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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节

农夫三国-第1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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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季身体很快就变得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力量,仅能躺在床上,连起身都困难,更别说进食、换衣、大小便等事情,确实需要人照顾,只是不忍心使唤典韦。

    典韦不怕染病,邓季轰不走人,独生一天闷气。也是无法。只得随他意去。

    染病后。腹部一直很胀,能感觉一时时的胃部在紧缩,平日每顿两大碗食物仅够饱,现在却只喝些温汤,其余什么都吃不下去。

    胸腹上已经起一层淡红的疹子,痒麻麻的,很想抓破却又不敢,只能死命忍着。

    虽有典韦陪伴着。可更多数时候邓季觉得很恐惧,自己终于也染上这个时代最让人恐怖的病症,若就此而死,自中平三年以来的一切努力挣扎算得什么?

    当生命如此脆弱,离死亡如此近的时候,王霸之业还算得重要?

    自后世穿越而来,到底给乱世带来了什么?自己又能带走什么?

    若就此病死,先前的一切努力到底为的是什么?

    逃过兵灾,死于瘟疫,曾独霸一方。或许后世教科书、《演义》、游戏上,也会有我邓季之名?数据大概是多少?

    只是自己就此死后。邓涉、邓漳、邓玭三个孩儿命运将如何?还有唐姬、蔡姬两个肚子里新的小生命能得活成人?

    伍窕、焦沁与一干姬妾又当如何?被其他强人再纳为姬妾,还是死于乱中?

    二哥、田师、贾文和、太史子义、徐公明、韩齐、车大个、懒顾、谢允他们,命运又会如何?得善终还是死于战乱、瘟疫、饥荒?

    身体乏力,什么都不能做。脑中还清醒的时候,就只会想着这些,越想,就越绝望、越恐惧。

    女医匠已打马似的换过六七个,开出的汤药大同小异,邓季并不是那幸运的十之二三,连接七八日过去,持续的高热只是不退。

    大部分时间,邓季都被烧得迷糊,清醒时间已是越来越短。

    病房之外,田丰、贾诩、太史慈、徐晃四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只是一个个束手无策。

    目前除了团团围住病房不许人靠近的黑铁卫们,这事只局限于他们四人知道。为防引起三郡动荡,邓季染上伤寒之事被死死封锁,每一位知情的黑铁卫都已接到封口令,对外只以主公召四人共论大事为由,不许人接近此地。

    为免人怀疑,四位文武重臣甚至还要轮流抽时间处理军政事务,每日晚间还要各归家去歇息,天明再来。外出征讨李傕、郭汜的六校尉,亦未招回,让一切如常。

    不过纸终究难包住火,若邓季迟迟不好,迟早还是要为外人所知的。

    就算智计如田丰、贾诩,也不会知道如今局势下,天子、诸侯、被拆散的豪族世家、治下新老民众知晓自家这位并无多大本事的主公病倒后,各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给三郡带来多大的动荡。

    邓季安好时,四人只记得他的谄媚讨好、耍小奸诈、见事不明、妇人之仁等不是处,除了各种匪夷所思的想法外,少有人会觉得他有英明神武、雄才伟略;直到邓季倒下,才知道如今的河南其实根本不能离开他。

    只有治好他!必须治好他!

    可是境内善于诊治伤寒的女医匠,换了一个又一个,始终没有任何结果,让四人如何不焦躁?

    邓季的病情在继续一天天恶化下去,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讨论什么大事能一直躲在院中十余日不出?官吏、卒兵、后院、宫中,到处都不缺聪明人,渐已有人起疑心,最先发难的却是邓季后院的妇人们。

    便是有再要紧的大事,身处近在咫尺的府内,也不可能连续十余日不归后院去沐浴、歇息。

    田贾徐与太史四位,每夜都能归家去,为何只有自家夫君不见人影?且求见俱为黑铁卫所挡?

    身处在这个不幸的时代,任何一刻都有可能发生最坏的事情,就数墙之隔,却连续十数日不得见人,只闻日日有医匠进府,她们如何能不起疑心?

    邓季待田丰如师如父,对太史慈亦兄亦友,伍窕也知,自家虽有主君大妇的身份在,却也没在这两人面前耍威风的余地。合力则强,于是,她招齐其余姬妾,领着三个孩儿,一起来前院逼要夫君。

    见夫人们全气势汹汹,小郎君、小娘子俱都啼哭不依,挡路的黑铁卫也实在无法,不多时便被冲散,放她们进入。

    田丰等见亦是头疼,只是此事终究不能长期隐瞒下去,对方又是主妇,只好将邓季染伤寒之事如实说了。

    这么多医匠进府俱为治好,伤寒可是好耍的?突听闻噩耗,伍窕等顿时被惊吓得大哭,只小伍氏为医匠出身,急步抢到药房去查看熬着得汤药。

    先前为得入内,三个小的受母亲交代只是干嚎,邓涉已有八岁,已懵懂知事,隐约明白生死事,连大人都哭喊的,他如何还止得住?亦带弟妹们哭的伤心。

    外间虽嘈杂,然邓季昏昏沉沉被烧得迷糊,并不就醒。典韦却大怒,他可不顾你是何主妇、郎君,只管出门怒喝道:“何敢喧闹?主公需得静养!”

    得典韦一嗓子过后,效果果然大佳,惦记起病人,妇人小孩俱都压低不少声音去。

    伍窕抹着眼泪,问田丰道:“既夫君已病十余日,先生可有解救之策?”

    田丰叹气道:“慕安方染病,太史子义便言及去岁华仙人之语,其以当世治疫首推张机,当无大差!我等已遣马皮南下荆州去延医,只是今尚未归!”

    染伤寒者,快的七八日便死,慢者可坚持五六十日,也有运气好能凭自身熬过去的,女医匠们汤药虽不特别见效,压制病情,拖延下时日还是能做到的。此时还不是最坏情况,伍窕便止住哭泣,对姬妾们道:“我留此地,你等先领孩儿们归去!唐姬、蔡姬两位尚要多顾惜身子!”

    大妇要留下,此时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姬妾们亦不敢真就走,也纷纷要求留下。

    这一会功夫,里间邓季终于清醒过来,听外间乱糟糟的,便出声问道:“丑鬼,何事喧闹?”

    若非典韦如铁塔般堵在门口,闻得这一声,妇人们便都要闯进去看视了。

    这病是能近身的?更别说还要管带三个小孩儿,邓季从缝隙中看见,顿时明白,他勉强压住乏意,却没什么好心情,只半抬头怒吼道:“闭嘴!都滚回后院去!顾好孩儿莫来添乱!”

    吼过一声便喘得厉害,又复困乏、身烫、肌肤发痒,浑身难受。只是受他这一喝,知是真生气,伍窕等不敢违逆,只得怏怏而退。独看完汤药回来的伍姬阿艾不走,她平日一副娇娇怯怯的模样,今日还是第一次违邓季之意,正色到门前答道:“阿艾即为将军滕妾,亦是郡中医匠,受太平道之教义约束,未可见病而退,况病者为尊亲,将军恕罪!”

    邓季又怒,只是已再无多余的力气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端过一碗刚熬出的药汁,移莲步进屋,在榻侧跪下,轻轻吹动着汤药,待得稍冷,自家先尝过一口,方使汤匙递上。

    邓季别开头去,不知为何,眼角竟有一滴泪水控制不住,滑落到枕巾上。

    这一世的周边人,无论如何总也是自己至亲,若就此而亡,叫邓季如何舍得?

    伍窕等得知邓季感染伤寒的三日后下午,马皮遣人从荆州回报,张济与刘表结盟后,年中时襄阳城中瘟疫盛行,张机家族见不妙,又复渡江归故居涅阳县。然马皮等往求医时,张机本人已往安众、新野出诊去了,并不在家;马皮等又往安众、新野两地往寻,皆不得人。

    妇人们的嘴总是不严,虽得田丰严告过,然半日后,府中仆役已尽知,再一日,消息已外漏。(……)

248。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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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雒阳城中一开始传邓季病倒之事,贾诩便已说动懒顾,使其兵围宫城、百官住宅,不许天子再召臣下朝会,亦不许百官四出行事。

    天子先前闻得邓季染上伤寒,自兴奋莫名,早晚向天祷告,恨其不能早死。待宫城被围,后宫颤栗,如此不臣之事发生,又气得天子在大骂贾文和与邓慕安“贼厮可恶”。

    如今是多事之秋,如此也好,田丰闻懒顾兵围宫城之事,只是叹气几声,并未再多言。

    得知邓季染伤寒的当夜,伍窕已密遣近侍报伍宁,天子宫城被懒顾兵围时,汜水关内报信的侍者已自归去。

    如今统领着二千余卒兵驻守汜水关的偏将军伍宁徘徊良久,终于对门外亲卫道:“门外何人?速召军侯、百人将以上来此议事!”

    待麾下将领奉令齐至,伍宁道:“某已接令,诸位且点齐卒兵,明日辰时开拔归雒阳!”

    突兀的一句话后便再无下文,便有人问道:“主公手谕何在?”

    河南军中规制,若有令军中开拔事,必有手令至。手令或为邓季亲笔,或由田丰代书,但都需有邓季印绶盖上方为有效,又有特殊的防伪标识,不识字者亦能辨。主将得手令后,须得其下一级军官齐验证过,方能传令实施。

    别人开口讨要手令,伍宁如何有?只是摇头道:“事急,只得口令!”

    主将说得模糊,麾下众将不由面面相觑,俱觉得意外得很。又有人疑问:“汜水关为重地。河南之东险也!主公万无弃之不顾之理。郡中若欲调用我军,当有换防之军至,敢问将军,何部来换防?今夜可能抵关下?”

    伍宁不能答,看他尴尬模样,顿有人心知不妙,人群中只为百人将的白实跳出来,怒吼道:“你敢假传手令?此为乱命。欲行郝萌贼厮之谋逆事乎?”

    听白实此语,伍宁怒不可遏,斥道:“胡言!吾行事磊落,岂与焦触、郝萌辈同?主公嫡子乃我外甥,亲族家眷亦尽在雒阳,如何会行逆反事?你不过一百人将,亦胆敢帐中咆哮冲撞主将?该当……。”

    欲要呼亲卫押白实出去施军棍责罚,却见白实身后已有数人手按剑柄而出,个个面色不善,忙生生将后面的话语止住。

    白实却丝毫不惧他。已转冷笑道:“搂识、统军、军中职位,我远不如你!随主公之时日。却也只相若,然论及忠心,恐我还要胜过你去,如何便不敢言?”

    伍宁亦知这白实为随邓季日久的老人,昔日因争妇人而杀同伴,与主公同受过棍责,之后邓季才草创出勇卒七德。凡提起旧事,这厮向来不以为耻,反以为傲,常自夸曾与疙瘩同露雪臀而受军棍,实为军中独一份,又扬言若无他当日犯浑事,至今无勇卒七德可用也。

    白实平日面皮厚,职位亦不高,然资格却老,许多新进卒兵平日便喜听他吹嘘各种事,人情广泛,此时带头反抗,伍宁亦要觉得棘手。

    硬来只会引军中动荡,伍宁无法,终选择妥协,解释道:“非我欲行不法事,实为雒阳有事召我军归去!”

    气势一物,向来是此消彼长,伍宁心虚示弱,不待白实再言语,已有出自西凉军的军侯张庚紧逼问道:“雒阳何事?何人相招?”

    一味支吾下去反倒被人小视,伍宁咬咬牙,实话相告道:“主公染伤寒,今已病危!是主妇恐雒阳有乱,招我回军!”

    “此话可真?”

    “你莫胡言!”

    先前还只是白实发难,闻得邓季染上瘟疫,却已有多人跳起来,尽是难信:“今已入冬,闻各地疫病渐消,主公何会染病?”

    伍宁答道:“我知亦不详,只闻送六校尉往讨三辅,自弘农归来便染病,余者亦皆不知!”

    伍宁没必要撒这样的谎,听到这般,恐慌情绪渐渐蔓延,军侯、百人将们俱乱成一团,便白实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此时再议是否要弃汜水关回军雒阳,便乱糟糟的没有个统一意见,有人欲随伍宁归去。亦有明白的,知道伍宁回雒阳多是防邓季不治时,方便助伍氏掌权,并未安好心,亦觉得舍汜水关重地恐危及河南,便死活不同意。

    再别有心者,亦有邓季若不治,留汜水关易改往投他人之念。

    争吵、辩论直至天晚,伍宁见意见始终不得统一,便道:“既如此,可传告军中卒兵,愿随我归雒阳者明日辰时启程!不欲去的自留守关内便是!”

    都是军中袍泽,又不可能真个火并起来,大事临头众心尽乱,眼下却也只能依他所言。

    眼看分军两处成定论,伍宁心中得稍定,只是不等他再多劝几人随行,门外突然有人高声道:“伍将军,韩院长求见!”

    “韩院长?”

    被突然插入的声音打断,伍宁顿吓一跳,然而门外人身份极特殊,亲卫不敢拦阻,不待伍宁答话,已有一群人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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