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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吉祥纹莲花楼·朱雀-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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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有道出手如风,右手合拢,便要将他脖子扭断。方多病一声叫苦,玉笛挥出,架开金有道右手一扭,陆剑池趁机收剑,将金有道逼开三步,只觉右肩剧痛,只怕已无挥剑之能,却又不能让方多病一人御敌,只得咬牙忍痛,浴血再战。

    这武当傻小子真是傻得可以,方多病心中大骂这呆头临阵犹豫,伤得毫无价值,如今还要拖拖拉拉做他的绊脚石。再过三招,陆剑池长剑脱手,左肩再度受伤,脸色苍白,兀自不知是否应当退下。

    “陆剑池,”方多病咬牙切齿地道,“你没有看见你背后那位高人在干什么么?”

    陆剑池百忙中回头一看,只见李莲花已趁乱远远逃开,一只脚已经踏上庭院另一边的门槛,顿时一片迷蒙,“他”

    方多病怒道:“行走江湖这么久,你小子还不知道打不过要逃吗?一只病猫在这里给老子碍手碍脚,你想送死,老子还没空给你放鞭炮!还不快走!”嘴上说得忙碌,他手中玉笛也是连连挥舞,勉力挡住金有道的手爪。

    陆剑池大声道:“我岂可留下方少一人!要死大家一起”

    方多病气得几乎吐血,破口大骂,“谁要和你一起死了?还不快逃!”

    陆剑池眼见李莲花已逃得无影无踪,心中满是疑惑。李莲花武功如何他不清楚,但他曾经接过金有道一掌,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为何丢下朋友,转身就逃?这岂不是临阵脱逃但方多病却竟然叫他也走这和师父教导全然不合一阵糊涂,他迈步跟着李莲花逃走的方向而去,冲出庭院,眼前却不见李莲花的人影,心中越发大奇,“李兄?李兄?”短短时间,他能躲到哪里去?

第80章 食狩村(8)() 
方多病把陆剑池赶走之后,越发感觉金有道攻势沉重,他自己本来练功就不认真,此刻满头大汗,已是险象环生,心里叫苦连天。金有道行动如此迅速,他就算要逃,只怕跑得还没有他快,如何是好?难道方大公子竟然要因为该死的李莲花和傻到极处的陆大呆把一条宝贵至极的小命送在这里?这怎么可以?眼角看石寿村村民将石老围在中间,不知在搞些什么鬼,他也无心情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道阿弥陀佛观音菩萨如来佛组文殊普贤太上老君齐天大圣天蓬元帅什么都好,苍天显灵,让他逃过此劫吧?他日后必定潜心向佛,决计不再与李莲花那死鬼偷吃寺庙里的小兔子白影飘拂,烦躁的空气中掠过一阵清淡的凉风。

    方多病蓦然回首,只见背后一人卓然而立,白衣如雪,轻纱罩面,那衣裳如冰如玉,鞋子淡雅绣纹,非但人卓然,连衣袂穿着一样卓然出尘。方多病一时呆住,半晌想道:原来白日真的会见鬼金有道一声怪叫,转身向白衣人扑去,白衣人衣袖轻摆,一柄长剑自袖中而露,露剑身半截,只这一摆一抬,剑尖所指,已逼得金有道不得不落向别处,伺机再来。

    方多病趁机退出战局,站在一旁不住喘气,心中又想:原来世上真有这种白衣飘飘的劳么子大侠。他妈的,他分明早就在一旁偷看,却偏偏要等到老子快死的一刻才出手救人,想要老子感激,老子却偏偏感激不起来。看了片刻,方多病突然想起,这似乎不是他第一次遇见这位白衣大侠,除了昨夜看见他一片衣角,去年冬天,他和李莲花在熙陵外树林中遇到古辛风袭击,李莲花逃进树林,也是在快死的时候,树林里有白衣人踏“婆娑步”击败古辛风,救了他们两条小命,难道眼前这个白衣飘飘得十分惹人讨厌的白衣人,就是那人?

    想及此处,方多病心中一凛——当年那人足踏“婆娑步”,那是“相夷神剑”李相夷的成名轻功,若眼前这人真是当年的白衣人,他和名震天下、传闻已在十年前落海而死的李相夷李大侠是什么关系?想及此处,不得不打点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地注意起白衣人和金有道的一战。

    金有道非常谨慎,不知是失去神智之后多了一种野兽般的直觉,或是身为武林高手的敏锐犹在,对付白衣人他非常小心,目光炯炯盯了白衣人许久,方才轻轻移动了一下位置。

    白衣人站住不动,持剑之手稳定至极,那长剑一泫如秋水,泠泠映着方多病的左眉,居然便一直映着他的左眉,如此长的时间,剑刃不动不移,半分不差!这是什么样的剑上功力!方多病为之咋舌。要说他是李相夷的弟子,李相夷就算活到今天也不过二十八,只怕养不出这样的弟子,当然说不定人家十八岁纵横江湖的时候便已收了十几岁的徒弟,算到如今自然也就这么大了,但若是真的曾经收徒,以李相夷天大的名气,怎会无人知晓?要说这人是李相夷本人,李相夷早在十年前坠海死了,那事千真万确,证人众多,绝不可能掺假。何况,要是这人便是李相夷,一剑便把金有道宰了,根本不会僵持如此之久。若要说这人是李相夷的师兄师弟之流,年龄上倒是比较有可能但听说“相夷神剑”却是李相夷自创的,如此似乎也说不通——莫非——这是李相夷的鬼魂?他心里胡思乱想。骤然,金有道伏低身子如离弦之箭往白衣人双腿冲去。白衣人露在袖外的半截长剑一振,方多病只觉眼前一亮一暗,一片光华艳盛泉涌般乍开乍敛,竟令人忍不住只想再看一次。那是剑招吗?是剑光,或只是一种幻象?他心里一瞬迷茫,一颗心像刹那间悬空跌落,眼前只见那柄泫如秋水的长剑不知如何拧了一个弧度,对着金有道当头斩下!

    啪的一声轻响,他瞬了瞬眼睛,只当必定看到脑浆迸裂、血流满地的情景,但白衣人这一剑斩下,只见金有道头顶有血,顿时软倒在地,却不见什么脑浆迸裂。方多病又眨了眨眼睛,才知这人竟用锋锐如斯的剑刃把金有道砸昏了!这、这又是什么神奇至极的功夫?便在方多病瞠目结舌之际,那白衣人似是转头看了他一眼,持剑飘然而去。

    方多病又呆了半晌,目光方才落到金有道身上。金有道头顶被那一剑斩出一道又直又长的剑伤,却只是皮肉轻伤,是真力震动头脑,方才昏去。但那白衣人的内力着实并不如何了得,若是内力深厚的高手,要以剑刃砸人头,决计不会砸出剑伤和血来。如此说来,这人既不是李相夷,也不是李相夷的鬼魂,那究竟是谁?他一回头,却见两颗脑袋在后门探头探脑,正是李莲花和陆剑池。

    “你打昏了金有道?”遥遥地,李莲花悄声问。

    方多病本能地点了点头,随即猛然摇头,“不不不,刚才那人你瞧见了没有?那个白衣人,使剑的。”

    李莲花摇头,“我到院子外的草垛里躲起来了,突然这里头没了声音,我便回来了。”

    陆剑池却是点了点头,声音仍有些发颤,“好剑法,我看见了,好剑法!惊才绝艳的剑!”

    方多病的声音也在发颤,“他妈的,这人虽然内功练得不好,单凭那一手剑招也可纵横江湖了,那人究竟是谁?”

    陆剑池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这种剑招,也不是武林各大门派常见的剑术,多半乃是自创。”

    方多病的声音慢慢低沉了下来,“我怀疑那人和李相夷有关,只是想不出究竟怎么个有关法。”

    陆剑池大吃一惊,“‘相夷神剑’?若是‘相夷神剑’,自然有一剑退敌的本事,不过”

    方多病叹气道:“这事也只有等你回武当山找你师父商量,看究竟如何处理,我们后生晚辈,想出主意也不作数。”

    李莲花连连点头,欣然道:“如今新四顾门如日中天,李相夷若是死而复生,自是好极,必定普天同庆、日月生辉、人间万福、四海太平。”

    方多病呸了一声,“死而复生,妖鬼难辨,有什么好了?什么普天同庆”

    三人嘴上说话,眼睛却都看着石寿村民围着石老。他们并不理睬什么突然而来、突然而去的白衣剑客,未过多久,只见众人围成的圈子里渐渐流出鲜血。

    方多病说话越说越小声,脸色愈来愈骇然。突地众人都慢慢退开,圈子里的石老遍体鳞伤,满地鲜血,一颗头竟自不见了,不知被谁砍了头去,死在当场。

    陆剑池目瞪口呆,方多病瞠目结舌,李莲花满脸茫然。三人面面相觑,浑然不知为何事情会演变到此。正在三人茫然之际,石寿村村民有一人对昏死在地的金有道狂奔而来,自腰间拔出一把弯刀,对准金有道的脖子用力砍下。

    方多病大出意料之外,挥笛架开,“干什么?”

    “乌古咿呀路也”那人咿呀作语。

    三人再度面面相觑,不想石老言词流畅,谈吐尚称文雅,石寿村民居然不通中原语言。

    另一位年迈的秃头老者叹息一声,缓步上前,“我来说明吧这是石寿村的规矩”

    李莲花三人静听那老人解释。原来石寿村民久在大山之中,自成一族,很少和外界人士交往,族中学会中原语言者不多。而族长掌管全族生死拜祭大事,享受全族最好的待遇,手握大权,族里推选族长的唯一方法,是谁敢保管“人头神”的脑髓,谁就是族长。方才尸横就地的石老其实不是本族中人,只是他敢于掌管“人头神”的脑髓,所以村民向他称臣。

    “人头神”的脑髓附有恶灵,十分恐怖,一旦附上人身,活人就会变成厉鬼,那是本族的守护灵,也是族里蒙受的诅咒,世世代代相传。

    十几年前,中原人入侵石寿村,“人头神”帮助他们杀死中原人,但“人头神”的诅咒并没有回到石老掌管的陶罐中去,这几年来不断有人变成“人头神”,族人早就怀疑石老是不是亵渎神灵,没有按照规矩拜祭,所以石老被迫在“人头神”出没的地方挂上鬼牌和符咒,将“人头神”的尸身放在他头颅附近。今天幸亏方多病一击打碎陶罐,才让族人发现那脑髓早已失落,陶罐里装的只是清水。

    “如果说,石老掌管‘人头神’的尸身和脑髓,他是一族之长,那要在客栈里放人头自然容易至极,但在那之后,他掌管的那一部分脑髓哪里去了?为什么客栈里会不断地出现‘人头神’?”方多病沉吟,“这个死老头到底想隐瞒什么?”

    “脑髓失落,族长就要受族人斩首之刑,他必定是在掩饰脑髓遗失这件事。”那白发老人道,“族人都在怀疑族长把‘人头神’的脑髓遗失在客栈里,但谁也找不到它,并且许多踏进客栈的人都无缘无故地变成了‘人头神’,恶灵的诅咒真是可怕得很。”

    “那个”李莲花插口道,“在那里。”

    三人同时一呆,一起向李莲花看去,一顿之后,又一起看向他所指的方向,疑惑、不信、讶异、诡秘,各种感觉充斥心底。李莲花所指的方向,是庭院中的那一口水井。

    “井、井里?”方多病张大了嘴巴,“你怎知在井里?”

    李莲花微微一笑,“我一直在想就算许多年前是石老把那人头放在了客栈里,导致有人得病,或者是有人在客栈中砸烂了斑点妖怪的脑袋,又导致了更多的人得病,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为什么金有道也会得病?”他指了指二楼第三个房间,“他和同路的朋友住在三房之中,结果他得了怪病杀了他的朋友,而他朋友的尸身又被石寿村民吃了——既然是吃了,说明他的同路朋友并没有得病,否则不会有人去吃他——所以会不会得病变成斑点妖怪,和房间无关?既然发生在客栈之中,起因又与房间无关,那只能与水源有关了进入客栈里的人,有些用了客栈里的水,有些却没有用。”

    那白发老人十分激动,双手颤抖,“天这很有道理,它就在水井之中!”他突地转身对方才要砍金有道头的那人说了一番言语,那人奔回村民之中,指手画脚,咿咿呜呜不断说话,料想正在转达李莲花方才的说辞。

    四人一起往井边走去,只见阳光恰好直射井底,清朗的井水中,一个碎裂的陶罐清晰可见,除了碎裂的陶罐,井底的枯枝和沉泥之中,隐隐约约有两截短短的白骨,此外陶罐底下尚有一块黑黝黝的凸起,不知是什么事物。

    陆剑池突道:“石老手上少了两根指头”

    李莲花慢慢地道:“不错不过里面还有件东西那该是个剑柄。”他指着井底那个黑黝黝的凸起,“有人挥剑抢了石老的陶罐,掷在水井之中。石老既死,我们永远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也许就是当年染病的中原保镖,也许不是。”

    “碎在井里的陶罐,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能让人得怪病?”方多病盯着那井底,“这水看起来很清。”

    李莲花探手入井口,“这水寒气很盛,比之山顶的湖水更胜三分。我想不管什么东西坠入这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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