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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昭华-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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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代是没有完整的教育系统的,尤其是刚刚建国的这段时期。他们十里八乡的,读书识字的人少之又少,而永城县城里,能识字的人虽然多,但是开了私学授课的,却只有两位。

    有老师,就有地方讨教学问,这比元朝末年的时候好了不知多少。粮长年少时候拜在门下学习的那位大儒,是找了不知道多少地方才找到的,他在门下侍奉了一年,才登堂入室学习经书。张昭华想起这时候有个名人叫宋濂的,写过一篇文章《送东阳马生序》,里面就说“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先达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未尝稍降辞色。”说的就是差不多的求学之路。

    无怪张岳氏抱怨,粮长不肯给亲孙子却给一个毫无干系的娃娃开蒙,而且还是个女娃,就更让她想不通了。不过她不明白的事情,张昭华同样也不明白。

    “好了好了,小孩子胡闹去吧,”岳氏从桌上抓了一把饴糖给她,道:“端哥儿,带着姐姐妹妹去玩,今天可不拘着你了。”

    端哥儿羞涩地从仆妇身后探出头来,又朝张昭华望去,看得岳氏心里更不舒服,但是还没等她说话,张昭华已经跳下炕去,笑嘻嘻地跑出屋去了。

    看得出来粮长夫人和张岳氏有事相商,张昭华自己熟门熟路地跑到后屋空地上,那里有个横杆,扎着一个秋千索,也荡不开几步,但是就是她现在玩耍的工具,等再长一两岁,那秋千就架不住她了。

    张昭华自己坐在上面晃荡,旁边端哥儿和岳氏带来的女娃都咬着指头看着她。张昭华看这个女娃面生,便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

    “俺叫甜甜,”那女娃盯着她手里的饴糖,一丝可疑的银线从嘴角滑了下来,“俺是王集镇人。”

    张昭华看她憨态可掬的样子挺可爱,就把饴糖给她分了三个,看到旁边可怜巴巴看她的端哥儿,就道:“端哥儿,甜甜是你家什么亲戚?”

    “她是我表、表妹。”端哥儿嗫嚅着说了一句,又害臊一般低下了头去。

    张昭华一年能见他个五六次,但对他每次流露出的羞涩的神情还是很新奇,便道:“端哥儿,你又不是女娃儿,怎生如此怕臊?”

    端哥儿微微涨红了脸,似乎想要反驳一两句,但是终究只听到蚊子一般嗡嗡的两声。张昭华便不问他了,只又接着问甜甜道:“你在城里呆了多长时候了?城里有许多新鲜好玩的,你可都见识过了吗?”

    甜甜也被问得一愣,她其实也生的可爱,只是脸颊蛋儿却有些瘪瘦,皮肤也黑一个度,而且年岁也比端哥儿小一点,只像个松鼠一样抱着饴糖舔,看得张昭华好笑。

    “俺来一月了,”甜甜道:“城里只去了小门街,去的时候天黑了,什么也没看清楚。”

    张昭华和她说话,觉得这个时候即算是永城或者是归德州,恐怕还没有条件形成繁华的商市,之前张赓哄她去城里,说城里好玩的多的话,恐怕也不尽实。

    “城里好玩的地方她都没去过呢,”端哥儿在一旁忽然道:“西门一条街都是花市,只在每月初一开一次,那花市上,才有许多新鲜好玩的东西!”

    看张昭华有点兴趣,他就拿出背书一般的语气细细道:“永城城河有五座桥,城墙有五个城门,其中东门两个。一个是水门,又是隋堤驿道陆上通道,另一个是永城到徐州驿道的通道。除了东门这两个门,其他西南北三个门边上,都有大大小小的集市,其中西市最大,来往的人也最多,有商丘、宁陵、鹿邑县的人,都来西市玩耍。”

    “这几处集市上,都有什么买卖的?”张昭华问道。

    “北门多卖鱼肉蔬果,果子行最多;”端哥儿掰着指头道:“南门是铁作坊、皮市、履鞋铺、帽子铺、伞铺、木匠营,卖锡器竹货砂盆,家具什么的都有。”

    “西门都是楼房,”端哥儿道:“前面开店,后面就是民居。百工货物,什么都有。而且门面较南北两市都开阔,光是晚上杂耍卖艺的,就有数十人。不过——”

    他想了想,道:“不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这些工匠不得自由了,说是州府在合计他们的分工,要分得相当精细,光是雕工,就要分出什么穿甲匠、木桶匠、墨窑匠、雕銮匠什么的,要编成班次,不知道要做什么。”

    “平时我娘每三五日就要去西市挑针线,最近也不大出门了。”端哥儿道:“想来是集市上面不大平顺,所以娘才没有带她出去玩的。”

    端哥儿说着,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兴奋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来,道:“你瞧,这是什么?”

    张昭华凑上去一看,只见是一张画着花花绿绿板格的图纸,再仔细看,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居然都是官职。

    “这叫升官图,你没见过吧?”端哥儿得意起来,道:“馆学里可时兴了,大家都爱玩。”

    这张正方形的图纸上,黑线画着许许多多的长方格。每个长方格又被分成三部分,一是官职名称,二是官职等级,三是游戏晋升方法。

    张昭华细细看去,左下角是起手处,它右边依次列着:白丁、童生、案首、监生、秀才、廪生、举人、解元、进士、会元、传胪、探花、榜眼、状元,这图纸的最中央是太保、太傅、太师,他们是最高等级,都是正一品。

    围绕中心圈设有五个衙门,分别是六部衙门、都察院衙门、九卿衙门、京府衙门和翰林院衙门,他们的等级,由高而低向外围扩散。

    再外围的,是京外州府县衙门的官员。最低的可以是未入流,像典吏。

    每个不同颜色的衙门内设有不同的职官名称,职官名称上有品级,下有判词。标明对官员的奖惩。判词分为德、才、功、赃,转到德或才就升迁,功会平级调动或升迁,而转到赃,表明贪赃枉法,就被贬黜。

    游戏开始时,大家从起手开始,轮流掷骰,根据骰子中的判词和所在位置的说明进行前进和后退。比如在起手处,掷“德”晋为“案首”;掷“才”晋为“童生”;掷“功”晋为“白丁”;掷“赃”原地不动。

第13章 荣归() 
“原来如此。”张昭华点头道:“那这四角小格子上面写着‘送礼’是什么意思?”

    “就是送彩头的意思,”端哥儿显然是对规则烂熟于心了,解释道:“如果有玩家中了状元,其他玩家要给他送礼;如果从尚书升到了太师,也要送礼;在太师的位置上得了荣归,再送礼;当玩家进入同一衙门时,官品小的要向官品大的送礼一份,后到此衙门要向先到者送礼一份。这四条送礼的规则一定要遵守,但是送什么,就是玩家自己定了。”

    张昭华哈哈笑起来,心道还真是有趣,这可不就是官场明里暗里的规则的吗——

    “那咱们就定彩头吧,”端哥儿想了想,道:“地老鼠怎么样?”

    地老鼠是一种小炮仗,炸开花的时候是五色斑斓的,而且声儿还特别响亮,最妙的是居然没有什么杀伤力,最多就是掀起一阵短促的气浪来迷一会眼睛罢了,这东西只有永城县城里有,农村真是少见的很,也有货郎挑着担子卖过,问价钱一个居然要三个铜板,也就引得村里的孩子眼馋干看着罢了。

    “地老鼠,”张昭华道:“那可是值钱玩意,我没有。”

    “那怎么办,”端哥儿看着她忽然又觉得脸发烫了起来,道:“那、那我就分给你几个,看最后谁赢了,就把所有的地老鼠拿走。”

    “甜甜也没有彩头,”张昭华道:“你有几个地老鼠够分的?这样吧,我不要你的地老鼠,要是我输了,我就给你拼一个黛玉葬花的豆粘画。”

    “黛玉是谁,”端哥儿而不解道:“为什么要葬花?”

    “你管她是谁呢,”张昭华道:“就是一个女娃,名字叫黛玉,背着锄头和篓子的模样。”

    豆粘画其实很简单,尤其是张昭华自己提出的黛玉葬花图形,更是简单——因为张昭华会拼七巧板,她可以拼一个黛玉葬花的图形出来,然后把七巧板固定在画纸下面,上面用刨花水涂了,用五色豆粘贴上就行了。

    端哥儿没见过这个豆粘画,不过听张昭华一忽悠也就同意了,至于甜甜,端哥儿就让她拿手里剩下的两颗饴糖当彩头。

    起手的时候,张昭华运气不是很好,掷了一个“赃”,而端哥儿掷了一个“德”,一下子就跃到了“案首”的位置上,甜甜跟他们完了一会,觉得不是很有意思,因为她毕竟年岁小,好多官职听不懂,多跑了几步也不明白自己拿到的这个官职能管多大地方,干脆扔了棋子去荡秋千了。

    剩下张昭华和端哥儿倒是玩得兴致勃勃地,不过张昭华总是掷的“功”或者是“赃”,害得她龟速前进,等她好不容易摸到了都察院衙门的时候,端哥儿已经跑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做了有一会儿了。

    “看来你官运亨通啊,”张昭华不满道:“我才六品,你都二品啦!”

    “这可不好说,”端哥儿虽然有些得意,但是嘴角还是抿着,道:“即算是做到了最大的太师这位置上,都还有得了‘赃’而倒退回六部的时候呢!”

    据端哥儿说,游戏的最终是“太师”位,但必须在“太师”位上再掷出“德”,得到“荣归”才算功德圆满。

    张昭华听了有所思,心道古人可谓十分看重善始善终了,所谓“功成名遂身退”,能做到顶天大官而又全身而退的才会被人称道,但是这样的人可谓少之又少。其实这个游戏虽然小,而且规则玩法和后世一些棋盘游戏如“大富翁”或者“飞行棋”差不多,但是意义却比那两个大得多。

    “恭喜恭喜,”看到端哥儿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掷了三次骰子,终于坐上了太师的位置,张昭华道:“太师大人,下官要给你送礼啦。”

    “等我荣归,你还要送更大的礼呢!”端哥儿嘻嘻笑道。

    可惜端哥儿并没有掷到“德”,就如他刚才所说的那样,他得了“赃”然后又退回了六部。

    之后端哥儿掷了七八次,其中两次坐回了太师的位置上,但是却始终没有掷到一个“德”出来,倒是被张昭华追赶上来,也进了礼部衙门里。

    “看来还是逃不过要送礼呀,”张昭华郁闷道:“下官见上级,还是要给你送礼。”

    “哎,”张昭华问道:“我看这个‘德’,不是很容易掷出啊,能玩到荣归,不简单啊——”

    “做到太师,然后以德行去圆满自己的仕途,当然难了,”端哥儿摇头晃脑道:“风尘何扰扰,仕途险且倾。官场上很多时候一步错就是万劫不复,这就是告诉玩家,为官任事者能以令名终,才是这游戏的真意。”

    张昭华惊讶地看着他,道:“这话一定不是你说的,是阿爷教你的吧?”

    “不是阿爷,”端哥儿道:“我们馆学里有个书念得特别好的,是他跟我们玩得时候说的。”

    “你们学校,不是,是馆学里面,有几个学生?”张昭华问道:“学生岁数都一样大吗?”

    “先生开馆教学,却只收了七个学生,”端哥儿道:“五个是如我一般大的,剩下两个都差不多到了行冠礼的时候了,先生说要待明年科考,可以让他们一试。”

    张昭华点了点头,掷了一个“德”出来,一下子和端哥儿平级了。

    “我也要试一试,”张昭华道:“再来个德!”

    可惜她掷出一个“才”来,只往前走了一步,走到了太保的位置上。

    之后两个人努力了很久,张昭华才勉强掷出了“德”来,终于结束了整个游戏。两人看到棋子跳到“荣归止”的位置上,都大喊了三声“天下太平,普天同庆”。

    “哎呀这玩一局差不多要大半个时辰,”张昭华道:“全是看运气。”

    “那是你没有见过快的,”端哥儿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收着棋子道:“杨师兄就能在半刻之内玩到荣归止,而且次次都赢,没见他输过。”

    “我就不信,”张昭华道:“他跟所有人玩都能赢?”

    “是真的,”端哥儿急起来:“我们同学有不服输的,不知道挑战了多少回,每次都乖乖交了彩头。他玩这个名声都传到了馆外面去了,还见着有拿十两银子做彩头的人来寻他呢。”

    “你们先生,让学生赌博做戏吗?”张昭华惊讶道。

    “先生说他是个借读的,本不是咱们这里人,是归途中老母生病了才暂留在咱们这里的,”端哥儿道:“他收彩头都是给母亲看病用去了,不必苛责。”

    “难道方才那些‘风尘何扰扰,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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