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法之灾-第2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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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他是真的头痛。他知道世间有“想得要死了”这种说法，一直以为这只不过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手法而已。然而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明白，若是一个人苦恼到了极致，那就真的要死了。
耳边传来一阵“噗嗤”的窃笑声，艾尔恼火地看了美狄亚一眼，心想自己自己这里已然焦头烂额的，这女人还真有心在这里落井下石，看自己笑话。
他轻磕了一下桌子，作为自己开场白的信号，“你们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他沉声说道，“既然你们已经到了这里，大家就都有着同样的目的。我不奢求你们会同心戮力，团结合作。但至少也应该不要相互扯后腿，表面功夫总要做做的。”
“现在呢？我一个不注意你们彼此间就喊打喊杀的，还没见到敌人就要自相残杀一场吗？如果真是这样那还请回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这里太小，容不下你们几位大人物。”，艾尔讽刺道。
他转头看向坐在右手边的一位男子，问道：“盖文将军，听说昨日圣教军甚至都把军械给拿出来了？您也是久经沙场，惯会领兵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被艾尔称呼为“盖文”的男人，那身暗银色盔甲上显眼的十字架纹章，彰显出他圣教信徒的身份。他正是之前圣域被城卫军围攻时，带领部分护教军出走圣域，以至于被许多信徒诅咒、谩骂的“叛徒”、“背教者”、“魔鬼”的原护教军军团长。
而在圣教覆灭后，他所率领的护教军就正式改名为圣教军，扛起了圣教在这世间仅存的名义，在北境的庇护下休养生息，默默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历经多日的风霜，盖文的面目显得苍老了许多。似乎眉眼间都被风沙尘土涂抹上了一层暗暗的灰色，而众多痛苦与磨难，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道道的刻痕，正使得一个原本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现在看起来却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中年人一般。
“这可不是我们圣教军的问题。”，盖文声音暗哑地说道，他瞅了眼对面一身漆黑，全身裹挟的斗篷人，“是这些暗精灵先挑衅的，他们甚至还率先动用了魔法，打伤了我的部下。”
艾尔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满脸冷漠好像漠不关心的长耳朵精灵，不由地又叹了口气。
精灵、暗精灵、护教军正是他召集而来，并且等待了多日的三支援军，也是他对抗黑魔法师，对抗西境军的最大依仗和杀手锏。他想过他们之间可能会出问题，由于历史的缘由也会发生冲突和争斗，也为此做了许多预防措施。然而真正等到这三批援军见面时，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想的太过简单，想得太过美好了。
精灵已然久不现世，艾尔甚至都没想到夜莺真能将他们请来。不过这些精灵也正如他所想象的，清冷而又高傲，平日里沉默寡言，除了冥想与照料独角兽外，再难看出他们有什么其他的动作。除了与暗精灵之间偶尔的交流外，艾尔甚至都没怎么见过他们说话。
他们应该算是中立者，不过感情上更多的还是偏向于暗精灵，毕竟暗精灵与他们可是有着相同的血脉。
真正棘手的暗精灵与圣教军之间的关系，他们的敌对关系已经持续了数百年之久，彼此之间的血海深仇罄竹难书，就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哪怕是现在的圣教军依托于北境的庇护，哪怕是此次前来的暗精灵是“月光”氏族等他较为亲近的氏族。
可就像是干柴遇烈火，暗精灵与圣教军甫一遇上，就爆发了不少矛盾。哪怕是两方的高层都再三约束，暗精灵与圣教信徒之间的互相挑衅、争夺总是时有发生，从而引发大规模的混乱与冲突。
而艾尔这几日一直疲于处理类似的事件，他必须小心翼翼，尽量做到公平合理，不损害到任意一方的利益与尊严，又不伤到两方的和气，可以说是精疲力尽，心力交瘁。
他就像是一名小心谨慎的裁缝，费尽心力想要将两块色泽不搭、尺寸不一、材料不同的布料缝合到一起，不仅不能长短不一致，还要做到搭配好看，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
“我不会说过去的事就当它过去吧，毕竟历史不像是秋叶小草，被风一吹就刮得无影无踪，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过了，造成的伤痕留在心间，依然会用疼痛来提醒着我们。”，艾尔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
他的表情很认真，似乎是想以此来强调自己的诚恳。“想要抚平这伤痛，愈合这伤痕最好的良药就是时间，然和很可惜的是，我们现在缺少的就是时间。”
“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黑魔法师们已经现世，他们甚至已经通过种种手段夺取了这个国家。请想象一下吧，各位，有了整个国家资源的支持，他们的黑魔法研究一定假以时日一定会取得突飞猛进的进展。”
“就在我们之间还为了过去的事情争吵不休，甚至爆发冲突的时候，说不定已经有一项新的，血腥残忍、诡异恐怖的黑魔法被研究出来了。”
“不过多少时候，也许在明年、也许在下个月，也许在明日，发生在银月之森的惨案很可能会再度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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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九章敬畏与信仰（）
“那可不行！”，艾尔对面的精灵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每次听到她的声音艾尔总是不由地想起森林里那些叽叽喳喳的鸟儿。
无论是她的声音，还是她清稚的外表，除了那探出发梢尖细的长耳外，看起来与普通的人类少女么什么两样，用“豆蔻”、“花样”这等的词汇形容可是再适合不过了。
不过艾尔可知道眼前的这位精灵“少女”就以年龄而言，可能是他奶奶的奶奶了，“况且也不知道精灵一族能否从外表判断出他的年龄。”，他略微开小差地想到。
“银月之森的悲剧绝不能重复。”，精灵少女再次强调道，她那剪水般的眼瞳看向艾尔，“这是你们人类对我们做出过的承诺。”
“因此我才会在这里，不是吗？”，艾尔耸了耸肩膀。他又转向戴着兜帽的暗精灵。
“月光族长，我们不仅要肩负着过去，更是要为未来负责，我相信您是理解这一点的。”
“同样身为黑魔法的受害者，我想无论是您，还是其他暗精灵，都绝不想看到类似的惨剧再度发生，不是吗？”
月光族长点了点头，“我会让族人们尽量克制的。”
艾尔松了口气，等精灵与暗精灵都离开后，他却偏偏将盖文留了下来。
“据我得到的情报所知”，他略微踌躇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圣教军屡次与暗精灵发生冲突，是因为他们在言语上侮辱了你们的信仰？”
盖文沉默地点了点头。
“咳咳，只是”，艾尔有些犹豫，但还是决定将话说清楚，以免这枚炸弹一直捂着，最终将己方炸得遍体鳞伤。
“自从圣教军来到西境，我遵照约定一直没有干涉过你们，因此我想知道：难道你们，还信仰着那所谓的全知全能的神明吗？”
盖文的身体微微一颤，他一脸严肃地看向艾尔，艾尔却也板着脸，一脸严肃地看向他。从艾尔刚才的那番话就能听出来，艾尔并不相信所谓的神明。而若是盖文，以及他所率领的圣教军依旧信仰着神明，毫无疑问他们在信仰方面就有着不可调和的冲突。
而这也是艾尔一直以来犹豫不决的地方，事实上自从圣教覆灭以来，整个王国内信仰圣教的人已经是屈指可数了，西境也不例外。而且由于当初格里弗斯大帝有意的推波助澜，那段发生在圣辉城的公开庭审的内容也流传甚广，虽没有达到妇孺皆知的地步，但大部分百姓也能有模有样地说出个一二三来。
于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一点：圣教是骗人的，这世上根本没有全知全能的神明存在。
长久以来的信赖被背叛，所带来的反噬也是极为惊人的。无尽的失望带来的是高涨的怒火，而高涨的怒火连带的则是极致的偏执。据艾尔所知，甚至有不少地上已经爆发了“摧毁十字架”等等类似的游行和暴动，更是有不少当地之名的神职人员遭到了迫害。
不难想象，这支圣教军在现在的西境军中，肯定是遭受了不少白眼和非议，被当做了异类受到排挤。
“全知全能的神明吗？”，盖文摸了摸已经掺杂了点银色的头发，感慨道：“真是一场做了许久的美梦啊。”
“也许现在还有一些信徒在怀念那个圣教统治一切的时代，不过我啊，可是从来没有相信过那个全知全能的神明。”
“你是伪信者？”，艾尔失声喊道，“可是你不是原护教军的军团长吗？一个伪信者怎么可能会成为护教军的军团长？”，他感到不可思议。
“有可能是我演得比较好？”，盖文笑了笑，“当然平日里的祷告什么的，我也会装模作样地去做。不过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是裁判长唯一的传人吧？因此没有人敢怀疑我的信仰，而专门进行异端审判的裁判所，又怎么可能去审查我。”
“也就是说，那我裁判长也早就知道你是个伪信者喽？”，艾尔问道。
盖文点了点头，“事实上我成为伪信者也是他的缘故，要知道从小他教导我的可不是什么乖乖信仰神明，而是骑士美德以及圣教的圣诫。”，说起那位依然逝去的裁判长，盖文原本因为板着脸而下拉的嘴角，让人难以察觉地向上微微一翘，弯出了一道浅浅的弧度。
“也许，我的那位老师，也从未在心底信仰过神明吧。”
艾尔呆立了半晌，似是在回忆他与裁判长相处的那些光景。他微微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没有想到，专门进行异端审问和处置的圣教裁判所，执掌最高权力的竟然是一个最大的异端。”
“那么现在呢？”，艾尔严肃地看向盖文，“现在的圣教军，又信仰的是什么呢？与原先的圣教又有着什么联系？有着什么不同？”
盖文抚摸着胸甲上铭刻着的十字架，他没有直接回答艾尔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艾尔先生，您又是如何看待圣教的呢？难道圣教之前的所作所为，皆是恶行吗？”
艾尔缓缓地摇了摇头，“无论是在西境，还是在圣辉城，每当又灾情出现时，圣教总会组织人手，筹备粮食进行赈灾，救活了成千上百人的生命。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丝毫没有虚假。”
盖文点了点头，“自从圣域被攻破后，我经历了许多，也思考了许多。我一路西行，总是能见到穷苦的人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甚至还看到了易子相食的惨象。”
“可与之相反，另有一些人穿着绫罗绸缎，吃着珍馐美食，过着荒淫无道的生活。我在自己心里一遍遍地问着自己：圣教消失后，人们的生活变好了吗？那些圣教从信徒手里收集、隐匿起来的粮食、财宝、良田，分发给平民大众了吗”
“并没有，甚至人们的生活变得更为得痛苦，而权力者的欺压则是更为地变本加厉，肆无忌惮。”
“于是我慢慢领悟了一个道理。”，盖文忍着地看着艾尔，“人生在世，必须懂得敬畏，因此需要信仰。”
7
第五百七十章律法与宗教（）
“人生在世，必须懂得敬畏，因此需要信仰。”，艾尔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他大致明白了盖文的想法，只是他并不能赞同这个想法。
特别是由于地球的那个他出身、成长于那个五星红旗的国度，就更不赞同这种“宗教救世”的思想。
“使人们敬畏的不一定只是信仰。”，艾尔郑重说道。
“比如？”
“比如律法。”
盖文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圣德兰王国就有完整健全的律法，可我触目所及，每时每刻，无处不在的都有人在触犯律法。狂妄者无视律法，权力者践踏律法，低贱者受困律法。”
“这样的律法只是使得弱者敬畏，不过是那些贵族欺压百姓的又一样工具而已。”
“那只是律法的权利还不够大，威望还不够重而已。若是人人都敬畏律法，自然人人都遵守律法。”，艾尔摇了摇头，反驳道。
“权利还不够大，威望还不够重？大要大到什么地步？重要重到什么程度？”，盖文又问道。
“比圣德兰国王的权利还要大，比神明的威望还要重。”，艾尔正色回答道。
盖文愣了一下，“若是被法律凌驾于头上，那这个国王就不配被称之为国王。”
“为什么一个王国必须要有国王？”，艾尔认真反问道。
盖文再一次愣住了，“一个王国没有国王？”，他无�
