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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昭华-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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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为什么?”张昭华不解道:“不是说刑克吗?”

    “也要分时辰,”王氏道:“虽然都有些刑克夫家,但是生在上午的人,命犯铁扫帚是把家财向外面扫,越扫越穷,才是真正的不吉;生在下午及晚上的人,命犯铁扫帚,是把外财向家里扫,越扫越富。”

    “哈哈哈,”张昭华忍不住笑道:“我知道这样的说法从何而来了,因为算命的断了一个铁扫帚不吉,没想到这个铁扫帚女人嫁到夫家没有变穷,反而越发富了,夫妇子女俱美,这算命的没话说,只能说这个铁扫帚是把财运往家里扫了!”

    “你不信也就罢了,”王氏道:“有人信,而且信的人多得是。这户人家的女儿恰好是个往家外面扫的铁扫帚,虽然这事儿少有人知,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风言风语地传出来,大家就都等着看好戏了,等她出嫁了一定要去捡红豆!”

    据说铁扫帚也有破法,当女方出嫁之时,在娘家凑足“五谷”,让陪同出嫁的送客随身带到夫家大门口抛在地上,新郎递给新娘一把新扫帚,让新娘把“五谷”扫进院内,然后用红布包起来,放在夫家的柜子里,以示旺家。

    “这些都和咱家没什么关系了,”张昭华提醒道:“还是赶紧准备新房是真的。”

    因为新娘子要嫁进来了,之前的左厢房是张昶张升兄弟俩睡的地方,如今张升去县城了,王氏本来打算就把这个房子当做新房,张麒却道屋子不宽敞,要在左厢房后面重新建一座新房打通,同样的也要在右厢房的后面打一座新房,是预备将来给升哥儿的新房——只是预算不够,家里还是银钱紧张,特别是今年一年张升出去从商,张昶还要娶妇。

    按王氏的想法,新房建造不着急,儿媳妇已经下订了,也不紧张,等到明年六七月份寻个好日子娶进来也是可以的,没想到粮长那里查了黄历,一年都没什么好日子,也就正月初六宜嫁娶,不然就要等到后年再说了。

    王氏一听也急了,比张麒还着急,等到后年张昶都十九岁虚岁二十了,村里虽然讨老婆难,但也没听过二十岁了还没讨上的,这不是惹人笑话吗,况且张昶也没什么疾病没什么问题的,没道理被人背后指点。

    这下王氏赶着张麒去修新房,村里人也来帮工,每天人来人往地,王氏是忙得团团转,白天就煮大锅饭招待乡亲,晚上机杼能响一晚上,从机杼声里都能听到王氏的急迫。

    张昭华每天帮王氏做许多家务,喂鸡收蛋,洗锅洗碗,清扫房子添炭火,得空还要温习功课,还要打络子,手指头肿的跟小冻萝卜一样,自己也没发觉,还是张麒看到她有一天给自己梳头发的时候指头都不太灵活,拿了两条发带却盘不住一个顶角,便捏了她的手来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闺女这一双肉窝窝的小手上居然有了茧,虽然张昭华一再说明是写字磨出来的,但是张麒指着她冻皴裂的地方,还是心疼得紧。

    之后张麒就给她买了润面油和滚子油,一个是盒子装的,一个是棒棒模样的,还给她偷偷买了一盒猪苓,这三样东西的好用程度让张昭华惊讶,前两个抹起来比后世许多润手霜还舒服,而且脸上手上抹一点点就能能保持一两天都不干燥。后一样猪苓用了一两次之后,张昭华发现自己身上终于不掉皮了。

    晚上送走了帮工的乡亲们,一家人就坐在炭盆旁边商量事情。张麒打着算盘算了一遍迄今为止的造房的工费,似乎和预计的相比省出了一些,脸上露出了笑容来。

    王氏心不在焉地望着炭火,张昭华看她的模样,知道是在心里查算五天之后纳采的东西,便问道:“娘,还缺什么吗?”

    “花红、布帛、四色果子,”王氏默默道:“银二两。还缺响糖。”

    “升哥儿托人从城里带来了响糖,”张麒道:“明日就到了。”

    响糖是喜丧、年节所用的糖供,有人物、鸟兽、鱼虫、果类的各种形状,像个大拼盘一样摆成一桌,论桌而卖,只在城里有卖,用作纳采是很有面子的事情。王氏本来已经跟张麒说好了,让他去城里买芝麻的响糖,但是张升已然定下了今年新出的灌香糖,而且托人送了过来。

    纳采所用的酒牲果品是比较简单的,因为这象征着订婚,之后的纳征才是真正的彩礼。

    张昭华见东西差不多不会更改了,就执笔写了所有纳采聘礼,这也是规矩,纳采、纳征和请期,都要具书写明,呈送女方家。

    明代以前的婚礼一共六道程序,问名、纳采、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到了明朝时候就精简为四项:纳采、纳征、请期和亲迎。

    张昭华写明了聘礼之后,又着手写一份婚启,这婚启也就是婚书,有格式化的样本在,张昭华就抄录一份,大概就是“主婚某人,有女某地某人凭媒某人议定配某人为婚,受聘银若干、礼钱若干,择吉某日过门成婚,此系两愿,再无言说,今欲有凭,故立婚书存照。”

    这就是一般百姓用的婚书了,也有属于士大夫阶层的格式,因为他们掌握了文学的技巧,所以可以把婚书写得文采斐然。

    这纸婚书就是结两姓之好的法律凭证了,上面会有主婚、媒人和男女双方的签名——张昭华写了一遍自觉字迹丑陋不堪入目,又从房里找来大字帖,一个字一个字对照了描了数十遍,一直写到深夜,才终于写出了一份能看得下去的婚书。

第42章 年末() 
洪武十八年的年末,是从未有过的繁忙劳累。

    张昶的新房快要建造成功的时候,却发现东面墙歪了,倒不是劣质工程劣质材料的问题,而是最下头的地砖没有压实,被上面垒的砖头碾碎成空的了,没办法这是最底下的一个,只能把这面墙推了重新做。

    偏偏除了逢三逢六要去听讲《大诰》之外,从府县又传下来一条政令,说是要重新丈量土地。这个事情要从粮长下达到里长甲长那里,所以整个村子又忙碌起来,挨个去粮长那里重新登记田土姓名。

    “这个图册和黄册有什么区别吗?”张昭华被粮长叫到他那里,记录土地的数据。

    “你自己看罢。”粮长指了指手边的图册,那是开封府下发的一个样式,严令各州县都要按照图册上面的规定绘图。

    “我们要画成这个样子的吗?”张昭华打开这一本图册,看到上面的绘图大小交错,状如鱼鳞,是一个小县城每块土地的简图,惊讶道:“这要花费好大工夫!”

    “咱们只需要按照要求从辖区东南到西北画出每一寸土地来,交到县衙那里,”粮长选了个极细的工笔蘸了墨,道:“县里有循吏会把图画拼接出来。”

    张昭华有些明白了,粮长把他所管辖地区的土地按顺序画出图形来,就像粮长现在做的这样,要标上字号,同时还要写明每块土地的尺寸大小,递交到县衙那里,县衙官吏文书会把这些东西汇总,用标尺缩略下来完成一个县的鱼鳞图册,每个县城的图册交到州上,州官再次编纂成图,再交到府上,再交到布政使那里,就算完成一个省份的鱼鳞图册了。

    “这就有了对土地的直观印象,一看就能明白,”张昭华比对道:“不像黄册只是记录了数据。”鱼鳞图册比起赋役黄册登记的土田更为缜密,黄册登记的土田,详具旧管、新收、开除、实在之数为四柱式,让人很难想象,但是看图册的话,比如想知道一个县人口民生什么的,只需要翻开图册,比对图册上画出的土地多少和记录的人口基数,就能大致推测出这个县是贫瘠还是富有,甚至还能推测出人口增长和下降的比例幅度。

    “主要是两浙地方的富民,逃避徭役,隐瞒田产,皇帝很生气,”粮长皱着眉头道:“皇帝要丈量土地,但是不久前才杀了一批官,官员凋敝啊,据说浙西那里,一个州只有四个官儿坐在公署里,跑断腿也完不成。”

    “那怎么办?”张昭华道。

    “派了国子监的监生下来,说是巡视州县,”粮长道:“这回不是监督来了,就是帮忙画图的。”

    说着他道:“把张厂的四至图拿来,我看看——算了你给我念吧,桑树、榆树各是多少亩来着?”

    张昭华念道:“桑树二百一十五亩,榆树三百三十二亩。”

    张昭华因为有前世做审计的一些经验,各种数据标注非常清晰,她把每个村的土田归类好,土地优劣分开摆两边,在归类的时候就用红笔画出纸上标注的方圆尺寸数字来,最后登记的时候一目了然。

    她在这上面花费的时间并不多,很快就填报好一份永城及周边村镇详尽的四柱出来,粮长见她完工,又取过纸来细细比对,发现果然没有丝毫谬误。

    “填地好,”粮长赞道:“是个女诸生。”

    “也赖您教得好。”张昭华嘻嘻哈哈道。

    粮长把一张图画好,让张昭华放在炭盆边上微微烘一下,他还要再看。

    “听你爹说,你兄弟是准备娶妇了,”粮长道:“新妇是个好的,备下了许多妆奁来。”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张家往丁家集郑家送了纳征的彩礼。这次的彩礼备的是猪一头、羊一头,鹅两只、茶一合、枣三斤、布五匹、芝麻十方,四色糖四盒(冰糖、桔饼、冬瓜糖和金茦),并送上纹银十两。

    聘礼送过去,就是催妆了。原先张麒和王氏都想着郑家家贫,应该没有什么妆奁,所以家里的家具、卧具枕席什么的,张麒已经开始做了,能在年前赶工出来——

    没想到郑家在聘礼送去第二日就把姑娘的妆奁送来了,不仅有卧具,前桌红橱,有花衣架、粗面架、硬褥、软褥,绣枕、子孙宝桶(马桶、脚盆、水桶)、沿边席、白绫卧单等等,甚至还送来了一台石磨。

    嫁妆送来的时候整个村子都轰动了,这嫁妆别说是普通农户的姑娘了,说是大户人家嫁女儿都有人信,不光是张家村,从丁家集到张家村十几里路,一路都有村民闻讯来看,到张家的时候前后堵了百十来号人,都是来看嫁妆的。

    郑家的事情都有听闻,只是没想到郑家这个姑娘不吭不响地给自己赚了这么多的嫁妆来!原先嫌弃郑家孤女寡母是拖累的都悔青了肠子,直说瞎了眼,不知道这郑家姑娘是个金娃娃,如今也只能饱饱眼福了,这尊金娃娃被别人捧进了家。

    张麒和王氏商量娶妇的时候哪里会想到这些!也亏得张家厚道,在下聘的时候没想着因为对方家穷就偷工减料,反而体恤她家里不容易,多给了许多礼银——如今见新妇的嫁妆一台一台往家里抬,王氏喜得嘴巴都合不拢,连张麒都高兴的眼角见笑,说王氏会看人。

    更兼的新妇还把能生钱的石磨也拉了来,以后家里就多了进项,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做梦都要笑醒了。

    “阿爷,您不知道,我这个新嫂子是打算地万般周全了,”张昭华笑得眉眼弯弯,道:“原先说嫁娶必须带着老娘的话,其实都是为了试探真情假意罢了。果然吓退了许多人,都是嫌弃老娘拖累的,只有我们家是看上她的人了,答应她把老娘接到咱们张厂来。”

    结果郑氏姑娘把嫁妆送过去的第二天,到县衙过户十亩官田,恰好在丁家集后山下,把这十亩田捐给了丁家集,只求村人能照顾老母——当地里长甲长都承她的情,里长还指定了几家轮流供养她母亲,她就可以放心嫁过来了。

    这桩桩件件下来,安排地周到妥帖,张昭华对这个新嫂子更是十分喜爱,天天在嘴里念叨。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特别有意思,自从郑氏的嫁妆送来之后,马寡妇家忽然宾客盈门人来人往了,上门的人明里暗里都在打听蓝蓝的事儿,马寡妇先时还不明白,后来知道了气得抡起扫把赶人,说她家蓝蓝才五岁,这么早打听婚事想怎么着,难道还要弄去做童养媳不成?

    “马上就到了婚期了,可惜您不做主婚。”张昭华可惜道。

    “我这把老骨头,哪里能站上两个时辰!”粮长哈哈笑道:“让庚哥儿给你家主婚,跟我是一样的。况且,我还有个大大的礼物要送你家呢。”

第43章 祭灶() 
一到腊月里,家家户户喜气洋洋地,一下子就充满了节日的气氛,当然在过年这件最大的事情之前,还有一个非常重要不容忽视的日子,是腊月二十三,老百姓称它为“祭灶节”。每到这个时候,大家都是要停下手中各种活计,忙忙碌碌地例行年前的祭灶送神活动。

    祭灶是在晚上的,但是白天的时候是要放炮的,一大早张昭华就兴奋地奔到后院里,拖出堆放在墙角下的鞭炮来,噼噼叭叭燃放起来,城里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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