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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吉祥纹莲花楼·朱雀-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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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饕餮衔首金簪恶名鼎鼎的珠宝之一,”啸云庄的何老板拈起那金簪,“各位请看,这是真品,饕餮的两只角有一只缺了一角,口中珍珠乃是光泽明亮的夜明宝珠,不过时日久远,这颗珍珠已经很黄。”

    望海楼的毕老板道:“听说每次这支金簪出现,都会出现离奇可怖的惨案,次次都事关人命,最多一次听说有三十三人同时毙命,所以珠宝行内人很少有人敢收藏此物。”身边玩月台和数星堂的费老板和花老板不住点头。

    方多病干笑一声,“不知道这饕餮金簪出现时死的可都是不穿衣服的女人?”

    何老板奇道:“不穿衣服的女人?当然不是。听说第一个因为这金簪死的是打造这金簪的金匠,传说这金簪本是九龙之形,采意龙生九子,结果簪子造成,金匠过于劳累猝死,簪子落入熔炉,熔去八龙,只余一只饕餮。”

    “过于劳累而死,也不算什么惨案,”方多病道,“猝死乃是世上最美妙的死法。不过各位见多识广,博学多才,可曾听说因为这金簪而死的,有什么不穿衣服、被挖去眼睛舌头的年轻女人?”

    众人骇然相视。何老板当先脸色惨白,“原、原来此次金簪出现,竟是要挖人眼睛、割人舌头方公子,在下这就告辞,在下从未见过这支金簪,金簪之事还请方公子另请高明、另请高明”当下几位老板纷纷告辞,离去之势若逃狐之兔,又如避猫之鼠,甚至和那离弦之箭也有那么三两分相似。

    方多病用筷子将那金簪远远夹起,嫌恶地将它放回八卦镇邪木匣之内。过了片刻,他瞪眼看着那金簪,长长叹了口气。

    待他回到彩华楼的时候,李莲花却不见了。方多病在满楼上下到处找了一遍,又差遣胡有槐派人上下再找了三遍,也没看见李莲花的影子。方多病心中大奇,要说被鬼抓了去,现在可是青天白日,何况那见鬼的金簪在自己身上,为何鬼会找上他?要说不是被鬼抓了去,那死莲花哪里去了?一直等到吃饭时间,方多病吩咐彩华楼的厨子做了一桌山珍海味,再开了一坛子美酒,点着炉子在旁边温酒,自己拿着扇子扇啊扇的。果然未过一炷香时间,就见李莲花一身灰衣,慢吞吞地自走廊那边出现,满脸喜悦地在酒桌边坐下。

    “你这人真的很奇怪,”方多病叹了口气,“我记得我在醉星楼煮过一碗素面,你那狗鼻子也闻得到追来了;我在闻天阁吃百蛇大宴,发了请帖请你,你却不来,后来等我请客请完了蛇都吃光了醉也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你非要我请喝茶;有一次我在牛头镇吃臭豆腐”

    李莲花连忙道:“吃饭时间只宜吃饭,不谈俗事。”

    方多病瞪眼道:“我有说请客吗?你到哪里去了?半天不见人影。”

    李莲花持筷文质彬彬地夹了一块鸡脖子,“我去到处看看,彩华楼内这许多花花草草,的确是美丽至极。”

    方多病呸了一声,“我去见了各家金铺的老板,听说那支簪子上附着许许多多恶鬼,少说也几十条人命。”

    李莲花吓了一跳,“有这么多”

    方多病悻悻地道:“就是有这么多。如何?你在楼里看那具死人,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名堂名堂就是彩华楼里没有人认得她,她却死在厨房外面”李莲花喃喃地道,“挖去眼睛、割掉舌头,显然都是困住她的一种方法。如这世上真的有鬼,为何非要困住她一个人?”

    方多病抓起一只鸡腿,咬了一口,“她明明死在走廊,哪里是死在厨房外面?”

    李莲花道:“那条走廊是从厨房出来,通向花园,我猜她从厨房跑出来,沿着走廊往外跑,不知如何伤了后脑,就此死了。”

    方多病道:“杀她的人多半不会武功,那后脑一击差劲至极,若不是她倒在地上流血不止,半夜三更没人救她,十有八九也不会死。”

    李莲花叹了口气,“嗯,但你又怎知不是她看不见,摔了一跤把自己跌死的?”

    方多病为之语塞,呆了一呆,“说得也是,不过厨房里怎会凭空多了一个活人出来?”

    “厨房我方才已经看过,”李莲花一本正经地道,“厨房里灶台两个而已,架子不少,橱子太小,水缸太潮,米袋太脏,菜篮太矮”

    方多病忍不住道:“什么水缸太大、菜篮太矮”

第82章 饕餮衔首金簪(2)() 
李莲花眯起眼睛,“你那具死人既高又白,裙子如此干净,那些碗柜水缸米袋菜篮什么的怎么装得下?”他突然一怔,喃喃地顺口接着道:“你那具死人”

    “我那具死人?”方多病勃然大怒,“本公子除了和你吃饭之外,从来没撞见过什么死人!分明是你命里带衰,瘟神罩顶,那是你那具死人还差不多!”

    李莲花却抬起头来,呆呆地看了方多病好一会儿,突然露出个羞涩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道:“等一下,我突然想到一样那个重要的东西昨晚你那具死人哦,不,那位凄凉可怜的小娘子的贵体,你差遣胡有槐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方多病被他那羞涩的表情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怪叫一声,“你想干什么?那个、那个万万不可!我断不会让胡有槐告诉你那死人在哪里!”莫非死莲花不爱他貌美如花的小姨子,却是因为他那个癖好特殊喜好女尸?我的妈呀!老子若让你找到那死人,老子就不姓方!

    李莲花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道:“万万不是你想的那般,总而言之,我要尽快找到那个小娘子的贵体,确认一件事。”

    方多病浑身鸡皮还没消停,一口咬定那具女尸早已被胡有槐送进了棺材铺,如今已是板上钉钉,埋入了地下,墓碑都已直了,便请李莲花不必妄想。

    李莲花无奈,只得作罢,改口道:“呃厨房我刚才已经看过,绝无可能藏下那贵体,那贵体又那个不穿衣服,四周又不见衣服的踪影,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从厨房东边的那条小路过来的,穿过厨房,跑进走廊然后跌倒、流血而死。”他向着厨房东边指了指,悄声地道:“那里。”

    方多病顺着那方向一看,顿时汗毛直立——李莲花指的方向,正是彩华楼最好的客房。天字第一至第九号客房,而他和李莲花昨晚正是入住天字五号房,位居正中。

    昨、昨夜镜子里的那只女人的手莫非正是那具女尸的冤魂,正在招人为她伸冤?

    定了定神,方多病看着满桌的美酒佳肴,胃口全无,满脑子思索今夜要到何处去睡方才安全?李莲花说完了“那具贵体”,倒似心神甚爽,举起筷子就欣然开始吃饭,吃了两口嫩鸡,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温酒,先对嫩鸡大加赞赏,从鸡头的两三根短毛到鸡爪的鳞片无一不美,又对酒水不吝辞色,从酒缸到酒缸上封的那块泥皮都是妙不可言。

    二天字四号房

    那夜酒宴的结果自然是方多病大怒而去,李莲花醉倒酒席,总而言之,两人谁也没去住彩华楼天字第五号房。第二日一早,李莲花头昏脑涨地爬起来,居然还回房洗了把脸,洗漱洗漱,换了身衣裳才出来,所以他面对着一夜未归的方多病,姿态分外怡然,只恨身上不能生出二两仙气,以彰显他与方多病层次之高下、胆量之大小。

    不过方多病上上下下打量着李莲花穿的衣裳,越看脸色越是奇异,接着便万分古怪起来,“死莲花,你这是这是你的衣服?”

    李莲花连连点头,这自是他刚从房里换出来的衣裳,童叟无欺,绝然无假。

    方多病满脸古怪,指着他的衣角,“你、你什么时候穿起这种衣服来了?”

    李莲花低头一看,只见身上一袭灰衣,衣上绣着几条金丝银线,也不知是什么花纹,顿时一呆。

    方多病得意扬扬地道:“你向谁借了套衣服?穿在身上,冒充昨晚回了见鬼的客房——可惜本公子目光如炬,明察秋毫,嘿嘿嘿嘿”他拆穿了李莲花的西洋镜,等着看他尴尬,却见李莲花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住拉扯身上的衣裳,顿时奇了,“你做什么?”

    “天地良心,这衣裳真是我从屋里换的”李莲花浑身不自在,酒醉醒来昏昏沉沉,他匆匆换了件外衫,也没看得仔细,但这万万不是他的衣服。

    方多病吓了一跳,失声道:“你从我们屋里穿出一件别人的衣服来?”若是如此,昨夜那屋里岂非要有第三个人在?

    李莲花忙忙地把那外衣脱了,也不在乎穿着白色中衣就站在厅堂里,舒了口气,拍着脑袋想来想去,轻咳一声,慢吞吞地道:“我可能是误入了天字四号房。”

    天字四号房在天字五号的隔壁,门面一模一样,只是昨夜天字四号房内似乎并无住客,又怎会凭空生出一件灰色镶金银丝的长袍出来?莫不是之前的客人遗下的?若是遗下的,彩华楼又怎会不加收拾,就让它搁在那里?方多病十分奇怪,摸了摸下巴,“天字四号房?去瞧瞧。”

    彩华楼的天字四号房和天字五号房的确是一模一样,并且楼里并不挂门牌,极易认错。两人回到天字楼,光天化日之下,胆量也大了不少。方多病推开四号房房门,只见那房里的桌椅板凳,方位布置果然和五号房一模一样。床上被褥并不整齐,桌上一支蜡烛已经燃到尽头,蜡油凝了一桌,西边的衣柜半开着,里头空空如也,可见原先只挂了一件衣裳,和隔壁倒是一模一样。

    但看这屋里的情状,原先想必是有住人的,只是这房客一时不归,竟连门也不锁,才让李莲花糊里糊涂地闯了进去。李莲花小心翼翼地把他刚脱下来的灰色长袍挂回了橱内,只见衣橱内有包袱一个,那包袱做长条之形,看起来就像一柄短剑,外头用红线密密绑住,不知是个什么玩意儿。

    方多病咦了一声,把那包袱拿了起来,“传说‘西北阎王’吕阳琴所用短剑名为‘缚恶’,剑鞘外惯用红线缠绕,传闻缚恶剑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披荆斩棘吹毛断发,连他贴身婢女都死在那柄剑下。那吕阳琴不但短剑闻名,他最最有名的是得了一份能去得九琼仙境的藏宝图呃”他正兴致盎然口沫横飞地讲关于吕阳琴的种种传说——突然噎住,李莲花惋惜地看着他——包袱打开,里面的东西乌溜光亮,上薄下厚,左右平衡,却是一个乌木牌位。

    只见那牌位上刻着“先室刘氏景儿之莲位”几个大字,以及生卒年月,刻得银钩铁划,灵俊飞动,但笔画深处却依稀有一层浓郁的褐色,像是干涸的血迹。方多病拿着别人的牌位,毛骨悚然,连忙把那东西放了回去,老老实实缠上红线,合十拜了几拜,阿弥陀佛和观世音菩萨各念了几十遍,唯恐念之不均,佛祖菩萨与他这凡夫俗子计较,便不保佑了。

    “等一下。”李莲花看过那牌位,往旁一指,“这位客官若是爱妻如此,随身带着她的牌位,怎会和其他女子同住?而、而那那位夫人倒也心胸广大,竟能和这牌位共处一室”

    方多病一怔,往旁一看,只见一件女子绣花对襟落在床下,粉紫缎子,银线绣花,那显然是一件女子衣裳。

    而这房里,除了这一件对襟,再不见任何女子衣物,既没有头梳,也没有绣鞋,更不必说胭脂花粉,唯见衣橱中灰色长袍一件,牌位一座,门口灰色男鞋一双,以及桌上一对点尽的红烛。

    天字四号房中,一股说不出的古怪扑面而来。李莲花和方多病面面相觑,两人的视线一起集中在了那绣花对襟上,抬起头来,两人不约而同道:“难道——”

    李莲花顿了一顿,方多病已失声道:“难道那具女尸的衣服——就在这里?难道她竟是从这里跑出去的?”想起昨夜镜中的那双女手,方多病已不仅是害怕,而是阵阵发寒,冷汗都顺着背脊流下。他自不真信有鬼,但这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那惨死的女子就住在天字四号房中,天字四号房中昨夜并无人出入,那镜中的女手若不是鬼,又会是什么呢?

    李莲花在屋中四下一望,敲了敲桌上已干硬的烛泪,“这蜡烛已冷很久,绝不是昨夜点的,至少也是前夜便已燃尽。”他在屋里踱了几步,转了两圈,绕过桌子,慢慢走到一幅画前。

    那幅画在天字五号房中也有,四号房中挂的乃是梅花,五号房中挂的却是兰花。在这幅图悬挂的位置,对过去便是五号房的铜镜。

    在那幅画旁边,墙上有一道极细的口子,深入墙内。李莲花对着那细缝看了好一阵子,居然还拔了根头发伸进去试了试。这裂口深入墙内有二寸来深,几要穿墙而过,边缘十分齐整,相当古怪。他收起那头发,轻轻卷起了梅图,梅图后露出的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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