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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昭华-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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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为之人,并不许入会。”

    众人一起随粮长读了誓词,长幼依次排序,分了祭肉。之后粮长亲自取了五彩巾,系在土地神和土地奶奶的手上,大家欢呼一声,将二神并神龛抬进轿子里,开始了游行。

    可怜这县令家的小公子了,年仅四岁的孩子,因要装那个“金童”,从城里抬到张厂,一路上几个时辰不得下来,刚下来没半个时辰又被塞回了轿子中,因为他非要当“舍花人”,就是抬在阁子里的,被装扮皂隶抬着,县令只好依了他。

    按一般的社戏来说,平常在轿子里的娃娃都是挑的会唱的,掀开帘子就要唱竹枝词,但是这位小公子什么都不会,困了睡着了不说,还忍不住哭闹了起来,唬地众人把他抱出来,换了个早已备好的娃娃进去。

    张昭华这边看得清楚,忍不住发笑,倒是被芳芳看到了,钻过来拉着她往前跑,道:“有牵丝的戏法,变得可好看了,你都没看到!”

    她们一口气跑到了最前面,就看到社火前头开道的飞叉,叉头亮地惊人,白花花像初雪一样,上面还箍着圆环的铁片,一舞起来锃光瓦亮,这种飞叉是不用手舞弄的,用的是背、腿、肩膀,或者抛在半空中用脚尖接住了。

    后面紧随的是耍花坛,这个张昭华倒是在上辈子见过一样的杂技,就是演员将不同大小的瓷盆瓷坛什么的,用各种动作,或者用肩滚动,或者用手臂翻转,翻出各种花样来供人赏玩。

    之后也有个好看的,是提线木偶,不过木偶不大,她们看的不是很清楚,好像杂耍的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马上把火把放低了,但是这样也不好,因为后面控线的人屡屡躲避火焰烧着了脚,所以最后引人发笑的不是偶戏,而是后面控戏的人。

    张昭华这里看着,没留神却被人潮推到了,也不知道是谁推挤地,原来是后面的中幡到了,大家都要争着看,张昭华被踩了好几脚在腿上,一时间也没起来,正又气又急,身后却被一双手揪住了后领,一下子把她提了起来。

    张昭华先把身上的灰土拍干净了,才抬眼打量刚才帮她的人。一看这个人也是个青年,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眉眼疏轩,和和气气地站在那里,一看就是个有些书卷气的端方人,并不像手上有一把力气的。

    但是张昭华自从新嫂子那里见识了她的力气之后,就不敢小瞧瘦弱的人了。她便攥了小小的拳头笑道:“谢谢阿哥。”

    “杨师兄,杨师兄,可终于寻着你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了。

第54章 金石() 
端哥儿走近了,扯着青年的袖子道:“师兄,我刚看见了有头上戴着白鹭羽毛,香薰傅粉的,不知是扮作了哪位神仙!就在那高台上,你快和我去看吧!”

    说着一扭头,就看到了嘴角浸着笑意的张昭华。

    端哥儿顿时像万千只蚂蚁上了身一样,浑身的毛孔都淌出了汗来,“如坐针毡”、“芒刺在背”的意思他就忽然领悟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应该有话要说,有委屈要诉,毕竟是眼前这个丫头寡恩,抛却了以往青梅的情意——但是他今日见了她,心底就只有淬然的欢喜了。

    今天是上元夜,好像所有月夜相会这样美好故事都在他小小的脑仁里走了一圈。

    “你、华姐儿,”他道:“你也来观灯?”

    “我是来看社戏的!灯却没什么好观的。”张昭华询问道:“这位小哥,就是你在馆学里的师兄么?是升官图玩得特别好的那一个?”

    “正是,”端哥儿不意她还能记得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惊喜道:“你还记得——”

    “杨阿哥,”张昭华便问道:“端哥儿说你玩升官图,从无有败果。你有什么诀窍么,次次都能赢,一定不是什么运气吧?”

    张昭华觉得,人世间有各种诈术,原在事理之中,人情之内。两军对垒能用,棋盘六艺能用,用在赌场上则为千术。若是凭借这样出千的手段赢得了游戏,一时风头无匹,但是长久终将为人所知。又或是眼前这位,只是为了筹钱给母亲治病,并不以此为正途,后一种当然是最好的了。

    “那你觉得,”这位杨师兄蹲了下来,笑道:“我是怎么赢的呢?”

    张昭华心里思来想去,最后试探道:“听闻,有一种办法,是在骰子上满动手脚,比如说,往里面注水银——”

    “啊,”端哥儿惊讶万分:“还有这样的办法,往骰子里面注水银!”

    “赌场里是有这样的办法,灌水银、灌铅;”杨师兄笑道:“因为这两种东西不容易散,像一段膏似的,在掷骰子的时候,先震下骰子,让筛子里的水银或者铅到一边去,这样这个骰子就一个方向重了。而重的那一面肯定是朝桌子朝下的。这样一种作弊方法,是很巧妙,但是要做到毫无痕迹不被人看穿,实在是少。世人已经学精明了,这样的骗术可骗不过去啊。”

    “让开让开,听唱戏了!”后面七八人抬的高台上,站了一个人在咿咿呀呀地唱着,因为是走动随着前面的社火而行的,所以一大堆相看唱戏的,就跟着跑起来。

    杨师兄就抱起了张昭华,往后退了几步,待人流过去之后,张昭华道:“她们唱的是什么?”

    只因这唱腔十分奇怪,上辈子听过京剧越剧黄梅戏昆曲的张昭华都没听过这样只是一个人清唱的唱法,只用拍板,后面和声的时候才用琵琶和箫。

    “这是清音,”杨师兄道:“就是清唱,你约摸是没听过的,这是从九江那里来的戏班子。”

    “这个听起来实在有点古怪,”端哥儿道:“咱们看后面的五花爨弄吧,还是北曲听着有金石之音!”

    这下张昭华更搞不明白了,听着好似这个时代的戏曲方面,要分一个南北地域的差别。

    端哥儿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她小脸上难得露出了大惑不解的神色,便忍不住笑了起来,也就细细跟她细细将来,说北曲就是前朝金、元时期流行的北方杂剧,又分为剧曲和散曲两种形式。剧曲是一折戏,是通过舞台演出的形式进行说唱;而散曲则是清唱的单乐章小令。但两者都融合了北方民族曲调,慷慨激昂,劲切雄浑,其中以元朝关汉卿流传至今的《单刀会》和《窦娥冤》为代表。

    “窦娥冤,”听到熟悉的名词,张昭华激动起来,道:“这个我知道,今晚上有演吗?”

    “不让演,”杨师兄用手轻轻捂了一下她的嘴巴,道:“皇帝不许装扮历代后妃、忠臣烈士、先圣先贤神像,现在京都那边管得严,不过地方上有偷偷演的,毕竟大明律里面没有这样的条目处罚什么的,若是日后下了条例,那就真的看不到了。”

    “哦,”张昭华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南戏是什么,都是方才那样清唱的么?”

    “南戏当然是南方兴起的,”杨师兄娓娓道来:“北方的叫北曲杂剧,南方的就是南曲戏文。”

    南戏兴起于宋朝末年,是以歌舞故事为主体的戏剧表现形式,流传到明朝有多重称谓,如:传奇、温州杂剧,永嘉杂剧等。是用南方方言演唱,用律宽松,轻柔婉转,与北曲弦乐不同的是,南戏喜用管乐,适于演唱情意缠绵的故事。南戏较为著名的曲目有《琵琶记》,《荆钗记》等。

    “今晚上会唱《琵琶记》,”杨师兄道:“琵琶记就是《伯喈》,里头的主人公就是蔡伯喈。”

    “这个倒没听说过,”张昭华如实道:“好看吗?”

    “全忠全孝的蔡伯喈,有贞有烈的赵五娘,这出戏自然好看了,”怎么听杨师兄这话都有那么一点特殊意味,“宫里的皇帝,可非常喜欢呢。”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前面的人群欢呼道:“五娘!五娘!”

    “这不就是赵五娘么,”杨师兄指着台子上白衣白服念唱的女子,道:“这正是赵五娘身背琵琶,沿路弹唱乞食往京城寻夫的那一出。”

    张昭华仔细听了许久,道:“和刚才的清音似乎说的语言是一个地方的,但是腔调却大有不同。”

    “都是江西出来的,语言自然都是赣话,”杨师兄点头道:“这个《琵琶记》用的是弋阳腔唱的,腔调可变化,也易于吸取其他的曲调,因而传到各地之后,能和当地的民间乐曲相互融合而形成新腔,所以传得最快。”

    “传到安徽是不是就有安徽方言,有了一些安徽的腔调?”张昭华道:“所以宫里的皇帝才爱听这个?”

    “当然,你仔细听的话,能听到安徽黄梅采茶歌的花腔在里头,”杨师兄道:“腔有数种,纷纭不类,但是弋阳腔却采纳众长,可谓南戏集大成者。”

    据他说,朱皇帝对《琵琶记》很是喜欢,曾对臣下说:“《五经四书》,布帛菽粟也,家家皆有;高明《琵琶记》,如山珍海错,贵富家不可无。”宫里经常会演奏这出曲目。

    “我总感觉,”张昭华喃喃道:“这南音像是靡靡之音。”

    “你知道什么是靡靡之音?”抱着他的杨师兄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就是这么一个感觉,”张昭华道:“我觉得,开国的气象,不当是这般。”

    这一句话说的杨师兄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这话,也有臣子说过,宫里每奏这个,文武大臣都不是很能习惯,皇帝便令教坊设法改变,重改唱腔,配以筝琶,但终为南音,而少北曲蒜酪之风。”

    就是说,这个时代还是以北曲为主要唱腔的么?这就是金石之音和箫鼓之声的区别。

第55章 不夜() 
“然而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张昭华道:“虽然说音乐这个东西,贵在哀而不伤,但是昔日陈后主以《玉树后庭花》亡了国家,但是同一首曲子,唐太宗也听过。”

    “唐太宗是听过后庭花,”杨师兄对她这样的年龄这样的见解很是惊讶,不由得用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但是人们总记得的,不是后庭花,而是《秦王破阵乐》。”

    “如此,杨阿哥对乐声似乎很有见地,”张昭华一本正经地问道:“那你说,音乐的作用是什么呢?”

    这回杨师兄似乎被问住了,他沉吟了一会,张昭华能看到在远方灯烛的掩映下,他细长的眉眼有如一泓清水一半流转了许久,才道:“静能引、弱胜强、卑莫犯、蕴至道、保太极,就是乐的功效。”

    张昭华和端哥儿都听愣了,张昭华便摇头晃脑道:“斯言甚善,斯言甚善呐!”

    忽然“砰”一声巨响,惊得三人都抬头去看。原来是敲响了梆子了,这种硬木梆子敲起来大家都熟悉了,是用河南话唱的,全凭一声吼,听半天听不出来在唱啥,但是乐声高亢激越,悲壮粗犷是真的,这东西绝不是豫剧,其实有那么一点后世秦腔的风格,因为梆子一响起,全村的人都能拖上长长的音腔出来,七拐十八弯地,但是却莫名觉得畅快。

    “还是梆子敲起来有劲儿,”显然端哥儿这个从小在永城长大的孩子,还是喜爱自己家乡口音的,“紧打慢唱,再开了钹——”

    “这是从陕西和山西带过来的,也不是河南本土的东西,”杨师兄道:“是跟着移民到了河南的,这里面有陕西同州、山西蒲州的声腔,不过似乎放上河南官话,也很有味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哇,”张昭华由衷地感叹道:“是书里面写得么?”

    “我看过的书里,还没有写道这些东西的,”杨师兄摇摇头,道:“但是不敢保证天下就没有专门记录音腔乐声的书,如果有的话,希望不会在蒙元百年祸患中消失。”

    蒙元百年祸患中亡佚的书,哪里比得上后世满清修编的一部所谓天下书无不尽的《四库全书》对中华古书的削删篡改!有谓古书三大厄的,水火、兵、虫,就是书本都害怕水火之灾,兵祸和虫吃鼠咬,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若是碰到清人纂修的《四库全书》,那都不算什么祸事了!

    “杨阿哥可以搜集天下散落流佚的古籍,”张昭华道:“辑录百家,编纂成书,囊括古今,以为传世——”

    “哈哈哈,”杨师兄似乎笑得胸腔都在发颤,良久才道:“如此嘉惠学林,功在千秋之举,岂独我一人能完成!怕是皓首穷尽一生也不得完成九牛一毛,你这女娃娃的心,似乎大得很嘞!”

    张昭华猛然想起,历来编书都是朝廷的事情,举全国之力方能告竣,一个人就是有通天之力,也不能自己一人完成。

    “我说的是,搜集珍稀的古籍。”张昭华道。

    “那也是十分艰难哩,”端哥儿道:“谁家有这种珍稀古籍,不是当做珍宝,就是看都不让看,何况抄录借阅呢——”

    “学问再难得,也都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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