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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谁主宰沉浮-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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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李饱反复读,用了至少半个时辰才记住。

    屋外,有秋虫在弹奏,如泣如诉;有飞蛾扑窗,乐此不疲。屋里,火苗跳动。李饱打了个呵欠,继续背第二首: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浣我衣。害浣害否,归宁父母。”

    李饱眼皮开始打架,再也撑不住,吹灯睡觉。

    第二天,账房笑眯眯地向李饱招手,李饱走过去。

    账房说:“把昨天的作业检查一下,来,背十首。”

    李饱张大了嘴巴,刚想说点什么,但看账房的眼睛精光四射,一种威压感袭来,让李饱无法反驳。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刚开始几句,李饱背得还顺溜,后面的就混乱不堪了。

    李饱一首完整的诗都没有背出来。

    账房铁青着脸。

    李饱涨红了脸,昨日的得意已跑向九霄云外。

    账房面色好了些,李饱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账房微笑着说:“拿来。”

    李饱抬起头,问:“什么拿来?”

    “当然是你的手。”账房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拇指粗细的戒尺。

    “啊,不会是要打手心吧?”李饱想起另一个世界的童年:那是一个夏天,他和小伙伴经过一个池塘,荷叶青青,景色宜人。当然这不是重点,那粉嘟嘟的菱角才是挡不住的诱惑。而那里恰好有一只小船,于是和小伙伴划船,采菱角饱餐戏水完,错过了上课时间。然后干脆躲进树林下陆战棋,估计着快放学时,下山,谁知那么巧,碰到老师,第二天,身为学霸的他与戒尺有了亲密的接触……

    “你说呢?”账房嘿嘿地笑起来,李饱觉得十分刺耳,那白白胖胖的面容似乎也狰狞起来。

    李饱没有选择,除非他不想再学习,他乖乖地伸出左手。

    “啊……”

    “啊……”

    “啊……”惨叫连连,一共是十声。窗外的伙计好奇地看着这一幕,笑着离开。

    账房的脸上重现庄严之色:“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才认识了几个字,就沾沾自喜。你说,你该不该受罚?”

    “该。”李饱低着头,轻轻地抚摸发烫的手掌。

    “抬起头来。你肯定不服气吧。”

    “不敢。”

    “不是不想,是不敢。好,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任意抽背,如果我有一字错了,就挨一下。”

    “真的吗?”李饱抬起头,有了精神。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李饱随意翻了一页,说了四个字:“桃之夭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李饱刚说完四个字,账房已经背完了。

    李饱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这个太简单,不算,再来一首,羔羊之皮……”

    “羔羊之皮,素丝五紽。退食自公,委蛇委蛇。

    羔羊之革,素丝五緎。委蛇委蛇,自公退食。

    羔羊之缝,素丝五总。委蛇委蛇,退食自公。”

    李饱心想:我不信难不住你?继续往后翻,眼睛一亮,这首够长:“十月之交……”

    “十月之交,朔月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

    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国无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则维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

    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哀今之人,胡憯莫惩?

    皇父卿士,番维司徒。家伯维宰,仲允膳夫。棸子内史,蹶维趣马。楀维师氏,醘妻煽方处。

    抑此皇父,岂曰不时?胡为我作,不即我谋?彻我墙屋,田卒污莱。曰予不戕,礼则然矣。

    皇父孔圣,作都于向。择三有事,亶侯多藏。不懸乓焕希率匚彝酢T裼谐德恚跃俞尴颉

    黾勉从事,不敢告劳。无罪无辜,谗口嚣嚣。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职竞由人。

    悠悠我里,亦孔之痗。四方有羡,我独居忧。民莫不逸,我独不敢休。天命不彻,我不敢效我友自逸。”

    ……

    无论李饱怎样尝试,发现都是徒劳。他先前的故意刁难变成了赞叹:“亲爱的马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账房理了理衣襟,正色道:“这当然要讲究方法。”

    李饱长揖及地:“请指教。”

    账房仰起头,说:“这就是我独创的‘七焚法’。”

    李饱用手指在空中虚画“七横”,纳闷地说:“七横,这是什么字?先生没教我啊。”

    账房敲了一下李饱的脑袋:“什么乱七八糟的?分焚粉糞,上林下火,焚烧的‘焚’。”

    李饱问:“那什么是‘七焚法’呢?”

    “所谓‘七焚法’,它分三步,第一步:每读一篇新文章,把它工工整整地抄在纸上,一边抄写,一边在心里默记;第二步,把你抄写的内容高声朗读几遍;第三步,把你抄写的东西扔进火炉烧掉。”

    李饱拉住账房的衣襟,问:“马哥,等一下,你是说要把辛辛苦苦抄写的内容烧掉,多可惜啊,而且纸不要钱啊?”

    账房说:“正是因为你心疼纸,心疼你花的心血,才会记住啊!把刚才的步骤重复七遍,那书上的内容像刀刻在脑子里,想要忘掉都很难。当然,随着你功力的加深,你就只需六焚,五焚,四焚,三焚,二焚,一焚,最终达到过目不忘。”

    李饱赞叹一句:“这么厉害,马哥,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账房说:“我现在还做不到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但是看完一本书,记住十之七八是没有问题的。”

    李饱说:“您真牛,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我要好好努力了。”

    账房说:“你今天的任务是三首诗。”

    李饱嘀咕一声:“昨天十首,今天怎么就变成了三首呢?”

    账房嘿嘿冷笑:“你别高兴得太早,三首诗不仅要背,而且能默写,一个字都不能错喔。错一个字,我就让它亲吻一下你的屁股。”说着,把戒尺在李饱的屁股上扬了扬。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

    夜晚,李饱运用“七焚法”学习。

    李饱在纸上抄写,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灯火时而跳跃一下,好奇地看着这个勤奋的年轻人。终于写完了,这是第二遍,秦国的秋天,自然比赵国冷,而此刻李饱的额头上已有汗珠。

    李饱拭去汗水,觉得屋里有点闷,就打开窗户,一阵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

    李饱没有高声朗读,这样会打扰他人休息。用合适的音量读了几遍,李饱觉得能记住第一首了。

    李饱看着纸上自己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字,那些笔画或细或粗,虽然结构还没有达到最佳比例,但至少可用工整形容。假以时日,想必也是不错的。李饱一咬牙,狠心把它在灯上点着,然后故作潇洒地随手一扔。这时,一阵狂风刮来,燃烧的纸飘到了床上,李饱闻到一股焦臭味才发现。李饱大惊,引起火灾,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李饱手忙脚乱地把火灭了,心想:防火防盗防骄傲,这很重要。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李饱接着学习,隔壁的打鼾声已经响起。

    李饱确信能背诵这三首诗,为了自己的屁股,他最后把这三首诗默写了一遍。

    会背不一定会写。

    李饱检查出几个错别字,摸摸自己的屁股,说:“好险,好险。”

    李饱自信能过关时,关窗,熄灯,睡觉。

    (本章完)

第9章 一个老乞丐() 
李饱运用“七焚法”,进步很快。由于经常抄写,他写的字也有了几分风骨。

    账房虽然没有当面表扬他,可是心里暗暗欢喜:孺子可教。

    现在的李饱,当然能够区分各种酒,知道所谓“黄流”,是用郁金香酿成的,色泽如金;知道“春酒”,又名冻醪,冬天酿造,春天可饮用;当然也知道“醴酒”是一种甜酒。

    李饱也很勤快。扫地,抹桌子,挑水,砍柴。他喜欢到厨房里看大厨关师傅炒菜,学会了好多种菜的做法。

    账房正在看书,李饱走过去,说:“马哥,我可以向您请教一个问题吗?”

    “说。”

    “你知道‘崇正书院’吗?”

    “崇正书院?”账房放下了书,含情脉脉地看着李饱,“大,很大啊!”

    李饱装出害羞的样子,摸着脸颊,然而分明是理所当然:“我的眼睛是很大,大家都这么说,怎么,你今天才发现?”

    账房瞪了他一眼,说:“少臭美,谁管你的眼睛是大如牛还是小如豆!”

    李饱很受伤:“那你是什么意思?”

    账房摇摇头,说:“我是说你的心真大。”

    李饱正色道:“人无理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账房点点头,说:“这句话说得好。莫非你想考崇正书院?”

    李饱点点头。

    “你知道怎样才有资格报考崇正书院?”

    “正要请教。”

    “要经过乡试、会试,合格了才有资格参加崇正书院的入学考试,入学考试合格了,就正式成为一名书院学子了。”

    “什么是乡试、会试呢?”

    “简单点说吧,乡试就是初级考试,会试是中级考试,入学考试是高级考试。”

    李饱心想:那不就是小学毕业考试、中考、高考吗?

    “乡试、会试要经过多长时间?”

    “七八年吧。”

    “这么久?”

    “我说的是比较顺利的话,十年以上的占多数。”

    “啊?”李饱大吃一惊。

    账房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说:“别人都是从五六岁开始,你十三岁才开始识字,太晚了吧。”

    李饱一下子沮丧起来。突然想到某种可能,带着一丝希望:“有没有特殊情况?”

    账房闭上眼睛,沉默不语,李饱感觉自己的心哇凉哇凉的,比秋风还凉。

    账房突然睁开眼睛,说:“除非……”

    李饱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因为激动,声音有些颤抖:“除非什么?”

    “除非你去当兵,只要你累积军功,军部就会推荐。当然只是有入学考试的机会,不保证你进入学院。”

    “太好了,驰骋沙场,我喜欢。”

    “会死人的。”

    “我命贱,阎王不肯收我。几岁可以参军?”

    “从前是十七,现在是十五。”

    ……

    外地来了几个富商,穿着名贵的衣服。李饱把他们领到二楼一个房间。

    一人问:“都有什么菜?”

    李饱清清嗓子,说:“有很多:蒸羊羔,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子鹅,卤虾,烩虾,炝虾仁儿,兔脯,银鱼,清蒸哈什蚂,烩鸭腰儿,烩鸭条儿,清拌鸭丝儿,黄心管儿,焖白鳝,豆鼓鲇鱼,锅烧鲇鱼,锅烧鲤鱼,抓炒鲤鱼,软炸里脊,软炸鸡,麻酥油卷儿,熘鲜蘑,熘鱼脯儿,熘鱼片儿,熘鱼肚儿,醋熘肉片儿,炒银鱼,烩鳗鱼,清蒸火腿,炒白虾,炝青蛤,炒面鱼,炝芦笋,芙蓉燕菜,炒肝尖儿,油爆肚仁儿,炒金丝,烩银丝,糖熘荸荠,蜜丝山药,拔丝鲜桃,烩鸭丝,烩散丹,清蒸鸡,黄焖鸡,大炒鸡,香酥鸡,炒鸡丁儿,熘鸡块儿,三鲜丁儿,八宝丁儿,清蒸玉兰片,炒虾仁儿,炒腰花儿,炒蹄筋儿,锅烧海参,锅烧白菜,炸海耳,浇田鸡,桂花翅子,清蒸翅子,炸排骨,烩鸡肠肚儿,盐水肘花儿,拌瓤子,锅烧猪蹄儿,烧鸳鸯,烧百合,酿果藕,酿江米,炒螃蟹,什锦葛仙米,石鱼,带鱼,黄花鱼,油泼肉,酱泼肉,红肉锅子,白肉锅子,菊花锅子。野鸡锅子,元宵锅子,杂面锅子,荸荠一品锅子,龙虎鸡蛋,鹿茸,熊掌,奶猪,奶鸭子,杠猪,挂炉羊,清蒸江瑶柱,糖熘鸡头米,拌鸡丝儿,拌肚丝儿,什锦豆腐,什锦丁儿,精虾,精蟹,精鱼,精熘鱼片儿,熘蟹肉,炒蟹肉,清拌蟹肉,蒸南瓜,酿倭瓜,炒丝瓜,焖冬瓜,焖鸡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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