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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昭华-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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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油张昭华自然是不敢吃的,但是显见小宝就非常喜欢,吃过一回就念念不忘,总归还是油大的原因,哪个小孩不嘴馋油货呢,自家也就是过年过节才炸一回,而且做烧饼还要早早起来,实在是麻烦。

    大家都当没听见了,小宝也就闷闷不乐地低头喝粥。

    吃过饭张昶和郑氏就牵着牛去田里了,如今这头牛是家里的宝贝,耕地、套车什么的都太方便,像别家都是人力耙地,自家有一头耕牛,一百五十几亩地,比别人四十几亩的地完工地还要快。也有借牛犁地的,可惜张昶更爱惜牛,也怕牛累坏了,坚决不外借。

    张昭华自己在屋里习了一会字,推开窗子就看见被放出去不久的小宝又怏怏不乐地回来了,原来是跟着村里一帮孩子耍去了,他人小腿短,跟不上人家,呼啦啦这群孩子说跑就跑了,他就只能望尘莫及。

    张昭华实在忍笑,不过要是露出笑来似乎就有点伤了他的心了,便想要过去抱一抱他。只可惜小宝扭了身,指着屁股和腿上的黑坨撇着嘴道:“脏——”

    这孩子不像村里其他孩子,每天泥里打滚;他是身上沾了灰就觉得不舒服的人,这一点倒和张昭华像。见他左顾右看很是局促的样子,张昭华就去灶下烧了水给他洗澡。

    “你就这么一会儿,”张昭华问道:“跑到哪里玩去,能脏成这样?”

    “沟水头,”小宝道:“挖蚯蚓,他们说要挖粗的就要往水深的地方走。”

    “那下次还是别跟着他们挖了,”张昭华道:“沟水头的水虽然不深,但是你个头矮,到别人膝盖的水会淹到你脖子差不多的地方。”

    给四五岁的小孩洗澡是一个很有点费事的经验。若是两三岁的时候,小宝还怕皂荚水流到眼睛里,在偌大的澡盆里左右躲闪着,但总是被张昭华捉住,往脸上抹一大把泡沫。那个时候的小宝还特别怕痒,胳肢窝怕痒,肚皮也怕痒,脖子底下都怕痒,脚板心尤其怕痒,如果被有意逗弄,就会咯咯大笑个不停,能把身子扭成麻花似的,实在是可爱至极。

    但是如今的小宝,张昭华再去逗弄的时候,他已经会扑棱水花了,总是把水花打得飞溅出来,说了也不会听,张昭华被水泼地经常是半透了,终于发了一次脾气,总算是让他消停了许久。

    这一次算是乖乖地洗完了,张昭华给他穿上了肚兜和裤子,抱着塞在了他的床上。然而手不经意在枕头上滑过,却又发现了一个秘密。

    她掀起枕头一看,果然!竟有一大堆五彩斑斓的糖果。

    “昨天吃了那么多的糖,”张昭华哼道:“原来还有私藏——小宝啊,你是皮痒痒了么,忘了我说了多少遍,吃糖会坏牙的,有虫子钻到你的牙里,最后牙齿都会掉下来,什么东西都吃不了了!”

    这糖其实是喜糖,是隔壁张秦氏家的芳芳昨日出嫁的喜糖,芳芳比张昭华大两岁,在十七岁的花季终于嫁出去了,不过嫁的不远,就是李家村的一户人家。

    昨天就是迎亲的日子,闹了一天,晚上还不消停,因为农家的房子大都篦墙不固,门窗不严,所以邻人彼此之间均可互通声息。昨晚上芳芳家里轰饮作乐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息,到了四更天了还有嚷着喝酒的声音,不知道张秦氏怎么招待这群醉汉的,不过张昭华猜想约摸是熬了一锅汤来,因为隔着院墙,张昭华听到了呼哧呼哧吮汤的声音。

    芳芳的出嫁好似又一次重重敲打了张昭华的心,在提醒她自己今后的道路其实是可以选择的。

    昨日喝喜酒的时候,王氏见了范媒婆,两人嘀嘀咕咕了许久,张昭华不用想也知道她们是在议论自己的婚事。现今范媒婆的事业是愈发往大了做了,两年前最成功的就是给县丞说媒,讨了个继室夫人,这桩亲事做成之后,县丞有往她家里送来丰厚的谢媒钱。这更是让范媒婆名声大噪了,逢人就唱和自己,必要引得众人齐声夸赞才罢。

    就张昭华所知道的是,县丞的这位继室夫人就是丁家集的,因为提桶取水被路过的县丞看到,彼时先头夫人已去了一年了,县丞提亲是毫无压力的,而包揽这十里八乡婚庆的只有范氏,城里的媒婆倒也不适用,所以县丞就招了范氏来,范氏自然喜不自胜,也成功把这门亲事做成了。

    就在张昭华准备今天就跟王氏摊牌的时候,大门被砸得咚咚作响,“张大婶子在吗,俺是立根,快开门呐!”

    张立根是村里人,正月过完之后就和张麒一起去城里修仓库去了,这个时候回来,是不是工期满了——张昭华急忙打开门请他进来,王氏也从织机上下来,见他张张惶惶的样子还没等问一声,就听张立根道:“你们家二小子出事了!不知道惹上了什么天大的麻烦,在开封城被拘了,麒大哥已经去了开封,让俺回来报信,让你们不要惊慌,在家里等信就是。”

    王氏和张昭华都是惊惧不亚于晴天霹雳一般了,急忙拽着他问道:“升哥儿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要拘他!”

    “现在两眼摸黑,什么都不清楚呢,”张立根道:“但是应该和商队没什么瓜葛,麒大哥说升哥儿手下人都在城里没出动呢,就升哥儿一个去了开封,不知道要去办什么事,犯了什么法才被人捉拿了。”

    这个人报了信之后就匆匆走了,他的工期还没满,也算是偷跑回来的,要立马回城里才行,只留下满目惊惶的母女二人,亡魂丧胆地不知所措。

第65章 丧胆()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就像是顶梁柱轰然倒塌一样,依靠女人是做不成什么事的,这一点且看六神无主的王氏就知道了,郑氏倒还勉力能维持,只是催促张昶赶紧套车去打听。

    但这都被张昭华拦下了。

    大哥张昶去了开封城能干什么,他历来只和村夫里妇打交道,若是去了县衙,恐怕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哪里能指望他打听到什么讯息——张昭华想来想去,先把这事告诉粮长,粮长跟她的想法一样,让他们一家暂时待在家里,他让张赓去了开封,先去把这消息坐实了。

    第三日下午张赓就带来了消息,但是是极不好的消息。

    他说张升在开封置了外宅,里头藏了个女子,张升若不走商,就专在那里与这女子成双捉对,朝暮取乐,如此半年,海誓山盟,说定要娶了回家——这女子是个乐户,但是是过了承应期的乐户,按制年满放回,若娶了回家,便能依从夫家籍贯。

    如此看来也无什么不好,虽然乐户低贱,但若是张升不计较,家里人不嫌弃,旁人也只私下冷嘲热讽一番,倒也无什么妨碍。却没想到事情却和王府牵扯上了,这女子并不是府县籍下的乐户,而是从南京拨给周王府的蓄养的私伎,这样一来,只有周王府同意抵消籍贯,方可出户——据说放出去的时候确确实实是抵消了的,但没想到周王府的二王子瞧上了她,便说那乐户是私产,没有外放的道理,打听到这李莲儿居然被别人养了半年,登时大怒,便把手下一帮游手无赖纠集起来,不仅抢回了李莲儿,还把包养李莲儿的张升打了个半死不活,捉了人在王府里,不知道还受了怎样的刑罚。

    这不啻于又是一道晴天霹雳了。

    周王府,那是什么,那是皇亲,跟张家过不去的是皇帝的孙子——这是什么概念,在阶级制度如此森严的时代,那是极难让百姓生出和皇权对抗的心的。

    此时的藩王还不是明朝后世那种被养费了的模样,而是确确实实拥有无上的权力,能“抚民、劝耕、御外侮以藩帝室”,初分封在边塞重镇的藩王,还有节制卫所,奉令征伐之任,甚至可以过问干预藩国内的一切大小事务,省宪都司及府县大小官吏朔望是要排队去王府报告治下的情况的,藩王俨然以宗室之尊,成为了中央派来地方的政治军事代表。

    周王不比他的几个哥哥,在边塞重镇统兵,但是手上也有千二百人的卫队,在河南这个封地上就是至高无上的代表——张升和周王府对上,可想而知是什么后果。

    “周王倒不似秦晋齐楚几个藩王。”粮长沉吟道:“他施政宽平,能体恤百姓,没听说过有什么不法之事,想来这个二王子做的事情,他是不清楚的。你若是能求到周王面前,据实以述,以他古之君子的性格,倒极有可能会把升哥儿和这个乐户放回来。”

    “听闻周王颇好音律,”张昭华道:“也喜爱元曲话本,这种悲欢离合的事情,比书上写的更是真实,周王便要做那个仲裁人,玉成此事,世间最爱这种破镜重圆的事情,周王也会因此铸就海内声名。”

    “你看地清楚。”粮长点头道。

    “而且,此事你大哥去了没用,”粮长道:“你去最合适,其实你还不知,你与那周王,也有一段前因。”

    张昭华大为惊讶,急忙追问。

    粮长便道:“洪武十八年时候,张厂办了第一次乡饮酒礼,席上有自称周王长史的客人——他其实不是长史,就是周王本人。”

    张昭华对这个人的印象很淡了,倒是把跟随在他身边的两个孩子记得清楚,道:“那两个小孩,是周王的孩子么——哦,我想起来了,他们称呼周王是叔父,看来是其他藩王的孩子。”

    张昭华仔细回忆了一下,觉得周王确实不是张扬跋扈不通情理的人,反而此人很好说话,身上有文人的礼让和侠士的气质。既然有前情在,这样一来她的把握更大了,与粮长商议了一些细节,粮长便道明日一早就把她送到县城里,有张赓接应,一同去开封。

    张昭华回去一说,家人都在犹疑,尤其是王氏,在听说她要去王府,更是死活不同意,在她看来,周王府就是个噬人的地方,进去了就难以出来。等张昭华好不容易安抚了王氏同意她去的时候,张赓告诉她周王被急召入京了。

    这下他们又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于情这条路行之不通了;于理,粮长和张昭华都分析告官能赢的可能为零,不会有官吏为了一个普通百姓得罪权势滔天的周王府的,至少在河南这个周王的封地上,是不会了。

    更何况此事张升也有错处,他狎妓,而且狎的是周王府的乐户——

    狎妓没有错,更何况皇帝不禁止青楼行业,反而大力扶持——于金陵建十六楼,以处官伎;十六楼的名字都是皇帝亲自取的:来宾,重译,清江,石城,鹤鸣,醉仙,乐民,集贤,讴歌,鼓腹,轻烟,淡粉,梅妍,柳翠,南市,北市。

    官伎是面向官员甚至商贾开放的,但问题是张升那个对象不是官伎,是私伎,就是把户籍迁到王府供给王府私人娱乐的乐户。

    说白了就是敢嫖周王府的女人。

    官员不会管这个乐户是被主家放出去的这个事实,他们只会揪住张升的错处。

    “就算是我哥有错,”张昭华气噎满胸:“也是交由有司量刑处罚——周王府是不能私自扣押百姓的,我哥是良民,王府是无权私自设刑处罚的,更不能处死。若是二哥有个好歹,国家不是白养了那么多御史,是要风闻奏事的!”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在河南,就是周王一家的天下——不光是扣下了张升,甚至连找去的张麒也被抓进了府中。

    情势险峻,再拖下去怕是真有不虞了。张昭华一想到父兄可能受到的折磨,就好似心如刀割一般,尤其是向县衙递上去的状子石沉大海之后,张昭华就知道最可怕的来了,从府到县的各级官吏无论官阶大小,都不可能对上藩王——他们也惹不起。

    “事到如今,”粮长十分严肃道:“你想怎么办?”

    “河南一省,没有能辖制周王府的,”张昭华流着眼泪,将自己的决心说了出来:“我要上告,去京师上告。”

    “您曾经说过,京师通政司门下有一红牌,书曰‘奏事使’。”张昭华道:“皇上定下规定,凡有欲奏事不得至御前者,取此牌执之,可以直入内府,各门守卫等官不敢阻当。”

    “你要摘奏事使红牌?”粮长也被惊讶到了:“你居然要把状子告到御前?”

    “不然谁能为我张目?”张昭华道:“孙子为非作歹,找不到老子,那就干脆找到他爷爷头上去!皇上疼爱子孙,但天下的百姓难道不是他的子孙,我也不求他处罚周王府,只求能将我父兄平安放出就行。”

    “只怕没那么容易。”粮长长叹一声。

第66章 金陵() 
张昭华已经想得很清楚,她绝不可能去周王府讨个公道,下场只能和张麒张升一样被抓进去,不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而府县衙门没有人为她张目,各级官吏除非不想在河南混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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