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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将军血:狼烟再起-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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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左手拉着张恕,右手拉住尹孟德,缓步下山。一边走,一边心中默祷:苍天在上,从今往后,张恕、尹孟德二人就是我郭大地的亲兄弟!

    其实,张恕一现身,郭大地就认出了他!我的兄弟,令尊救我性命,你又来救我!虽然危难之际不及说破,却有说不出的感慨,问不完的话儿。

    张恕这才得空将如何夜遇黄尚等人、如何闻听其上中下三策,如何赶回报信之事一一道来。

    郭大地惊叹道:“若非二位兄弟,几让竖子奸谋得逞!苍天毕竟待我不薄!”

    忽又想起刘雄仁,心中十分难过,自己诚意待他,亲如兄弟,不料这厮如此心机!世事难料,人心难测,即便没有他人挑唆,这厮久在山中,终必为害!

    心下不免担忧,贺老四那帮兄弟不知怎么样了,千万别被刘雄仁这厮所害吧

    想起同生共死的兄弟,人顿时脆弱起来,不由得越想越怕。

    郭大地一刻也不想耽搁,拉着兄弟二人尽力紧行慢赶,回到山中居所,不见贺老四等山中精锐,心下更慌。

    忙奔刘雄仁屯所,只见大门紧闭,静得怕人。郭大地定定神,一脚踹开大门,但闻酒气熏天,鼾声如雷。

    贺老四、蔺庆之、曹家珍、淳于布德、樊筹等众兄弟俱在,只是形象实在糟糕,一个个横七竖八,卧倒于地,酒气熏天,酣睡不醒。

    探探鼻息,还活着!

    谢天谢地!

    郭大地稍松口气,不知刘雄仁终是良心未泯,不忍痛下杀手,还是心惊过度、逃得慌乱,这帮兄弟毕竟无恙!

    他三两步来到院中,扳过水缸,提在胸前,走到门前,一股脑儿泼入屋中,登时激流如柱、水漫金山。贺老四诸人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哼哼几声,看神情兀自发木。

    张恕暗暗吃惊!

    那水缸粗重,两人方能合围,郭大哥重伤之下,膂力尚且如此惊人!

    “你们这一帮废物,到底怎么回事!”,郭大地一声痛骂,浑如平地一声惊雷。

    其实不用兄弟们回答,心中早猜个八九不离十,好你个刘雄仁

    蔺庆之机灵,勉强站起,惭道:“大哥,刘雄仁这厮说打了一头山猪,请我等饮酒作乐”

    “这狗日的刘雄仁这酒不大对劲儿!”,贺老四揉揉太阳穴,头疼欲裂。

    “我问为何不请郭大哥,他说郭大哥正在山坳枯坐,不好打扰”,曹家珍也清醒过来。

    “刘雄仁何在?”,贺老四一声狮吼。

    “别吼了,早他娘的逃了!”,淳于布德、樊筹一起起身,均知已被刘雄仁所算。

    弟兄们吵吵嚷嚷,喝骂不休。

    郭大地听着心烦:行了,别吵吵了!脑袋还在就不错了!

    贺老四嘿嘿一乐:大哥说得极是,留得脑袋在,不怕没酒喝

    你个猪头,还敢喝!蔺庆之一声笑骂

    淳于布德频频点头:骂得好!再喝一顿,庆祝此头尚在

    都给我闭嘴!

    郭大地看张恕、尹孟德面色苍白,神情倦怠,知其内伤不轻,忙带着二人到上房安歇。群雄寸步不离其后,郭大地看张、尹二人沉沉睡去,这才悄悄打个手势,出门向东山走去。

    贺老四诸人不明所以,只得迷迷糊糊、踉踉跄跄跟在后面。

    翻过数道山梁,进入一处幽谷。此处浑如天坑,潮湿阴冷,藤萝幔帐,草木浓密,再也无路。

    蔺庆之领悟,疾走两步,绕过一株枯树背后,拨开山壁前几从衰草,露出一个一人高的山洞来。

    那山洞幽深黑暗,邪雾阵阵,腥臭扑鼻,时闻蝙蝠振翅、蛇虫吞吐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击掌三声,无人应答。

    又四下看看,空无一人。

    蔺庆之喝道:刘仲何在?还是无人应答。

    嗯?他皱皱眉头,扯住洞口一根细绳,连扯五次。

    许久,一叶小舟浮泥而出,舟底沾满污泥兽粪,恶臭难闻。

    舟上一位精干小伙儿,口罩青巾,双手各执撑杆,急切跳下舟来。他一把扯下青巾,大口喘气——洞中污秽,着实难忍!

    “马健!可曾见刘雄仁从此而过?”

    马健深吸一口气,答道:“过去多时了,还有四人,形容恐怖。我问刘头领,他说郭大哥差他急务,带这几人外出就医。”

    郭大地长叹一声:“由他去吧!”

    蔺庆之又问:“马健,守候这边洞口的刘仲等三人何在?”

    马健一脸迷惑:“这却未知!”

    诸人互相望望,心中所想皆同——三人素来持重,不知通融权变,只怕已被刘雄仁这厮所害!

    贺老四几人四处寻找不见,心下黯然神伤,洞中毒蛇瘴气,淤泥蝠粪深可没腰,若是藏尸其中,怕是一时难找

    好你个刘雄仁!

    只怪自己心不狠,早知道将那五人灭口,哪来后来这不虞之事,俺却跟着刘雄仁这厮去喝酒贺老四悔青了肠子。

    此处要地隐秘难行,却直通山外,是个捷径,只有寥寥数人知晓!郭大地拿刘雄仁当兄弟,也没瞒他不免心中叹息:先前刘雄仁还诬称袁子昂引人入山,只怕是这厮本人早就暗通款曲了。

    只得引诸人回到山中,另派得力部下看守此地。郭大地刚一坐定,立即召集刘雄仁部众,只少了一个袁子昂。

    郭大地将原委从头道来,好言安抚,说若有人想离开山中,便可取了盘缠自去。终无一人愿意出山,连那好赌的罗三也不例外。

    那算命先生孙秀出列,他门牙已失,不甚兜风:“郭大哥,众兄弟有义则合,无义则散,既然刘雄仁为此无义之事,便不再是我等的兄弟,我等愿意留在山中。”

    郭大地甚是赞赏,击掌喝彩:“孙先生所言极是!义字当头,便都是郭某的兄弟!”

    随之脸色一沉,传令四方:“凡留在山中,皆是自家兄弟,若再有人口吐恶言、于兄弟之间播弄是非,严惩不贷!”

    众人敬服,凛然遵从。

    郭大地安排完山中之事,记挂着张恕、尹孟德安危,便匆匆奔上房而来。

第七十一章 恩公何人() 
生死两兄弟。

    寸步不相离。

    见张恕、尹孟德伤重酣睡,郭大地忧从中来,可怜莹儿不在,否则她教的那些方子,他也学了个马马虎虎,只是事关重大,眼前可是自己的生死兄弟,可容不得半点闪失

    郭大地关心则乱,竟不敢给他们施治怪不得人说医家医人难医己,除非像莹儿那般高才

    胡思乱想!往事萦怀!

    山中又无甚好郎中,无奈只得叫来一二庸医,庸医像是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装模作样把了把脉,面色凝重得要命。先说了一大通凶险的话,总而言之郭头领你要预做准备,医不好那是天理,医得好那是在下医术尚有可取之处

    郭大地听得愈发郁闷,客客气气打发走他们,老子可不能拿亲兄弟给你练手!

    不过,总不能这样束手无策、听天由命吧!

    来人!啊,不,我亲自去!

    去山外请高明郎中,请不来绑也要绑来郭大地稍作安排,急匆匆出山而去。

    张恕昏昏沉沉,梦靥缠身,时而无边黑暗,时而蓝天白云,不知睡了多久,终于悠然醒转,眼前朦胧一张黑脸,逐渐清晰。

    郭大哥!

    “兄弟,你终于睡醒了!睡了这好几天!”,郭大地倏地站起,一阵狂喜。

    张恕只觉口中不爽,似是草药味道,便问郭大地此乃什么药方,如此苦涩。

    “这个先不忙说”,郭大地招呼部下备饭,难得他一糙老爷们儿如此细心,知道张恕久睡之后,腹中定然无比饥饿。

    看张恕吃饱喝足之后,郭大地才说:“此事说来甚是奇怪!”

    郭大地急匆匆从山外归来,真的“请”来一位名医,据传祖上做过太医的

    刚到上房门口,一属下慌忙来报,说有一天有人在喂张恕吃药,他刚要近前,就被一脚踢飞!

    郭大地初时一听,差点儿吓煞,莫非刘雄仁回来害人?他赶忙来到张恕塌前,喂药之人自然不见踪影,却发现枕边还留下药方一副,嘱咐按时喂药。

    这是来救人?

    郭大地心下狐疑,忙拉着名医来看,名医知道哆嗦也没用,索性大着胆子一观。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说此方甚妙,所用药材之奇,搭配之怪,闻所未闻,却甚合药理。

    哎呀,壮士,你山中有如此良医,“请”老夫来此作甚!

    看老夫这一路担惊受怕的,还蒙着脑袋经过一恶臭之地,臭不可闻!令人抓狂得自寻短见的心都有

    郭大地越发焦躁,扯过名医,问他是否毒药?

    名医笑道:这哪里是毒药!生筋壮骨,决然无害!口中兀自念念有词:佩服啊,佩服!大开眼界,大开眼界!

    “为兄当时真想踹这厮一脚!哈哈哈”,郭大地说完,难掩欢喜之情。

    何人救我?张恕眉头一皱,琢磨不透。自己昏睡之中,能吞咽中药,却又浑然不觉?那人不知用了什么神奇办法

    忽然想起羊皮卷,从怀中掏出刘雄仁偷录的那份,解开翻看半晌,终于在一不起眼处,得一跌打小方:杜仲、续断、马蛇子、水狗子

    竟与枕边药方分毫不差!

    药方之后,尚有小图,配字曰:若伤重昏厥,当以此柔术轻扫上廉泉、外金津玉液诸穴,可助吞咽。

    世间哪有如此巧事!

    那名医既然称奇,想必药方并非流传甚广、人尽皆知的成方!

    呀,何人知晓这羊皮卷,又前来医我?

    程兄子英断然不会来此,刘雄仁定然也不会救我,这些天来怪事不断,张恕思前想后,全无头绪,忽然想起,莫非是他?那黑衣人?总不会是什么“白面书生”?

    自己那夜酣斗刘雄仁、袁子昂之时,将羊皮卷交与那黑衣人,想来着实轻率。之前病倒“家来”客栈,羊皮卷也曾失而复得,那老板娘赵良玉曾言有人救我,乃是一英俊白面书生

    救命之德,没齿难忘!

    恩公啊,恩公,堪比守护神、护身符,张恕何德何能,蒙恩公眷顾!

    只是,恩公究竟何人?

    忽见郭大地目光关切,张恕便把这怪事一说。郭大地豁达一笑:“想不明白,便无需再想,高人行事,多出意外,由他去吧!”

    张恕闻言也是一笑,心下立刻释然。

    想起尹孟德尚自昏睡,郭大地便让郎中如法炮制,张恕按羊皮卷中所说手法,依葫芦画瓢,助尹孟德喝下草药,咂咂嘴巴,紧锁眉头,兀自不醒。

    应无大碍!郭、张二人相视而笑。

    出得门来,郭大地面色温暖,忽然问道:“兄弟,义父他们可好?”

    张恕一愣:“郭大哥,你,你认出我了?”

    郭大地目光如炬,大笑道:“兄弟,你也认出我了吧?!你一出现,我便知是义父家的小六子!”

    “几年不见,纵然你筋骨雄壮许多,容貌却不曾大变。”

    张恕暗暗佩服,自己当初尚是个半大小子,郭大哥于夜色之中,仓促之间,尚有如此目力,且多年不忘,当真心明眼亮!

    兄弟二人互诉衷肠,说不尽的慷慨投缘。张恕将“为恶乡里”、充军边关、偶得县令、回家省亲之事约略一说,说得郭大地饶有兴味,兄弟你阅历不俗呢。

    也说起“天判官”杀人、夜探邪宗之事,只略去相识姜婷儿之事不提。

    郭大地默然片刻,悠悠道:“邪宗之事,却是不曾听说。‘天判官’之事,愚兄也曾耳闻,此恐是行侠仗义之人托名而已,也多有人怀疑便是“李恩公”本尊”

    “李恩公”?

    张恕忽然想起一事儿,自己追踪黄尚五人,后来中了奸巧被擒进山,又稀里糊涂获救,那刘雄仁说自己是“恩公”故人,当时只道他信口胡诌。后来在山坳中,郭大地又提起“李恩公”,这么说“恩公”姓李,于刘雄仁、郭大地皆有大恩

    “恩”重如山,可不简单,尔之所有,补人之缺,感动人心,令人无比珍视,没齿不忘

    也不知这“恩公”到底是什么人,要想施恩于郭、刘这般豪雄人物,谈何容易!好比能让陶朱公感恩者,想必十分稀罕,论智、论才、论金银、论交游,并世相匹者几人哉?即便是王公贵族,以重宝相赠,能动其心否

    又或许没那么复杂,太史公所书前辈游侠,非富非贵而名动天下者,舍己为人、舍生取义也

    张恕止住胡思乱想,赞道:那“李恩公”想必是奇人也

    郭大地闻言猛拍大腿,蓦然黑脸放光,眉彩飞扬,目光中满是钦敬。

    “提起此人,原来并不知名,只是近些年来,颇有些江湖名宿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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