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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节

皇上难当-第1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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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的目光射向贺敏,目中是沉淀的怒火。

    康夫人尖叫着奔到老头子身边,吓得面无人色,几乎晕倒在地上,上官夫人也离席前去搀扶。反应过来的柳惠盈目见康广怀的惨状,抖着手:“贺敏,康大人有盛宗免死金牌,你……你竟敢当庭行凶杀人,简直是跋扈至极……”

    “乱臣贼子,妖言惑众,妄图颠覆帝位,罪当处死!盛宗的金牌亦不能免谋反之罪!”

    “你!”柳惠盈指着他,看了眼无动于衷的李攸熔,心头一阵冰凉。

    靖北侯忽然跳出来,“先救人,送太医馆!快!”众人这才仓促地抬起康广怀往外跑,不料却被外面士兵拦住,靖北侯怒发冲冠,回头冷冷盯着李攸熔,说出来的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皇上是要自绝于朝臣,令天下人寒心吗?”

    李攸熔闻言一震,这一刻他从百官眼中看到了惧怕、不满以及失望的情绪,他挥挥手让人放了康广怀夫妇和柳惠盈出去,而靖北侯以及上官夫人则被拦了下来。

    出了重围,康广怀立即被抬上担架往太医院送。离君恩殿远了,柳惠盈回头看看没人,转身声音发颤:“康老,你怎么样了?”康广怀掀了掀眼皮,气若游丝:“咱……咱这戏,演的不错,你快去……快去搬救兵,别管我了!”明白事情原委的康夫人禁不住哇哇大哭:“死老头子,我就说你平时虽然说话没谱儿,可也没像今天这样,拿脖子往刀尖上滚啊……你这是拿命在演戏啊,有你这样的吗?你死了,我也不活了!”在她的悲怆哭泣里,柳惠盈咬着牙,匆匆往宫外搬救兵了!

    不能走皇宫正门,柳惠盈便狂奔至西华门,累得气喘吁吁,扶着墙咽了一口气,思忖要怎么度过神武军这一关,忽听北面高空传来一声尖锐唳响。他回头一看,只见一簇紫色的烟花隔着宫阙凌空炸开。他左右翘首,判断出烟花来自玉清楼的方向。心中暗忖,这个时候,谁会在玉清楼上放烟火?

    抹着额际的汗,柳惠盈感觉自己脚下的石砖忽然微微颤动,他心里一凛,背身往宫门望去。只见漆黑的夜色中,那高达数丈的宫门,忽然吱吱悠悠地开启。一群举着火把的将士,步履飞快地往里涌来。柳惠盈一惊,忙找个角落躲起来,待看清为首将领是梁汉勇时,又急忙跳出来:“梁将军,梁将军!”

    梁汉勇听到了喊声,回头见宫门口缩着一个跳脚的老头,勒马过来,“柳大人?你怎么在这里?”柳惠盈哭着一张脸,赶紧将君恩殿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君恩殿现在已被重兵包围,瑞王殿下凶多吉少啊!”梁汉勇眉毛一竖,心道不妙,胡万里等人也赶过来,问清了事情原委,一时都焦灼万分。纪别秋忽然心生一计,道:“各位莫慌,不如这样……”

    当下与众人议定,便立即行动去了。

    此时的君恩殿里,气氛紧张到吹弹可破。康广怀的血迹从大殿中央一直延伸到殿外,仿佛一条赤色的蟒,上官景赫了解贺敏的手段,看着地上的血迹,预料康广怀此番怕是凶多吉少,果然,不过半刻功夫,就有宫人回来禀报说,康大人已在运往太医馆途中去世,康夫人哭得晕厥过去了!

    众人不由毛骨悚然,念起前一刻还虎虎生风的康氏夫妇,这一刻便撒手人寰,一时悲愤不已。李攸熔手中冒起了冷汗,贺敏从后撑住他,凑他耳边说:“皇上不要慌,现在揭发瑞王谋反,康广怀便是乱臣贼子,死有余辜!”

    李攸熔一时被点醒,立即又底气十足,冷齿道:“康广怀图谋造反,现已被朕诛灭,有不服者,朕一同论罪!瑞王——”他目光忽然挑向李攸烨。

    李攸烨掀了掀眼皮,摩挲着手上的木匣。

    “你心怀不轨,暗中联络御林军欲行逼宫之事,已经被朕识破。如今你又假皆天意,与单伦尊里应外合,欲颠覆朝纲社稷,实属大逆不道,朕今日,就要在百官面前,拆穿你的狼子野心的真面目,来人!”

    “诺!”贺敏应声。

    “把瑞王给朕拿下!”贺敏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上前拿人,上官景赫突然踢翻席案,手上握着拔下蜡烛的烛台,尖刺对准贺敏,质问道:“皇上说瑞王谋反,有何凭证!”

    李攸熔心道他终于忍不住出手了,此番正好一举拔除上官家:“证据?证据便是……”

    “砰!”“砰!”“砰!”盛镶门忽然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李攸熔一惊。

    “皇上,御林军统帅马咸率兵攻打皇宫,臣等奉命前来护驾!”殿外,涌来一群全副鹰盔铠甲的士兵,迅速朝君恩殿靠拢,是神武军!李攸熔松了一口气,示意外面侍卫不必防范,随后怒指李攸烨:“瑞王,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李攸烨缓缓站了起来,案上的木匣掉在地上,发出叮叮咣咣的响声。而她手中的平波剑已然出鞘,锋利的剑光陡然闪在李攸熔脸上,仿佛死亡的阴影在他脸颊摩挲。

    李攸熔心底一寒。

    只听刷得一声唳响,李攸烨甩起剑花,急速朝李攸熔重来。李攸熔迅速抽剑抵挡,贺敏大惊,挥起刀来:“来人,把瑞王拿下!”

    “上官将军接剑!”殿外突然飞来一只寒剑,上官景赫一跃而起接过,迎着贺敏的锋刃缠斗起来。众人不由往外看去,只见那扔剑之人脱下鹰盔,露出一张凶煞与狡黠掺半的面容。

    梁汉勇!!!他是如何调动神武军?

    抽出刀来,振臂高呼:“保护瑞王,诛杀奸佞,弟兄们,给我杀!”一时间,他手下士兵如潮水般朝君恩殿涌进,当场与大内侍卫厮杀起来。殿里殿外一片刀光剑影,整个凯旋台霎时沦为兵戈铁马的战场。

    这边上官景赫与贺敏激烈打斗。另一边李攸烨与李攸熔亦斗得难解难分,江宇随贴身护卫着李攸烨,阻挡其他人的攻势。

    面对李攸烨毫不留情的杀招,李攸熔脸色渐趋惨白,如果按照以往,他未必打不过李攸烨,但是现在李攸烨手中握着锋利无比的平波剑,身边的江宇随又不时插手相助,致使他处处落了下风。火花迸溅中,李攸烨用尽全力的一劈,他的剑被凌空劈断。

    那锐裂的崩断声,震得他脑中骤然一痛。巨大的冲力使他身子往后趔趄几步。李攸烨趁势直逼他面门。惊恐之中,一个人忽然扑到了他们之间,用身子为他挡下了致命一击。

第165章 玉瑞之王(下)() 
李攸熔一愣;看清来人,竟是曹清潭;“皇上快走;”李攸烨冷笑一声,抽回剑,一脚将其踢飞出去。

    曹清潭身子扑上雕龙盘亘的御阶台面;骨碌碌地滚了下来;趴在地上想起来,这个时候;柳惠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举了一个板凳朝他后背狠狠砸去。“砰;”的一声,凳子当空碎裂;曹清潭又重重趴了下去。

    “曹老贼,我……我今天非……非……”柳惠盈气喘吁吁,尤不解恨,又抓起桌上的苹果,碗碟统统朝那他身上砸去。

    “沐儿,爹对不起你……”曹清潭口中鲜血淋漓,抬头往御阶上的曹妃看了眼,便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御阶之上的曹妃圆睁着眼睛,看着这一幕,目中有透明的东西在滚动。

    “还给我装死!阴险狡猾的老贼……”柳惠盈骂骂咧咧道,手探向曹清潭鼻息,蓦地坐到地上:“真死了!我打死他了?”一低头,却看到他腹部一大块鲜艳的赤红,却是被锋利的剑刃所伤。

    殿里的打斗还在继续。李攸熔虽然侥幸躲过一劫,但李攸烨的攻势却愈来愈急。他的剑已断,手中无防身之物,只能借着立柱躲闪。张鹤人扔来的剑被江宇随半路挡开,他自己本人也沦为江宇随脚下的俘虏。李攸熔额头冷汗直流,耳边铮铮的鸣声,厮杀声,无一不摧残他的意志。他的兄弟已经化成厉鬼,招招索要他的性命!

    “神武军听令,把这帮乱臣贼子拿下!”李攸熔情急掏出神武鹰符。可是哪里有人应他,只听“嗤啦”一声,寒光中,他的手臂被划出长长血痕,手中的鹰符落了地。他慌忙扑去捡,李攸烨凌空一脚踢到他胸口之上,他身子撞上殿中立柱,扑到席案上。哗啦啦地撞翻了一地杯盏。

    座下大臣纷纷吓得四散溃逃,“皇上!”贺敏用刀抵开上官景赫,朝李攸熔奔去,却不料靖北侯又扑了上来,将其半路拦下。上官景赫、靖北侯两人对他进行夹击,贺敏步步退却,渐渐处于被动之中。

    整个大殿都乱成一团。李攸熔吐出一口鲜血,抱着头跪在地上,脑中承着尖锐的痛意。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几欲让他就着这痛死去。可是,他仍旧活着,仿佛处于溺水边缘,脑中不停划过一道一道晦暗不明的影子,他朝他们伸出手,他们却并不答应,凌儿,母妃,父皇……救我!

    李攸烨挥着平波剑,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剑尖直指他面门,冷斥道:“畜生不如的东西,皇姐待你不薄,你却将她送去蒙古和亲,怕她不从,竟用下药这种卑劣手段逼迫于她,你有何面目再见她,有何面目去见皇太后?!!”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惶恐惊惑地望着这一幕。长公主和亲?他们不曾听过此事。

    外面的侍卫基本肃清,梁汉勇满身浴血大踏步走来,刚要上前向李攸烨汇报,却被司马温拉了拉,示意他一同看接下来的场面。

    李攸烨怒道:“你派人追杀于我,我不跟你计较,但皇奶奶抚育你二十载,处处护你周全,你却忘恩负义,将她囚禁玉清楼上,我问你,你还算是人吗?!!”

    “你还有何面目再活在世上!!”李攸烨目中冷光毕现,挥起剑来,众人心中一凛。

    “瑞王,你今日胆敢弑君,他日别人就敢弑你!!”被上官景赫和靖北侯擒住的贺敏,挣了挣身子,大声呼道。

    李攸烨紧紧握着手中御剑,停在半空,扭头对上那张古铜色的脸,目中弥漫冰冷的杀意。梁汉勇见状上前一脚将其踹倒,军靴用力踩在他脸上,使劲拧了拧。然而那张冷硬的面容,虽贴于地,仍未臣服下去:“以臣弑君,你逃得过千秋后世的口诛笔伐吗!!”

    李攸烨眯着眼睛,嗤笑一声,“你不提醒,本王倒是把正事给忘了,司马温何在?”

    “臣在!”

    “宣太皇太后懿旨!”

    “诺!”

    贺敏圆睁了眼睛。司马温甩袍登上御阶,从广袖中掏出一卷黄色绫绸布圣旨,双手举过头顶:“太皇太后有旨,众臣跪下听宣!”

    满殿众人闻言,纷纷掀袍跪下。

    司马温郑重敞开卷轴,朗声宣道:

    “太皇太后有旨,容王自即位以来,多行不义,致使国家日渐衰颓,民生凋敝,不可承祖宗之基业,哀家受两帝托付大事,夙夜忧叹,不得已顺天命,承民意,其上皇帝玺绶,予以废黜!”

    “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阶下上官景赫、靖北侯、柳惠盈、胡万里、纪别秋、梁汉勇等人尽皆叩拜于地,喜形于色,而其余众臣,目见李攸熔大势已去,无不伏首应命。

    李攸熔仍保持盘卧姿势,静静跪在立柱下,似乎死了一样。

    “臣不服!”贺敏愤然大怒,挣开束缚,“皇上有何大错,太皇太后无缘无故下此诏书,不能服众!”

    “大胆贺敏!如今废帝诏书已下,你敢抗旨不尊吗?”司马温指斥他面门。

    “哪里来的宵小之辈,也敢在朝堂兴风作浪,明明是你们领兵逼宫,皇上并无大过,怎能轻易废之,太皇太后定是受你们胁迫,才写下如斯昏诏,众位臣僚,莫要上了他们的当了!”

    “你说完了没有?”李攸烨不耐烦地斥断他的独角戏,“来人,把他拉下去斩了,再抄了他的家!”

    “你就算杀了我,也无法洗尽自己的罪名!我在九泉之下,也要向阎王告你一状!你们这帮乱臣贼子,奸佞小人,我做鬼不会放过你们……”两个士兵将其拖出殿外,贺敏仍然大骂不绝,口中用辞不堪入耳,李攸烨大怒,提起剑来,噔噔朝他奔去,眼看就要让他血溅当场,殿外突然传来高昂的喊声:

    “太皇太后驾到——”

    “太皇太后驾到——”

    “太皇太后驾到——”

    一声接一声,仿佛回荡了千万声,由远及近,在空旷的宫廷间延绵不休。所有人都住了动作,目着那抹洗尽铅华的高挑姿影,于万重宫阙尽头,踏血而来。她从容越过一摞一摞必将腐烂的横陈的尸首,迈上盘踞百年的雕栏玉砌的石阶,皓月不吝光泽,落满她的全身,她垂至脚踝的墨羽斗篷,随风乱展,如附着闪耀粼波。

    她面上无澜,幽幽踱至孙儿身边,短短的一段距离,仿佛走过了悠悠亘古。李攸烨怒气填胸,举着剑看着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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