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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昭华-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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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儿算起来也是七八天前的事儿了,张昭华偶然听到闲言碎语,说有“履”字房的一个河南来的淑女,小解的声音很大,特别是晚上坐在恭桶上,那声音能把其他淑女吵醒。

    “履”字房就是张昭华住的房间,籍贯是河南的淑女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这条流言明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直把她气得眼前发昏,不知道是谁编造出这样无耻的谎言来,还散布了这么久,张昭华这些日子也交了一些朋友,听到这流言都对她敬而远之了。

    张昭华想了一下,此时大家虽然都是竞争的关系,但是在局面不清晰的情况下,还没有构成直接和切身的利害关系。张昭华来到诸王馆,容色不是最好的,才情也还没有显露,平日里小心谨慎,说话也思量再三,从没有得罪过人,没道理会遭到这样的陷害,除非当真是不想让自己好过,才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侮辱自己。而且听这个消息,必是与自己处在同一个屋子的人,才能让人有理由相信是真的听到了“晚上出恭时候发出很大的小解的声音”。

    田氏是张昭华第一个排除的,她也观察了许久了,田氏确实是胆小如鼠的性子,也不爱说话,人多的地方是能不去就不去,常常闷言闷语地躲在屋子里,连牛氏都不稀地搭理她。

    吕氏的可能倒也不大,因为张昭华和她算是处得来,两人做什么也都一起去,少有分开的时候。吕氏性格不错,虽然没有读过书,眼界不大,但是道理是知道的,也因为是农村出身,和张昭华也有许多共同语言,这么些天她就没从吕氏的嘴里听到她说一句别人的不好,连牛氏这么样的人她也能忍得下去,最多是笑说了一句牛氏像她村里王大户的婆娘,一张嘴巴就是厉害罢了。

    最有嫌疑的就是牛氏,张昭华是打心眼里怀疑这个女人作妖。关于自己的流言她一时捉不到源头了,但是她确确实实听到牛氏嘻嘻哈哈地传播另一个关于吕氏的传言,说吕氏不爱洗头,偷偷攒了好几瓶头油,等着以后若是选不上就全都带回去用呢。

    吕氏没有不爱洗头,也没有偷偷攒头油,这一点张昭华门清。牛氏在她眼前编排别人的谎话,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在流言是一阵风来一阵风去的,今天淑女们三五成堆地一齐议论这个,明日就换了议论对象,交谈其他人去了。即使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害,张昭华依旧非常痛恨牛氏这种嚼舌根的品行。

    所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张昭华还没跟她算账,她倒先发难起来,逼着要打开自己的官皮箱给她看。张昭华自然不会顺她的意,“这箱子里是我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要给你看?”

    牛氏撒起泼来,叫嚷道:“我丢了东西,她们的箱箧都让我瞧了,没有我丢的那样东西;你的偏不与我瞧,你不是心虚是什么,就是你偷了我的东西!我要叫嬷嬷来,让她们管教你!”

    张昭华不依,牛氏也不饶,等嬷嬷们闻讯赶来,已经吵到了连吕氏和田氏都差点拖不住她们俩的地步了。

    “吵吵什么!成何体统,”一个年高德劭的老嬷嬷呵斥道“这里是诸王馆,不是你们家里,由得你们撒赖!”

    牛氏就哭哭啼啼添油加醋地说自己丢了东西,说确定张昭华就是偷手,她母亲就在一旁附和,说张昭华不肯开箱子的形状。

    那嬷嬷就让张昭华把她的官皮箱打开。

    张昭华就取下来腰间挂着的小黄铜钥匙下来,打开了自己的箱子。这里头金钗银簪十好几根,那嬷嬷就问有哪一根是牛氏丢的。

    果然如张昭华所料,牛氏犹疑着挑了一根银镀金嵌珍珠蝴蝶簪,说这就是她丢的那一根。嬷嬷便转过头来严肃地盯着张昭华,问她还有没有什么解释。张昭华还没说话,王氏十分愤怒了,道:“这是俺们家哥儿走道浙西,寻的工匠给做的,这上面还有印记——”

    这话说出来牛氏也笑了,道:“就是啊,这印记可写着牛字呢。”

    看来牛氏也聪明着呢,挑了一个刻了印记为“牛”的钗子出来——这时候打造珠宝的工匠,一般会在首饰上刻上自己的标识;但也有应要求刻上买家名字的,谁买就刻谁的名字,防止丢失。

    “牛”不是牛氏的那个牛,而是打造这枚簪子的人姓牛,但是显然嬷嬷们都认为这是牛氏的东西了,张昭华就道:“这是我的东西,我有凭证。”

    “你有何凭证?”牛氏尖叫起来。

    “我这箱子里的东西,”张昭华慢条斯理道:“一样一样清点过,写了单子出来,在进馆子的第一天,登记户籍的时候,就请女史大人一并随录在了户籍之后。”

    峰回路转,自有宫女捧来名册,翻到张昭华的那一页,果然有详细条目录在后面,虽然笔记潦草,可以看出女史也不耐烦,但是一样一样确确实实都记录清楚,而且那支银镀金嵌珍珠蝴蝶簪赫然在列。

    嬷嬷们便看着牛氏不说话。

    牛氏兀自死不承认,道:“嬷嬷明鉴,我确确实实也丢了一根跟这一模一样的,也是蝴蝶簪!”

    证据只能证明张昭华没有偷东西,但是不能证明牛氏没有丢东西。所以牛氏也不能被指认是构陷他人,嬷嬷们便以喧哗吵闹为名,将张昭华和牛氏各打五十大板,罚她们抄书,还要早起挑水入缸。

    张昭华遭了这一场无故的冤枉,而且还眼看这尚宫在她的名册上面记了一次过,心中自然是十分愤恨,她觉得牛氏和她算是接了深仇大恨了,这个事情出来,明明是撕破了脸面,但是牛氏居然嬉皮笑脸地向她赔情道歉了,甜言蜜语说了一箩筐,让张昭华对人的脸皮的厚度有了一个叹为观止的认识。

    牛氏留着就是祸害,而且是生于肘腋的祸害。谁知道在共处一屋的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又会以怎样下作的手段祸害张昭华——

    这牛氏的母亲是富商的宠妾,她一身细皮嫩肉和作风做派都是传习她那个把正室夫人逼得无处容身的母亲的,显然牛氏这次是段数够了,还差那么一点运气;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成功,张昭华自然不愿意被时时刻刻盯着算计着。况且牛氏这做派,女人厌恶地不得了,但是男人就吃得下去,她也算是一个有潜力的竞争对手。

    小虺不除,早晚成毒蛇。

第76章 机心() 
一晃时间就到了六月下旬的时候,在河南应该是干燥地野田禾稻半枯焦的景象,然而第一次来南京度过这个夏季的张昭华却惊奇地发现,江南四月的雨季有些许的漫长,断断续续居然延长到了现在,在绵长而又细雨纷纷的季节里,张昭华觉得自己的心事更大了些。

    她这样面朝床铺内侧已经维持了很久,似乎并没有听到身后猫儿一样轻盈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她的近前,直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阿华,你在作甚?”

    张昭华好似梦中惊醒一样,第一个反应是快速收齐了手里紧紧捏攥住的东西,胡乱塞进了官皮箱上了锁,才回头露出了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只是笑意里含着警惕和躲闪。

    “我什么也、也没做啊,”张昭华道:“阿乔,你这么快就收拾完了?”

    牛氏拿眼只管打量她,嘴里撒娇道:“今日打开盒子看了,妆粉用完了,我打算去司计那里领一盒来,要我给你也带一盒么?”

    “不用、不用了,”张昭华连忙摆手道:“我的还没用完呢。”

    “那我就去了。”牛氏伸手摸了摸鬓边新贴的点翠,一阵风似的走了。

    这些日子,从北地来的淑女也住进了馆子里,这下更是热闹起来,两天前又将这些新的淑女筛选了一遍,如今总共有一千五百多名通过了第一轮考核的淑女——或许对身高体重的要求并不算是考核,只是摸个底罢了,真正的考核还在后面呢。

    早上张昭华就和王氏去园子里走了两圈,也遇到了相识的淑女,各自打了招呼。

    园子里景色宜人,张昭华又看到石凳上摆着双陆棋的,两边对坐了一名淑女,绞尽脑汁地要赢对方。

    双陆棋是双人玩的游戏,黑棋白棋都各有十五颗颗棋子。棋子放在由二十四个点标示的棋盘上。而棋盘共分四个区,谁先将所有棋子走到自己的内盘中就获胜了。也就是将所有自己的棋子由二十四点位置向一点位置逆时针移动到自己的内盘中。

    这个掌握规则是容易的,玩起来就围追堵截颇费脑力了,眼前这两个淑女就胶着在一起了,张昭华就不当观棋不语的真君子了,给她们解围道:“这里掷出的点数位置有对方的三颗棋子,将无法移动月牙中的棋子,应该换对家掷色子了。”

    但是她说的并没有人听,因为这两个淑女还是在角力,倒是旁边有淑女拉她到一旁,说那是一户人家的嫡庶女儿,明争暗斗许久了。

    张昭华自叹多事儿,但是当看到竹林里还有一桌下棋的,她还是忍不住上去看。

    这倒是个她之前没见过的新棋子游戏,玩法是不论纵横,三子连而为城,城成就可飞食对方一子,其他或者夹或者挑,只能就近吞食,不能飞食了。

    这棋子似乎很带劲,玩起来简单而且能激起兴味来,这里围着的淑女也越来越多,起先看不懂的后面也渐渐懂得了,不时喊叫起:“破他一城,吃我一子”之类的的话。

    在园里厮磨到到中午开饭的时候,张昭华就要和王氏分开了,王氏他们有另外用饭的地方,张昭华便和吕氏搭伴去了疱膳所,那里也已经等候了许多淑女了,大家都有固定的席位,张昭华走过去正要入座,就听到一声柔和的声音唤她:“华妹妹——”

    张昭华侧头一看,居然是第二桌首席的马氏在叫她。

    马氏就是光禄寺少卿马全的嫡长女,资格确实够坐第二桌首席的,她身边坐的也都是文官的女儿。她既然叫,张昭华不敢不去,走过去就听她道:“华妹妹和我同坐。”

    她身后的那名淑女就立马挪了位置,张昭华不敢坐下,只团着手不安道:“姐姐这里,不是我坐的地方。”

    “便坐下罢,”马氏和善地笑道:“想与你说说话呢。”

    张昭华踟蹰了一下,看在她身边的嬷嬷们和宫女都视而不见的样子,就坐了下来。

    马氏和她攀谈,是有纡尊降贵的意思了,说起来真的匪夷所思,两人认识是在园子里玩樗蒲的时候,那次玩的人太多,记不住名字,大家就约定以籍贯加姓做代称,比如“六安张”、“钟祥李”、“临泉方”、“庐阳刘”之类的,轮到张昭华就说是“永城张”。

    她那时候明明看到,在她报出自己的名字之前,坐在中央做裁判的马氏是看都没看她的,她说了名字,马氏就倏然望了过来,之后的游戏也是时时刻刻注意她,但是一双眼睛着实看不出什么意味来。

    游戏里面马氏故意抛给了张昭华两三次机会,张昭华只赢了一次,但是所有人都看出马氏对张昭华的注意,所以那一局,张昭华赢了,彩头是马氏给的一双玳瑁簪。

    马氏好像真的对张昭华青眼有加,当然她身上有一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在与张昭华说话的时候也不会冷落其他人,让其他淑女都觉着她特意关照了自己,而心中升起被重视的感觉。

    之后马氏就常常请张昭华去她那里说话,说话的内容也不像是纯聊天,刚开始也就问一些稼穑的事情,张昭华知道这些官家小姐哪里去过地里,就糊弄了几句。果然马氏的重点也不在稼穑上,之后就问读书识字,读了多少书,通晓经义的上面,张昭华也接着糊弄,说书是读了一些,最爱看唐传奇,最后话题扯到了《李娃传》上面,张昭华兴致勃勃地表达了对李娃这个奇女子的喜爱之情。

    张昭华在揣摩马氏的意图,凭什么对自己青眼有加,她知道马氏是决不可小觑的人,因为她心胸绝对不小,且看明明可以独坐内室吃饭的她,偏偏要和这些平民淑女们一体同仁在疱膳所用饭就知道,武将家的女儿就没有这般,从来没有出现在席上。

    这是一种领导屈尊来了食堂跟员工一起吃食堂饭的感觉,大家似乎心里都有点感激的意思,何况马氏一直端着一种大姐姐的范儿,对所有的淑女都嘘寒问暖,她还记得一些淑女的抱怨,比如换洗的棉被迟迟没有送来,挑水的大缸离得太远之类的事情,告诉给马氏,第二日就都能办好。

    这样的事情,张昭华自然能看出收买人心的意思出来。她所显露的这种可以被称为“德”的行为,是一定会得到嬷嬷、女官她们的赞赏的,她的考评划个优等一定没有问题。

    就在张昭华还在思考马氏的意图的时候,她设下的网里,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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