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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迟日江山-第5节

小说: 迟日江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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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淼回来时,已经是深夜,徐湛还在书房等他,正倚在榻桌上睡觉,书本摊了一地,榻桌上放了两个笼屉和剩下的半笼屉水晶包,能入徐湛之眼的,尽是些孤本藏品,就这么四处乱扔,竟还敢在他的书房吃东西,郭淼心痛不已,没好气的戳醒他:“给你的程文呢,背了吗?”

    徐湛累了,睡得很沉,嘴里胡答应两声也不知是否在应他。

    郭淼无可奈何,将徐湛整个身子拖到榻上,口中埋怨着:“个子不大还挺沉。”

    徐湛未到卯时才醒,书房的床榻让他腰酸背痛,心里怨郭淼,让人家睡书房,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却也不想想是谁死猪一样睡在人家书房,喊也不醒。

    天刚亮,榻边隔着屏风,徐湛从屏风的缝隙中看到书案上一点豆灯。试探着喊:“先生?”

    屏风后果然想起郭淼的声音,声音疲惫,似一面欠伸着:“醒了就过来吧。”

    郭淼正埋头处理一批公文,是各县上交的韫江水利书,治水方略各不相同。徐湛叹息,往日的文书上一句句“水患者,天数也!”敷衍塞责,如今水势难控,倒是都想出方略了,这些拖沓怠政的事后诸葛!

    “先生一夜未睡?”徐湛惊讶的问。照说读书人十年寒窗,秉烛夜读是寻常事,但他从小体弱,外公从不许他熬夜,也不赞成点灯熬油的苦读。

    郭淼笑而不答,反提起昨晚让他“倒背如流”的三篇程文。

    徐湛早已将它们抛去脑后,目光四下搜寻,似乎连那本考贴汇集都不记得放在哪里了。眼看着郭淼将那厚厚的手抄本扔在桌上,很重,带着怒气。

    徐湛讨好的笑道:“先生日理万机,殚精竭虑,还要为学生的课业操心,学生铭感五内,惭愧难当。先生一定饿了吧,学生伺候您洗漱更衣。”

    “啪!”郭淼拍案怒道:“当我说话是耳旁风?学业上也敢偷懒耍赖,谁借你的胆子!”

    “先生”徐湛胆怯了,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郭淼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喜时还可当做“益友”,怒时则俨然是“严师”,像这样功课上的怠慢,绝对是越他雷池的行为,徐湛暗暗自责,这次真是糊涂了。

    “还有两个月就是秋闱大比之时,生员们都在府学用功,你倒好!”郭淼痛心疾首的骂他,指了指墙上高悬的四字匾额:“这是什么字?”

    “天道酬勤。”徐湛说。

    “天道酬勤!”郭淼斥责道:“虽说你比常人多了几分聪明,可你这玩忽懈怠的态度,拿什么跟别人去比?”

    “先生”徐湛嗫嚅的叫。

    “错乱经义,戏弄教谕,这是读书人该有的虔诚?冲你这张狂态度,将你府学除名,拿了你生员的资格,也不为过。”郭淼骂的起劲,没空听他说话。

    “先生”徐湛又喊。

    郭淼这才明白他是有话说,没好气的命令他:“说!”

    徐湛犹豫着开口:“今年秋闱,学生不想下场。”

第7章 软禁() 
“先生!”徐湛抢先解释说:“学生今年周岁十四,无所经历,除了读书别无所长。事故人情皆是学问,学生却一窍不通。何况昨夜翻看古人的治水策略,才发现农田水利之重,是一国之命脉,而先前学生却从未涉猎,日后该怎样为官治国可见一斑,先贤说,“半部论语治天下”,可哪半部提到过修渠治水之策,又安能治理天下。学生不明白,终日研读四书五经,程朱经义,一朝登科,百无一用,何谈致知格物,又怎么能够治国平天下。”

    郭淼张口结舌,气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缓过神,指着他说:“徐湛,你就自己往里钻吧。我今天没空跟你辩,你好自为之!”

    言罢,他拂袖而去,还要赈灾,府衙还有许多事务。

    徐湛立在原地进退不是,他想不到自己的看法会引起郭淼这样大的反应,郭淼是个刚正率直的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他一旦认为错的事,就绝容不得商议的余地,否则,这样胸怀经纬的人,是不至于放到外面做个知府的。可徐湛想不通,只想多读三年书而已,真有那么离谱吗?

    徐湛坐着静了静,想想自己的处境,倒真是没什么路可退了。名义上,他是徐家唯一的嫡孙,是韫州人人皆知的神童,得到知府郭大人亲手点拨,前途无量。若考不上,徐铭宏脸上无光,郭淼都要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嘲笑说:找个绣花枕头当宝贝供着了。

    从小在徐家长大,生活太平,富贵安享,整日只知安安静静的读书,抚琴,作画。他长在徐老爷身边,没去过学堂,没请过西席,徐老爷这靖德元年的进士亲自陪他读书。

    渐渐长大才知道,自己本不姓徐,是母亲遭人休妻后留在娘家的孩子。外公去世了,他的处境越发的尴尬,除了读书考试别无出路,进而被层层选拔,竟从数千名童生中脱颖而出,入痒成了秀才。他原想着考中了秀才,月月供有廪米,乡里又时有婚丧嫁娶之事非得请到他们,即便离开徐家,他也是衣食无忧的。

    可真走到今天这一步,成了闻名一乡的神童,成了韫州读书人的表率,是士林才子中的新锐,骑虎难下的时候,又不免胆怯了几分,他毕竟年少,没见过几分世面,拿什么去涉足吃人的官场。

    徐湛想出去走走,却被郭淼的家丁拦住,不许他离开半步。他只能呆在郭淼的书房读书,静心想了很多,而桌上躺着的那本程文,一眼都不想看。

    徐湛正歪在床榻上胡思乱想,就听到窗外传来一声声呼喊:“阿湛!”

    徐湛支开窗户,看到窗口站了个人,十五六岁摸样,圆脸,微微发福,皮肤白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四方巾,腰缠玉带,颈后插了把缎面儿折扇,官家子弟金贵摸样,却又带了几分不入世俗的干净。

    这便是郭淼的儿子郭莘,恰逢休沐,从书院回来,听说徐湛住在家里,回到他的院子里梳洗一下,就欢喜的跑来找他。但郭淼的书房,连郭莘也是不被允许进入的,就只能立在窗前喊他。

    “出来,哥哥带你去玩。”郭莘神色飞舞,没心没肺的样子,吃喝玩乐他可是行家。

    徐湛可没他那样好的心情,只是勉强一笑,下床穿了鞋,开门出去。

    “哥哥这是休假了吗?”徐湛反手关掉书房的门。

    郭莘苦笑着:“是啊,瞅我爹不在家,才敢回来找你。”

    徐湛促狭一笑:“有所耳闻,还未请教郭兄,在茅厕门上贴了怎样的‘千古绝对’,能惹先生这样的鸿儒大家拍案惊奇。”

    “只是应景之作,难登大雅”郭莘搔首羞愧道:“上联是:天下英雄豪杰,无不低头屈膝。”

    徐湛喷笑出来,一扫先前低落的情绪:“那下联呢?”

    “嗯”郭莘又搔首踟蹰片刻,才小声说出来:“世间贞洁烈女,纷纷解带宽衣。”

    “”徐湛哭笑不得,顿时明白了先生的心情,哂笑道:“应情应景,果然绝对!我再给你加一横批‘天地正气’。”

    “妙!”郭莘惊喜道:“你这样的大才子,都说是绝对了,我爹竟让人给我撕得粉碎,我哪还敢回家呢。”

    徐湛扶额流汗。郭莘是郭淼的独子,比徐湛年长两岁,谈到他,徐湛都不禁替先生头疼。郭淼是博文广识的大家,学识渊博,文章卓着,与当朝鸿儒韩宽并称“郭韩”,是读书人中最为尊崇的名士。相传他六岁通背四书,十岁能述文赋诗,十二岁时所作的白鹿潭名躁全国,至今流传。

    然而这世上偏偏有种悲剧叫做子不类父,他的独子郭莘,虚龄十八,却仍是个白衣童生,莫谈才识,连一部论语都背不完全,与常人相比尚不能够,何况父亲郭淼。

    郭淼夫妇极疼爱这个儿子,从小任意放纵,便养成这样一个受不得羁绊的纨绔子弟,不爱读书,只知道习武和玩乐,当郭大才子终于醒悟到“纵子如杀子”这个常识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就是教不得,教不会,生逼得这大才子黔驴技穷,将他扔到书院修身养性去了。不求成才但求成人吧。

    郭淼曾对徐铭宏说,要是有子像徐湛一般,他睡梦里都会笑醒了,如果说郭莘是不堪雕琢的朽木,徐湛就该是璞玉了。

    郭莘仍是一副没心肺的样子,傻乐着,拉徐湛出去玩。徐湛是喜欢和他一起玩的,他毕竟还是十几岁的少年,心性未泯,又从小缺少玩伴,便珍视每一个真心待他的人,也从不在意直谅多闻这类的屁话。

    “瞧你书读得,一脸痴像,我爹非要把你雕琢成书呆子。”郭莘捶了捶徐湛的肩膀:“你饿了吗,哥带你逛集市,下馆子去。”

    “我可出不去。”徐湛苦笑着摇头:“你爹是给我出了道难题啊。”

    徐湛向郭莘解释了始末。郭莘同情他,将他扮成小厮模样偷偷带出去,竟被下人拆穿,一起被禁足在家里。郭府的下人早领教过这小祖宗的斤两,是从不敢在他身上松懈的。

    一连三天,郭淼没有回来过,而徐湛一直吃住在郭府没有离开过,管家告诉他,老爷在府衙忙,让他安心留在家里读书。徐湛这才明白自己被禁了足,不乖乖背了这程文,乖乖读书应试,是别想离开这里了。

    郭莘则逃了学在家陪伴他,当然,陪伴他也只是借口,郭莘逃学一向喜欢找借口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想到这里,徐湛威逼利诱将他赶回学堂,又将自己关在书房中,翻开躺在桌上的程文,一篇文章五百个字,三篇也并不多,可心里烦躁抵触,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恍恍惚惚又是半日过去,徐湛感到饿了,合上书本要去花厅,好在郭淼没有在饮食上克扣他的,每到饭点就会有人喊他去用饭。

    刚打开门,迎面险些撞上管家郭顺,郭顺是个细细长长的中年人,与郭淼年纪相仿,身长脸长,又穿一身青色长袍,其他下人穿布,他却穿绸的。郭顺抬着手正要敲门的样子,正撞徐湛出来,忙陪着笑脸道:“小相公,老爷吩咐让您去府衙,车在外面备着了。”

    徐湛心里一慌,说有东西落在屋里,先生的书籍也要摆放好,便让郭顺和车马在外面等候,自己逃回书房,将房门关严。拾起桌上的程墨哗啦啦翻开,一目十行看着,文辞句读用力往心里灌。

    约不到一刻钟。郭顺敲门来催时,徐湛才恋恋不舍的搁下书,目光还要挣扎着扫去最后一眼。

    韫州府衙在韫州城西南隅,坐北朝南,皇帝曾经亲临,又多次接到过圣旨,几经前人翻修后,布局多路,院落数进,算的上整个大祁最阔气的府衙。

    到达府衙时天又开始下雨,闷雷滚滚,狂风大作,他们的伞骨折断,油纸在风里飘摇。幸而有衙役打伞出来接他,才不至于淋得太狼狈。

    徐湛被衙役带着,穿过仪门,大堂,经过戒石坊,石坊上书“公廉”二字,两旁分别书: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为民父母,莫不仁慈,勉尔为戒,体朕深思。

    是爷颁行天下的戒石令。

第8章 挨打() 
徐湛这一声“大哥”,倒让那姚丛在雨里一哆嗦。

    府衙里的差役可不同于吏员,虽同在衙门当差,地位却是极低的。低到什么地步呢?历朝来,各级衙门里的皂隶、捕快、仵作、门禁都属于贱民,同倡优奴婢同列,子孙不得参加科举,不得捐纳买官,薪俸极少,故非是吃不上饭的闲人和落魄户,不会有人选择去做衙役。当然,他们也并不指望平均每天二文钱来过活,诸如派差时得到的规费和贿赂,足矣他们花样繁多的进项。

    而徐湛是正八经的府学庠生,是秀才,是府尊大人最看重的学生,日后入仕拜相也并非不可能,可以月月有廪米,见官不跪,不须服徭役,日后到了婚配的年龄,媒人都要踏破门槛。在大祁,读书人都是天之骄子,地位优渥。

    这样的人称他为“大哥”,怎能不让班头汗颜。语气越发恭敬:“灾情可不好,临府的灾民大批大批涌到韫州,大人开仓施粥,眼见粮仓都要空了。”

    他在来的路上看到灾民遍地,衙门四处搭粥棚施粥,官仓里该是有充足的存粮来应对灾年,即便没有,朝廷也会拨赈灾粮钱,仅仅几天时间,怎么会徐湛倒吸口气:“粮仓空了?常平仓?”

    “没没有。”班头恍悟说错了话,目光躲躲闪闪,赔了笑解释:“哪能,小人嘴里胡嚼惯了,您多包涵。”

    徐湛将信将疑,停下来看着他。

    “小相公,小人再多句嘴。”班头挠挠头,婉言道:“大人这些日子脾气暴躁,今天早上抚阳堤发现管涌,大人才刚刚从堤上回来,您可多加点小心。”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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