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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纵兵夺鼎-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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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钱,这有多少?”

    “一百七十金,八十七万大钱。”燕北把目光望向众人,轻笑道:“这点儿钱,你们谁拿不出来?”

    二百多将近三百金,不知从何时起在众人眼中成了‘小钱’,无论是各县将来的税收也好,或是诸将自己想办法用手段弄来的田宅也罢,说到底都要比燕北赏赐出去的钱多。

    听到燕北这句有所含义的话,王当几人纷纷低下头,不过好在燕北似乎并没想抓住这件事不撒手,反倒是一笔带过随口说道:“赏兵易,养兵的花销远远比这大得多,想必这事诸位深有体会。刀兵一起,便是万钱向东流!”

    “有些事情,不需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但你们必须知道。”燕北没好气地看了孙轻一眼,转过身对一众从各地赶来的亲信将领说道:“你们现在是每座城池的首领,县中尊贵、长吏皆由尔等一言而决,你们掌握着一县之地千户、万户百姓的生计。我们每一座城池都是打下来的,所以你们必须好好治理,弟兄们都没什么治政经验,我不求尔等优秀,但是必须公正。”

    “最坚固的城池也会因不得人心而被攻破……你不让百姓舒服,百姓也不会让你舒服。”燕北吐出一口浊气,下面的封赏还在继续并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尽管没他什么事,他却必须站在这里等待一切结束,索性对诸亲信将领交代些事情,“百姓的思虑很奇怪,虽然咱们以前也都是百姓,但如果你们不想死在现在这个位置上,所以最好把燕某说的话都记住,记牢咯。”

    “你努力做一县之长该做的事情,公平、仁义,他们未必会帮你,至多不反对你。但如果你让他们过不好日子,哪怕你做错一点,甚至你没错,但伤害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不管你的眼睛看到哪里,他们不想长的,一旦你没做好,他们就会恨你、反你……薄情寡义,人之常情。”

    百姓最薄情,百姓也最宽容……所以对治政新手的燕北而言,他宁愿相信人性本恶,以此来鞭策自己。

    “孙轻,你的家眷都接到邯郸城来吧。”燕北在一众兄弟面上一扫而过,最终定格在孙轻脸上,顿了顿说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来做邯郸令,把这座城池给我守好、治好。”

    王当等人纷纷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孙轻,但孙轻却一顿,问道:“二郎你要离开……去哪里?”

    燕北皱眉将目光望向北方,抿了抿嘴说道:“肥如,我得去肥如把小三子带回来。”

    众人又是一愣,姜晋急忙说道:“二郎,带多少人,我去准备……最精良的骑手,最好的铠甲!”

    “不必了!”

    姜晋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燕北打断,接着说道:“这件事我想过了,不必督率兵马,你去给我准备两匹马,另备一套坚固的甲胄,轻便结实,两层犀皮甲,一层大铠,还要一口锋利钢刀。”

    “我只身前往,更有气势。有广平七城在我燕北手中,张纯不敢拿我怎样,更何况不率兵马过去,即便事出有变也有更大的回旋余地……所以你们要想看我活着回来,就将各自治下城池治理好,这些天不要给我出什么乱子就是了。”

    诸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管觉得燕北这样有些太过托大,却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反驳理由。燕北说得对,有这些城池在他们手里,张纯怎么敢杀死燕北?

    雷公将胸脯拍的震天响,高声说道:“校尉放心,那张纯老贼若敢向您下手……俺们就在广平招兵练兵,只要您逃出来咱万余大军立马转头北上,宰了那老东西,弥天将军就该您来当!”

    “说得对啊!俺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这城池都是咱校尉打下来的,凭啥让他们在肥如享乐……弥天将军就该咱校尉做!”

    李大目等人对此都深表赞同,倒是王义小声问道:“二郎啊,你这意思是叫什么,投,投鼠忌器?”

    “是了,就是投鼠忌器。”

    “那校尉你让多准备一套甲胄,是打算带谁去?”

    燕北嘴角勾起耐人寻味的笑容,对众人轻声说出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高览。”

    “高览!”

    “那个俘虏?”

    燕北点点头,摆手说道:“这件事不必再说了,我有办法让他护送我一路前往肥如……身旁多个猛士,无非是聊壮胆气罢了,张纯若真有心杀我,便是督五千兵马,在兵威甚盛的肥如,与我一个人前往又有什么区别?”

    燕北一句话,将众将说的哑口无言。

    肥如是乌桓人马自东北南下的前哨要地,更是张纯的屯兵大营,那样一座地盘想来也是兵威盛盛。

    就算燕北督率五千兵马,真打起来难道还能击破张纯麾下至少两万兵马吗?

    燕北在心底权衡了,如果能以和平手段将燕东带回邯郸,他能够得到更大的利益……就像战争只是朝堂政治的延伸一样,在与人交往之间,撕破脸的战斗往往只是一众无计可施的手段。

    战争的代价太大了。

    围困邯郸七十天,万余人马每日开销近十万斤粮草……如果不是燕北以二郡之地供给兵马,坚固的邯郸大城尚未攻取,自家兵马便先啸营了。

    非但是粮草,军士的性命也一样需要资财去弥补,当杀戮发生在战场上,敌人的耳朵用来换取购赏,袍泽的性命一样需要抚恤……没有任何士卒愿意向一名无法保证抚恤的首领效力,自然也无人去效死。

    这一样是一笔极大的用度。

    对死人花的钱,总要比给活人的多。

    因为活人还有更大的希望,可死人剩下的仅仅只有绝望。他的家庭,他的妻儿,只剩下绝望。

    金钱从来不能代替希望,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

    这只能尽量磨平燕北内心对那些战死士卒微小的愧疚,因为……那些人因他而死。

    很多时候人们站在将来回首走过的每一步,总会感到分外疑惑,而那些人生中的分水岭,则充分显示着世间际遇的吊诡。

    从马奴之子至万人战争的发号施令者,燕北深知这是每一步他都未曾走错的缘故。

    虎步冀州横穿直撞,所攻必陷所当必破,这固然威风,但旁人的爱戴并未吞噬了他。

    他清楚自己是谁。

    当燕北回首望向北面,那是肥如的方向。在手刃潘兴之后,那个方向对燕北而言已然成为一座龙潭虎穴。

    但他必须要闯一闯,因为那里也是他兄弟的方向。

第48章 护卫北上() 
单骑追风,燕北北上巨鹿郡平乡城。

    上一次他走过这条路时,正是督大军南下意气风发之时,那时他乘战车一路南奔,胸中满是气盖雄万夫的包袱。而阔别三月,再度重走这条路,他的心境感受又是截然不同。

    视野中的每一棵树,每个驿站置所,那些从亭到里,从里到乡,从乡到县,从县至郡……每个人都是燕二郎的治下百姓,马蹄踏过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燕二郎的领地!

    从前看一切都是在看别人的,内心古井无波。

    而现在,就连官道两旁被骏马疾驰之音惊扰的林中小鸟,在燕北眼中都分外活泼。

    像另一个世界。

    平乡城中,燕北在牢狱中见到满面落魄的高览,数月不经修正的胡须将整张年轻的面庞连在一起,尽管狱卒领了燕北的特令,尽管馍饼与大酱不算什么珍馐美食,但一旬总能吃上两三次肉羹,也不算亏待。

    再见到燕北,高览非常惊讶。

    他本以为自己再重见天日之时会是叛军被汉军攻破的时刻,自己沉冤得雪。

    “你来做什么?”

    燕北一路风尘仆仆,甚至都没进县衙洗净身上的衣袍,此时衣摆之下尽是土色,看着满面沧桑的高览,燕北笑了,对一旁狱卒说道:“打开牢门。”

    狱卒有些迟疑,这些日子高览当日在城上血战的威风早已在人们心中传遍了,谁都清楚囚禁在牢笼中的并非是一介败军那么简单,那是真的不世出的猛将,单论勇武只怕燕军万众却无一人能挡其威。

    “开牢门……燕校尉不怕我杀了你?”

    高览尽管沧桑,却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拳头,跪坐在牢狱当中的稻草上,双臂套着铁链一双眼睛却目光炯炯地望着燕北。

    “杀我做什么,成你高览一介匹夫之名吗?”燕北转头向狱卒瞪了一眼,命他开门,随即看向高览……在幽州人们提起勇武,没有谁不想到公孙瓒,而此时此刻的燕北看向高览的目光就像十年前让他看到一块金饼一般,“如果你希望剿灭叛军,还幽冀二州清平,便不该杀我。”

    高览的勇猛到底如何,燕北还不知道。但他能确定的是,如果身边有这样一名勇士助他……至少不逊于公孙瓒!

    高览楞了一下,以至于狱卒小心翼翼地打开牢门时他没有丝毫动作。

    他在思索,思索着燕北找自己究竟是什么目的。

    “或许你现在还不清楚冀州的情况,燕某便给你讲一讲,冀州现在不乱了……先说朝廷那边,刺史王芬阴谋废帝,事情败露此时已经东奔平原了,所募万众也随之而散,他根本没想平叛。”燕北自顾自地与高览相对而坐,摊手说道:“而叛军这边,张举张纯引乌桓十余万兵马南下,中山、常山、乐平、赵国、广平、巨鹿、安平、河间皆陷……张举于渔阳,张纯屯兵肥如。”

    高览的眼睑微跳,这几乎大半个冀州全部被叛军攻陷了,待燕北说完急忙说道:“这不可能!朝廷怎会对冀州反叛无动于衷!”

    “朝廷派兵了,让并州的匈奴人出大军,经河东河内至冀州平叛,但中间出了点意外……近年来叛乱频出,朝廷先是让匈奴人打西北羌乱,又派他们打冀州叛军,再加上早几年的黄巾。”燕北拇指与食指相按,比出一个三字手势,说道:“匈奴人怕汉朝征发不停,把他们单于杀了,东出平叛的左贤王于夫罗滞留河东向朝廷上表,不走了。”

    燕北看着哑口无言的高览,顿了顿才接着说道:“眼下,朝廷帮不了冀州,如果你希望张举张纯的反叛失败,我需要你帮我,做燕某的亲卫,随我去一趟肥如。”

    高览一时愣住,不知燕北究竟想做什么,却见燕北已经长身而起,转身出去了。

    燕北走出去,才转头对他说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在牢房里还没待够吗?跟我走吧。”

    这个燕北,和高览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有那么多人可供驱驰,为什么要高某一阶下囚做侍卫?你既是叛军首领,又为何想要冀州清平?”

    燕北笑了,“找你帮忙,自是因为要闯龙潭赴虎穴,非大勇者不能助我……我想活着从肥如回到邯郸,自然需要你的勇力。至于说反叛……你我的区别无非是叛乱发生时,你在平乡做司马,而燕某人则在中山做军侯,是否叛乱不是人微言轻所能决定的。”

    “更何况,就算是反叛,我汉家土地上我汉人打生打死,那都没什么关系,跟着谁当兵吃饷不是天经地义?可任由乌桓人在我的土地上胡闹?不行!”

    高览站起身,闻言笑了,说道:“我记得你们幽州有位公孙都尉,提起乌桓、鲜卑之类的边疆异族也是这般论调。”

    “哟,你也知道我们幽州猛将公孙伯圭?”燕北开心地边走边笑,笑的自然不是高览知道公孙瓒,而是他说话的语气已经不想生死仇敌一般,这是个很好的开始,对他来说。“公孙瓒和我不一样,至少公孙都尉不会如我这般明目张胆地支持叛乱。”

    ……

    在平乡城县官寺,久经牢狱的高览与风尘仆仆的燕北休息了一日,洗尽风尘穿戴整齐甲胄,两人四马出发。

    从平乡出发,奔赴肥如。

    “越向北走,乌桓人的行迹越多,郡县则越显萧条……燕校尉,你担忧的不错。”高览勒住坐骑翻身下马,他们今夜要在荒郊野地宿营,所幸不过几日时光,他们带的干粮倒是足够,高览栓好了坐骑取些木柴引火,跪坐在地对一旁洗刷马匹的燕北说道:“再这样下去,才从黄巾之乱时休养生息过来的冀州,只怕要被乌桓人掠夺一空。”

    “没有三五年,冀州很难真的休养生息过来,可一个冀州还没什么。”燕北没有回头也知道高览逼视而来的眼神,刷了两下将木刷丢进桶中转身坐到火堆旁说道:“十几万乌桓人把冀州祸祸完只是个时间问题,你想过没有,冀州土地上再无油水,他们就会走了吗?”

    高览低头,燕北说的对啊!

    冀州完了,乌桓人可以再引军南下,袭击青州、兖州、豫州……真到那时候,大汉就被祸害一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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