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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纵兵夺鼎-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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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益攥着拳头,被他的部下簇拥着缓缓前进,步弩手相距四百步,进入敌军射程之内,端着强弩快步奔跑。严酷的训练让他们能够保持极快的速度在箭雨下穿行,所有人都明白此时此刻跑得越快越能赢得活下来的机会。

    相距三百步!

    弩手跪成一线,早已拉好的弩臂上搭上短矢,扛着大盾的步卒在他们身前站定,举起超过半个身子的大盾为他们遮挡即将到来的伤害,崩弦之音骤然响起,尽管有快有慢,在箭雨的威胁下他们无法做到整齐划一,但那些弩矢也一样笔直地劲射出去,对敌人造成足够的伤害!

    只一次攒射,那些躲藏在木栏之后的叛军胆小鬼便倒下了至少七十个!

    孟益长出了口气,攥紧的拳头也渐渐松开。看到眼下的局势不由得让他有些轻松地勾起嘴角,摇了摇头,孟益承认是之前短暂的失利让他有些太紧张了。叛军就是叛军,兵甲不精,虽然那个叛军首领统帅兵马的能力着实不差,但终究也就是如此了。

    第二轮弓手的箭雨已经扑到敌军头顶,叛军的伤亡在继续,但眼下看来他们拿不出什么反击能力。进攻他们的,可不仅仅只有自己这一阵,在他们营寨的左边与右边可没有木栏据守,两翼士兵能对他们造成更加凶猛的进攻!

    可是……左翼人马呢?为什么左翼没有进攻?

    孟益只能看到右翼部下对敌军阵形发动猛攻,敌人的左翼丝毫没有防守,他的左翼两千兵马到哪里去了?

    紧接着,在靠近中心战场的位置,他便看到先前青石桥头那支数量只有二百的胡人骑兵与数量将近一个曲的步弓手正与自己的左翼缠斗着。

    那些奔驰如飞的胡骑依靠精湛的骑术与精准的射术,三三两两地游曳在己方大军阵射程之外,快速突进在四五十步外射出致命的箭矢,旋即便借助马力快速逃离射程。更有甚者在百步之外便仰头开弓,箭雨毫无意外地落入己方军阵。

    两千兵马,十倍于他们,但密集的阵形也使得他们在百步内随意抛射出一支箭矢,只要不是垂直落入军阵,总能射的到人。

    而另外一边,那一曲步弓手也仗着汉军左翼没有马军,以轻弓强弩远程牵制,且战且退中不断将箭矢抛洒过去。

    敌军数量太少,甚至在远程作战中步卒无法取得什么成就,但他们且战且退的方向正在逐渐远离战场,而汉军左翼只能选择跟上去。如果不能完全击溃这一曲人马,他们便会黏在军阵左右,不断抛射箭矢。

    孟益在头脑中快速推演着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正面作战的选择在第一时间被他抛弃,敌人的木栏决定了双方远程威胁中他无法取得大的战果,右翼兵马表现不错,但左翼已经被牵制的情况下也无法在最快的情况下击溃敌人。

    几乎在第一时间,他便接着否定了将右翼迂回到敌人背后的想法,因为那样敌人有可能从南面逃跑。孟益决定,“分兵!”

    伴着沙场老将中气十足的咆哮,中军四千余部下在最快的时间里一分为二,一部由副将率领扑向右翼作为增援,孟益则自己亲领部下向着左边前进。

    既然你们拖延住我的左翼,我便作为左翼进攻!

    “向右翼传令,当援军赶到,从叛军背后围住他们!”

    一名优秀的将军,必须要懂得利用势来作战。就像麹义利用地势,一千多弓手扼守青石桥夺走他近千部下的生命一般,孟益也看到了这场战斗中有利于他的‘势’。

    那面南北走向的木栏,这本是他的劣势,木栏阻挡住他的箭矢,甚至在步卒冲锋之后也会阻挡住他的短兵相接。但如果他的兵马在三方形成合围,这面木栏便会成为他的优势。

    敌人无法从西面撤退,而三面被围的情况下,叛军只能选择投降或是战死……孟益希望他们投降,这名叛将是个可造之才,如果愿意的话,孟益不介意收之麾下,给他铺一条从军之路。

    战局瞬息万变,燕北远远望着双方军势行云流水的变换,脸色忽红忽白,一回攥紧拳头哈哈大笑,一回脸色阴沉默默不语。而此时此刻,他发现了麹义的劣势。

    这样打下去,麹义被围困已经无法改变,外部放出的一曲兵马与他的义从也无法在四倍于己的敌人中逃生,想到此处,燕北连忙喊道:“快,传令高览,支援麹义!告诉张雷公让他从北山出击!”

    北山到战场,足有十里距离,张雷公在保证战力的情况下就算最快速度赶过来也要小半个时辰,现在就看麹义与高览能不能在半个时辰里撑住汉军的进攻了。

    在战争中,没有谁是不勇敢的,因为懦夫会死于战场。

    兵势变阵行云流水,麹义见到孟益变阵,以为朝廷的中郎将真按自己的猜想形成左右夹击,尚来不及心生喜意,就见汉军大阵中军突然一分为二,分别向左右扑了出去,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此人要三面合围!

    当下麹义便下令部下一面向后面撤退,一面以弓弩御敌。他很清楚,绝对不能让敌人包围,否则后军一个救援不及,三千兵马打水漂不说,很有可能连自己这条性命都要留在此地。

    两军交兵最怕溃败,人一后撤心底里的勇气便散了,敌人自是穷追猛打。僵持半天,西边的孟益中军与南面的汉军右翼一共才对他的部下造成三百多杀伤,这一后撤阵形脱节,就硬是被啃下三百多人,麹义的兵马真正撤出包围圈的只有一千七百余尚能结阵,不过气勇已散,眼看着就无力再战了。

    这还不算最坏的情况,留在外围牵制敌军左翼的五百步弓手本就在互射上不战上风,此时又失去了中军,眨眼间的慌乱便出现溃逃,余者也都深陷敌军包围当中。

    也就麹义那二百义从的首领还算头脑灵活,一见战局不妙赶忙招呼骑手随中军后撤,丢下三十多具尸首,一路快马加鞭向着东边撤去。

    片刻之间,战局扭转。

    孟益拔出汉剑空挥,高呼着号令命大军追击已经溃败的敌军。三路兵马,两路在前一路在后,骤然朝着麹义溃败的方向追击过去。

    麹义跨马扬矛在军中高呼大喝,调转马头看着烟尘滚滚的三路大军哪里敢停,连忙指着东边林地高呼:“往那边跑,保持阵形不要混乱!”

    越是危机之时越不能混乱,当过兵的都懂这个道理,一旦被追击时再乱了阵脚,那多半就是个死。

    可摊到事上,真能临危不乱的人是少之又少,恐慌就像传染病一般在军中蔓延。若敌军只有步卒还好,奔跑速度都差不多,谁又能差上多少?

    但孟益是沙场老将,自然知晓什么时候该出什么招,此时眼见敌军后撤,阵形又开始混乱,当即下令让一直踱马在后军的两千轻骑分为两路开始追击。

    轰踏的马蹄声震彻战场,雪亮的马刀与呼啸的铁矛仿佛跗骨之蛆,追击杀戮着每一个将后背留给他们的叛军。杀人如刈麦,成片的叛军在战场上倒下。

    不过三里路,对麹义而言却好像过完了一生,从早上的大胜到瞬息之间的溃败,一切来的太急太快!

    眼看着林间翻腾起的烟尘,听着身后袍泽被敌军骑兵追杀而发出的惨叫,这令麹义恼怒不已,猛地勒住缰绳,转过头擎着铁矛高声呼道:“逃跑不能活命,全军听令,转过头给我杀!拖住他们,援军到了!”

    随着麹义这么一声叫喊,身旁亲信跟着一同高呼,竟是硬生生扼住了溃逃的念头,艰难不已地转头结阵……士卒已经溃败,军心自然是没有了,只是他们听得清楚,援军到了!

    而他们转过头看见的,只有那些凶悍的敌军骑兵与三路卷起扬尘的大队人马。

    就在此时,后方密林中猛然爆出一阵喊杀之音,衣甲精良的骁牙军在这个时代第一次露出凶猛的獠牙,自茂密的林间冲出,越过麹义的阵线,扑向汉军!

第94章 青石桥之战【完】() 
麹义在最后输了战斗,但燕北却赢得了这场战争。朝廷中郎将孟益成了这场战斗中最大的输家。

    万余兵马在青石桥上被麹义射杀千余,踏上辽东的土地又在据守下折损千余,眼看着就能击溃麹义的部众,却被林间窜出来的骁牙军用强弩射翻近千骑手,身披大铠的骁牙军士硬是冲散了正面追击的一个校尉部,紧接着溃卒逃向青石桥,青石桥守军却被见缝插针的张颌提领骑兵击溃,北山上的张雷公与姜晋杀将出来扼守退路。

    四次局部战斗,四次被击溃,最终孟益只得收拢余溃卒向南逃窜,在路上又被张颌追击一番,斩级数百。

    尽管被击溃了四次,可孟益仍旧领着三千有余的溃部逃向青石桥以南,燕北叫住了继续追击的张颌,开始令士卒打扫战场。只是命张雷公率领本部人马向南进发,沿着孟益逃窜的方向追击,没有命令击杀孟益,只是寄望于能够将孟益挤进辽东南部校尉王当的防守范围,合兵绞杀。

    他不敢放开本部人马追击一个丢盔弃甲的孟益……在燕北心里,尽管孟益的名头大,可真正的大敌始终都是自管子城一战后在辽西招兵买马的公孙瓒。

    他要留下足够的兵马来防备青石桥。

    何况区区一个率领三千兵马的孟益,没有辎重钱粮,就这伙乱军能在辽东做点什么?

    翻不出手掌心!

    众将皆大欢喜,只有麹义青着个脸,看谁都面色不善。

    王义与姜晋率部打扫战场,各部人马重新扎营,梳理中军下寨的地点,连同襄平押运粮草的民夫,开始依靠着密林伐木下寨。这次伏击打得容易,有心算无心让孟益吃了个哑巴亏,但有了这次先例,下次公孙瓒一定不会如此轻敌,到时候恐怕就要以堂堂之阵对抗了。

    燕北必须要有个足够坚固的营地,前有青石桥可备防守,后有襄平以后援,中间便是他可供六千兵马守备的营寨!

    战场在下午堪堪收整干净,那些兵甲器具都被收集起来,剩下的才是艰巨的活计。青石桥的战斗不过前后打了四个时辰,双方却死伤超过五千,再加上那些受伤被俘侥幸未死的残兵,零零散散的事务都要整理。

    挖坑埋人就是个大活。

    战场收拾到傍晚,众将手里的活才闲下来。连着收到消息从襄平赶来报喜的燕东与孙轻,一同在青石桥东五里的中军帐下议事。

    说是议事,其实也是庆功,除了无酒之外一切规格都按庆功的席面布置下来。

    席间姜晋吵着要喝酒,被燕北笑骂了几句也就不再说话,燕北坐于上首,膝盖撑着胳膊,胳膊撑着下巴对众将问道:“眼下大敌孟益已不必多虑,对于如何抵御公孙瓒,诸君可有良策?”

    今日在战场上功劳最大的麹义沉着脸不说话,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燕北对麹义挑了挑眉头问道:“麴兄以为今日之战如何?”

    其实说来可笑,本来众将谁也看不惯麹义一副倨傲模样,平日里除了燕北谁也不跟他亲近,今日麹义用战果证明自己之后众将更不愿与他为伍了。

    直到现在,燕北帐下也没谁去安慰铁青着脸的麹义。

    “唉!”麹义深色不善地转头长叹口气,回过头来拱手说道:“麴某便是败了,将军又何必以此羞辱麴某?”

    燕北听麹义这话便瞪了眼,“谁他娘羞辱你了?”

    “麴某在青石桥阻拦万余敌军,将军既然赶到南山之上自然看得清楚!”麹义梗着脖子说罢,指着帐中欢笑饮酒的众将说道:“高览伏于林间,见我部受难而不救,南北山后早有伏兵却不出,只待我部死伤殆尽,这才姗姗来迟反倒各个收下好大功勋,将军此时问麴某感觉此战如何,不是羞辱麴某又是甚?”

    麹义这话一出,众将脸上的笑容都僵住,这么个欢喜的时候谁能听得了这话?心眼大点的沉默不语就过去了,心眼小的这便就已经恨上了麹义。

    “喔?”燕北笑了,麹义这人有点小气。他却不理梗着脖子的麹义,转头对下午负责打扫战场的王义问道:“今日打扫战场,收获几何?”

    王义本不愿做声,此时被燕北点名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可用兵甲千余套,另外破损的兵器大铠已经运往襄平城,可筹集匠人融成铁水,估计也能再造千余兵甲……对了,战场上还有百余匹无主战马,也都一并牵回襄平了。”

    燕北带着笑意轻轻点头,起身对众人摊手说道:“兄弟们帮燕某打仗,有罪必罚,但有功又怎能不赏?今日麹义于青石桥大胜,燕某铭记于心!”

    说笑间,燕北对梗着脖子一副不快的麹义说道:“你若觉得今日最后的部下溃散丢了脸面,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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