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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昭华-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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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了一块好料,一支整木可以做朱漆大柜、闷户橱,边角料刚好做提盒和子孙宝桶。这样一来床似乎要再看另外一块木料了,刚巧这木料店另一块好料子叫人给买走了做老棺。张麒就盘算去其他木料店里看看,不行还有邻县,也离得不算远。

    “囡囡,看线,”王氏拍了拍她的头:“纬线掉了一根。”

    张昭华哦了一声,急忙捡了线缠上,却被王氏盯着细看,问道:“你这几天神思恍惚的,是从粮长那里来了之后就是这样了,你告诉阿娘,粮长都与你说了什么?”

    张昭华又被问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七八日前,她去粮长家里做课业的时候,粮长没有任何预兆地忽然问道:“华姐儿,你觉得端哥儿如何?”

    张端去岁中了童生,县里褒奖,这个事情很是风光,张昭华自然知道,她以为粮长还嫌端哥儿学问不扎实,便道:“端哥儿十四岁的年龄,已过了县试、府试两场,成绩佼佼,连县尊都亲口夸赞,想来明年院试一定名在榜上,秀才之后就是举人,光宗耀祖指日可待。”

    “我问你他为人如何?”粮长问道。

    “端方君子,厚重之人。”张昭华这下莫名其妙了,便小心翼翼答道。

    “足不足以托以终生呢?”粮长问。

    张昭华这下沉默了。

    “我看他是可以的,”粮长捋着胡子缓缓道:“况且我看他也对你有心。”

    “我年轻时候,也教过几个学生,只是都碌碌,没有一个如你一样有灵性的。”粮长忽然叹息道:“你若是个男儿,如此资质,好风借力,未尝不能青云直上。”

    “只可惜是个女娃。”他摇头道:“你要说了,是个女娃又如何,但是你也问问你自己,你这一腔丈夫气,又甘心做个村妇,埋首女红尺灶之间么?如今你到了嫁人的年纪,你父母要将你嫁给哪一家,都不会是你说了算,日后局促在一方天地里,算是白学了许多诗书。”

    “嫁给端哥儿,”张昭华忍不住道:“难道能有什么施为?”

    “端哥儿性子温良,”粮长笑道:“你与他争锋,他不会因为被你驳了颜面而疏远你;你经史上胜过他,他也不会看低讥讽你女子的身份。你若嫁了其他庄稼汉,他们懂你所学所想吗?每日只会计较毫厘之得失;你若嫁了其他读书人,他们能容得下比自身才学还高的女人么?”

    张昭华就像是被当头棒喝了一番。

    没错,粮长说的一点都没错。他说的包含了张昭华嫁人之后的所有情形,他也说中了人心和人性。张昭华摸着自己跳动地快了一倍的心,似乎可以预见到嫁了个不识字的人之后,夫妻没有共同语言,你说东我说西这样的场景——她也可以预见到嫁个读了几篇书就洋洋得意自诩为读书人的人,发现娶了个才学更高的妻子,说不过了就冷嘲热讽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一幕。

    “你与其他女子最不像的地方,”粮长道:“居然不爱奇情志异,唯爱经史百家。娶来做端哥儿的妻子,定会令他有所进益。更何况,端哥儿实在是有点迂了,将来侥幸得中进士,做了官之后怕也在官场上不通人情礼节,也会受到排挤受到打压,他一向对你言听计从,你做他的贤内助,定能帮他在仕途上更进一步。这也是我的考量。”

第61章 青萍() 
嫁给端哥儿好不好,很久以前她就分析过,是她能选择的最好人家。如今经过粮长的循循善诱,张昭华当然还有最大的犹疑。

    “你嫁来,”粮长道:“我不令你去城里住,你和端哥儿就在这里陪我。等我死了,这里的屋子、田产,都给你们。”

    这是一种实际意义上的析产别居,张昭华不知道粮长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还要立一条规矩,”粮长道:“在端哥儿考中进士之前,只能住在我这个地方,且不许他父母来打扰,让他一心一意地读书。”

    张昭华的心砰砰直跳,如果这一条能实现的话,那自己还担心岳氏什么呢!留在张厂,离父母家这么近,过着只有夫妻二人的生活,不用在岳氏跟前立规矩受磋磨,天下还有比这更舒服的好事儿么!

    端哥儿虽然十四岁就中了童生,但是粮长始终认为他还是不懂制艺,在科举的道路上再不会像靠童生那样一蹴而就,也就是说,他考中进士还有的磨呢,十年八载都是轻的,说不定会等到四五十岁呢,考上进士之后,岳氏也不会有指手画脚的机会,因为进士选官调任,去哪儿是吏部的安排,总之不可能回到乡里的。

    “祖上耕读传家,”粮长又道:“有一条是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岳氏再强横,也不敢公然坏了这规矩,毕竟她也是三十五上头才得的端哥儿,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张昭华惊喜极了,急忙追问道:“也真?”

    粮长笑着点点头,又指着榻上放置的一个樟木的大柜子,道:“柜子里,是我毕生珍藏的古籍字画,也有一些是孤本,也有些价值。你嫁过来,这些便都是你的,端哥儿不懂得赏玩,白白糟蹋了这些东西。”

    张昭华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好似前世应聘国企的岗位一样,对方在一本正经地开薪资待遇什么的——当然这样优厚的条件,张昭华也确确实实心动了。

    她自然没有当场表态,回了家里也是思虑再三。当然她被王氏捉住问了,只是不敢详说,只因王氏若听得能结这样一门亲,自然是惊喜过望千肯万肯了,她也一定不会顾及张昭华是怎么想的,在她看来,能和粮长家做亲,一定是高攀。

    此时她只能岔开话题,道:“阿娘,爹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说是五六月了,”王氏把机杼摇地哐镗作响,道:“你爹去城里也不止是做工,还要把升哥儿这个皮赖捉住,好好盘问一番,问他心里怎么想的,都二十了还不肯成亲。”

    张升二十岁了,这是一个普遍认为该成亲生子的岁数,但是张升却屡屡推脱说亲做媒的,给的借口就是现如今要跑南闯北的,没个安定,等赚了钱来再成家置业。

    这么说倒也无可厚非,因为王氏之前也说过,她老家山西那里的大户,有年纪轻轻的子弟出来闯荡,都立志要做出一番事业,才肯回乡成亲,也有三十多岁都不娶婆娘的。但是张升明显不是这样,王氏可犹疑他的心呢,一直嘀咕说只怕是外头不干净。

    在张昭华看来,张升明显就是享受单身的乐趣,外面的花花世界都还没见够,还没闯够,自然不愿收了心,他也是没有遇到一个能让他心甘情愿被束缚的女人,要是机缘巧合遇到一个,那肯定是不会这么抗拒。

    张昭华就笑道:“所以爹其实是去盯梢去了么?那二哥可不自在了。”

    “就是让你爹看看,”王氏道:“只要不被外面不三不四的人带坏,不在那些腌臜地方勾缠,俺和你爹就放心了。他要是看上哪家的闺女,俺也不挑了,索性是去城里伴着他过活,只要合他的心意,能把他伺候好就行。”

    “那他还说让您和我爹去城里享福呢。”张昭华道。

    “享什么福,挣了几个钱了就会享福了,”王氏哼了一声,道:“俺也不去城里,不知怎么总觉得,城里那些人看人不带什么好颜色的,瞧着俺就是打量乡下的农妇呢。”

    “那咱们不就是乡下来的农妇嘛,”张昭华被逗乐了,道:“他们不是瞧不起乡下人,是嫌贫爱富罢了。”

    这一头母女两个嘀咕张升的婚姻大事,那一头也有麻烦找到了张升的头上。

    开封的周王府中。

    周王朱橚嫡长子朱有炖提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让旁边抱着琵琶的女子瞧了,问道:“这样写如何?”

    这女子放下琵琶,纤纤玉指指着一处,道:“这里唱法改用小调,换一个上三弦也许会更好。”

    朱有炖自己哼了几遍,这女子就为他打板,唱毕果然好听许多,他就将这一处重新改了一遍。

    周王这一脉是天生的艺术家,文化素质都比较优秀。朱橚和他的三四个儿子都多才多艺,诗歌、书画、骑射等,无一不精,甚至在医学上都有十分的见地,但要问哪一项最是特长——王府治下的开封城,一定会众口一词地说,是乐府新声。

    当初周王朱橚来开封就藩时,皇帝就“亲拨二十七户乐户随驾伺候音乐”,又以词曲一千七百本赐之,朱橚到了开封,又在王府内广蓄家乐班子,使得王府戏曲在开封名扬一时。

    从周王朱橚,到嫡长子朱有炖,嫡次子朱有爋,都精通音律,不仅精于搬演各种杂剧、舞旋,而且在王府中保存和改进了整套北曲演奏乐器,让受邀进入王府的地方官吏都大开眼界。

    如今朱有炖就在潜心改写剧目,据说是从唐传奇《李娃传》中获得的灵感,要在《元曲选》中找出合拍的曲乐来。

    “郑元和沦落街头以为人送殡唱挽歌谋生这一段,”朱有炖道:“唱时加入快板,就有行云流水的意思。”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就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大兄,”这人道:“乐户李莲儿为什么不在班子里了!连名字都不在乐籍上了!”

    朱有炖眉头都不皱一下,道:“有爋,这样风风火火地,成何体统?”

    但这位自幼顽劣的朱有爋是不懂得收敛的,而面对同父同母弟弟的朱有炖,也并没有十分能管教的法子。

    “李莲儿虽然是乐户,”朱有炖解释道:“但是是地方乐户,不是声伎,过了二十这个承应期,按制是要遣回去嫁人的,嫁了人之后也不再是乐籍,跟夫家籍贯,算是良家女了。”

    “什么良家女!”朱有爋吼道:“入了乐籍,哪儿还有良家女一说!”

    “你不要胡闹,”朱有炖道:“人我已经打发走了,这是按规矩办事,你若是喜欢她唱腔,我这里还有几个会唱《琵琶记》的,全送到你那里去。”

    “我不要,”朱有爋道:“我就要李莲儿,我不管她嫁不嫁人,她这贱籍是脱不掉的!她还想着去配人?哪里有这样的好事!你把她遣出去,我偏要把她寻回来!等她回来,我就把她配给府里涮洗马桶的褐者,腌臜她一辈子!”

    说着就悻悻地走了,朱有炖倒是没在意,低着头继续研究他的词谱了。

第62章 之末() 
四月的天气是暖和的,宫城里面,早已换了春装。

    郭宁妃平常是不爱出去走一走的,看到这样洋洋洒洒的好天气,在女官的劝说下,也终于肯答应去外头散散步了。

    这一转转到花园子里,其实这不叫花园子,应该应景地称呼为菜园子。因为本该遍植鲜花珍木的花园却种植着高高矮矮参差不齐的庄稼,小麦子的苗儿是插上不久的,也是精心养育着,但是仍然有些蔫答答地,细长的秸秆上还有湿漉漉的夜露,在和煦的微风里轻轻—摇,露珠儿就轻盈盈滚下来。

    还有专门一片水泥地种着稻子,看不出来长势如何,但是一畦畦秧苗绿意可人,挤挤簇簇,最起码栽种的人是个行家,一株株并列成一行,看起来很齐整。

    郭宁妃放眼望去,最前面一块地是种豆子的,秧架上正是豆苗出土开始爬藤的时候,这种细细嫩嫩的藤蔓的绿意是柔嫩的,叶子也不都尽是青翠,也有紫色的,也有微黄的,总之看起来十分可爱,远远望去,活像姑娘的两条长辫。

    郭宁妃就笑着道:“我小的时候,就亲手种过这样的豆苗,你们看——”

    “这淡青颜色的藤蔓叶子,是虹豆苗儿,”她指着那架子给身边的女官解释:“棵棵秆壮叶旺的,是芸豆;最是绿莹莹的,那就是豌豆苗儿了,这个我最爱吃。”

    郭宁妃自然知道这些庄稼,因为她也是乡下小地主的女儿,在元末的兵患中,也丧失了幼时留恋的乐土。

    “四月也是农忙的季节,”郭宁妃回忆道:“大家都忙着捯饬庄稼了,没有闲暇的半刻时间。有时候,家里的女人也要去地里帮忙。忙累的时候,就小憩一会儿,只是这个时候仍不肯好好休息,随时就敲打说唱双条鼓起来,我们那里有唱的最厉害的,是姑嫂二人,一人击鼓,一人击锣,口唱小调,鼓锣间敲。听了半天,不知道都说唱了些什么!”

    郭宁妃是濠人,濠就是凤阳,和皇帝一个县,皇帝尚未发迹的时候,路过宁妃家里,宁妃的父亲郭山甫看了他的面相,认为贵不可言。于是对儿子郭兴和郭英说:“我之前跟你们说,你们是封侯的面相,就是因为能跟随这个人。”于是郭英、郭兴跟随皇帝渡江了,之后郭山甫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皇帝,等皇帝即位,就册封她为宁妃。郭兴和郭英也跟他父亲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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