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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昭华-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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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要走卫辉府的商丘,”高煦道:“往中都去。”

    “那高炽没和你一起啊?”张昭华道。

    “他腿脚不便,先行去了,我隔了两三日才出发。”高煦顿了一下,忽然道:“你家里有什么喜事吗,头上戴的是什么东西?”

    张昭华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头,她头上戴了个“春花”,是将铜丝网的铜丝线抽两根出来,用彩纸粘在上面,弄出了一根金色的丝条,再取几根彩线将丝条分别绕成半朵花,每朵花有六个花瓣,外面伸展出一片大叶子,再用红丝线缠绕在花型外面,戴在她的两个总角上。

    古代儿童将头发分作左右两半,在头顶各扎成一个结,形如两个羊角,故称“总角”。张昭华的两个总角上一般只装束彩线,这几天新妇进门了,给她做了两朵春花戴在头上,见到的人都说好看,张昭华自己也觉得不错,但是看如今高煦的神情,她就不那么笃定了。

    “怎么了,”张昭华道:“这个不好看?”

    “你头上这花儿,”高煦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来:“平常我只见的卖婆头上戴的,你是从卖婆那里买的么?”

    “是自家做的!”张昭华道:“卖婆是什么人,她头上戴的和我的一样么,是天天戴还是只有过年才戴?”

    “卖婆不就是走街串巷卖东西的吗,或兑换金银首饰,或贩卖包帕花线,或包揽做面篦头,或充喜娘说合,”高煦见张昭华一脸懵然,便恍然道:“你们这里不是啊,那谁给你们卖插花?”

    “我们这里是货郎挑,”张昭华道:“我这花戴上是过节日的,况且我们家确实是有一桩喜事。”

    听张昭华讲了,高煦便道:“原来是你哥结亲了啊,恭喜恭喜,”他往后面一瞟,身后的人就掏出一张宝钞来,高煦递给她,装模作样咳嗽一声道:“算是贺礼,你收下罢。”

    “不要这东西,”张昭华把他的手挡开,嘟着嘴巴道:“这里小地方,识不得,压箱底也被虫吃鼠咬了。”

    高煦便低头从手上撸下来一个金灿灿的东西,道:“这个指环总要得罢!便是上赶着给你东西,倘放在旁人身上,哪个不是欢天喜地感恩戴德的,你若不要,我就收回了!”

    “哪里不要,”张昭华看他似是使性掼气,便道:“只是这黄金的东西,实在是太贵重,我消受不起,况且你又没吃一口喜酒,平白出了礼,天下也没这样平白占便宜的道理。”

    张昭华嘴里如是说,但是眼儿却眨也不眨地盯着那镶嵌红宝石的戒指,心里痒地不得了,知道这么一个小物件,怕是能抵得上新嫂子几车的嫁妆,这么想着又想起高煦做官的叔父了,官家的小公子就是锦衣玉食,和普通百姓家果真是天壤之别啊。

    “不要这贵重的,”高煦问道:“你要哪个不贵重的?”

    张昭华推拒了金戒指,但是高煦的十个指头上有三四个是戴了戒指的,张昭华眼一瞟就道:“就你右手拇指上的这个指环吧,不是金银的就好,这白石头做的环儿挺好看。”

    高煦显见地是愣了,之后就像是噎了嗓子一样,道:“你说这个是白石头?”

    “不是石头是什么,”张昭华道:“金的银的太贵重,你满手也就这个白石头的环儿看上去不值钱,你若是把这个给我,我就收了。”

    “白石头,白石头,”高煦竖起拇指道:“这可不是石头,是和田羊脂玉;这也不是普通的戒指,是韘,又叫扳指,是扣弓弦用的。”

    “哎呦,”张昭华故作惊叹道:“那值很多钱了,我不敢要了——你满手的戒指这么值钱啊,那左手那个黑漆漆的呢,也不是黑石头了?”

    如果说被问道右手上戴的羊脂玉扳指,高煦露出的只是肉痛的神色;那么张昭华问道左手的那一枚时候,高煦的神色简直用惊骇来形容了。

    “这可是犴大罕的角做的!”高煦气哼哼道:“一百只里头才能寻到一只黑章环绕的,值十万钱。你这丫头倒是会挑东西!”

    张昭华被他说得吓了一跳,生气道:“你哄骗谁呢!一只戒指能值十万钱!别说是张厂,永城都买下来了吧!你说这东西是扣弦用的,你能拉几石的弓弩,就在这里吹嘘!”

    高煦被她说得颇有点怒发冲冠的样子,忽然眼睛一瞪,从马背上背着的行囊里掏出一副弓来,拉起箭就朝她射过来。

    张昭华一瞬间被惊得寒毛直竖魂不附体,“啊”地一声大叫出来,抱头蹲在地上瑟缩着,活像一只秋风里缩羽的鹌鹑。

    她听到面前这帮侍卫轰地一声笑开了,高煦的笑声最放肆,简直都要震破了天;也听到刚才那一箭穿透皮肉的“呲呲”声,但穿透的好像不是自己的身体。

    之后她又听到张赓的声音,道:“华姐儿,蛇跑了,没吓着你吧——”

    张昭华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看到张赓从前排树后面转过来,一手拿着钎子,一手拎着竹篓,道:“刚钳住了一条,不留神让它溜了,”说着看到了地上被钉死的圆头菜花蛇,嗬了一声,拔开了箭,道:“好箭法,正中七寸,是哪个射的?”

    高煦应了一声,张赓惊道:“小公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若是无事,到家里吃酒暖和一下吧!”

    “我要走了,”高煦上了马,笑道:“谢你家的招待,日后若有机会来开封,便还来你家。”

    他说着收了缰绳,看向张昭华——然而张昭华还在惊悸中,其实也是未料到看起来身材圆胖,个头还差她一厘米左右的高煦,内里的劲力原已蓄得这般满了,而且据说是射中了蛇的七寸,蛇还是游动着的。

    “你叫什么名儿,”高煦在马上趾高气昂道:“问你呢,小丫头。”

    “你管我叫什么名儿,”张昭华本来是服气的,但是现在又不忿起来:“我作何要与你说。”

    高煦便用马鞭朝她点了两下,策马走了。不过没奔出四五十米又折了回来,捋了扳指下来扔到她怀里,道:“见你两次,吃了两次亏了,可没有下一次!”

    “走你吧——”张昭华恨不能拿着小手绢挥舞一下,回道:“吃亏是福!”

    看到高煦在马上似乎趔趄了一下,张昭华得意地笑了。

第51章 扳指() 
一晃眼正月十五的元宵节就到了,在临近年关的时候,草市上都会看到扛着粉色手扎灯笼捆沿街叫卖的商贩,上百只灯笼用一根麻绳捆扎在一根粗长的竹竿上,象个大磨盘,麻绳系的活扣,随解随卖。

    在后世的元宵节,并不如现在这般盛大,这里是自正月初八到十七整整十天,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门上最起码也要挂上两三个灯笼,张昭华在十三日的时候和张麒张升去了永城县城里玩了一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从官道两边可以看到烟花如星雨一般的场景,尤其夜间燃灯,更是蔚为壮观——一个小小的县城就是如此了,可以想象京城秦淮河畔,一定是如诗中所写“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这样的美景了。

    城里的花灯做的精巧,而且种类繁多,直能把人看花了眼去,且不说纱灯、花蓝灯、龙凤灯、棱角灯、树地灯、礼花灯等,各种形状有圆形、正方形、圆柱形、多角形,制作材料是由竹木、纱绢、丝穗、羽毛、贝壳等,只说在灯上题了剪纸、书画、诗词什么的,看着就新奇有意趣。

    乡下的灯也有卖的,做的粗糙些,也没那么许多新花样,就是大红大绿看着好看,而且多是做了自己点的,做多了就拿去卖,十个也就两文钱而已。

    张麒是会做的,做一个八角灯就是要用芦苇杆、红纸、线、剪刀和胶糊糊罢了。把芦苇杆弄折成四份,拼成一个正方形,再用线把缝合的地方扎起来,一个框子就做成了。连做五个同样大小的正方形出来,把四个框子角对角扎在一块儿,再把剩下的两个正方形一上一下和先前那个四个一样扎好,灯笼大框架就成了。

    模具弄出来,接下来就是糊纸美化,这也是最后一道工序梳腰口,在灯笼的腰部糊上红纸。红纸上可以预先画出许多吉祥图案出来,包了腰之后,两头再用其他颜色的彩纸一包,一个手扎灯笼灯笼就做好了,也甚为美观。

    “囡囡,”王氏的声音传来,“去挑一挑烛心,门上灯笼的光暗了。”

    张昭华应了一声,走到大门前,用长杆把挂在门边的两个灯笼挑了下来,果然看上去黯淡了许多,张昭华就取了插在垛子上的针具,从孔隙里插了进去,这样是可以从灯面上看到具体位置的,剥掉蜡烛旁边的灯花,果然明亮了许多。

    张昭华把灯挑了上去,从门缝里又看到一群小孩打打闹闹地经过,手上都提着灯,不过不是纸灯,而是萝卜灯。

    这种灯就是哄小孩子玩的,找一个大萝卜来,从中间切开挖个洞,往里面倒上一些煤油,放上个灯芯,再放上一个小小的棍子,然后用一根铁丝穿进里头,铁丝上缠根小棍,点亮灯芯,就是一个萝卜灯了,就是来打发小孩子的,偏偏小孩子都喜欢地不得了。

    张昭华回到屋里,听着隔壁大房传来的声音,似乎是王氏在和新妇说着什么,两人都在笑——张昭华叹口气,这回好了,心里积着事儿轻快不了的人是她了。

    为什么会心里有事,那就是眼前桌上这一枚扳指害的了。

    张昭华叹了口气,伸手把这一个害得她两天都没睡好的东西举了起来,放在灯光下细看,果然这东西细细看来,不是凡品。细腻地如同象牙一样的戒面上,有至纯的黑色条纹,如同星河一样,被烛光一照,十分光亮耀眼,里面隐约可见多而繁盛的黑子,每每看得人目眩神迷。

    之前她还狠狠嘲笑了一番这枚扳指的前主人,现在她觉得自己才是应该被嘲笑的人。

    价值十万钱——这句话也许有那么一点夸大的成分,但是价值不菲是真的,也确确实实罕见珍稀。还记得她拿给粮长看,粮长看了材质,说像是鹿角。

    “犴达罕的角,”张昭华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哦,居然是这东西的角,”粮长恍然道:“犴达罕也是鹿,却是珍禽,状如牦牛,身躯很像骆驼,四条长腿也与骆驼相似,肩部高耸有如驼峰。而且只有雄兽的头上有角,雌兽是没有的。”

    “这东西哪里有?”张昭华问道:“是关外的动物吗?”

    “这我也记不清了,”粮长起身开始翻书,道:“需要找找。”

    他们俩翻了一下午书,终于在图鉴找到了,张昭华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问道:“说这种鹿在不咸山——不咸山又在哪儿啊?”

    “不咸山就是白头山的古称,”粮长道:“远在东北,比黑河还远呢。”

    张昭华惊叹了一声,白头山应该就是长白山了,没想到犴达罕这东西居然是长白山里的珍禽,而且听高煦的话,是百余头里面才能找到一个有黑色文理的,那岂不是更加珍贵了。

    “不是说只是普通官宦人家么,”张昭华嘟囔道:“做一个藩王的长史,家里就能这么有钱了吗?”

    说着又拿起来细瞧,问道:“为什么是坡形,不是圆形呢?”

    这枚扳指造型很奇怪了,不是圆形,居然是一面高一面低的梯状,和后世她眼见的完全不一样,她想要知道是什么道理。

    听她问这话,粮长倒惊讶了,反问道:“为什么不是坡形是圆形呢,难道你还见过圆形的吗?”

    张昭华急忙道:“难道没有圆形的扳指?”

    “至今没有见过圆形扳指,”粮长摇头道:“韘,初见于商代,春秋之后使用频繁,就是用以扣住弓弦,也可以防止弓弦擦伤手指。这东西只有一面高一面低,才压得住弓弦——你说的圆形的话,这个我也没想过,不知道会不会打滑,又或者和弓形有关吧。”

    张昭华忽然想起来后世有这么一篇研究清朝末年的文章,说是老北京有句顺口溜,叫“贝勒手里三样宝,扳指、核桃、笼中鸟”,说是八旗子弟争相以贵重材质比如犀角象牙翡翠制作扳指,相互攀比炫耀。

    张昭华又想起自己看到的圆形扳指好像确实都是清朝流传下来的,那是不是说明清朝以前的朝代,扳指的款式只有坡形——那这就是汉人和满人的地域风俗的不同之处了,也不是弓弦的问题。

    粮长问是从哪儿来的,张昭华也一五一十道来,并道:“那高煦家在北地通州那边,也许是通州市肆繁华,竟能采到这样的好东西。”

    粮长若有所思道:“通州那里,受金、元影响大,和南边是不同。”

    “他还有一枚白玉扳指咧,”张昭华道:“价格肯定比这一枚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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