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北宋-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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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白赖子的讲述，清水帮众人都沉默不语。就连蔡义也没想到，这一切祸端，却是因为清水帮自己人管不住嘴巴引起。而那个为了美色，把清水帮出卖的汉子，经张顺一查，竟是在今夜这场厮杀中毙命了。
张顺、王平、李大江、赵四几人纷纷下跪，愧疚的对着蔡义道：“都是我兄弟几人管教属下不严，还让公子跟着遭了这么大的罪，请公子责罚！”
蔡义也是心痛不已，被自己人出卖，那比被外人捅上一刀还难受。但这怎能怪几人呢，要怪就怪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啊。蔡义痛心道：“几位兄弟起来吧，发生这样的事，我想几位比我更难受。只是若让那些牺牲的兄弟知道此事因自己人而起，却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安息。看来今后，得出些家法了。”
蔡义从来没有管理过帮会，自然疏漏了许多东西。而他现在明白了一个道理：利益，是帮会组织的重要基础；义气是凝聚帮众力量的核心；而家法则是控制帮众行为的根本。国无法不立，民无法不治。
蔡义让人拿来了纸笔，让白赖子写下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包括吴刀疤的来历，包括大刀会行恶的手段，包括吴刀疤怎么跟黄有才勾结。洋洋洒洒几千字，道不尽的是一桩桩丧尽天良的恶事，说不完的是一幕幕家破人亡的惨像。
写完之后，白赖子咬破手指按了血印，将那书信和这供书交到了蔡义手中。痛哭流涕的道：“恳请蔡公子开恩，饶了小的家人。小的深知罪该万死，但我的家人是无辜的。恳请公子开恩，恳请公子开恩！”
蔡义原本就没想找白赖子的家人任何麻烦，毕竟罪不及家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那般混事蔡义是做不出来的。蔡义看着这供书字迹工整、文采斐然，叹了口气道：“我说话算话，你的家人与此事无关。不过，你却是难逃一死。枉你是一个读书人，读了圣贤书，却不思进取。何谓读书人？修身齐家平天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你倒好，学了些知识，就替吴刀疤这等恶人做事，为虎作伥，实在有辱读书人的脸面。说说吧，你还有什么遗愿？”
听到蔡义答应放过自己的家人，白赖子喜极而泣，给蔡义磕着响头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小的罪逆深重，唯有一死得以解脱。只是却苦了家中父母弟妹，小的在南城的住宅处床下，藏有一百两，还望小的死后，公子能差人去将它取出交到我父母手中。至于我的恶行，还恳公子莫要说与老人家听。”
蔡义倒没想到这白赖子倒还是个孝子，摆摆手道：“好，我答应你，下去吧。”
王平，李大江二人看到蔡义的手势，便架着白赖子出了门，自是了结此人性命去了。只听那白赖子在门外大喊了一声：“爹娘，孩儿不孝，来生再孝顺你们……”接着便没了声音。
蔡义心中深深的叹了口气，人一旦做错了事，走错了路，终究是要受到惩罚的。就算他再有孝心，再怎么悔过，也是弥补不了他所犯下的错了。
蔡义对着张顺道：“明日派人去他住处将银子取出来，另外从帮里拿上一百两，给他家里人送过去。”
张顺有些不解，蔡义淡淡的道：“都是可怜人啊！”
张顺听蔡义这么一说，自是明白了蔡义的想法，当下点头道：“是，公子！”
冤有头，债有主，理清了来龙去脉，是时候找这始作俑者算一算帐了。其实若是真论起来，大刀会的人最多是欺行霸市罢了，就算他们打了凤宁村的主意，也无外乎是为了财罢了。若不是今晚他们杀到了清水帮来，蔡义还真不会直接杀了他们。毕竟蔡义不是父母官，就算他们是恶贼，蔡义也没有想杀谁就杀谁的权利。
若是说到可恶至极的就非黄有才莫属了，他作为一方官员，不但不为民谋利，不造福一方。还为了牟取钱财而坑害百姓，今晚更是鼓动大刀会向清水帮下手，不但造成了蔡义身负重伤，更是让大刀会和清水帮的许多人无辜葬送了性命。最关键的一点是，黄有才想要蔡义的命！蔡义不杀黄有才，留着他实在是后患无穷。
蔡义拿着唐刀，李忠扶着他，众人跟在他的身旁出了大厅。外面的雨还在下，为了蔡义的伤势，张顺在蔡义一旁为他打着伞。
被雨淋了那么久，黄有才早没了最开始的嚣张模样，此刻他在雨中冷得直打斗，哪还有半点官样。
看到蔡义拿着刀向自己走来，黄有才慌了，挣扎着道：“蔡义，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乃皇上钦点的八品县令，我叔叔是杭州通判，杀了我，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蔡义呵呵笑道：“我乃皇上亲自任命的七品京官，你能杀我，我为何不能杀你？”
黄有才是真的慌了，他没想到如此完美的计策怎么结果却是这般，黄有才不死心的道：“蔡义，你别杀我，我跟你说实话，我是蔡太师一系的，我们是自己人啊蔡义。”
蔡义听到黄有才提起蔡京，脸色陡然一冷，眼中杀意尽显，张顺感到蔡义身上突然就迸发出些许寒意，瞬间让张顺为之一呆，这是杀意！李忠也微微侧目，这是他第二次感觉到蔡义这股强烈的杀意了。
黄有才被蔡义的目光吓得大惊失色，连忙道：“蔡大人，求你高抬贵手，放了小人吧。小人也是受了大公子指使，被逼无奈啊。杀了小人，蔡大人难免会有牢狱之灾，不如蔡大人就将小人送进牢狱，等候朝廷处决小人吧。”
蔡义冷笑道：“你是在威胁我吗？将你送进牢狱，再让你的叔叔将你救出来？黄大人，最后送你一句话，想要杀一个人之前，就应该有被人杀的觉悟！”
第73章 杀了黄有才（）
众人一听，这黄有才虽然该死，但还真如黄有才所说，杀了黄有才，蔡义也会进牢狱的，毕竟黄有才不像吴刀疤，他可是朝廷命官，没有朝廷的处决文书，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处决他的。
张顺咬了咬牙道：“公子，这狗官交给属下来了结吧。官府若是追查下来，尽管抓走属下便是，这狗官不除，我无颜面对死去的兄弟。”
柳如月也有些担心的道：“蔡公子，为这等狗官吃了官司不值当。如果非要解决他，我可以让青龙会的人替公子效劳！”
“公子，让我来……”
“公子，我愿意亲手了结此贼……”
张顺，柳如月的话音刚落，清水帮的兄弟便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纷纷嚷着替蔡义出手。毕竟在大家眼里看来，蔡义的命值钱着哩，用蔡义的命换黄有才的命实在不值当。
蔡义抬手示意了一下，感激的对着众人道：“兄弟们的好意，蔡某谢过了！蔡某的命是命，兄弟们的命也是命，没什么贵贱之分。而此次因为我的缘故，连累了兄弟们受伤，更是导致了那么多兄弟惨死。作为清水帮的帮主，我蔡义不亲手了结此贼，有何颜面面对死去的兄弟！”
没等众人再劝，蔡义已经抽出唐刀，双手用力一刀斩下！
“不要啊！……”黄有才惊叫，众人也想极力拦住蔡义，但一切都晚了！咕噜噜的一声，黄有才人头落地，到死他都不明白蔡义为何杀他杀得这么干脆直接！柳如月被蔡义的一刀吓得脸色苍白，就是一些清水帮的帮众都有些发呆。这还是平日里那个说话温和、温润儒雅的蔡公子吗？
这唐刀的锋利果然名不虚传！虽然牵动了伤口，疼得蔡义直冒冷汗，但冷然的看着黄有才的尸首，蔡义很满意。之所以杀得这么干脆，因为看惯了影视的蔡义深深明白一个道理：死于话多！没看到电视里那些本来胜券在握的人，面对对手总是喋喋不休、没完没了，最终却被对手反杀了，或是被人救了。
蔡义可不想再出什么意外了，如果府兵赶到，那自己还真不敢当着府兵的面杀黄有才。用后世的话说，自卫也是有个时效性的。有白赖子的供书，还有黄有才的亲笔信，蔡义只要说黄有才死于打斗之中，蔡义不相信自己会被当做杀人犯处理，顶多在牢里呆上一段时间，或者被削去官职罢了。
杀了黄有才，张顺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差役道：“公子，那这些人？”
蔡义想了想道：“让他们将黄有才的罪行一五一实的写下来，按下手印。等候官府发落，至于不想写的，处理了。”
“王平兄弟，你到屋中将我的纸扇拿上，去唐府一趟，告诉唐大人不要惊动黄坤，让程猛率全部府兵来此。”
“大江兄弟。你叫上几个人，把兄弟们的伤亡情况统计一下。”
“赵四兄弟，你将那些受伤严重的兄弟安排到屋中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待天明了，找几个大夫过来看一下。”
蔡义有条不絮的吩咐着几人，了结了黄有才，该是让官府知道的时候了。
微微转过身，蔡义看着脸色有些泛白的柳如月，平淡的道：“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柳如月目光闪躲，摇了摇头道：“没，没。”
蔡义微笑道：“不管怎么样，我蔡义欠你一条命。柳姑娘，为了不给你们青龙会带来麻烦，你还是跟着这些兄弟们暂时撤了吧，改日我定会登门拜谢！”
柳如月也知道留在这，怕是会给蔡义带来麻烦，毕竟此刻这场面看起来，倒像是清水帮联合青龙会将黄有才杀了。柳如月点了点头，带着青龙会众人便出了门，到了门口，她突然转身道：“蔡公子，我没有怕。”说完这么一句，便带着人出了清水帮的大门，不一会便消失在风雨中。
雨还在拼命的下着，似乎是要冲刷掉这世间的一切罪恶。明日天一亮，有谁还会记得这一处修罗场呢？
就在城里百姓还在熟睡的时候，府兵已经秘密行动了。各个城门要道已派了重兵把守，而黄坤一系的官员府邸外围已经被人控制了。
而程猛带兵将清水帮围得水泄不通，李忠带人守在大厅门外，而大厅之中，只有唐宗仁、蔡义二人。唐宗仁黑着脸一言不发，皱着眉头看着白赖子的供书。
“嘭”的一声，唐宗仁将供书拍在桌上，呵斥道：“胡闹，简直是胡闹！你以为就凭这一纸供状，就能治黄有才的罪？更何况你还把他杀了。你这样做，你就不怕把命搭进去吗？”
蔡义知道唐宗仁这也是担心他出事，才发这样大的火。连忙起身为唐宗仁倒了一杯茶，恭敬的递到唐宗仁面前，这才道：“唐叔叔，你别生气。我知道这样做莽撞了一些，但我不杀黄有才，黄有才就要杀我啊。若不是青龙会的人及时出现，我现在恐怕见不到唐叔叔您了。”
唐宗仁喝了一口茶，叹了口气道：“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原本是天经地义的，若是换了平民百姓，既然是他先动的手，那死了也是死了，怨不了谁，官府也不会追究。可黄有才是朝廷命官，这牵扯的东西就多了。往大了说，你这样做违背了国家祖制，太祖皇帝开国之初，就传下了禁杀文官的制令，就算官员犯了滔天大罪，也只能贬职、发配、流放而已，你倒好直接就把他杀了。往小了说，你这是藐视朝廷法度，就是一般的罪犯，那也得由当地衙门判了案，提点刑狱司定了罪，交由大理寺做出判决，刑部复核，入秋之后才能处决的。”
蔡义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虽然听唐宗仁的语气感觉自己似乎闯大祸了，但蔡义一点也不后悔，若是连威胁自己性命的小小县令都解决不了，那日后如何跟那些大奸臣斗？
蔡义道：“唐叔叔，大丈夫做事敢做敢当，我不会让唐叔叔为难的。该怎么处理你就怎么处理吧，至于结果如何，那就听天由命吧！”
第74章 安抚使唐恪（）
唐宗仁狠狠的瞪了蔡义一眼，道：“你说得倒是轻巧，若是按照正常的程序处理，恐怕今晚来这里的就不会是我了，而这院中的全部人怕是早已在提点刑狱司的大牢中受刑了。若是有人欲在此事上做文章，惹怒了皇上，别说你和清水帮的人性命不保。就是他们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而我也会受到御史台的弹劾。”
事情居然这么严重？若是牵扯更多无辜的人，那蔡义定然百死莫赎。此刻蔡义倒隐隐有些担忧了，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略有些紧张道：“唐叔叔，那现在怎么办？”
唐宗仁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沉思了片刻道：“为今之计，只有先斩后奏了。一会我让程猛将你和几个清水帮的人押到府衙大牢保护起来，我去安抚使大人面前求求情，让提点刑狱司别插手此事。至于案文到了京城之后，怎么处理，那就得看你们的造化了。无论如何，我会保你一条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