稍微有胶着,袁绍于上党定然再不会留力,马超等叛军在西凉定然也会有大动作。

    只是贾诩并非妄语之人,惊讶过后,三人又都开始思考这种可能。

    风险很大,可是现在的局势下,无论如何选择都不可能不冒任何风险,若能先解决曹操的威胁,袁绍或可不战自退,司州脱此困局,再腾出手来解决西凉叛军。

    只要这一步活,全盘皆活!

    片刻后,徐庶展眉开口:“此计虽险,却是上策!”

    在最高决策的这四人中,邓季很多时候反而最畏手畏脚的一个,从一贫如洗到小康之家,自然小家子气些,最先求的自家根基稳固,见徐庶赞同,疑问道:“上党或可暂无事,然凉州新迁入四十万南阳民,若举军敌曹,不顾凉州,叛军必坐地势大,到时如何能治?”

    “有三辅太守之计在,局面当不至尽崩坏,”比起贾诩、徐庶来,平日田丰也是个求稳妥的,此时倒也赞同贾诩冒险一搏,他补充道:“马超敢叛,自料其族当灭,不复为掣肘矣!然不知慕安向来仁政,所罪并不株连于众,今可再破特例。赦马腾无罪。遣一偏将拘其往凉州。则叛军必无士气,上下猜疑,虽不能即平,危害不至于过也!”

    身为后世穿越者,邓季比起这时代许多动辄诛人三族的来说,完全算不上嗜杀,只是胸怀却没多宽广,要知道焦触、郝萌反叛所造成的危害远不能比这次马超等。又思及田磊之亡,心头便如堵着块大石头般。

    想不到要豁免马腾的话居然会由方闻丧子之耗的田丰说出,邓季恨恨道:“便依焦触旧例,不诛其全族,马超父、弟却不可赦之,否之何以慰凉州难民?何以慰伯玉吾弟?”

    涉及到田丰亡子之恨,贾诩、徐庶不好多言,只田丰皱眉劝解:“马腾生此逆子,本亦不幸,吾失子。马寿成亦失子也!何苦再降罪于他?赦其无罪,非……”

    不似平日里对老师的言听计从。邓季对马超恨得咬牙,只顾反驳:“便不诛杀,贬马腾父子为罪民,已是我司州宽仁!”

    田丰摇头,断不同意:“大局为重,赦马腾一人,可抵上万卒兵之用,因此少折损许多百姓、卒兵,岂不大善?”

    邓季意难平,只是总拧不过田丰去。田丰说得在理,如今司州上下政局稳定,已过了需要杀鸡儆猴的时期,赦免马腾,再以其名去平叛,确实能起到事半功倍之效,自家减少许多无谓损失。

    降罪马腾只是为一时泄愤,贾诩、徐庶亦劝,邓季终于勉强点头。

    肯听意见总算是邓季的一项长处。

    要冒险先一举破曹孟德,便需集中起优势兵力,有马腾在,当可免一军卒兵回救凉州。

    此时已近三更,见劝住邓季后田丰面已有疲色,贾诩不想他太过劳心,斟酌道:“既如此,任遣一校,拘马腾往西凉作援军便可!三军当趁曹操未得信,趁其不备袭之,或可一战而胜!”

    威烈军在上党协助庞真,徐晃领荡寇军之前亦往上党接应,逼得袁绍不敢尽全力攻打长子、壶关,见庞真能守得安稳便退回雒阳听令。袭曹操,此次虎牙、荡寇、骁骑三军都得用上,田丰道:“可遣果毅将军车黍领本部往凉州,然其虽骁勇,却甚无谋……”

    骁骑军在梁县,雒阳城内虎牙、荡寇两军八校人马,太史慈、徐晃不动的话,要到西凉主持军务,统领阎行、牵招、郭援、尹奉等,也只有一个车黍资历足够,但这莽汉绝非独挡一面之才,所以田丰有担忧,贾诩略思考后,开口道:“关东之事,尚请主公、元皓、元直费心,某愿随车将军讨西凉!”

    田丰颔首:“吾意亦如此!”

    在座的四人,贾诩本就凉州人,熟悉西凉地理人物,机变破局又是强项,军师的身份更让人敬畏,有他提点车黍,当再无大差错。

    对此邓季无异议,徐庶便道:“辛苦左军师!”

    “本为臣之责,岂敢称辛苦?”贾诩肃容道:“只三军出关袭曹,更需小翼!以某之见,战时当尽全力,然万不可使卒兵损耗过巨,否之,便得胜亦无力再威慑袁绍、刘表辈虎狼!主公切记,若征曹失利,吾河南、河内尚有数十万民可用,以三辅太守之举,岂真惧袁曹入境乎?故当战则战,当退则退,无需犹豫!”

    邓季、田丰点头,徐庶亦赞:“正如此,便战局不利,尚可破釜沉舟,再驱司州上下与袁曹决死!”

    当然,这只是预先作的最坏打算,无论耗去无数心血的邓季田丰师徒俩,加入未久的徐庶,还是作此提议的贾诩,都实不愿司州这方乱世中的乐土被战火破坏。

    ――

    远行辛苦,队伍中,所有人身上都蒙上了薄薄一层灰土。

    只要再过新安县,很快就能看到函谷关,过了函谷关就进入河南郡地界。

    本趟远行,已走完七成道路,就快抵达了。

    这是支押运囚徒的队伍,队伍中有两辆囚车,地上行走人中,还有上百人身被捆缚着。

    一辆囚车里面困着马腾,那衣衫上尽是泥土和草屑,离得近些还能闻到尿馊屎臭味。随着车辆前行,他的身躯在不断晃动,又似乎完全未动过。

    只是两日功夫。灰白发须就占据了马腾整个头部。双眼中完全没有神采。眼珠很长时间都不会转动一下。

    好在马腾也完全不给别人添麻烦,一路安安静静的,给食物就吃,给水就喝,连要大小便也不唤人,自己就拉在裤裆里了。

    相对于精神崩溃的马腾来,另一辆囚车中年轻的马铁、马休兄弟俩就要闹腾得多,到现在还不能相信长兄会反叛给全族招来大祸。随时在开口企图澄清,又不时含着泪央求差役们帮忙料理下旁边的老父,只是长安遣出的差役们看向两辆囚车的目光中尽是厌恶,无人肯理睬年轻的兄弟二人。

    “阿兄,大兄为何反?定为误传也!”

    马休还在肯定地唠叨着,囚车前捆缚着上肢的马岱只轻轻叹口气,继续随着队伍默默赶路。

    马岱的年岁本已够在河南选卒兵,只是当初追杀徐庶时,树下自尽的女医匠给他带来的冲击太过深刻,想要再近距离多观察下司州。并未去参选,一直都留在伯父身边。

    押送队伍刚上路时。马岱已请求与伯父同囚,以便照顾,未能得到允许。

    不过对马岱与其他自己行走的“囚犯”们,押送者的态度倒要好许多,一位老差役便将水囊递给马岱,开口道:“足下等非逆贼血亲,无需太过担忧,某家主公宽仁,治下向来不行诛族之法,此本为定例!只马超大逆,三辅太守皆不敢轻断,方押诸位至雒阳,由主公定夺,料来无大事,彼时足下等亦当知感恩才是!”

    马铁要年轻些,听老差役出言宽解堂兄,终于放下大兄马超不可能反的执念,在囚车中插嘴问:“家父、仲兄与某呢?”

    那老差役不理,旁边另一人冷哼两声,回道:“你等么,多半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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