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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状元养成记-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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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之士又亲自验证,此乃天地造化,并无质疑。”

    白云先生年事已高,脾气执拗,对岳麓书院又有偏见,此时轻喝道:“儒家圣贤所说,物者万物也。格者,来也至也。物至之时,其心昭昭然明辨焉,而不应于物者,是致知也。张监院所说,若是岳麓书院的看法,那么堂堂儒家学府也学村夫农妇之言,夸辩之徒,虚誉欺人,诚为天下笑耳!”

    岳麓书院众位学生,听到此话涉及书院的名誉,如何忍得,纷纷站了起来。但白云先生在儒林人尊位高,他们不能直接出言讽刺,面上忿忿,甚为不平。

    张监院素来不以才学辩论见长,被位尊者如此诘问,心中生恼,转过头看着仇中玉,冷笑道。“不少人猜测是我岳麓书院捣鬼,就比如仇大人又去我岳麓书院查看了一番,好像也没查出来什么吧。”

    仇中玉被点了名,无奈而笑,他随程杰江到岳麓山上查看神迹,被韩冰、张朋等书院众人厌弃。虚天观对于岳麓山神迹的传播之广,极为恼火,想要有所抑制。就比如说这歌姬吟唱,虚天观的道士便不会喜欢,可即便是他有心想要打断,筵席之中同僚上官都听的极为有趣,哪容他说‘不能’二字。

    他连忙说道:“白云先生似是有了误解”

    衙署官员这时插嘴道:“仇大人,也是岳麓书院出来的吧。”

    仇中玉两边不讨好,当即无言,只得坐了下去。

    潇湘府官员之中又有人挑衅道:“既是这天下皆知的神迹,岳麓书院学生难道没有高论吗?”

    张监院一股怒火腾的就上来了,看着席间的众位学生说道。“既然诸位大人在席上要考教书院你们的辩才,不如就都说说看。”在古代,但凡是着书立派的思想流派都会着书讲学,互相论战,儒家也有派系纷争,一等一的学生不止文章做的好,口才也必须是一流的。

    他刚说完,冷汗直接下来了。他答提督学政的话确实答错了,固然提督学政是随口问起,但在外人看来,这就是要岳麓书院拿出对“三教合一”的看法,他竟然是想都没想,直接认了。这这他的态度在山下就是岳麓书院的态度,可是他从没就此事和韩山长商量过。或者说韩山长从来没对此事,发表过任何意见。

    而他如今细细想来,虚天观到来岳麓山,直接使得韩山长一声令下,让他领着学生到潇湘府暂住三个月。

    他这番擅作主张,是大大的不妥。

    叶大人初来潇湘,并不了解内情,见场面剑拔弩张,打着圆场说道:“诸位话语严重了,此间并非办公衙署,只是笑谈坊间闲事,要是轮番论战,这筵席非得坐到天亮不可,本官的老寒腿可受不了。”

    在一片笑声中,张监院立马就坡下驴,找其他话,遮掩敷衍下去。

    可是衙署官员正是等待这个机会发难,立刻抓住不放,而地方官学的学生们也纷纷起哄,他们点名要席间坐在最后的那个岳麓书院学生站起说话。

    杨琳看着白明简,一脸的不忍直视,而白明简一向面无表情,此时倒也淡定,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口饮茶,甚是平静。

    “那就让这个学子说说看?”叶润青见白明简姿态挺拔,甚为出众,又见众人都点名他的名字,笑着对张监院建议道。

第121章 存在即是道理() 
白明简被张监院点了名;只得站了起来。岳麓书院众位学生见宴会宾客非要看岳麓书院出丑,升起同仇敌忾之心;一致对外。“白明简入学不过两个月;潇湘官学故意针对持强临弱;好不羞耻!”

    “入学两个月的学生;就不是岳麓书院的学生吗?”潇湘官学的学生们寸步不让。

    曹文贺此时悄悄走到张监院;拉住他的衣袖说道:“监院大人万万不可。白明简学问尚浅;如何能以岳麓之名,与高士共语。他一人丢人便罢了,不能连带着监院和岳麓书院跟着丢人!他到底是个商籍生。”

    张监院白了他一眼,这商籍生是韩山长拿金山堆出来的,但自己心下惴惴不安也是实情;他虽考教过白明简的学问,但从未了解过白明简是否精通于论辩之道;所以他的表情一直都难看的很。

    “那依你的意思,他不出战;这十五人中何人可以一战。”他低声问曹文贺。

    曹文贺挺了挺胸膛;显然正在示意张监院自己可以上前。

    “若是你;你如何说。”张监院见他主动请缨;不免大喜,认真问道。

    曹文贺在张监院耳边小声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三教合一当然是无稽之谈。”

    张监院把自己的胡子揪断了一根。

    杨琳着急地将白果乳酪含在嘴里;向白明简狂眨眼睛。

    白明简微微笑了一下;他交这个朋友着实不错;杨琳见状不好要给他打掩护作晕吐状,逃离现场。

    他叹了口气,只是这已经来不及了。

    叶大人见他举止文秀,先是温和抚慰了他几句,又问了他几岁开蒙,几岁童试。

    当他听到白明简说到今年二月底才进的岳麓书院,潇湘官学的学徒们就在旁边,有之咳嗽掩面、有之挤眉弄眼,表情各有相异,心中极为痛快。

    叶大人眼神的惊讶溢了出来。“你到今年只过了县试?”

    众人一片嘘声。

    叶大人转头问张监院。“岳麓书院集天下俊秀,从未听说有童生下试一场就得到书院垂青。这是何缘故?”

    张监院心中腹诽道当时白明简一文不名,连童生都算不上,谁晓得韩山长如何在摔了一跤之后就中了魔一般。

    “岳麓书院向来是以有教无类,泽被生民为教书主旨,以德育人,广开大门。”张监院一本正经说完,惹得岳麓书院众人在群情激愤之余都抖了一下,岳麓书院确实有追求德艺道行的正道夫子,但绝不是张监院这个钱串子本人。

    张监院脸上露出十二分的真诚。

    叶大人性情温和,不肯尽信也不愿当面给这少年郎难堪,向白明简摆了摆手。“你这学生不错,坐下吧。张监院,你身边的学生协助你管理院务,想来才学也是极好的,就由他说说看。”

    曹文贺听到学政大人叫到他,如同全身被放在温水里,再不能形容的荣幸。他衣衫发颤,强行定住心神,脑子里飞速转着篇篇习文,更是有了九成把握,他定能在筵席上抢尽风头,大放异彩。

    哪想到张监院在这个时候态度大变,急着拦道。“叶大人,就由白明简回答,岳麓书院必由他回答!”

    曹文贺听到不敢相信,眼睁睁的看着露脸的机会溜走,惊慌失措之极。“张监院,白明简是商籍生,他如何能代表书院就是韩山长亲来”

    “他居然是商籍生!”这句话声音极高,彻底引发了众人的爆炸性争论。张监院瞪了曹文贺一眼,不为所动,点名与叶大人说道。“那也就他吧。”

    岳麓书院学生面面向觑,杨琳捂住了眼睛,白明简精不精通论辩之道,他不晓得。但他可以确认的是,白明简除了和阿措话密以外,与旁人似乎都没什么话讲。

    他望着白明简面无表情的样子,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倒驴不倒架,甭管能说成什么样,你这气度真讲究。”

    白明简微微点头,将手背了过去。

    与此同时,阿措在吊脚楼上,正与花鹧鸪、秀红两人制作潇湘竹卷。

    油灯下,花鹧鸪和秀红两人熟练地打开竹卷,阿措将一个模具造型沾墨拓印在竹卷上,摊在地上晾干。三个人经过三天的磨合,操作起来非常顺手,终于他买下的二百卷潇湘竹卷都已经拓印完成了。

    花鹧鸪捶着老腰,不停叫苦。“还是伺候男人容易些。这种粗活老娘打死都不干了。”阿措与他们重逢之后,拉着他们,昼夜不停歇地制作一团和气图。她口口声声说这是发财之道,然后他们直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一分回头钱。

    秀红倒是苦惯了,微微喘着粗气,靠着门槛看向阿措。“丫头你还不歇歇?”

    阿措望着这二百卷的竹卷,犹如看到了金疙瘩银宝贝,干劲十足,像是陀螺一般在屋子里飞快打转。“姊姊们,只争朝夕啊。”

    花鹧鸪啐了她一口。“老娘被你害的三天没有做皮肉生意了,你争朝夕,快给我滚出去!”

    秀红又气又笑,刮她的脸皮。“阿措才多大,你混说什么。”

    阿措笑了笑,吊脚楼的租金就要到期了,她身上的钱都用来了买竹卷,加上青蛋,四个人身上凑不出一钱银子。秀红任劳任怨,拉着花鹧鸪把这二百卷竹卷印完,开口没有一句抱怨,甚至这会儿还安慰她道:“阿措你才是个多大的娃娃,赚钱没有那么容易,我和花鹧鸪有手有脚,日子艰难些就艰难些,活得下去。”

    花鹧鸪躺在她的身上,向阿措翻了个白眼,痛心疾首。

    阿措正要解释,突然吊脚楼外边传来青蛋的声音,声音由远至近。“秀红姐,咱们有钱了!咱们有钱了!”

    花鹧鸪立时蹦了起来。“我没听错吧。”

    “千真万确,我在弄玉楼外边,夜夜守着。拿了咱们好处的粉头第一天回来还爱答不理的,第二天对我笑了笑,今天夜里她拉着我叫我小兄弟,给我果子吃,要我跟家里人说,她还想要一团和气图。”青蛋脸上满是惊喜,一五一十地学着当时的情景。

    花鹧鸪指着这满地的潇湘竹卷。“她要多少?”

    “她说有多少要多少,还把咱们之前送她的图卷也折算了钱财,还回来了。”青蛋从怀里拿出焐热的五十两纹银。

    花鹧鸪两眼发光,嗷的叫了一声。

    她扯着阿措,扭股儿糖似的只是厮缠。“三张图卷就是五十两,今天晚上咱们就进货去,姊姊跟你去!”

    阿措被她的亲切搞得手忙脚乱,脸上蹭的都是墨印,手上这套模具正是在岳麓山后比照尺寸制作的,原汁原味,原样打造的拓印。秀红虽淡定些,但望着青蛋捧在手里的银子,眼神是直直的。

    而青蛋歪头瞧着那模具,激动地畅想着。“这玩意儿要印出一万张,那咱们是不是能买下整个潇湘府啦!”阿措眯着眼睛,看着夜色,谁能想到呢,她的第一笔勤工俭学费用并非来自岳麓书院,而是整个潇湘府的馈赠。

    “没有在山上开小卖部狠敲韩山长一笔,实在是遗憾呢。”她发出咯咯的笑声。

    油灯处,她每天必读的历法书被微风吹着,翻开了一页。

    在行辕处,白明简淡淡地开口。“大人容禀,学生并无高论。”

    没等众人反应,张监院怒气先上来了。“白明简你好好说话!”张监院虽然每每与韩山长发生争执,但敬重韩冰的为人和智慧,不然也不会在岳麓书院一呆就是几十年。他未必看好白明简的才华,但韩山长看重他。

    或许白明简的说辞,最接近韩冰的态度。

    张监院想要赌一把,结果白明简张口一句“并无高论”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

    “若论正理,则似树上忽生出花叶,此便是造化之迹。又加空中忽然有雷霆风雨,皆是也。但人所常见,故不之怪。忽闻鬼啸、鬼火之属,则便以为怪。三教合一,一团和气,未曾见过,不知此亦造化之迹,请教白云先生,世人少见多怪,世事如此又有何怪异呢。”

    白明简想起阿措那笃定的语气,这件事就算无法被求真,但永远不会被证伪。

    “冬寒夏热,春荣秋枯,存在即是道理,人所共知,又算得了什么高论呢。”

第122章 声名在外() 
“你便是那洛阳过节前在白氏宗祠发愿脱宗的少年郎?”服侍白云先生左右的学生;替老师问道。

    白明简在洛阳还待不过半月;连风土人情都了解不多。他不知这是问什么,但对自立门户之事并不避讳羞怯;坦然说道:“是。”

    朱家丢了表亲;是洛阳城轰动一时的大新闻。朱平治是白云先生门下学生;曾经过府亲自求恳老师收徒,故而白云先生的门徒都听说过白明简的名字。这位学生微微惊讶;要知道;洛阳百姓纷纷嘲笑这个毛头小子口无遮拦;说话打脸,猜测他无颜再见亲戚,灰溜溜逃出了洛阳。谁想到白明简确实离开了洛阳;但是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奔波千里;竟然到岳麓书院上学了。

    这位学生的惊讶还有一层,沈平眉虽说和韩冰在学问上谈不上谁高谁低,但终不及韩冰手握岳麓书院来的声名显赫。自家老师连朱平治的帖子都没收,可白明简却被岳麓书院纳了进去。

    白云先生站了起来,重重杵了杵手上的十节龙头杖:“圣人所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鬼神之说依附于先王之礼乐诗书,以惑天下。盖鬼神者,君子不能谓其无;而不可与天下明其有。竖子;天下之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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