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毒妃-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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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姝的眼泪滑过脸庞，滴到温如玉的手背上，“你别再说话了！歇一会儿。”
温如玉却缓缓摇头，“不，我若再不说就……就没机会了。我离世一事能满多久就瞒多久，药庐虽闭，但……其中珍材药宝犹今尚在！”
只要温如玉去世的消息走漏了风声，不论是江湖还是朝堂都在蠢蠢欲动。
届时，药庐危矣！
“你放心，我会打理好一切！”沐姝边哭边向他允诺，她势必要与药庐生死与共！
沐姝越是哭得厉害，温如玉就越是放心不下。
“小姝别哭。”温如玉躺在沐姝怀里，想要抬手抚上她的脸，替她擦净眼泪。却是有心无力，连这点力气都没了。
他伸到半空中的手直直坠落，掉在地上。
“小姝，我好累，好想睡一觉。”
渐渐地，温如玉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就像现在这样沉沉的睡过去。
“不！不要！温如玉！你不能睡！”沐姝失声痛哭，不停地摇晃着他。
温如玉听见沐姝的哭声，又悠悠转转的极力睁开眼睛，见沐姝哭了，他浅浅而笑，死在他爱的女人怀里，死而无憾了！
“小姝！活下去！”
离开之际，他回眸自己这孤苦的一生：
我这一生都在寻求长生之法，无心风月，除了她……
空气在这一刻凝结，温如玉静悄悄地闭上眼睛，任凭沐姝再怎么哭闹，也唤不醒他了。
“温如玉！你醒醒！你别睡！别丢下我……”沐姝仰头长泣，嚎哭不止，响彻云霄。
他当着走了，永远永远的离开了她！再无相见之日！
“温如玉！你回来！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离我而去！留我一人在这世上沉沦！你醒醒啊……醒醒……”
“你早说过要护我一世周全，现在却先我而去，你这个骗子！”
“温如玉……”
这个第一个给她温柔的男人，悄无声息地与世长辞，走得干脆，没一点拖泥带水。
静候在楼下的风连玦和林管家自然也听见了沐姝这悲痛欲绝的哭声，晓得发生了何事。
“公子！”林管家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匍匐在地上，为温如玉送行。
风连玦抬头仰望着瞭望台，却止步没有上楼去。这最后一夜，就留给他们二人独处吧！
毕竟，沐姝才是温如玉至死都念念不忘的！
沐姝一直痛哭不止，一连串的打击在这一刻统统发泄出来。
“老天爷！为何我沐姝所珍惜的你都要夺走！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是天煞孤星吗！”
沐姝指天怒骂，以泄心中幽怨凄苦。
她虽不是济世救人的活佛，却从未行过罪恶滔天之事，上天凭什么如此惩罚她！
这不公平！
沐姝抱着温如玉渐凉的身体，在瞭望台上整整哭了一夜。
晕了花容，哑了嗓子，红了眼眶……
瞭望台上寒风刺骨，却始终没风干沐姝面容上的泪痕，也没能吹走她脸上的愁容。
沐姝的指腹轻轻划过温如玉俊逸温柔的脸颊，他的嘴角还含着笑，走得很安详。
沐姝声音已经完全嘶哑，说不出声，附在他耳边轻吐：“温如玉，我这一生只为仇恨而活！请你在天上庇佑我还有命活着回来！”
回来理一理他杂草丛生的坟头……
瞭望台上，一女子哭得撕心裂肺。瞭望台下，依旧是灯火阑珊，一片神鸦社鼓。
整个凤都都各自沉浸在元宵佳节的欢乐之中，赏花灯，游庙会。
这世间伤心者，只此这女子一人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密而不发（）
这一夜，瞭望台下的风连玦和林管家是在沐姝凄凄惨惨的哭声中度过的。
天已大亮，沐姝还未下楼，只是那哭声终于停了。
风连玦抬步往瞭望台上而去，只见沐姝怀中躺着一个白袍男子，那男子沉目浅笑，安静地靠在沐姝膝上。
大年十六，依旧是大雪纷飞，飞雪连天覆盖了温如玉的尸身，清冷的脸上铺满玉花，眉头的雪花凝结成霜。
沐姝身上的白雪也不少，垫了薄薄的一层。这摇摇欲坠的身子在冷风中显得更为弱不禁风。
风连玦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上前揽住沐姝的右肩，给她无声的安慰。
此时无声胜有声！
沐姝顿感心安，还好，还有风连玦这个好友一直在她身边默默支持她，守护她。
风连玦正要将温如玉的尸体从沐姝怀里拉起来，却被沐姝紧紧护在怀里，冷眸盯着风连玦。
“丫头，温如玉已经走了，让我将他带回去好好安葬，好吗？”风连玦好声好气的安抚她。
沐姝这才缓缓松开温如玉，任由风连玦将温如玉背在背上，下了瞭望台。
林管家见风连玦背上的温如玉，颔首致敬。沐姝紧跟在风连玦之后，下了楼。
一路上，沐姝都不曾开口吐过一个字。林管家正要为温如玉置办灵堂，预备将他风光大葬！
“林管家。”沐姝的声音已经完全沙哑，声音太小。若不是林管家听力好，根本听不见沐姝在唤他。
“沐姑娘有何吩咐。”
林管家又倒回来问她，温如玉对沐姝的心意，他心里清楚得很，自然会遵从温如玉的遗言，誓死保护沐姝！
沐姝说不出来，挥手招呼林管家附耳过来。
“密不发丧，否则，药庐必亡！”林管家脸色聚变，面上表情风云莫测。
“是！”
林管家思量片刻之后，重重点头。
这事事关重大，关乎药庐的存亡，他不敢冒然行事。沐姝不是冲动武断之人，且温如玉嘱咐过，必须无条件的服从沐姝的命令！
只有将温如玉的死讯瞒住，密而不发，才能暂时保得药庐平安！
……
深夜，巫阁密室之中，沐世杰站在上百个瓶瓶罐罐前，右手拿着一只小瓷瓶，左手举着一半残破不堪的黄皮纸书。
此刻，他正照着残页上的记录摆弄着那些药罐。
这纸书最后一页的署名正是温长箐！
突然，密室的石门被人从外面按了机关推开，走进来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
他躬身立在沐世杰面前，脸上的欢愉喜形于色道：“阁主大人，老奴刚刚得了密报，现任药庐尊主温如玉已死！”
“你说什么！”
沐世杰惊得手中一抖，手中的药瓶和残书一同掉在地上。瓶中的浓黑色药剂尽数流在残页上，染花了字迹。
若是换作平日，毀了这本残书，沐世杰势必会发好大一通火，可老管家口中的好消息让他一时忘了发怒。
那林管家见沐世杰这反应，更为卖力道：“回禀阁主大人，温如玉已经死了！药庐如今群龙无首，真是动手的好时机！”
“这消息是否可靠？”沐世杰瞪大双眼，牢牢抓住老管家的胳膊肘，满目憧憬。
“百分百可靠！而且外后天就是温如玉下葬的日子！”老管家一脸笃定道。
“哈哈哈……”沐世杰闻之仰天大笑，心中的惆怅顿时茅塞顿开。
这消息实在大快人心！沐世杰已经高兴的忘乎自我。
“阁主大人。”老管家狗腿地从地上拾起那染黑的残书，恭恭敬敬地递到沐世杰面前，一脸奸笑。
沐世杰撇了那残书一眼，不屑一顾。
“还要这东西做什么，温如玉在医术方面的造诣可比他老子温长箐高多了！”
温如玉的手稿可是沐世杰心心念念了许多年的宝贝，一直求而不得，更是连药庐都没进过。
如今温如玉已死，药庐就如同一只虚壳，任由他摆弄！
“温如玉的笔录中一定有可以让原生重为人道的秘方！原生有救了！”
一想到这，沐世杰就笑到停不下来。老管家突然出声打断沐世杰，“阁主大人，那大羽严家那边……”
提及大羽严家，沐世杰心中顿时怒意横生，若不是严家，沐原生又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沐家又怎会断了香火！
“严家嫡女已经嫁入了梁王府，此刻不宜与之正面交锋。一切等医好原生之后再来算总账！”
“是！少主一定可以医好的！”
沐原生是哪路货色，沐世杰这个做父亲的最是清楚。一定是在外面调戏了严家女子或是得罪了人，才惹祸上身！
有这样的败家子，沐世杰也着实心累。是个草包也就罢了，竟然连传宗接代的能力都没有，真是丢尽了他的脸面！
此事是严家所为，沐世杰已经深信不疑了！
久久之后，沐世杰长叹一声，才再次开口：“待本阁主再亲自去查看一番，情报属实再动手也不迟！”
想要瓜分药庐的人多了去了，趁别人都还不知道温如玉已死的消息，沐世杰必须先下手为强！
“传令下去，立即操练，准备攻入药庐！”
“遵命！老奴告退！”老管家露出阴森森的笑容，俯身退下。
……
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沐姝呆呆地坐在温如玉的床沿，双眸无光，无精打采。
温如玉是她的至交，更是她的救命恩人！说什么沐姝都不会任由药庐被人洗劫一空的！
……
三日之后，就是温如玉下葬的日子。药庐中也只有几个内部人员知道内情，都在不动声色地密切准备着，将他秘密安葬。
沐姝同风连玦还有老管家一起筹办着葬礼需要的祀品。都忙着各自的事情，谁都没注意到房梁之上飞跃而过的黑影。
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蒙面黑衣人翻过高墙，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根而行。
看那身形应该是个男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 父女相见（）
很快，那蒙面黑衣避开所有耳目，摸索到温如玉的房间。环顾四周之后，才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溜身进去，查看门外情形之后再迅速关上门。
门帘之后，隐约见得一白衣男子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那蒙面黑衣人缓缓掀开门帘，抬步往里。越是靠近床榻上的男子，他就越是心跳加快，按耐不住地欣喜。
因为他已经走到温如玉的床边了，都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可蒙面黑衣人还是小心起见，特意探查了温如玉脉息和心跳。
“啧啧啧，想不到四国闻名的医仙连自己都救不了！”蒙面黑衣人在确认温如玉死亡的那一刻，激动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谁！”
突然一声低沉的怒喝，房门一脚被人踢开从门外踢开，沐世杰惊慌，正要跃窗而逃，却见房外闯进来一个绝色女子，不由得顿足。
沐姝审视那蒙面黑衣人，他的目光如炬，带着几分阴狠，只是这双眼格外的熟悉。
待蒙面黑衣人看清沐姝的脸，大惊失色，她是……
“商忧？怎么会……不！你是沐姝！”
沐姝警惕地盯着那蒙面黑衣人，默不作声，这蒙面男人的声音像极了一位“故人”！
而蒙面黑衣人口中的“商忧”正是她的母亲！
那蒙面男人见沐姝没认出他，讥讽道：“怎么，才短短数月不见，你就不认得本阁主了？”
那蒙面男子说着，一手扯上面上的黑纱，一张挂着阴邪笑意的面容呈现在沐姝面前。
霎时间，沐姝呼吸一滞，慌乱无措的踉跄一步，回想起十五年来的种种非人的折磨！
他们父女二人终究还是见面了！
沐姝笑得格外的灿烂，“原来是父亲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沐姝这一声“父亲大人”唤得冷漠，更像是一种讽刺。
沐世杰仰头大笑，“本阁主当然过得称心如意！倒是你，斩断了经脉还能从血雾森林活着出来，同你母亲一样，苟且偷生！”
沐姝的手紧握成拳，沐世杰一提及被丟进万蛇窟的母亲，沐姝心中的恨意更深。
沐姝越是生气越要笑得灿烂如光，“托父亲大人的洪福，女儿才得以幸存！”
经沐姝这一提醒，沐世杰立马警醒，这确实不太可能。
“美人血炼成了！”
沐世杰满脸惊讶，目前他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了，否则沐姝不可能还能活下来！
沐姝心中暗自揣摩，沐世杰若是知晓美人血已成，必定会将这天下闹得天翻地覆，四国争夺，战乱不止，百姓民不聊生。
不可！
沐姝笑吟吟道：“怕是您高估女儿的能力了，斩断了筋脉扔进血雾森林怎么可能活着回来。好心提醒您一声，回去好好的清理清理门户！”
沐姝又突然露出伤心欲绝的样子，凄怨道：“美人血若是成了，温如玉也就不会死了！若不是他与老管……”
沐姝故意说漏了嘴，即刻闭口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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