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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节

穿越之独孤皇后-第1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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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台高照,满室明亮。

    伽罗将那长命锁捧在手里,凤凰莲纹,栩栩如生。那些陌生的巫祝文字像是遥远的大门,封锁着骇人的血腥和惊人的宝藏。她不知该如何评说那位奇思妙想的先祖,却在听到他劳民伤财,杀害建造地宫的所有工匠时,心惊胆战。

    神智如常的人做不出那样的事,也不至于天真至此。

    但事实就是如此,那位先祖癫狂、天真,又心思缜密、戒心过甚。西魏王室中大半的财富,恐怕都藏在了那座地宫。而通往地宫的地图,就在她的手中——玉龙峰的名头伽罗没听过,但据外祖母所说,那里峰峦叠嶂,崇山峻岭间皆是迷障悬崖,若无地图开路,很难深入其中。即便到了地宫门口,不知其中机关设计,也只会葬身埋骨。

    所以……

    “我们要做的,就是给它寻个主人?”伽罗脑子里还乱得很。

    “玉龙峰我虽未深入,却见过它脚下的群山,单凭千百人之力,恐怕难以深入,也保不住那些宝藏。唯有躬逢盛世,有明主坐镇朝堂,派军队过去,才能保它安然无恙。伽罗——”谭氏肃容,缓缓道:“那其中藏着的不止是金银珠宝,还有佛骨舍利,珍贵图籍。那些才是无价珍宝,若非落入明主手中,善加珍藏,怕会遭到损毁,招致灾厄。”

    伽罗眉心微跳,半晌,才肃然道:“我明白了。”

    “鹰佐既然知道此物,想必长命锁的事,终究是被他挖了出来。而皇上殿下已然涉足此事,又被太上皇问及,终需有个交代。若他能成明主,宝物托付给他也无妨,毕竟那些东西总得见天日。若他不是,咱们必须逃出建章宫,隐匿行踪。他的品行,不止你要留意,我也会留意。”

    伽罗咬唇,还未能咀嚼出其中分量,下意识的将长命锁递向谭氏。

    谭氏却是一笑,“它是你的东西。外祖母可以帮你考量皇上殿下,但不能替你做主。”

    这话仿佛一座重山压在伽罗的肩头。

    ——如果长命锁背后只是些金银财富,也许她还能高兴些。但看外祖母的神情,这仿佛成了一件无比庄重的事情,让她对着这精致的长命锁,不敢轻率。

    “百年机遇,自有缘法。”末了,谭氏瞧她眉头皱起,如此安慰。

    伽罗坐在桌前,目光盯着那长命锁,心绪翻腾。

    良久,忽然想起一事,“那我真正的外祖父呢?”

    “他如今,成了突厥国相。”

    伽罗愕然,睁大眼睛望着谭氏。

    谭氏眼底却泛起慈和笑意,“当年的事,总归是我对不住他。不过他很想念你母亲,也颇惦记你。伽罗,你若是碰见难事,他必定会出手相助——倘若不愿留在这里,外祖母也会设法送你去突厥,由他照看。”

    伽罗垂目不语。

    这些事完全乎她先前的预料,一时半刻,难以接受。

    伽罗整整花了两天的时间,才算是接受了谭氏所说的种种事实。

    瞧着手中那枚长命锁,伽罗依旧觉得这些都不像真事,好在近来杨坚忙碌,可容她考虑透彻了,再决定往后的路怎么走。

    中秋后雨势缠绵,晌午饭才过,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先前炎热的天气也被连日的雨浇得凉透,满院花木皆受细雨润泽,令人神清气爽,搬个凳子坐在廊下听雨,思绪便会随雨声飘远。

    外祖母上了年纪,此刻正在午歇。

    伽罗坐在廊下,回想外祖母说过关乎戎楼外祖父的事,想着娘亲、想着父亲,忽然灵机一动,忙裹了披风在身上,出南熏殿,想去找岳华问些事情。

    谁知才出门,就见不远处战青匆匆走来。

    “皇后娘娘——”他叫住伽罗,稍稍拱手为礼,道:“殿下请你去昭文殿。”

    这个时候杨坚找她?

    自中秋灯会后,杨坚便忙得脚不沾地,整日整夜的不见人影。

    她心里正记挂这父亲的事,下意识觉得,杨坚百忙中召见,难道是有父亲的消息?

    如此想着,心中迫切,伽罗稍,让华裳跟外祖母说一声,便随战青匆匆离去。

    战青腿长,放慢脚步有意等她,伽罗却心有牵挂,步履如飞,几乎小跑着到了昭文殿。

    迎面是前后脚出来的韩擒虎和岳华,韩擒虎还是那副仿佛谁欠了他钱似的臭脸,岳华却稍露笑意,招呼道:“皇后娘娘。”

    “岳姐姐!”伽罗回以笑容,立在廊下,待战青通禀后,快步进屋。

    迎面是杨坚魁伟的身影,他换了身鸦青色长衫,手中握着漆黑的铁扇,正在案前站着。依旧是冷峻的容貌,未因繁忙而憔悴,双眸深沉如旧,神情却颇放松,想必心绪甚佳。

    “拜见殿下。”伽罗行礼,紧紧盯着杨坚,“不知殿下召我过来,是有何事?”

    “随我出趟门。”杨坚瞧见她额头潮润,不由诧异,“跑过来的?”

    伽罗没好意思说她以为是有父亲的消息,只笑了笑,“殿下有命,就尽快赶过来了。”说罢目光稍错,却忽然顿住了——杨坚侧后方的檀木书架上,整整齐齐摆了许多书籍,上头都坠了象牙签子,颇为贵重。

    满目书籍中,那色彩斑斓的蝴蝶风筝显得格外惹眼突兀。

    伽罗愕然。

    她当然认得那风筝,上头的每一笔都是她画的。可它怎会堂而皇之的挂在杨坚书房?

    她满腹狐疑,看向杨坚,那位唇角带了些许笑意,面上是坦荡的笑。

    “怎么?”

    “这风筝……”

    “很好看。”杨坚回身瞧那风筝,“每天瞧瞧,有消乏解忧之效。”

    “我是说——”伽罗有些艰难的开口,“殿下怎么把它挂在这里?”

    太不相称了!充满童趣的风筝瞧着就是出自女儿家的手,放在储君端庄贵气的书房,看着格外别扭。这书房是杨坚处理日常事务所用,虽说外头的官员进不来,韩擒虎等建章宫近臣却时常入内议事。他们瞧见这碍眼的风筝,会作何感想?

    杨坚不答,只是瞧着她,深邃的眼中若有笑意。

    “想不明白吗?”他说。

    这句话出口,连同他的眼神、近来举止,齐齐撞进伽罗心里。

    她当然想得明白,她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先前相处的种种,为外祖母的事闹出的别扭,朱雀街上肩背相贴的陪伴保护……他平白无故将她“送”他的东西摆在书房,心思昭然若揭。

    伽罗抬头,对上杨坚灼灼的目光,意味深长。杨坚性情内敛,除了那身威压冷肃,甚少显露真实心意,从前找由头去南熏殿的时候,虽也会用奇怪的眼神瞧她,却总归会稍作掩饰,这回却半点都不收敛。

    直勾勾的目光,满是灼热的温度。

    伽罗心中猛跳,脸上蓦然觉得热起来。

    杨坚却一本正经,“画得好看,挂在这里能时常看见,顺道感激你的盛情,想起你的好处,有何不好?况它既然送给了我,如何处置,自是我说了算。”因书房内没人,他牢牢瞧着伽罗,踱步走来,稍稍躬身,凑到伽罗跟前,细细打量她的眉眼。

    明眸皓齿,怎么看都漂亮。

    她的额头润润的出了层细汗,许是走得太疾,呼吸都不稳,稍稍喘息。嫩白的双颊透着淡淡的胭脂红色,在他的注目下,脸上愈来愈红,如耳畔艳丽欲滴的珊瑚珠。原本清亮镇定的眸中,夹杂几许慌乱,仿佛羞怯,又仿佛强作镇定,在他的逼视下节节溃退,却还妄想负隅顽抗。

    她那么聪明灵透,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此刻心里是怎么想的?

    杨坚忽然觉得很有意思,凑得更近,嗅到伽罗身上极淡的月麟香,“怎么脸红了?”

    娇嫩的肌肤近在唇边,令人想起端午那回亲吻的滋味。

    有个疯狂的念头在叫嚣,他竭力克制,保持残余的理智。

    “在想什么?”杨坚低声,瞧着伽罗的眼睛,“嗯?”

    像是有人在心尖拨动琵琶,丝弦微动,便是泠泠之音。

    像是有小木锤击在鼓面,怦然而动,荡出漪纹。

    呼吸交织的姿势下,他低沉的声音落入耳中,竟叫人心头颤栗。

    他目光锋锐深邃,灼灼盯着她,像是能直透人心。

    伽罗蓦然感到一阵心虚,无力招架,被他的气息包围,脸红成了柿子。迅低垂目光逃避杨坚,却瞥见他的喉结。心跳不知为何漏了半拍,伽罗触到火炉一般,忙挪开目光。躲开目光,躲开喉结,还是躲不开旁的——

    杨坚穿得不多,临近脖颈处领口半敞,往下是结实壮硕的胸膛,被衣衫模糊勾勒出外形。再往下则是精壮的腰,一只手负于背后,另一只手把玩铁扇,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那只手曾将她压在怀里,握着钢针,也曾将她护在胸膛前,杀出重围。

    伽罗被他困住,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甚至脸上似有火烧,心跳愈来愈快。

    心虚脸红什么呢?

    伽罗说不明白,只是不敢再对视杨坚,后退了半步,“方才走得太疾,热。”

    “外面下着雨,还觉得热?”他的声音依旧在耳畔逗留。

    伽罗保持行礼的姿势,忽视了他的问话,心中想了无数遍木鱼佛珠,却还是难以寻回镇定,“不知殿下要去哪里?”

    “去别苑住一晚,你也同行。”

    伽罗愕然,直觉有诈,抬头看他,“我……能不去吗?”

    “不能。”杨坚答得干脆。

    ——筹谋已久的事,哪能容她推脱。

    杨坚的别苑在京郊; 出了朱雀门往西走; 半日的功夫能到。

    因下雨的缘故; 除了战青带四名侍卫着便衣骑马随行,伽罗和杨坚都坐在马车中。皇上出门皆有极庄重的依仗规制; 仆寺亦备有华贵的车马轿舆,杨坚却未知会仆寺,只选了辆不甚起眼的油壁车,门扇俱全; 却无半点装饰。

    迥异于外饰的简薄,车内却铺陈得格外齐全; 两边放着松软的靠枕,靠着车壁立了小方桌; 底下有副抽屉; 里头蜜饯茶水俱全。

    只是车厢内颇为逼仄,左右不过四尺宽,未设车座,只铺了薄毯; 可坐可卧。

    杨坚肩宽腰瘦,身姿挺拔; 往当中盘膝坐着闭目养神; 便占了大半空间。

    伽罗即便尽量缩在角落,离他也就咫尺距离。换在平常倒也罢了; 偏偏临行前杨坚来了那么一出,她心里突突直跳; 脸上热气未褪,又摸不准杨坚此行的目的,只能规规矩矩的在角落坐成一团。

    外头雨声淅沥,断断续续的落在窗弦篷顶。

    杨坚阖目不语,伽罗更不敢出声。

    她眼观鼻鼻观心地坐了片刻,见杨坚没有睁眼的意思,才吁了口气,悄悄掀起侧帘,看外头雨洗柳丝,风动酒旗。

    出了城门,路颇难行。

    对面杨坚依旧没半点动静,她原本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随着马车晃动和断断续续的雨声,靠在角落里睡了过去。背后的软枕被挤到旁边,这般雨天最宜睡觉,伽罗睡得沉,浑然不觉身体斜倾,倒向杨坚那侧。

    有了东西靠着,脖颈微微酸痛稍缓,伽罗睡得更为香甜,肆无忌惮的靠过去。

    杨坚依旧阖目沉默,神情却在伽罗枕在他肩头的那一瞬稍稍紧绷。

    片刻后,察觉伽罗没有缩回去,他才缓缓睁眼。

    将近半个时辰的强行阖目,眼皮有些酸痛。

    杨坚眨了眨眼,侧头便看到伽罗头顶墨缎般的头发,珠钗垂落在他的肩头。

    他保持身体岿然不动,探头看向伽罗睡颜。少女睡得很沉,浓长挺翘的睫毛安安静静的盖着眼睑,像是上好的墨色羽扇。车厢内稍稍昏暗,她额头光洁如玉,脸颊细嫩柔腻,胭脂般的双唇微嘟,似在咕哝不满,忽而又轻展眉头,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趣事。

    只是这般侧头靠着他,毕竟睡得不舒服,时间久了,脖颈会酸痛。

    杨坚拿手掌托着她蓁首,往角落挪了挪,将双腿并拢,垫了个软枕在上面。旋即小心翼翼的扶着伽罗腰肢后背,令她枕在软枕上。

    这点好意显然取悦了梦中的伽罗,她在软枕上蹭了蹭,睡得更加惬意。

    杨坚没了顾忌,瞧着她的眉目,肆无忌惮。

    只是虽有软枕隔着,马车颠簸摇晃时,伽罗会随之微晃,落在腿上的分量忽轻忽重。

    身体的感官陡然敏锐起来,那软枕如同一团火焰,猛烈炙烤。

    杨坚这才意识到危险之处,怕身体的反应被她察觉,却又贪恋,只能竭力克制。

    手指在她脸侧徘徊,想要摩挲,却怕惊醒香梦,于是只拿目光描摹,将她眉眼深深刻在心间。路途漫长,却似乎走得极快,杨坚瞧着美人,仿佛只是无比煎熬地神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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