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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萌你没商量-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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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你安然无恙,要不然迪非非要了我的命不可。”

    “那你们要抓的人抓到了吗?”陆婴婴轻声问。

    程丹青缓缓走到了窗前,逆光中他的背影愈发颀长,“很可惜只差一步就可以生擒人蛇集团的骨干成员,但他纵火在先,给我们增加了抓捕难度,而且顾及到人质安全,我们失败了。”

    陆婴婴慢慢撑着手臂,半坐起来,“让他跑掉了?”

    “不是。鲁索尔在我们破门之前就服毒自杀了。”程丹青轻轻揪了下毛衣衣领,“瓦西莉亚真可怜,这简直就是一个现实版养虎为患的故事。”

    什么?

    陆婴婴彻底懵了,“不是联合国际刑警打击华人黑社会吗?丹青哥,怎么和我听到的版本完全不同?难道你们要抓的人是鲁索尔和瓦西莉亚?”

    程丹青说:“我们的目标是鲁索尔。你知道他为什么讲着一口流利的中文么?那是因为,他长年来往于中乌边境,拐了不少13到18岁的中国女孩来乌克兰卖淫。”

    瞬时,陆婴婴不可置信地怔住了。

    那个宽肩细腰、眼睛碧蓝清澈的男子,始终憨憨地微笑着,居然会是这么狠毒的人物!

    “想起来挺后怕的。鲁索尔隐藏身份隐藏得很深,表面上他是一个正当的边贸商人,平常人根本看不出破绽。”程丹青又有叹口气,说,“团团那少不经事的小丫头跟鲁索尔走得很近,幸好吉人天相,算她走运。”

    “说不定他们之间有了真感情?鲁索尔提起团团的时候,眼神温柔我想,再狠的男人也不会对自己爱的女人下毒手的。”

    陆婴婴惴惴然的猜测,让程丹青不禁一乐。

    “爱情?我是不相信这个荒唐透顶的词的!婴婴,你是看黑社会题材电影看得太多了。如今这世道,凡事均看有无利益可赚,哪里还有真情二字可言?”

    “唔。”

    “我是过来人。所谓的真情,开始容易坚持难,尤其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不堪一击。你们女孩子总是希冀过高,所以到最后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陆婴婴听出了程丹青话里的失意,决定不再纠缠于关于爱情的讨论。她突然想起了和蔼可亲的瓦西莉亚,便问了起来。

    “瓦西莉亚是被牵连进来的,很不幸。她把鲁索尔养大成人,最后却被当作人质来利用。”

    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陆婴婴猛然坐直了,问:“她怎么了?”

    程丹青又踱回了病床边,“法医检查后发现,瓦西莉亚面颊两侧有很深的掐痕,很显然是鲁索尔服毒前给她灌了同样的毒药。胃里残留物和血液检测报告肯定了这个结论。”

    “天哪。”陆婴婴不胜唏嘘。

    “葬礼将在周五举行,她没有其他亲人,届时迪非的姨妈会从北京飞过来参加,咱们三人也得出席。哦,液体快输完了,我去找护士。”

    “知道了。”

    程丹青转身出去了。

    陆婴婴疲惫地闭上眼睛,再无力气讲话。

    生与死,不过一念之间,倘若命运掌握在他人手里,一个闪失,即是阴阳永隔。

    她生命中短短十八年,经历了太多的痛楚。父母离世、无家可归,当伤痕渐渐结痂的时候,她蓦然回首,竟发觉自己的伤口还在渗血。没错,那是永远愈合不了的。

    忆起瓦西莉亚慈祥的微笑和恬淡的话语,不知不觉间,陆婴婴已是泪如泉涌。

    短短半日的相处,老人在她心底播下了温暖的种子。一声看似平常的问候,一点心细如发的关怀,足以让她深深感恩。还有老人亲切的唤她“塔迪亚娜”,是长辈对晚辈的殷殷关爱——更有这个美丽名字赋予她的意义,更是让人印象深刻。

    生命的逝去,竟如此猝不及防。很多事,全不在预料之后。

    她突然想到自己那一拖再拖的体检,至今都不敢正视也不敢取回的检查报告。她不和任何人提起,生怕那个结果连自己都无法承受

    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到了床边。

    可能是护士来拔针了吧她背对着来者,赶紧拭去脸颊残余的泪珠,不愿让别人看了自己伤心过后的狼狈样。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上了她的前额。

    “婴婴,是不是很难受?”

    是他!

    陆婴婴赶忙坐起身,朝何迪非作了个非哭非笑的表情,“迪非哥哥,跟你出来旅行不是享受,是场华丽的冒险。”

    “傻瓜。”

    他灿然一笑,轻轻吻了她的唇,而后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第67章() 
她清晰地瞧见他脖颈右侧贴着一方洁白纱布,上面散落着淡淡的斑驳血迹。她不禁试探般的摸了摸,“是被碎玻璃划伤的,疼吗?”

    “你是小仙女,碰过就不疼了。”他微微侧过脸,又吻上她的耳垂。

    刚走到门口的医护人员是个极年轻的小姑娘,正巧瞧见这一幕,顿觉尴尬。

    程丹青调侃道:“迪非,你清醒清醒,先从二人世界里出来吧!我每次看见你们,都是这个姿势,形影不离,干脆拿502把你们沾上好了——”

    何迪非稍稍松开手臂,转头就给了程丹青一拳,“数你话多!”

    程丹青一本正经地说:“婴婴的手背都要回血了,你得请护士小姐帮忙处理一下,然后你们再搂搂抱抱行么?”

    “那当然没问题。”何迪非说。

    芭比娃娃模样的乌克兰小护士像听懂了他们的话似的,说了一句英文“please”,便上前为陆婴婴撤掉了点滴。临出门时又回望一下,眼中似有艳羡之色。

    “帅哥就是帅哥,连异国美女都被你迷住了。”程丹青打趣道。

    “去你的!”何迪非懒得理他。

    “哦,不是看你么?那她就是看上我了,哈哈——”程丹青开始收拾简单的住院物品,“医生说婴婴可以出院了,你精通多国语言,去办手续吧!”

    何迪非应声出去了。

    陆婴婴问:“咱们还回海边别墅?”

    “迪非姨妈的房子历史悠久又是木框架结构的,烧得不成样子,暂时住不成了。回国前,咱们只有先到警方提供的公寓凑合凑合。”

    “好。”陆婴婴点点头。

    “我们不和你住一块儿。”说时迟、那时快,何迪非已经交完费折返回来。他立于门口,一张口就否决了程丹青的提议。

    “你先别急着拒绝,警方那公寓我看过了,挺暖和,装潢得也不错。”

    “跟警察沾边的任何东西我们都不会再碰!”何迪非忙不迭地摇头,一面走过来给陆婴婴披上羽绒服,“所以,丹青,你住你的公寓,我和婴婴去住酒店。”

    程丹青气不打一处来,“得了便宜卖乖,有免费的房子却不住的笨蛋!”

    “怎么着?”何迪非半蹲下,帮陆婴婴穿鞋。

    “我自己来。”她蹬好靴子,揪揪他的衣襟,“其实丹青哥有他的道理。迪非哥哥,之前你是不是告诉我乌克兰有很多别具风情的郊外小镇?咱们可以省下房费,各处转一转,开源节流,一举两得,你说呢?”

    他起身,揉揉她的头发,“你啊,前天晚上还说凡事都让我做主,怎么昏睡过后就忘了?”

    “不记得了。”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自己许过类似的承诺。

    “他诓你的,你也信!”程丹青拎起手提包向外走,“你们的行李都存在免费公寓,不管住或不住,都得先去一趟再说!”

    陆婴婴摇了摇何迪非的手臂,“走吧,迪非哥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何迪非向后微仰,作出晕倒状,“比喻不当,该打该打!”而后,他搂住她的肩,浅吻她的头发。

    刚走到门口的程丹青恰恰回过头,看到他们连体婴儿般难分难舍,顿做一个惊天暴跳如雷狂吼:“别跟这儿丢国人的脸了,赶紧的——离开医院再亲热吧!我真是受够了。”

    “受够了正好,我们滑雪的时候不会带上你的。”

    “我有公务,恕不奉陪。”

    “你别来搅和我们二人世界才是最妙的选择。”何迪非说。

    “切!快下来啊,停车场等你们。”说完,程丹青就气冲冲地离去了。

    陆婴婴忍俊不禁,“迪非哥哥,你和丹青哥总是这么针尖对麦芒,伯父和宋姨得多操心啊?”

    “当着老人家的面,我俩是亲兄热弟。现在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而再再而三地寒碜我,难道我还容忍他?”

    陆婴婴轻抚何迪非的胸口,“息怒息怒,肝火上升影响健康。”

    “算了,丹青他受过三任女友的刺激,每一个都是无疾而终。唉,他在感情方面多多少少有些偏执,咱不跟他一般见识。等他能遇到真正可以交心的人,就不会神经兮兮了。”他轻叹。

    她浅笑,“丹青哥心直口快古道热肠,他会遇见一个珍惜他的好女孩。爱情可以治愈他。”

    “喏,看看这个。”

    他变魔术似的从口袋掏出一组明信片,上面的雪景明丽动人——远瞰过去,山势嶙峋险峻,山侧植被茂密。近景中的雪场则坡度趋于缓和。不同于敖德萨市区常见笔直秀美的白桦树,适者生存的原理,让山毛榉树和栎树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迪非哥哥,这就是你说的滑雪胜地?”她问。

    “胜地倒是谈不上。不过,那里是天然雪场,山麓的积雪长达五至六个月,且整体起伏不大,最适合新手,摔跟斗也不会很疼。”

    她眼睛一亮,“我就是那个新手。”

    他笑笑,“等你的身体状况彻底好转,咱们就去那里。不会滑没关系,我做你的教练。”

    星期五。

    瓦西莉亚被埋葬在她的出生地。

    乡下教堂边的墓园,紧邻寂寥沉寂的茫茫雪野。

    墓园里有几棵接近枯萎的樱桃树,树下有条破旧不堪的木凳,木凳面向着一块方正干净的草地,天气虽然寒冷,草却是翠色依依。一道由山楂树构成的篱笆将草地与一块大雪覆盖的麦田分隔开来,麦田之外还有麦田,层层叠叠、一望无垠,直至天际。何迪非解释说,开阔的地平线可以让逝者觉得轻松自在。乌克兰国旗由两种颜色构成:上蓝下黄——黄色代表玉米田,蓝色代表天空。这辽阔平坦、单调普通的干沼泽地代表了故乡的含义。

    魂归故里,也是对逝者最大的尊敬。

    何迪非的姨妈江淑仪特意提前赶来,为相识多年的瓦西莉亚选了一座位于稍高地势的墓地。江淑仪说:“这样的话,视线没有遮挡,我的好朋友可以时时看得到一年四季的风景。愿她在天堂安好。”

    与瓦西莉亚同乡的三位女士被推选出来代替亲人,履行最后的职责。她们将洁白的玫瑰花依次掷入坟茔,然后又撒入一抔抔泥土,盖住了瓦西莉亚的棺柩。

    尘归尘,土归土。

    前尘往事,烟消云散。惟有逝者,长眠地下。

    在神父哀伤而悠扬的悼词中,陆婴婴偎着何迪非的臂弯,再度落泪。何迪非紧紧拥住心爱的女孩,唇线绷得笔直,怀念之情溢于言表。

    葬礼最后,江淑仪做了简短的致辞,而后放下黑色礼帽上的轻盈面纱,走入可供休息的石屋去了。

    当参加葬礼的宾客们回到屋中,就着冷点心垫肚,喝下乌克兰烈酒,变得醉眼朦胧之时,陆婴婴在何迪非陪伴下,站到了瓦西莉亚的墓碑前。

    “这上面写得是乌克兰语——瓦西莉亚涅戈维奇,1945年生于乌克兰,上帝的好女儿,我们的好朋友。”他逐字逐句地翻译,并补充说,“她没有亲人鲁索尔的名字是姨妈要求石匠不要刻上去的。”

    她默默垂首,将手中那束落满泪水的白玫瑰轻轻放在了墓碑前方。

    “瓦西莉亚,安息吧。虽然你我只有一面之缘,但我深深喜欢你、怀念你,我愿意夜夜为你祈祷。”闭上双眼,冥冥中似乎看到了老人那双慈爱的深蓝色眸子,也仿佛听到幽幽话语——朋友,再见——

    静默许久,冷风将两人都要吹透了的时候,何迪非建议先回去休息。

    “嗯。”陆婴婴应声骤然起身,突然感到头晕,趔趄一下没有站稳,幸而跌进了身后柔软温暖的怀抱之中。

    “婴婴?”他忙问,“哪里不舒服?”

    葬礼前,她在江淑仪的照顾下吃过一餐,所以这会儿头晕并非因为低血糖。至于真正的原因,她宁愿选择逃避事实,“可能是我站起来太快,大脑供血不足吧!”

    “我觉得是你严重营养不良导致抵抗力很差。要不,怎么喝点酒就会昏迷呢?还有夏天那回你淋过了雨,高烧半个月都不退,可把我吓个好歹。”他若有所思。

    “你还好意思说,是谁往酒里放了安眠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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