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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从课本走向历史-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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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庆这时也开始发掘白大诗人的记忆,这才知晓,刚才李绛所言,就是后世有名的‘二王八司马’事件。

    二王就是唐顺帝时期的王叔文、王伾二人,八司马则是包括刘禹锡柳宗元在内的其余八个‘永贞革新’的中心人物。

    想到这里,王庆心中忽然想起学过的刘禹锡写过的陋室铭以及柳宗元的江雪。

    当时王庆还在奇怪,刘禹锡一代名人,为何会频遭一州县小吏排挤欺辱,到的最后只给他弄了一件仅能容纳一床一桌一凳的陋室,而柳宗元又会在大雪天跑到江上去钓鱼,还写出‘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样看上去极有意境实则凄苦无比的诗句,原来根子都在这里。

    “这还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王庆不由感慨出声,之前学习卖炭翁的时候只觉得那那些宫人行事张狂,只是个例,真的到了这个世界才发现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而且他一直以为宦官干政,明朝的时候最为严重,没想到唐朝中期以后,同样也是为祸不浅。

    李绛叹息一声,“天子禁军神策军控制权都在宦官手中,而宫中以俱文珍为首众位宦官更是不可一世。

    乐天你最近几日不曾出门,不知高陛下命令高崇文将军前去讨伐西川节度副使刘疲,而大太监俱文珍为监军,其权势如何仅此就可以看出!”

    王庆忽然想起几月前刘禹锡离开之前,白大诗人前去看望,刘禹锡所说的一些话,斟酌一下,开口道:“在下曾经听说,先帝执政四月就内禅于陛下,实则有难言之隐。这其中这些宦官”

    李绛看看左右,朝着王庆连连摆手,过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此事不可乱言,万一被人听了去,就是不得了的干系!”

    王庆笑道:“以深之兄心性,尚且如此如此小心,可见这宦官确实嚣张!”

    李绛苦笑一声:“我等大好儿郎却要畏惧阉人,每每思之,就觉愧对先圣,有违所读圣贤之书。”

    两人正说着,背后突然有马蹄声响起,车夫老周连忙驾着马车往路边让去,三匹马已经从身边疾驰而过,看马上三人打扮,正是负责宫市之人!

    此时已经快要到达市南,王庆心中一动,暗觉不妙,连忙催促老周,快些驾车。

第60章 白老汉() 
市南有不少的人汇集,在这里摆摊做买卖的大多都是一些城镇附近的小商贩,一大早带了自己生产的布匹,草鞋,竹篓,自己家种植的蔬菜,喂养的鸡鸭等来这叫卖。

    这里算是给这些不常做生意的散户开辟的一块区域。

    白老汉缩着脖子站在雪窝里,虽然腹中饥饿,身上寒冷,他也只是用力裹紧了身上破烂的单衣,心中却是极为欢快。

    辛苦了两三个月,这才终于烧成了一千多斤碳。

    天气再寒冷些吧!这样碳价就能多高些,自己也能多卖一些钱,好多扯两尺布,给娃娃做一身新衣服。

    想起小孙孙,白老汉就一阵的心酸,自己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夭折,独生子又被抓了壮丁,六年前就战死了,儿媳妇改嫁了,只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小苗苗。

    这可怜的孩子,自幼没有爹娘,跟着自己一个老不中用的,吃尽了苦头。

    年节到了村里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新衣,只有自己的小狗蛋还穿着一身露着黑棉花的旧衣旧裤,就这还是自己央村里的谢家婆娘用狗蛋爹的旧衣服改的。

    狗蛋被人笑话,看着别人的新衣眼巴巴,回来却一声不吭,还安慰自己这个老头子说他不喜欢穿新衣服。

    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现在自己烧的炭终于好了,扯几尺布回去,小狗蛋也有新衣穿了。

    早上走的时候就喝了两碗稀的能够看见人影的粥,起五更走了一上午的雪路,此时早就是饥肠辘辘,白老汉却没有花一文钱买两个烧饼充饥的打算。

    家里粮食不多了,待会儿把碳卖了还要买粮,这省下的一文钱,是要给自己的小狗蛋买一点麦芽糖。

    想起小狗蛋一点点贪婪而又享受的添着麦芽糖的乖巧模样,白老汉就觉得心里甜丝丝的,身上也有了力气,仿佛那尚未购买的麦芽糖已经吃到了他的嘴里。

    本来他可以坐在牛车上,这样就不用站在雪窝里了,但白老汉却不肯这样做。

    老牛拉着一车的碳,碾着半尺厚的积雪走了三四十里的路已经非常不容易了,白老汉不想给自己的老伙计增加负担。

    “宫使来了!”

    一个在市南口摆着摊的人最是机灵,一眼看到那奔行而来三骑,拎起成串的芦花鞋就往脖子上挂,一边挂一边跑,还不忘给众人出声示警,一看就是长期给宫使斗智斗勇的高手。

    这声音一出,便激起了千层浪,刚才还慢慢悠悠的场所,顷刻鸡飞狗跳,众多摆摊卖东西的立刻就开始收拾,然后寻找藏身之地。

    不过这次那个出口示警的小贩却没有之前的好运,刚跑了两步,就被旁边一人一把拽着袖子掀翻在地,不等小贩反应过来,硕大的脚已经没头没脸的印了下来。

    边打边骂:“直娘贼!让你坏老子们的好事!已经留意你好几次了,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一旁又来一人,拎起手中提着的水火棍也往小贩身上砸。

    小贩被打的抱着头在雪地里翻滚哀嚎求饶,两人犹不住手,直打的小贩躺在雪窝里不再动弹,这才停手,扯下小贩钱包,将里面十几文钱掏在手里看看骂道:“娘的,做的狗屁买卖,才得了这么点!不够老子们出手钱!”

    嘴里骂着,将空了的钱袋子摔在小贩脸上,顺势把铜板装进了自己口袋。动作娴熟。

    “赶紧走,看住那个卖炭的老家伙,别让他走了!他才是最重要的,找了大半天才见到这一个卖炭的,要是让他走了,刘大人可不会轻绕了我们!”

    拿水火棍的催促着,两人就一起朝着白老汉所在的地方跑去。

    这两人就是所谓的‘白望’,专门为宫市服务。

    宫使们这种事情做的多了,卖东西的自然会跑,而且有时候他们一时间也不好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就收拢了一批人专门从事盯梢踩点活动,帮助他们在市场上寻找所需要的东西,这些人就是所谓的‘白望’。

    突如其来的混乱打乱了白老汉幸福的畅想,他自然知道这宫使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将牛车卸下,即便是停在这里休息,也让老牛拉着车。

    听到那声音响起他就慌慌忙忙的牵着已经调好头的牛,往市外走去。

    但没走多远,两个人就跑过来,一个人拦住白老汉,另外一个一把扯住牛缰绳!不让白老汉走。

    “二位爷,高抬贵手,饶恕老汉这一回。”

    白老汉见两人,心中就不由咯噔一下,连忙出言求告,又忍痛把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钱袋摸出来,露出里面十几枚被磨得发亮的铜钱,往拉着牛缰绳的汉子手里送去。

    “老实点!这点钱打发叫花子都嫌寒碜!”

    那汉子见白老汉干裂发黑的手上想要往自己身上凑,不由大怒,伸手打在白老汉手腕上。

    那十几枚不知道被他珍藏了多长时间的铜板就这样散落了一地,不少竖着掉下去,掉进了雪里,不见了踪影。

    可怜的白老汉,想要捡拾铜板又牵挂着牛车还有碳,不捡拾又舍不得。

    想要牵着牛走,这两个汉子又拉着牛绳不给,一时间纠缠在了这里。

    而此时,马蹄声已经响起,三匹马已经来到跟前,一名穿着黄衫两个穿着白衫。

    穿黄衫的摸出一个本本翻开也不看,张嘴就道:“内府有令,你这一车碳内府要了,这是给你的钱!”

    听到说要购买,白老汉心中一松,心道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赔点就赔点了吧,只要给个差不多就行,他一个老头子怎么能给官府对着干?

    当下也就不在挣扎,等着那人给他钱。

    其中一个白衫男子,骑着马来到了牛车旁,从马前面放着的一个包裹了,取出半匹红绡一丈绫,挂在了牛头上。

    这红绡还有绫子极为破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古物了。顶多值半两银子。

    而白老汉的这一车碳,一千多斤,即便是按照寻常价格也能卖到二十五两银子!此时天气大寒,二十七八两银钱是不愁卖的。

    白老汉黧黑的面庞发白,愣了半晌之后跪在地上连连祈求告饶:“老爷们可怜可怜老汉,给老汉一条生路,家里娃娃饿的哇哇哭,就等着老汉将碳换些钱财,买些粮食回去充饥过活,如今天寒地冻的,草根都没得吃,官爷们就这样拿走了,老头子一家两口人的就没了”

    白老汉说道伤心处老泪纵横,头将地上碾硬的雪砸出来了一个坑。黄衣宫人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少她娘的在在这里装可怜!像你这种刁滑装可怜之徒,老爷们见得多了!

    一个个把子自己说的可怜兮兮,似乎少了这点东西就会饿死!娘的!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一个饿死的!”

    拿水火棍的‘白望’一脸的不耐烦。

    “老东西!好好说话!咱家可没有抢你的东西!咱家是给过钱的,这是公平交易!

    赶紧跟咱家滚起来,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亏欠了你的银子!”

    那个把红绫放在牛脖子上的白衫宫人奸细着嗓子皮笑肉不笑的道。

    眼见得白老汉依旧跪在地上哀求哭嚎抱着牛腿不肯撒手,这白衫儿动了怒,张嘴骂道:“狗日的杂碎!不识好歹,咱家要一些不值钱的碳,也敢在这里哭哭啼啼!你老狗还真是不知死活!”

    嘴里骂着,一鞭子就朝跪在地上的白老汉抽去。

第61章 血碳() 
鞭子带着风声,落在老者瘦骨嶙峋的背上,一鞭子下去破旧的单衣裂开一道口子,背上也有血迹流出,濡湿了一片衣衫。

    白老汉惨叫一声,被打的栽倒在地。

    强烈的痛楚让他浑身发抖,白衫儿凶神恶煞的喝骂声,更是令他胆寒。

    他心中恐惧的要死,但想起自己的小狗蛋眼巴巴看着别人身上新衣的模样,想起这些年来小狗蛋跟着自己受的委屈,他又忍着疼痛,压下心里的恐惧,扑在地上抱着手拿水火棍的黑衫儿腿苦苦哀求。

    他想要给自己的小狗蛋一些力所能及的东西,不想让自己的小狗蛋再次失望。

    来的时候他已经给小狗蛋说好了,要给他做一身新衣服,这些他已经在心里盘算了好久。

    每每想到小狗蛋穿上新衣服高兴的样子,白老汉脸上都忍不住的露出一丝笑意,觉得这些苦都没有白吃。

    现在自己的想法马上就能实现了,只要将这车碳卖掉,就能换回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白老汉想到了很多,想起来自己光着脚赤着脊背在在山里没日没夜伐木的情景,想起身子被荆棘划出满身口子,脚板被尖锐的树茬刺穿了脚掌血流不止的情景,想起了自己砍倒了树木惹怒了马蜂被叮了一身包的情景,想起了小狗蛋扛着一根小树枝给自己一块运木材的情景

    这哪里是一车碳啊!

    这分明就是满满的一车血汗!

    一车包含着心酸和幸福以及朴素愿望的血汗!

    这车上装着爷爷对小孙孙的承诺和疼爱,也装着小孙孙的笑脸。

    白老汉感觉不到疼痛了,他被重重一脚踹倒,然后又直起身子固执的朝黑衫儿抱去,不等他挨到自己,黑衫儿又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这个老狗,还不依不挠起来!”白衫儿眼神残毒,口中骂道扬鞭朝着再度艰难爬起身来的白老汉抽去。

    老牛倒是通灵,见不得自家主人受辱,瞅准机会,一头顶了上去。

    白衫宫人惨叫一声,从马上跌落,抱着一条腿哎呀哎呀的乱叫,马鞭丢在一边,好一会儿才在两个汉子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胆大妄为!胆大妄为!居然敢袭官?!今日令饶不了你!”

    瘸着腿的白衫人,面容扭曲的喊叫着,拔出腰间的刀,就要往老牛身上砍去。

    “住手!”

    一声断喝陡然响起,疼痛难忍羞恼交加的白衫儿动作停下,兀自愤愤不平的看着老牛。

    “把牛打死了!你来拉车?把这一千多斤炭拉回内府?”黄衫太监看着他,出言训斥。

    吃了亏的白衫儿收刀还鞘,咽不下去这口气,一口唾沫糊了摇摇晃晃支起身子的白老汉一脸,又拽过了黑衫男子手里的水火棍道:“不打服帖了,还会伤人!”

    让没了棍了黑衫‘白望’牵着牛不让它动,而他则狠狠抡起棍子,对着牛角狠狠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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