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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谢宗玉文集x-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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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的一位记者怨天尤人,说今天的全部收获就是看到了一个中世纪的唐*吉诃德,大家忍俊不禁,笑得稀稀拉拉。我笑了一半就打住了,因为我想起老头子一家九族被日本人杀得一个不剩的旧事了。他今天的冲动行为尽管幼稚,但这血海深仇他完全有理由永藏心中没齿不忘!何况他这举动也不冤枉我崇拜他们这类人十几年。只不过山本先生不见得就是坏人,至少外表看起来并不凶残。过去他们的祖先来中国,带来的是刺刀、机枪、炸弹、生化武器。现在他们来中国,带来的是索尼、日立、松下、东芝等电子产品。无论如何,也比过去好多了。
  老八路在当天夜里死于心脏病猝发。这种年龄又这么肥胖,死于心脏病并不意外,何况他遇事过于激动,脑筋总转不弯来。
  三天后,在市一家殡仪馆举行追悼大会。那天傍晚,彩霞满天,我喜出望外接到女友的电话,她说她正在我们报社下面的一个电话亭里。她从千里之外的北方而来,刚下火车。我飞奔下楼。但乐极生悲的是,我才把女友接到编辑部不到五分钟,离了婚的石主任就要我参加那个可恶的追悼会,我怀疑他是看不惯我们柔情蜜意的样子。我只好满肚怨气上路。
  追悼会上负责接待的当然还是政工科的李干事。他一见我又竖起大拇指夸那篇《黄河在咆哮》写得好。他这么连连夸赞当然与我把他的名字署在前头有关,因为这看起来文章就像他写的了。这场运动一搞,这个平时无所事事的家伙大概会像锥处囊中,颇能弄出一番成绩来,到时说不定很快就会提正科,但我不嫉妒,在这场运动中我已拿了2000元红包,我也该满足了。记者么,还能图啥?
  李干事夸完我之后,就夸将军死得有福气。大意是说人固有一死,但在什么时候死是相当重要的。老师长今年死可算死对了,因为追悼会开得异常隆重和正规,单殡仪馆的花圈就数以千计。干休所以后决不会再有这么豪奢的追悼会了。我真想笑他是不是想趁这大好年头,追随其后。
  石主任要我来捕捉新闻敏感点,搞点追悼会花絮什么的。我在大学是学中文的,新闻敏感向来不足,这次唯一让我注意到的是,那个最大最漂亮、当然肯定也是最昂贵的花圈居然是那个日本人山本什么郎赠送的。他在花圈的两条白带上一条划上一个大大的惊叹号,一条留有一个长长的省略号。我看不懂他的寓意,我觉得日本人比以前含蓄多了。
  后来我在人群中发现了山本先生,他用右手托着左肘,而左手夹着一支烟放在右唇角吸着吐着,头微微左偏,姿态非常的悠闲。在他身旁,站着一个高挑的美人儿,是他的小秘,当然是中国货。日本女人漂亮是漂亮,但没有这么高耸霸道的乳房。她穿着一件黑色镶金边的旗袍,裾衩开到了大腿以上,这使得那一段雪白显得异常的撩人魂魄。我使劲吞了一口唾液,很自然就把她与我刚回来的女友对比了一下,一比分优劣,我的心情突然坏透了,忍不住就狠狠骂了句,〃我操!日本鬼子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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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土地守望者
作者:谢宗玉 



   
  瑶村每年的春天都来得莫名其妙,天先是一直这么阴着,这么冷着,没提防就是一个暴晴,热得不得了,棉袄里的身子像煨在发酵的土肥里,又湿又躁又痒,耐不隹了,就一件一件地剥,剥得只剩贴身小褂了,还热。
  二狗是光着膀子在田间播种,二狗的婆娘亚兰也只穿了件碎花短衫。光头着膀子的二狗身上没几两肉,动作时皮下的肋骨很整齐移着,亚兰则不同,亚兰有肉,亚兰运动时两只肥奶兔子样在布下拱。
  虽然是春天,田野里却没见几个人,有能耐的人都在广州攒了些钱,没人急着赶时令,只有瑶村最穷的二狗才会记着什么时节该播种。脱了雍肿的棉衣,显山露水的婆娘一下子变得既陌生又新鲜,二狗的眼珠子就不老实,放涎地瞄着亚兰看,看了还不够,还要说几句荤话助劲。亚兰手里忙着活计,没好气地白了二狗一眼,说,〃耷货〃。二狗就没兴致了。
  半晌时分,二狗口渴了,要回去喝粥,亚兰让他顺便捎担粪来,二狗就挑着担粪桶回村了。
  二狗家的门是闯开的。从明晃晃的阳光下走进幽暗的屋子,二狗出现了短暂的视盲。全村只有二狗家还是土房,像个地窖,光线总不足。二狗看不见东西,只听见床在吱嘎嘎响动。一会儿功夫二狗看到有团白色的东西在床边涌动,继而二狗发现那是男人的两板屁股。那男人自然是大民!但二狗纳闷了,婆娘亚兰明明还在田里,这会儿功夫怎么就同大民在这里做事了?
  婆娘亚兰同村里的大民有一腿,二狗前年就知道了。前年春天,二狗给东坡整地的婆娘送午饭,没看见婆娘在整地,倒看见大民在整她。二狗当时气得抓起地上的锄头就往大民身上招呼,大民反手就把锄头抓住了。二狗扭头又抄起地上的扁担朝大民扑,又被大民一把抓住了。大民只用一只手就弄得二狗没辙,大民的另一只手在不慌不忙地系裤子。二狗见奈不何大民,就扑上去抓着亚兰打,也被大民挡住了。二狗就坐在地上嚎,把送来的饭泼得老远。事后大民还是给二狗道了歉,还塞给二狗一百元,说广州那边都这样。大民在广州赚了钱, 
砌了洋房。二狗矮他哩!二狗骂骂咧咧地接了钱,买了二包化肥下死劲往田里撤。从此,大民就同亚兰好上了,而且好得出格,自己的婆娘二狗用得少,大民用得多。二狗的气忍了但并不等于消了,都闷在胸里,久了,胸口就痛。胸口痛时,二狗就上村后的林子里摇树,死劲死劲地摇,摇得夏天里树也落叶。
  现在二狗已顺多了,天下戴绿帽子的人也不是他一个。他只是想不明白,婆娘亚兰怎么会先他到家?二狗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他没好气地把桶一扔,咣啷一声,光屁股的大民吓得身子一悚,床上的人不自主地哦了一声,二狗就听出是女儿麦苗的声音。大民伸手去提缩在脚踝边裤子的功夫,二狗看清床上果然就是女儿麦苗。二狗通红的霎时白得像一张纸,二狗 
歪着嘴,把牙齿咬得格格响,〃 牛大坨!你做得出!〃
  大民尴尬地站在床前。
  〃牛大坨!狗日的你做得出!〃二狗浑身抖动。
  大民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
  〃牛大坨!〃二狗突然举起手中的扁担。
  大民就把头昂起盯着他,二狗的扁担就迟迟不见落下。麦苗看了一眼二狗,又看了一眼大民,然后蹭下床,猫着身子,一声不吭去厨房烧火煮潲去了。
  末了是大民打破了僵局。大民走过去,帮二狗把扁担放下,叹了口气,摸着二狗的肩膀,说,〃二狗哥,行了,我不是人,得?〃
  二狗甩开了肩膀上的手,捧着头一屁股蹲下来。大民又去摸他的头,说,〃别这样,晚上我请饭,得?〃
  二狗用更大的劲把他的手打开,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大民咧了咧嘴,走了。
  人不是袋鼠,蹲久了,腿弯子就有些发麻。二狗子的腿弯子麻得实在不行了,二狗才拐着步寻了一只板凳,在麦苗的对面坐下来。麦苗一小把一小把往灶膛里扔柴禾,火明一阵,暗一阵,烟一阵。二狗一直瞪着麦的眼睛看,嘴里呼哧呼哧的声音又上来了。麦苗让他气不顺,十二岁的麦苗发育得早,胸口那地方已有小笼包的规模。
  二狗突然啐一口,骂:〃我呸你个小妖精,敞着个胸口做鬼嘛!〃
  麦苗眉心颤了一下,然后迟钝地将外衣纽扣一一扣好。
  〃大的骚不够,小的也骚,我呸你个小妖精!〃二狗骂得怪声怪气。
  〃又不是我,你骂我?他进门就抱我。〃麦白了一眼二狗,小声嘟哝。
  〃你是死人?不晓得踢他咬他?〃
  〃我弄得过他?你能,你咋不拿扁担砍他?〃
  二狗呼地站起来,〃你嘴巴也没长?不晓得哭?!不晓得喊?!〃
  麦苗看见二狗额侧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好半天才嘀咕一句,〃又不痛,我哭嘛?〃
  二狗的脸又煞白煞白,人又重新萎了下去,他看都不敢看麦苗,问:〃他、你、几次
  了?〃
  麦苗说:〃去年他就这样。〃
  二狗双手捂着脑袋,手指在头发里绞来绞去,把一口一口的痰吐在地上。
  麦苗是去年夏天被大民弄了。麦苗在西洼扯猪草,大民先是帮她扯猪草,猛然间就压住
  她。那天麦苗流了好多血,疼得站都站不稳。但她不想告诉爹,爹没用,每次大民来家里欺负娘,爹都远远避开。麦苗也不想告诉老师,老师不喜欢她,过年过节她家没啥送老师,老师总让她坐教室最后。麦苗只是在奶奶坟前把这事说了。两个月后,大民瞅空又放倒了麦苗,完了给了麦苗五块钱。这次没上次疼,麦苗拿着钱全部买了泡泡糖,每个同学一颗。平日里麦苗老吃人家的,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后来大民又找她,后来她就习惯了。麦苗想,难怪大民欺负娘时,娘还笑。
  亚兰在水田里等得冒火,就一腿泥爬上垅,大脚劈啪地进了村,人还没进屋,声音就闯了进来,〃二狗子,你死到哪个x里去了耶!〃
  亚兰进屋见二狗这副模样,就问出啥事了,二狗瞟了麦苗一眼,满腔委屈和悲愤,〃牛大坨干的好事!〃
  亚兰看着麦苗躲躲闪闪的目光就完全明白怎么回事了。亚兰的脸一点一点变了样,亚兰咬牙切齿,〃王八蛋!王-八-蛋!。。。。。。〃亚兰一声长一短地骂着往外冲。二狗以为她找大民算帐去了,但一转背亚兰又旋风般冲了进来。亚兰伸手拨着二狗的头,然后一推,问:〃就这么让他走了?!〃二狗坐不稳,仰面跌在地上,二狗说,〃那不要脸的说晚上请吃饭,鬼才吃他的饭!〃亚兰剜了二狗一眼,〃孬种!你能,刚才怎么放他走了?!〃二狗一下子噎住了,嘴里嘟嘟哝哝,亚兰听不清他埋汰个啥,也没理他了,甩手甩脚做中饭,把盆碗弄得天响。
  吃了中饭,二狗要去找村长告状,亚兰没吱声,知道他成不了事。果然,二狗在半路就踯躅了。前年大民弄了亚兰,二狗到村长家告状,村长说,〃弄了就弄了,又弄不坏,再说还给了钱嘛!〃说着突然笑了,〃 
你婆娘比你值钱。〃二狗气得发抖,二狗想,你婆娘给我弄一下,我给一千元。这话二狗没敢出口。土地承包后,村长这官谁都可以不尿他,但大家都得尿钱。村长家有钱,有钱就有势,有势就可以压人。二狗只好把那句话憋回肚里自己吃。
  二狗觉得再去找村长,只是找气受,就半路打转了。
  接下来是一个沉闷而漫长的下午,二狗一家人在秧田里各做各的,谁也不搭理谁。 
黄昏蝙蝠出檐时,活儿干得差不多了,麦苗和亚兰先上垅,回家做饭去了。二狗把最后一块膜纸遮好后也回家了。二狗进村时,天已暗淡下来,屋后满林子的麻雀正在开批判会。二狗想,若是以前,大民做下这事早就捆起来满村游了,现在他妈的卵事都没有。
  二狗前脚走进家门,大民后脚跟进来,大民说:〃说好了我请饭,怎么你们先做了?〃二狗不理他,回身将他堵在门口,大民涎着笑脸,〃你看,你看,二狗哥,还生气?〃
  〃狗日的你,她还是个孩子。。。。。。〃二狗耿耿于怀。
  〃你看,你看。。。。。。〃大民涎着笑脸,伸手要揽二狗的肩膀,被二狗用手打下了。
  〃狗日的你,她才十二岁,以后还做人不?!〃二狗越说越气。
  正在炒菜的亚兰突然吼道,〃二狗子,别放屁!〃然后从厨房走出来,冷冷地说:〃 
牛坨,你有狠!〃大民慌了神,〃我、我。。。。。。〃边说边往后退。亚兰猛 
然扑上去,劈手就是两个耳光,然后抓住大民又撕又打,发疯般啐他,〃我呸你个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二狗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看着亚兰在大民身上 撕打,觉得横蛮也有横蛮的好处。
  大民甩不开亚兰,干脆把亚兰搂住,被搂住的亚兰还是又骂又擂,大民就腾出一只手抓亚兰的肥奶,大民很有经验,一抓亚兰的奶,亚兰的骂声就有气无力了。
  大民放开亚兰后,亚兰又啐了他一口,〃牛大坨,这事得有个说法。〃
  大民用衣袖抹满脸的唾沫,〃你都啐了我,还打了我两个耳光。〃
  〃没这么便宜!〃
  〃我请吃饭,我赔理。〃
  一旁的二狗气冲冲地说:〃鬼去!〃二狗看见亚兰和大民的样子就来气。
  亚兰理也没理二狗,说:〃看你拿什么来招待老娘!〃大民听了这话,满脸堆笑出了门。 亚兰把前额遮眼的一绺头发往耳根一抿,跟着出去了。
  二狗冲着亚兰叫:〃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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