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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大汉王朝之文景治世-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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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臣们听到刘邦一番太子盈无能论,一个个面面相觑。萧何敏感地意识到,朝政又一次面临重大抉择,小心翼翼地说:“陛下,太子盈没有过错啊。”

    “没有过错就不能更换,这是谁的规定。”刘邦瞪一眼萧何,萧何尝过刘邦的牢狱之苦,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身上一个机灵,默然不语。

    刘邦看到萧何不语,心里说不出有多高兴,既然丞相不敢忤逆,群臣谁敢当出头椽子,他禁不住一阵儿得意,隆重推出说:“如意深肖朕躬,聪颖果决,有王者风范,朕看可以立为太子。”

    “原来如此。”与吕后本来有那么一腿的审食其立刻明白刘邦的用意,暗暗惊叹:戚夫人能量果然非凡,昨天刚发生的事儿,今天就弄出这么大动静来,看来太子盈和皇后面临一场劫运,如果太子倒台了,皇后肯定跟着倒台,准没有我的好果子吃,绝不能袖手旁观,听之任之。他意味深长地拉一拉樊哙的衣角,五大三粗的樊哙马上会意,用脚抳一下内兄吕泽和吕释之的脚。

    四个人串通一气,虎视眈眈,准备大闹未央宫。

    就在太子刘盈的姨夫、舅舅准备抗言直谏时,一位极有影响的大臣在他们之前挺身而出。

    原来一班开国将领喝醉酒后,拔剑击柱,大吵大闹,自从叔孙通制作了礼仪典章,这班人变得循视蹈矩,遵守礼仪。刘邦坐在金銮殿上,今昔对比,无限感慨地说:“我今天才知道当皇帝的尊贵。”叔孙通因此被封为太子太傅。

    刘邦在朝堂上突然提起更换太子,让叔孙通措手不及,他稍微一冷静,毅然站出来,朗声奏道:“陛下,立嫡立长,古今通例,废嫡废长,乃取乱之道。始皇不立扶苏而立胡亥,不过二世即亡,前辙之鉴,不可不察。”

    “立贤,国祚乃昌。”刘邦听不进叔孙通嫡长为储的论调,厉声喝斥:“况废立太子,乃朕家事,你一介儒生,瞎乱掺乎,懂规矩吗?”

    叔孙通碰了一个硬钉子,并不泄气,依旧不卑不亢,据理力争:“陛下,正像萧相国说得那样,东宫册立多年,未闻过失,无端废黜,如何服众?”

    “太子懦弱,天下皆知,尔眼又不瞎,耳又不聋,岂有不知之理?”刘邦嘿嘿冷笑着,讥讽道:“你乃太子太傅,向与太子私情笃深,不忍割舍,是耶不是?”

    叔孙通听着刘邦不怀好意、尖酸刻薄的嘲讽,动情地跪下来叩首:“陛下所言,私也;鄙臣所言,公也。望陛下固太子之位,则天下幸甚,苍生幸甚!”

    “腐儒不可雕。”刘邦脸上浮出轻蔑的狞笑,怒斥说:“一派胡言,站在一边。”

    叔孙通愤愤然,长跪地上,一动也不动,他不知道刘邦中了哪门子邪,突然提出动摇天下根本的想法,而且乾纲独断,不容分辩,他名字叫通,却想不通。

    太子刘盈的姨夫樊哙忍不住,粗喉咙大嗓门喊道:“陛下,臣以为废太子不妥!”

    “樊哙,你到底跳出来了,也难怪,亲姨夫嘛,人之常情。”刘邦耸耸宽大的肩膀,装得异常轻松,讥讽说:“朕倒想听你胡说八道几句。”

    “臣没有大道理可说,只知道太子不能废。”樊哙拿出当年闯鸿门宴耍二百五的劲头来。

    “娘的个*。”刘邦知道他这个连襟是一个生死不怕的猛汉,想制服他靠文的不行,必须靠武的,嘴里骂骂咧咧:“你吃几个包子,喝几碗汤,老子焉有不知之理?武士们,推出去,给朕斩。”刘邦亮出杀手锏。

    吕泽挺着胸,瞪着眼,一个箭步上前,挡住武士,大声说:“慢!”然后正视着坐在御座里的刘邦,声音洪亮,锽锽震耳:“陛下,臣等舍弃自家性命,冒着枪林矢雨,披肝沥胆,九死一生,为的是什么?难道为的到最后引刀一快吗?樊将军何错之有?他只不过直言快语,够得着死罪吗?”

    吕释之跟着其兄嚷道:“陛下,我姐姐与你同甘苦,共患难,你没有记住,戚夫人那个小妖精迷惑你,你竟然为了她要废掉太子,要残害跟随你征战多年的亲信将领,臣等誓死不服!”

    刘邦一张脸由涨红转为蜡黄,又由蜡黄转为铁青,阴森森的三角眼气得吊起来,恨不能冒出火星,他一咬牙,心想干脆一锅烩掉他们三个人,不烩掉他们,废立太子难以施行。想到这里,他拍着御案大吼:“好啊,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亲向亲,亲串亲,既然尔等一块儿蹦出来闹事,朕只有成全你们,一块儿推出去,斩首。”刘邦丝毫不顾怜连襟内弟,敦促武士拿下樊哙、吕泽、吕释之兄弟仨,要推出去杀鸡给猴看,堵塞众臣言路。

    群臣以萧何为首,黑压压地跪满地上,他们认为刘盈自从册立太子后,丝毫没有失德之处,现如今无故被废,完全是戚夫人在背后运动的结果,看来戚夫人不是吉祥之兆,而是一股祸水。刘盈软弱一些,如意聪明一些,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谁能保证刘盈软弱一些就当不好皇上,如意聪明一些就一定能够当一个好皇上,只要群臣协调和谐,天下混乱局面就能得到大治,何必要兴师动众改庭换面!

    想当初吕雉忙里忙外,多不容易,全家人与群臣为了打天下在一个战壕里摸爬滚打,有功劳,有苦劳,有疲劳。相比之下,戚夫人何能何德?仅凭一张漂亮的脸蛋,一副迷人的模样,妖媚取宠,没有尺寸之功,就要剽窃、觊觎至尊无上的皇位,哼,没门儿,群臣中没有一个同意废立的。

第8章 期期不可行 期期不奉诏() 
樊哙、吕泽、吕释之被武士推出殿外,正要行刑,吕后闻讯急匆匆赶来喝住:“没有我的话,任何人不准行刑,否则,我要他的命。”吕后指着一帮武士,重复两遍,然后朝着政事堂奔去。到了宫门,守门的武士不让她进。她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一边转,一边儿暗暗诅咒,戚夫人呀戚夫人,有朝一日只要老娘掌权,非让你们母子不得好死。可痛恨归痛恨,诅咒归诅咒,眼下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一个人在隔壁房里骂娘。

    推出去樊哙三个人,刘邦的耳边清净了许多,他声音高昂,凛然不可冒犯:“中书令何在?”

    “陛下有何吩咐?”中书令低着头,伏在地上,唯恐得罪刘邦。

    “朕命你修诏天下,废去刘盈,立刘如意为太子。”刘邦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现在就写。”

    “臣遵旨。”中书令援起翰笔,饱蘸墨汁,在细长而又崭新的竹批上拟诏。

    蓦然,从群臣后列传来一声宏亮的吆喝:“不可,不不可。”仿佛幽静的山谷响起裂崩的声音,贯入群臣的耳朵。

    刘邦一愣,心想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大殿上撒野,细眼望去,只见汾阴侯周昌直列列地挺着,一张国字型脸有棱有角。周昌平素有口吃毛病,不善措词,唯独性格强直,遇到事情敢说,一时说不清,爱争得面红耳赤,慢慢地说清,不肯含糊,他这种较真儿的脾气,被丞相萧何目为诤臣,刘邦称他正直,怕他三分。

    此时,周昌头扬得老高,梗着脖子,满脸通红,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动,情绪显然很激动。他瞪着眼睛,结结巴巴半天激出一句话,“臣以为以为不可。”越急越脸红,越脸红越说不出话来。

    要换上别人,刘邦还真急,可他是周昌,周昌一副猴急样儿,让刘邦忍俊不禁,转怒为笑,反问道:“你只说不可二字,究竟是何道理?”

    周昌脸更红了,额头上的青筋跳得更欢了,他越想说话,嘴巴越像有一团棉花堵塞,鬼使神差般地立在原地,胸脯起伏不定,呼吸急促难受,结结巴巴地喊道:“臣口吃,不能流畅表达臣的心意,陛下欲废太子,臣知道期期不可行,臣期期不奉诏。”

    刘邦看周昌傻得有些可爱,忍不住捧腹大笑,群臣跟着哄笑起来,使本来充满杀机的政事堂转而欢畅活跃。

    刘邦笑了数声,嗔下脸喝道:“周昌,刚才樊哙诸人已被推出去斩首,他们与太子刘盈有亲情,你与太子无亲无故,何必硬保太子,犯得着吗?难道你就不怕死?”

    “陛下,臣不惧死,奈何以死惧臣。”周昌浑身热血沸腾,似乎十头牛难以拉回他。

    周昌的话让刘邦暗暗叹息:如意在群臣中没有基础,即使强行扶上太子位,恐怕势孤力单,难以服众。他无限惆怅地说:“朕首倡废立,群臣无一人赞成,朕真的成了孤家寡人,朕难道错了吗?望各位回家后细思一下朕的话,太子一日不废立,朕一日不得安寝美食,废立之事没有完,也不会完,退朝。”刘邦拂袖退到内宫。

    群臣索然无味,纷纷退出。抗直敢言的周昌也不慌不忙,在后边从容地走出政事堂。

    周昌从政事堂随着群臣若无其事地走出来,被大谒者张释叫住,“周大夫慢走”。

    周昌停住脚步,盯着张释,用充满疑问的口气问道:“张公公,有何贵干?”

    张释把一张臭嘴俯在他的耳朵上,低声说:“皇后隔壁房有请。”

    周昌皱皱眉,默默无语地跟随张释来到隔壁房,只见吕后惴惴不安,绕室转圈,看到周昌进来,不顾皇后的高贵身份,也不顾张释在场,噗咚一声,跪了下来。

    她这个动作让周昌猝不及防,把周昌吓了一跳,他手忙脚乱跟着跪下来,惊恐地说:“皇后,何故如此?折杀臣周昌。”

    “周君请起。”吕后一改往日刚毅的外表,柔情似水,含娇温语:“本宫感念周君保全太子,所以行此大礼,以示敬谢。”

    周昌哪里敢起,他俯伏在地上,诚恳地说:“臣周昌据理力争,完全出于公心,丝毫不掺杂个人恩怨,怎敢当皇后如此大礼?”

    吕后知道周昌平素比较执拗,被他现在的窘样逗乐了,笑盈盈地说:“今日若非周君力争,太子恐怕早已遭废。”一边说,一边笑容可掬地站起来,扶着周昌说:“周君请起,本宫非常感激周君,即便五体投地,也心甘情愿。”

    周昌窘迫地站起来,一双大手不好意思地搓弄着朝服,忐忑不安地说:“皇后没有别的事,微臣告退。”

    吕后含笑看着忠实的周昌,似乎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

    周昌坦然离去,从吕后下跪那时起,他隐隐约约感到圣洁的后宫里充满一股血腥味,那颗正直单纯的心顿时沉重起来,根本没有那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第9章 赵尧的妙计() 
当刘邦迈着矫健的步子踏进寝宫时,戚夫人急不可耐地迎上来,问:“陛下,太子之事?”

    刘邦沮丧地摆摆手:“甭提了。”

    “到底怎么样?”

    “朕提议废立太子,没有一个朝臣赞成。”刘邦颓然落座。

    “怎么会是这样?”戚夫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刘邦顺势抱住她,给她分析废立利弊:“如意在朝廷势孤力单,即使改立他为太子,也不能安安稳稳,朕劝爱妃还是从长计议。”

    戚夫人禁不住痛哭流涕,边哭边说:“臣妾并非一定要废长立幼,但臣妾母子的生命,悬在皇后的手中,皇后平常看臣妾的眼光那么凶狠,说话那么刻薄,陛下活着,她自然不敢加害臣妾母子,万一陛下先我而去,她必然报复臣妾母子。”

    刘邦沉吟不决,脑子里乱得像一锅粥。

    “总望陛下设法保全。”戚夫人仰起脸,恳求刘邦,花朵一样的脸蛋惨惨怛怛,哭诉道:“陛下不顾及臣妾,总还要顾及如意。”

    “瞎说。”刘邦帮她揩干眼泪,哄劝说:“爱妃,不哭了,你哭得朕心都碎了,朕一定会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决不使你们母子吃亏,要相信朕。快过年了,别天天愁眉苦脸。”

    “臣妾高兴不起来,哪有心思过年。”戚夫人知道光靠哭哭啼啼无用,慢慢地收住泪,无奈中陪着刘邦唏嘘悲歌,她的寝宫充满悲哀,充满愁怅,即将到来的新年似乎与她无关。

    曾经在不可一世、强大无比的敌人面前连眉头都不皱的刘邦,现在为了如意母子的生存犯愁了,整日眉头紧锁,脸像霜打的蔫,时不时训斥群臣,群臣像老鼠避猫一样,尽量躲着他。

    甭看掌玺御史赵尧年轻,可鬼心眼不少,他亲眼目睹刘邦废立太子一幕,对刘邦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趁刘邦闲暇,他一个人悄悄地问刘邦:“陛下,近来魂不守舍,似乎心事重重?”

    “唉,皇帝也不是万能,也有办不成的事。”刘邦长舒一口郁积在胸中的闷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让微臣猜一下,说准的话,陛下赏臣,说不准,陛下莫罚臣。”赵尧闪着狡黠、聪睿的眼神,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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