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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小五义-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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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叩了回头,将拐杖给了我们掌柜的。员外死后,张爷闹了几回事,我们掌拒的出去就完了。惟有前日,他们村中两口子打架,可巧遇上了他,打人家的爷们,那人说:‘我管我的女人呀!二太爷别管。’(他们本庄儿上全都称呼他是二太爷。)他说:‘我不许男打女,好朋友男对男打。’人家说:‘这是我女人。’他说:‘不懂得,就是不准男打女。’我们掌柜的,走到那里看见,一听是他无礼,一威喝他也就完了。这日他变了性情了,他说:‘你别管我,你姓马,我姓张,你休来管我。’我们掌柜的有了气了,打了他一顿,由此绝交。昨天,有许多街坊出来了事,叫他与我们掌柜叩个头就完了。他也省悟过来了,今日见面。我一句没剩下,全说了,省得你刨底了。”艾爷笑了,此人浑得太厉害。

    正说之间,外面一乱,过卖说:“来了。”众人说:“二太爷走吧!二太爷走吧”艾虎往外一看,众人一闪,当中一人身高八尺,膀阔三停,头上高挽发髻,身穿短汗衫,青绸裤子,薄底靴子,胁下夹着青绉绢大氅。面如锅底,黑中透暗,剑眉阔目,狮子鼻,火盆口,大耳垂轮,连鬓络腮胡须,不甚长,烟熏的灶王一样,声音洪亮。大众一嚷说:“走,走,走。”将入屋中,一眼就看见了艾虎,站住不走了,净瞪着艾虎。本来艾虎爷也是个英雄的样儿,摘下头巾,穿着短袄,系着钞包,青裤子靴子,脱了衣服,连刀全放在桌子上,小爷四方身躯,精神十足。

    两下对瞅,众人就怕要打起来。往里让着说:“走吧,上楼吧”张豹有意到小爷桌头儿这里一碰,酒壶倒了几个。艾小爷立起身来问道:“这是怎么了”张豹答道:“二太爷没瞧见”艾虎问:“你是谁的二太爷”张豹听问,本看见艾虎心中就有点不服,成心找事,说:“你问我呀,巧啦!是你的二太爷”艾虎说:“谁的”张豹说:“你问就你的二”那个“太爷”二字没说出来,就听见嘣的一声,脑袋就见了鲜血。

    原来艾虎手脚真快,侠义性情是一个样,别的还可,就是不叫骂。他说了一个“二太爷”又问的时候,那酒壶就到了手里头啦。“太爷”没说出来,嘣一下打上了,红光一现。

    二太爷就急了,骂道:“好小子,咱们外头说来。”艾小爷说:“使得。”随后就蹿出去了。纵有众人,焉能拉得住?二人交手,张豹力大皮粗肉厚,脑袋破了不知道疼痛。但一交手,本领差得多了。小爷暗笑,转了几个弯,一横身,使了个靠闪,张豹“哎哟,咕咚”一声,倒了半壁山墙相似。爬起来又打,艾虎得便,飞起一腿,分手剁了脚,张爷又“咕咚”倒于地上。起来又打,张爷用了个双风灌耳,艾爷使了个白鹤亮翅,双手一分,又一蹲身,扫堂腿扫上了,张爷又倒。这回不起来了,艾爷站着说:“你起来呀”张爷说:“我不起来了。”艾爷说:“怎么不起来了”张豹说:“费事,起来还得躺下,这不是费事吗”艾爷说:“我不打躺着的。”张爷说:“你不打,我可起去了。”艾爷说:“对,等你起来再打。”张豹说:“不打了。输与你了。”艾爷说:“你什么法子使去”张爷起来说:“你是好的,在此等等。”艾虎笑道:“我在此等你三年。”张豹跑了众人才过来。

    艾爷说:“谁往前来我可打谁,你们全是本乡本土,稳住了我,拉躺下打我。”过来二位老者说:“壮士,有你这一想,人心隔肚皮。你瞧瞧。我们这两个人像打架的不像?我七十八,他八十七。”艾虎说:“怎么样”老者说:“方才这位姓张,他是个浑人,拿着你这个样,何苦和他一般见识”艾爷说:“你看看,我们两个是谁招了谁了”老者说:“你若有事办事吧!不用和他怄气。”艾虎说:“我说我等他么。”有一位老者说:“我们这位二太爷,他要来了你是准赢他,但他必要带了打手来。他的徒弟好几十号人那,哪一个都是年力精壮。可就是有一件,师傅不明弟子浊,连他还不行呢,何况徒弟!再要来了,你把他先扔一个跟斗,骑上他说:谁要向前,要你师傅的命。他们就不敢向前了。你别瞧他那么大身量,就是打他,砍他,拿刀剁他,他全不怕;他就怕一样,就怕拧。你要一拧他,他就没有力气了。”艾虎一听,嗤的一笑,说:“好乡亲,你老人家贵姓”老者说:“我姓阴。”艾虎说:“教给人拧人,真够阴的了。如此说来,你是阴二大爷。”张豹回到树林叫徒弟。原来艾虎看的那打把式的,就是张豹的徒弟。张豹叫喊:“徒弟们,跟着我去打架去。”众徒弟拿家伙,张豹提了一根木棍,直奔马家酒铺而来。必是一场好打。

    怎么个好打,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回 张家庄三人重 结拜华容县二友() 
问牧童且说张豹上树林找徒弟。他本来没本事,谁还肯拜他为师哪?皆因有个便宜,拜他为师,跟他说本事,一家无论有多少口人,娶儿嫁妇,红白大事,吃喝穿戴,全是师傅供给。这个徒弟就挤破了门了。可有一样:得他如意才收,他不如意不要。总得像他么浑,他才要哪!拜了师傅,家内就有了饭了。故此他的徒弟,连一个会本事的都没有。如今用着徒弟了,拿了家伙直奔马家酒铺。

    原来艾虎受了阴二大爷的指教,少刻来了一人,蓝壮帽,蓝箭袖,薄底靴子,丝带围腰,白脸面,细条身分,来到跟前,众人说:“掌柜的来了。”他抱拳带笑说:“众位乡亲们,为我们两个点小事,劳累众位,实在使小可居心不安。方才在家中等候听信,家中人回去送信说:是那村夫又不知得罪了哪一位”众人指道:“就是这位壮士。”马掌柜过来与艾虎施一礼,说:“刚才那个村夫,是我个把弟。得罪了壮士,小可特来替他赔礼。”艾虎说:“岂敢!尊公就是马大官人”回答:“不敢,小可叫马龙。”艾虎说:“久仰双刀将的名气。”马爷说:“不敢,没有领教这壮士爷的贵姓”艾虎说:“姓艾,叫艾虎,外号人称小义士。”马爷说:“这就怪不得了。此处不是讲话之处,请到楼上一叙。”艾虎一笑说:“无论你铺中摆的是什么刀枪阵式,姓艾的不敢进去,不算英雄”马爷说:“不必多疑,我大胆也不敢。”艾虎哈哈大笑,公然往里就走,问道:“打哪里上楼”马爷说:“打这柜后头。”仍然是艾虎当前,马爷在后,劝架的可没上楼,外面等着。马爷叫过卖献上茶来,就说:“方才听家人说,尊公拳脚高明,不知令师是哪一位”艾虎说:“黄州府黄安县人氏,姓智,单名一个化字,外号人称黑妖狐,那就是我的恩师。辽东人,复姓欧阳,单名一个春字,称北侠,号为紫髯伯,那是我的义父。”马爷一听说:“原是侠义的门人,现今意欲何往”艾爷说:“我如今跟随按院大人当差,奉差出去,到娃娃谷。”马爷说:“这是由何处而来”艾爷说:“由晨起望。”马爷说:“要是由晨起望,道路可是走错了,这就是岳州府了。这位老兄,我那拜弟来了,别和他一般见识。我必要带他过来与你老磕头。”

    言还未了,只听见说:“打,打,打!他多半跑了吧”双刀将马爷一拦说:“我好好带上他来与你老赔不是,千万可别下去动手。”双手把楼门一挡,不教艾虎下去。焉知晓艾虎早有主意,就把前面楼的小隔扇一开,往下一纵,正是打手骂得高兴,打半悬空中飞下一人,手中并不拿东西,大伙一害怕,往半壁一闪。艾虎脚踏实地,二太爷用木棍就打,说:“好小子。”艾虎往旁边一闪,跟着打手瞧出便宜来了,嗖的就是一棍。艾虎一翻身,伸手接棍,往怀里一带,把棍刁着说:“你躺下”那人说:“使得。”艾虎也不肯结果他的性命,复返又和张豹交手。张豹本没多大本事,说:“好小子”艾虎也并不答言,冲着后脊背,啪嚓就是一棍,张豹往前冲出好几步远去。艾虎往前一奔,一蹲身,扫堂棍,嘣的一声,张豹扑通摔倒在地。艾虎过去用髁髁(kē)。膝盖点住,众打手往上一趋,艾虎说:“你们谁不怕死,谁就往前来。”大伙嚷道:“撒开我师傅哇,撒开我师傅。”

    正此间,双刀将马龙过来说:“大家不许动手”众打手都不敢动。马爷往旁一望,并不过来劝解,为的是教艾虎打他几下出出气。原来艾虎受了高人的指教,并不打他,就在肋下拧了他几把。再瞧张豹,威风一点也没有了,一味地净嚷:“哎哟,哎哟!使不得,使不得,你真损。哥哥过来劝劝来吧”这马爷才过来说:“尊兄饶了他吧,看在小可面上。”艾虎这才起来,说:“便宜你这厮”张豹直哎哟说:“谁教的你这法子,怎么你会知道?哥哥你认得吗”马爷说:“固然是认识。”张豹说:“认识你不早来劝架。”马爷说:“给你们见见,这是勇金刚张豹,是我的把弟,是个浑人;这是艾壮士爷,人家是侠义的门徒。你就行得了”艾虎说:“我姓艾,叫艾虎,外号人称小义士,方才得罪得罪。”彼此对施一礼。张豹说:“我说我不行呢,你敢情是侠义的门徒,咱们得交交,不打不相与。”马龙说:“咱们大家还是上楼,走走走”进铺内上楼。这些个徒弟,慢慢地暗散。了事的人一看,不用了事,没有给见面,自然两个人就和美了,也就慢散了。三个人上楼,马父吩咐将请客的酒席摆将上来,让艾虎上座,马、张陪定。艾虎本来就好饮,这就对他的势了。酒过三巡,张豹这才慢慢打听。艾虎看看这两个也不错,也没隐瞒,低声悄语,就将办理襄阳的事情,丢了大人,各处寻找,细说了一遍。张豹答言说:“我说哥哥咱们哥两个,还用人家给见面吗?咱们爹爹死的时节,不是托付你管着我吗?我是个浑小子,你还不知道!我给你磕几个头,你别生气。”马龙说:“别说了,你我的事教这位艾兄耻笑。”艾虎说:“这个朋友倒是可交,谁有一个亲兄弟,不能如此,也是无法。”张豹说:“呔,你说我可交,你爱我吧?咱们交一交吧!我可是爱你。”马爷说:“住了,你不会讲话。艾兄,你要是不嫌我们哥两个,咱们三人结义为友。”艾虎说:“只要你们哥两个不嫌弃小弟,我是情甘意愿的。”张豹说:“少时咱们家里拜把子去,咱们家里宽绰。”马龙说:“就是。”

    书不可重絮。这酒席吃到日暮沾山的时候,方才撤去。艾虎穿了长大的衣服,拿了自己的东西,同着张、马二位,出了马家酒铺,直奔张家庄。

    到了那里一看,广亮大门,原来是众徒弟都在那里等候着师傅呢!张爷把他们叫过来,都给艾虎见了,说:“你们要练把式,跟着你艾爷练吧。他是侠义的门徒,会的都是打人的招儿。不像我教的你们,都是挨打的招儿。”艾虎说:“算了吧!哥哥。”往里就走。果然是张百万,家里是阔庭房。落座献茶。吩咐预备香几,后花园结义为友。弟兄三人一序齿序齿——按照年纪长幼排次序。马龙岁数大,居长;张爷行二;艾虎行三,烧香结义,立誓愿有官同做,有马同乘,生死共之。烧完了香,挨次着磕头。弟兄们就整整地吃了一夜的酒。

    第二天又留住了一日,艾虎惦念着寻找大人,不能久待,要奔娃娃谷。二爷约会马龙,三人一同前往。马龙推辞,又是买卖,又是家务,总得自己照应,不能同他们前去。张爷与艾虎,一同奔娃娃谷。马爷吩咐,千万不可闯祸。就此辞别了马龙。艾虎、张豹带了银两直奔娃娃谷。路过华容县,那是古郡三苗地面,远看山峰叠翠。天气已晚,道路不大分明。看见山坡上来个牧童子,作歌而来。怎见得?有赞为证:

    但见那晚烟垂照,更显得山峰叠翠,晚景之中。牧童遥吹短笛,哪有官商无腔调。映着那,新柳林,曲折径,风送声音调儿高。山水清幽成佳趣,百态风云难画描,宛转转,胜玉箫,方显出清中妙。片刻间,那笛声杳,牛背上,唱起山歌呀,好叫人,心动神摇。它说道:名也好,利也好,世人忙,忘却老。奔忙路,人怎逃?苦苦被名缰利锁何时了?多少英雄,难弃难抛!一年一度,离离荒草。古往今来,乱乱蓬蒿。争争战战,血溅荒郊。劳劳碌碌,颜色枯焦。浓浓艳艳,镜里花妖。休贪恋。粉骷髅,早作个计较。急寻个欢乐,百万斤,三千套,隐隐逸逸友渔樵。饮山泉,山歌好。食黄齑,谈中饱,居篱墙,茅屋小。又何须,防贼盗。闷来看,山儿高,月儿小,一阵阵清风香馥绕绕。春游那,柳与桃,横牛背,踏芳草。夏时节,莲舟好。更有耐寒菊,秋霜傲。向红炉,把枝木儿烧。一边唱,手擎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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