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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

昭华-第1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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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昭华本来挺高兴地,一听端哥儿的名字,顿时郁闷,不过她还是乖巧地点头去后屋里了。

    还没走进屋里,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的声音,其中有一个口舌特别伶俐地,在说一个笑话:“两个儿子一同吃饭,问老爹用什么东西下饭,老爹说:‘古人望梅止渴,你们可将墙壁上挂的咸鱼干,看一眼吃一口,这样下饭就行了。’两个儿子便依言而行。”

    等张昭华掀了帘子进去,这个笑话刚好说完:“忽然小儿子叫道:‘哥哥多看了一眼。’老爹回答说:‘咸死他。’”

    张昭华抬眼一看,说这笑话的妇人正伏在案上笑得花枝烂颤,她膝下围了两个孩子,看着她不明所以地笑;旁边一个老仆妇陪笑;粮长夫人坐在案几的另一边,看到她来了,便招手让她过来。

    张昭华上去给粮长夫人问了安,又对这个妇人行了个礼,瞥见这妇人穿着绸子衣裳,却依旧显得臃肿,心下顿悟。

    这妇人乃是粮长的小儿媳妇,就是张赓的婆娘,据说娘家也是乡绅大户,但因居住在永城县城里,自诩城里人,便要与乡下人标榜不同。

    且看她穿着绸子袄裙,这衣服轻薄,不应显得鼓囊囊地,无非是她里头还着了棉里衣,才撑起来——这也是国朝规定,在这个时候,男女衣服不得用金绣锦绮丝绫罗,止用绸绢素纱,首饰、钏镯不得用金玉珠翠,止用银,而民间妇人礼服只能用紫,不得金绣,袍衫止紫、绿、桃红及诸浅淡颜色、不许用大红、鸦青、黄色。

    所以这张岳氏穿了一身桃红色的袄裙,头上戴了一根指头粗的银簪,耳上也明晃晃缀了两颗银耳环,坐在炕沿上手里却总是扯住裙子的一角,能看出来就是嫌炕沿有一圈没盖住的漆黑的边缘,怕要弄脏了她的衣裳。

    “哟,阿华长这么大了,”张岳氏抬眼瞅了瞅她,道:“瞧我这记性,阿华比我们家端哥儿大几岁来着,怕是不过几年就该说亲了吧!”

    张昭华从粮长夫人的胸口抬起头来,她看到粮长夫人的眼睛里确确实实闪过一丝怒气,但是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张昭华心里暗叹一声。

    粮长夫人大家出身,性格和顺也自持身份,不和儿媳计较,面团一般的性子倒是被张岳氏摸了个门清,平时说话肆无忌惮,明里暗里总要带那么一点余音。

    她刚进来的时候听到的那个父子三人看咸鱼就饭的那个笑话,一听就知道是另有所指。三人看而不吃,不过是说粮长不许两个儿子参加科举罢了;哥哥多看了一眼,无非是意指粮长大儿子另辟蹊径去了国子监谋生路,最后一句“咸死他”,倒是张岳氏的点睛之笔了,是在讽刺大伯哥,也在讽刺粮长,明显是一种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心态。

    这儿媳妇当得好是逍遥自在!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张昭华就是看不惯,也没有道理掺和进来——

    还没等她暗下决心,却又听得张岳氏掩嘴一笑,道:“我这里还有个笑话,讲出来更是有趣。”

    说着她自顾自道:“说是有一户人家,刚生下来一个儿子,就有媒人上门做媒了,一问,是给一个两岁的女孩说的。这个人一听大怒道:‘我的儿子一岁,他的女儿两岁;如果我的儿子十岁了,那他的女儿不就二十岁了嘛!怎么能如此许配!’”

    张昭华低头瞅了瞅,早在她一进屋就羞涩地望着她的端哥儿看到她的目光,顿时脖子一缩,躲在老仆妇的身后去了。

    这个端哥儿是张赓和岳氏的独生子,而且来得晚,今年年方五岁,被夫妻二人当做眼珠子疼爱。

    自从粮长收了张昭华在家里教习,岳氏总是猜疑,觉得粮长要把她配给端哥儿做媳妇,所以从小养着——这个时代特别是农村地方,有很多这样的童养媳,张岳氏这么想也无可厚非。她讲的这个笑话里,女孩儿比男孩儿大一岁,而张昭华比端哥儿就大那么一岁。影射的是谁,张昭华自然心知肚明。

    张昭华看着默不作声的粮长夫人和喋喋不休的张岳氏,心下郁闷起来,这一对婆媳反差太大,张岳氏怎么就没学到一星半点她婆婆的脾性呢?

    她现在也顿悟了一些道理,她对端哥儿无意,自然看张岳氏嘴脸可恶——但是今后她也要嫁人,说不定嫁去的那家,婆婆和张岳氏有的一比或更加难搞,那个时候她该怎么办呢?

    先不管那么远啦——张昭华鼓起腮帮子,要先把张岳氏的嚣张气焰打掉才行。

第十章 竹马() 
张昭华便道:“婶婶这个故事,我原是听过的。”

    张岳氏眉毛一挑,笑道:“怎么,阿华听过?”

    “不仅听过,”张昭华似模似样地点了点头,道:“还听过后续的故事。”

    “哦,这故事还有后续?”张岳氏不信道:“那你说来听听。”

    “说是这个人把媒人轰走了之后,转头跟他的妻子说了,”张昭华道:“妻子听了以后大怒,骂他是糊涂蛋,说:‘我的儿子今年一岁,明年就和他的女儿岁数相同了,如何不许配呢!’”

    这回粮长夫人笑起来了,道:“都是村夫愚妇,一两岁的事情,居然如此拎不清!”

    张岳氏也跟着陪笑,不过依张昭华看来,这笑容很勉强罢了。她上下打量张昭华,道:“这丫头嘴巴好生伶俐,不知阿公是如何教导的,怎就不愿给端哥儿开蒙,偏要送去塾师那里呢!”

    这个时代是没有完整的教育系统的,尤其是刚刚建国的这段时期。他们十里八乡的,读书识字的人少之又少,而永城县城里,能识字的人虽然多,但是开了私学授课的,却只有两位。

    有老师,就有地方讨教学问,这比元朝末年的时候好了不知多少。粮长年少时候拜在门下学习的那位大儒,是找了不知道多少地方才找到的,他在门下侍奉了一年,才登堂入室学习经书。张昭华想起这时候有个名人叫宋濂的,写过一篇文章《送东阳马生序》,里面就说“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先达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未尝稍降辞色。”说的就是差不多的求学之路。

    无怪张岳氏抱怨,粮长不肯给亲孙子却给一个毫无干系的娃娃开蒙,而且还是个女娃,就更让她想不通了。不过她不明白的事情,张昭华同样也不明白。

    “好了好了,小孩子胡闹去吧,”岳氏从桌上抓了一把饴糖给她,道:“端哥儿,带着姐姐妹妹去玩,今天可不拘着你了。”

    端哥儿羞涩地从仆妇身后探出头来,又朝张昭华望去,看得岳氏心里更不舒服,但是还没等她说话,张昭华已经跳下炕去,笑嘻嘻地跑出屋去了。

    看得出来粮长夫人和张岳氏有事相商,张昭华自己熟门熟路地跑到后屋空地上,那里有个横杆,扎着一个秋千索,也荡不开几步,但是就是她现在玩耍的工具,等再长一两岁,那秋千就架不住她了。

    张昭华自己坐在上面晃荡,旁边端哥儿和岳氏带来的女娃都咬着指头看着她。张昭华看这个女娃面生,便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

    “俺叫甜甜,”那女娃盯着她手里的饴糖,一丝可疑的银线从嘴角滑了下来,“俺是王集镇人。”

    张昭华看她憨态可掬的样子挺可爱,就把饴糖给她分了三个,看到旁边可怜巴巴看她的端哥儿,就道:“端哥儿,甜甜是你家什么亲戚?”

    “她是我表、表妹。”端哥儿嗫嚅着说了一句,又害臊一般低下了头去。

    张昭华一年能见他个五六次,但对他每次流露出的羞涩的神情还是很新奇,便道:“端哥儿,你又不是女娃儿,怎生如此怕臊?”

    端哥儿微微涨红了脸,似乎想要反驳一两句,但是终究只听到蚊子一般嗡嗡的两声。张昭华便不问他了,只又接着问甜甜道:“你在城里呆了多长时候了?城里有许多新鲜好玩的,你可都见识过了吗?”

    甜甜也被问得一愣,她其实也生的可爱,只是脸颊蛋儿却有些瘪瘦,皮肤也黑一个度,而且年岁也比端哥儿小一点,只像个松鼠一样抱着饴糖舔,看得张昭华好笑。

    “俺来一月了,”甜甜道:“城里只去了小门街,去的时候天黑了,什么也没看清楚。”

    张昭华和她说话,觉得这个时候即算是永城或者是归德州,恐怕还没有条件形成繁华的商市,之前张赓哄她去城里,说城里好玩的多的话,恐怕也不尽实。

    “城里好玩的地方她都没去过呢,”端哥儿在一旁忽然道:“西门一条街都是花市,只在每月初一开一次,那花市上,才有许多新鲜好玩的东西!”

    看张昭华有点兴趣,他就拿出背书一般的语气细细道:“永城城河有五座桥,城墙有五个城门,其中东门两个。一个是水门,又是隋堤驿道陆上通道,另一个是永城到徐州驿道的通道。除了东门这两个门,其他西南北三个门边上,都有大大小小的集市,其中西市最大,来往的人也最多,有商丘、宁陵、鹿邑县的人,都来西市玩耍。”

    “这几处集市上,都有什么买卖的?”张昭华问道。

    “北门多卖鱼肉蔬果,果子行最多;”端哥儿掰着指头道:“南门是铁作坊、皮市、履鞋铺、帽子铺、伞铺、木匠营,卖锡器竹货砂盆,家具什么的都有。”

    “西门都是楼房,”端哥儿道:“前面开店,后面就是民居。百工货物,什么都有。而且门面较南北两市都开阔,光是晚上杂耍卖艺的,就有数十人。不过——”

    他想了想,道:“不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这些工匠不得自由了,说是州府在合计他们的分工,要分得相当精细,光是雕工,就要分出什么穿甲匠、木桶匠、墨窑匠、雕銮匠什么的,要编成班次,不知道要做什么。”

    “平时我娘每三五日就要去西市挑针线,最近也不大出门了。”端哥儿道:“想来是集市上面不大平顺,所以娘才没有带她出去玩的。”

    端哥儿说着,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兴奋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来,道:“你瞧,这是什么?”

    张昭华凑上去一看,只见是一张画着花花绿绿板格的图纸,再仔细看,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居然都是官职。

    “这叫升官图,你没见过吧?”端哥儿得意起来,道:“馆学里可时兴了,大家都爱玩。”

    这张正方形的图纸上,黑线画着许许多多的长方格。每个长方格又被分成三部分,一是官职名称,二是官职等级,三是游戏晋升方法。

    张昭华细细看去,左下角是起手处,它右边依次列着:白丁、童生、案首、监生、秀才、廪生、举人、解元、进士、会元、传胪、探花、榜眼、状元,这图纸的最中央是太保、太傅、太师,他们是最高等级,都是正一品。

    围绕中心圈设有五个衙门,分别是六部衙门、都察院衙门、九卿衙门、京府衙门和翰林院衙门,他们的等级,由高而低向外围扩散。

    再外围的,是京外州府县衙门的官员。最低的可以是未入流,像典吏。

    每个不同颜色的衙门内设有不同的职官名称,职官名称上有品级,下有判词。标明对官员的奖惩。判词分为德、才、功、赃,转到德或才就升迁,功会平级调动或升迁,而转到赃,表明贪赃枉法,就被贬黜。

    游戏开始时,大家从起手开始,轮流掷骰,根据骰子中的判词和所在位置的说明进行前进和后退。比如在起手处,掷“德”晋为“案首”;掷“才”晋为“童生”;掷“功”晋为“白丁”;掷“赃”原地不动。

第十一章 荣归() 
“原来如此。”张昭华点头道:“那这四角小格子上面写着‘送礼’是什么意思?”

    “就是送彩头的意思,”端哥儿显然是对规则烂熟于心了,解释道:“如果有玩家中了状元,其他玩家要给他送礼;如果从尚书升到了太师,也要送礼;在太师的位置上得了荣归,再送礼;当玩家同一衙门时,官品小的要向官品大的送礼一份,后到此衙门要向先到者送礼一份。这四条送礼的规则一定要遵守,但是送什么,就是玩家自己定了。”

    张昭华哈哈笑起来,心道还真是有趣,这可不就是官场明里暗里的规则的吗——

    “那咱们就定彩头吧,”端哥儿想了想,道:“地老鼠怎么样?”

    地老鼠是一种小炮仗,炸开花的时候是五色斑斓的,而且声儿还特别响亮,最妙的是居然没有什么杀伤力,最多就是掀起一阵短促的气浪来迷一会眼睛罢了,这东西只有永城县城里有,农村真是少见的很,也有货郎挑着担子卖过,问价钱一个居然要三个铜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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