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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大唐神捕-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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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张司阍看来,那些对鱼玄机的传闻就是无数的坑,这些精致的坑充斥着众人的精力,在这些坑中,你总是得选上那么一个进去跳跳,当然你还可以跳出来,浏览所有的坑,因为在大家心中,这些坑总会有一个是鱼玄机的坑,但跳来跳去,你会在这些坑里迷失,因为没有人能够确定这些坑到底是真是假,除非她本人来指定,否则便是一个悬案。而且糟糕的是,这些坑非但不能指向事实的真相,反而这些冗杂而繁复的信息会集中在一起,形成一个新的大坑。

    张司阍这话我非常赞成,历史上三人成虎的教训实在太多了,但聪明的人总是会甄别其中的真假,俗话说,流言止于智者,这也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了。我说这话的时候,张司阍对着我竖大拇指。

    关于鱼玄机的传闻,第一个版本是这样的,这个版本比较诗意,说鱼玄机原来是平康坊的一户穷苦人家,他们住在平康坊的一个普通的里弄,靠帮平康坊的娘子们浆洗衣服为生,生活得相当的清苦。

    小时候的鱼玄机就已经出落的很漂亮了,不光是这样,她还会写诗,她阿爷对这个事情不以为然,平日里虽然蕙兰虽然爱到私塾里玩,但去学校玩并不一定是好学生啊。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小时鱼玄机的诗歌就已经写得很赞了,先是私塾老师夸,决定免费教她读书,后来又是私塾老师的朋友夸她,而且老师的朋友还送了很多东西过来。

    鱼玄机阿爷就开始认真起来了。

    后来就在她家住的那简陋破败的家里来了一个人,正是这个人彻底让鱼玄机阿爷认真起来了,这个人就是温庭筠先生。

    温先生来的那天,天空有点阴暗。

    彼时已是深秋,长安的通衢大道上铺满了黄色的落叶,平康坊里的小街两边尽是高大的榆树和槐树,长安的槐树叶落得慢,那些树叶顽固的生长在树枝上,微风吹不掉,只有猛风吹过来,它们才依依不舍的飘落。

    温先生的布履就是踏着这样的树叶走过来的。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

    影铺春水面,花落钓人头。

    根老藏鱼窟,枝底系客舟;

    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鱼玄机

    据说,当时温先生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就要鱼玄机以河景为题赋诗一首,机灵的小姑娘马上就吟了这首诗,温先生听了,摸着胡须沉吟半日,方才缓缓道,好诗啊好诗啊,难得啊难得啊。

    温先生拈着胡须,在破败萧瑟的院子里走了几步,浏览了一番居住环境,他望着鱼玄机叹息道:“让你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实在太委屈了。”

    玄机扑闪着长睫毛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道:“回先生,只要有阿爷阿娘在的地方,兰兰就不觉得苦啊。”

    温先生感叹的摸着鱼玄机的头发:“好孩子啊。”

    欣赏鱼玄机的温先生就时常到平康坊这个简陋的里弄来玩,和玄机谈些诗词歌赋,时不时也接济她一家,就这样,玄机慢慢的长大了。

    根据传说,鱼玄机长到十六岁的时候,人出落得如花似玉,温先生就准备给她做媒帮她找个好人家,鱼家既然有温先生做主,自然非常高兴。

    当时正好一个贵公子李亿到了长安,彼时他来长安,是因为了祖荫荣获的左补阙官职,李亿当时正与温先生有一段文字交往,于是上门拜访,正好在桌子上看到了鱼玄机写的一首诗歌:

    红桃处处春色,碧柳家家明月;

    邻楼新妆侍夜,闺中含情脉脉。

    芙蓉花下鱼戏,带来天边雀声;

    人世悲欢一梦,如何得作双成?

    当时李公子就震惊了,这是谁写的?

    温先生微微一笑,拈着胡须,打量着这位英俊的李左补阙,眼睛里放出光来。

    鱼玄机自然对英俊的李公子一见钟情,两人进展非常快,很快就成亲,李公子在长安买下一处房产,让鱼玄机在里面居住,看起来两个人的日子就会幸福的开始了。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李亿居然是个有娘子的人,不仅如此,他的娘子还善妒,而且更要命的是,娘子的阿爷是长安最有势力的裴家。

    李亿娘子打上门来,揍了鱼玄机而且还要李亿休了她,李亿一方面忌惮裴家的势力,二方面担心鱼玄机受她迫害,于是就把她接到了咸宜观出家,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个权宜之计,他以后要寻找机会和鱼玄机住在一起。

    张司阍说的这些让我很意外,想不到鱼玄机居然会有这样的故事。

    张司阍老眼里闪着光道:“在这些传闻里,我最信服的便是这个了,不过估计很多长安人都不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鱼玄机放浪形骸,是一个美丽的才女。”

    张司阍说到这里,表情里突然有了恨意:“接下来这些传闻,便是老奴最不愿意说的了。”

    我望着有些激动的张司阍道:“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也只是传闻。”

    张司阍望着我:“既然使君问到了,我就不能不说了,现在使君代表的是大唐的律法,老奴敢不实言相告么?”

    我赞他一句:“司阍是个明白人。”

    张司阍回道:“谢使君夸奖,不过刚才我说到哪里了?”

    我提示他:“你说到鱼玄机的第二个传闻了。”

    张司阍摇头道:“好像不是这个罢?”

    面对这老头的昏聩,我实在无语得很了,于是我道:“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罢。”

    张司阍嘿嘿的笑起来:“刚才明明是使君问到老奴的生活嘛。”

    我不耐烦的点头:“行,你说说吧,等下你还是把鱼玄机的事情跟我说说才是。”张司阍点头道:“那是肯定要说的,不过既然使君问到老奴的生活,老奴肯定要说一说的。”

    张司阍说,他娘子虽然离开了,但还是给他留下一个孩子,因为这孩子的缘故,他不敢续娶怕后娘亏待他,就这样辛苦的捱了十多年,孩子慢慢的长大了,虽然孩子大了,但让人糟心的事情来了,这家伙居然不爱读书,却和那些异国的胡人搞在一起。

    说到这里,张司阍牙齿都咬紧了,他捏着拳头,恶狠狠的道:“要是让我找到那厮,我一定生撕他的皮!”

    我问张司阍:“到底是怎么了?你儿子出什么事了?”

    张司阍说到儿子,老泪开始纵横:“也是他阿娘离开得早,所以很多事情我都惯着他,但没想到惯着惯着就惯出事来了。”

    张司阍说,那孩子不喜欢读书,却喜欢舞刀弄剑,后来就和东市那些胡人混在一起,居然还改了姓叫做令狐,最糟糕的是,他的名字居然是不行。令狐不行,这个名字真是丢祖宗的脸啊,为了胡人,连自己的祖宗和阿爷都不要了。

    张司阍说到这里的时候,捂着眼睛里的热泪,恨得用拳头直捶桌子,砰砰的搞得酒水四溅。

    我没料到聊着聊着,本来是讲鱼玄机的,结果又扯到他家事来了,我暗自叹息,谁让自己摊上一个脑袋已经出问题的老头子呢,不过我还得将就着他,毕竟他知道一些我不能掌握的讯息,我还得哄骗着他说出来。

    我拍着张司阍的肩膀:“司阍不要太激动,你把事情说出来,以后我也好帮你。”张司阍对我行礼:“太谢谢使君了,我也不望那小子回家了,现在我只想找到那个胡人,我要把他碎尸万段,方才解我心头之恨。”

    我疑惑道:“那个胡人到底把你儿子怎么了?”

第19章 暗黑职业() 
张司阍恨恨道:“那个狗日的杂种把我儿子带走了,现在我找不到他了。”

    说完,张司阍扑倒在桌子上全身颤抖的哭了起来。

    我安慰他道:“你放心吧,等我忙完此案,我一定帮你查清楚那个胡人的去向,把你儿子找回来。”

    张司阍离开座位,跪在地上对我纳头便拜。

    我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张司阍已经哭得涕泪交加:“对不起使君,老奴太失态了。”

    我心里暗骂,这他阿娘的叫什么事啊?

    为了安慰张司阍,我就让他说说胡人和他儿子的情况,然后让店家端来笔墨和纸卷,仔细的纪录起来。

    张司阍也没料到我会这样认真,于是非常激动的跟我说起当时他儿子被骗走的状况。

    张司阍说,他儿子离开的时候才十二岁,现在算起来大约都有十年了。张司阍记得,那一年有人谋反朝廷,当场就被捉拿了,全家都被血淋淋的斩杀在东市,张司阍还记得那一年天狗噬日,是个不祥的兆头。

    但那一年的大唐还是没有出什么大事,长安仍然繁华,天下的货殖仍然源源不断的涌往京都,歌舞升平,风调雨顺,无论是本地人还是外国人,他们身处长安都自得其乐。

    这是全天下最大的城市,是世界上最快乐最伟大的城市,在这里集中了全天下最有才华的知识分子,集中了全天下最优秀的乐师,集中了全天下最美貌的女子,集中了全天下琳琅满目的珍宝和希奇古怪的机巧物事。

    当然,也集中了全天下最恐怖的犯罪分子,这些犯罪分子分散长安,都有正当的职业掩盖身份,他们干出的罪恶勾当超出了人们的想像力,在这些犯罪分子中,有倒卖人口的,有贩卖私盐的,有专门抢劫胡商的盗匪和马贼,甚至还有海盗,他们中有骗子,有毒贩,甚至还有一种职业,那就是杀手。

    在伟大的都城,风流韵事随处可见可闻,大家都习以为常,人不风流枉少年,不仅仅少年风流,中老年也是风流人物嘛,既然有了风流韵事,自然就会有善妒的妒妇和妒夫,他们不甘于自己的娘子或郎君被别人分享,自然是恨之入骨,但大唐却没有将第三者入刑的律法,相反,大唐是个宽容的国家,非但不将第三者视为犯罪分子,而且还认为男女偷情是魅力使然。

    在京都,经常有富商或知识分子以赠送美姬的时尚行为,得到赠送的美姬,那肯定得夸耀一番,这是某某送我的!这是长安倍有面儿。虽然家里的娘子看到心情非常之不爽,但她还是得强颜欢笑,对美姬姐妹相称。有的人能忍,但有的人就无法忍,忍不了就想杀人,但杀人是要犯罪的,于是就想请人代劳,但要请人代劳那是需要银子的。

    市场就是这样的:有需求就有供给,于是长安城中出现了一个暗黑的职业,那就是杀手。

    望着这老家伙谈起他儿子的时候表情悲愤生动,一时间我真有些怀疑他是在我面前演戏。

    虽然他也知道些鱼玄机的事情,但那毕竟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如果他讲完了,我肯定会转身离开,可他硬是这样假痴不颠的把他儿子的事情也说出来了,而且我还中了他的招,应允帮他调查,如果他是假装的,那这个老头子实在太高明了。

    不过我没有说穿他,在他这样的年纪,而且他自身也没有什么优势,如若他一来就找我帮忙找儿子,我是断然不可能答应他的,他这样装疯,也算是费了一番苦心,我得原谅他的机心,我理解这些苦心的阿爷,他们爱儿子,但他们也爱绷面子。

    张司阍对我说,开始的时候,他也认为自己儿子是贪玩,也就没有管他,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儿子的表现越来越古怪,他才开始怀疑儿子跟着那些胡人学坏了。

    经过他一番周密的调查,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儿子居然跟长安的恐怖组织混在一起,当他提出要儿子离开那个组织的时候,儿子和他大吵了一架,然后摔门来了个不辞而别。

    本来张司阍是不愿意得罪那些犯罪分子的,事实上他们也和上面有勾结,大家相安无事就好,但现在儿子搞成这样,他不得罪他们也不行了,于是他就告发了这个组织。于是这事件的结果就是:长安的武候带着坊丁查封了那些犯罪分子的店铺。

    让人郁闷的是,那些家伙居然提前带着东西溜走了,而且让张司阍绝望的是,儿子居然也跟着他们一道跑了。

    这些家伙肯定提前得到了消息,所以才能跑掉,本来张司阍的意思是让武候抓了他们关进大牢,顺便也教训一下儿子,到时候自己再去通关系把自己的儿子放出来,但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张司阍悔恨道:“早知道我就不报官了。”

    我问张司阍:“你发现了什么异常?”

    张司阍眯缝着老眼,他伸出袖子揩去老泪说,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但他记得非常清楚,他第一次带儿子去看大食国的舞姬表演,大食国的舞姬长得很是漂亮,但长安的男人不喜欢她们的高鼻梁和额头,但却喜欢她们跳的舞蹈和乐曲。

    一般跳舞都是在坊间空地上,围起巨大的垂帷,那些布又厚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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